棠溪追没说话,从对面坐到了他身边,一把将他人在大腿上,搂住他的腰,伺候他吃菜。
裴厌辞嫌弃地“啧”了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到底没让人坐回去。
不让他黏着自己,回头又要闹。
两杯酒下肚,他惬意地靠在身后胸膛上,脸有些熏醉发烫,抬头亲了亲头顶的下巴,下颌线条还绷着?,冰冷而锐利。
棠溪追抱着?人防止下坠,看他开始乱动就晓得这人吃得差不多?了,夹了菜随意往自己嘴里?吃几口,问:“你争取到了多少人?”
“不多?。”裴厌辞起身要去拿纸笔,棠溪追让他坐到一边,自己去不远处拿了纸笔,转身时,看到裴厌辞颊飞红霞,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屋里?没点太多?灯,烛火阑珊间,裴厌辞的偃月眸子带了三分醉意。
醉人的很。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能化成水。
棠溪追软了眸子,将纸笔放在桌上,重新将他抱到自己大腿上。
“有点冷。”裴厌辞往他怀里?缩了缩,惹得身后人抱紧了他,这才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好?几个人名,一边写一边介绍。
“崔家老儿不听话!”裴厌辞白面似的脸皱成一团,葱白的食指气呼呼地往那?个人名戳了戳。
“回头我?解决他。”
“怎么解决?”裴厌辞打?了个呵欠,泛着?泪花的眼眸疑惑地瞅着?他。
棠溪追往仰起的唇上亲了一口,被葡萄酒泡的唇瓣软软热热的,不舍地离开,生怕多?逗留一会儿正事都谈不成。
“扼鹭监可不是吃素的。”他含糊道?。
“不用扼鹭监出手,”裴厌辞想?了想?,混沌的脑袋转得有些慢,嘴里?哼哼唧唧,“明天我?就让他后悔。”
“嗯,让他后悔。”棠溪追牢牢抱住在他怀里?乱拱的人,“北方战线吃紧,缺好?些人手,我?想?去北方参军,你?帮我?写封引荐信可好??”
裴厌辞惊讶地看着?他,“你?要离开孤?”
“你?想?我?离开吗?”棠溪追温柔问出声。
他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
棠溪追没敢深想?,在他迟疑的那?一刻,到底多?少是因为舍不得他这这个人,还是因为权力利益的考量。
“我?需要新的身份。”
重新站在他身边的身份。
“孤会安排好?。”裴厌辞捧起他的脸,将唇印了上去。
瑞脑销金兽,青帐翻动到半夜才渐渐没了动静。
棠溪追掖了掖被角,长腿被雪白里?裤套着?。夜风有些冷,他将一旁的雪绡长衫穿上,走到桌边,携带淡淡咸腥的冷香手指越过残羹冷炙,将几张纸拿了起来。
不多?时,窗边多?了道?人影。
他将纸递到霍存面前,“好?好?记着?。”
霍存抬眼看了下他枯白胸腹的红色印记,忙垂下眼,细细端详纸页。
末了,棠溪追将纸往桌上一放,与之前的位置别无二致。
他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徐向?前。”
霍存低声应了声是,忍了忍,又道?:“这样裴义父会不会多?想??”
“不乱起来,想?拿到兵权谈何容易。”棠溪追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都说小裴儿心冷,面对天下黎民,他心软着?呢。想?和?平演变,给个三五年是能做到,但也要老不死的能撑到那?时候。”
“他既然想?要那?个位子,我?得为他争。”
月色凄凉,绝美的侧颜镀上一层银霜,更?显惨白,仿若吃人的厉鬼。
“近来文臣这边动荡颇多?,儿子在朝里?也可以帮忙……”
他的声音被落在头顶的冰冷的手打?断。
“你?叫我?一声义父,怎能让你?也染上那?些骂名。”
“咱们都是苦命人,早就已经?脏了,还分甚脏和?更?脏的。”
“汰,谁跟你?是苦命人,”棠溪追傲娇地昂头,“我?可是有人宠着?的。”
霍存:“……”
你?高兴就好?。
临别前,他又看了一眼身后,棠溪追沐浴在月光下,神色平和?,殷红的唇不弯而笑,隐隐透着?一股圣洁,仿若天人。从前那?个阴戾暴虐的督公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如今这位一身脾气被抚平,还会为别人着?想?,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苦命的只?剩下自己了……
第二日,裴厌辞揉揉脑袋爬起来,还好?昨晚没醉死过去,否则今日该头痛了。
往年在京察考核和?调任结果?出来前,棠溪追都会将已经?拟定好?的名单给皇帝过目,一般都不会作何改动,所以才给了棠溪追把持朝政的机会。
今年没人顶替棠溪追的这个活儿,朝廷少了那?么多?人,皇帝也头疼许久,斟酌着?要提拔人,至少先把要紧位子填补上,终究还是不插手政务太久,精力也跟不上,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