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正要出?去, 没想?到日头这么大?。”方清都做势擦汗歇息了下, 听到里面?没了动静, 往别?地走去。
等他找了下属将这国?子监改革一事商讨个大?概分配, 再回到格物堂时,里头三三两?两?聚着几个博士, 正在打趣说谁会是下一个国?子监祭酒。
见到他还有两?步站在门口, 大?家纷纷都闭了嘴。
“齐大?人?和裴司业呢?”
“方才一同出?去了。”一个助教小声道。
方清都冷哼一声,神色不是很好。
“国?子监就当是他俩开的算了。”成?日混在一块, 有甚计划从来不与他说。
周围寂静了一瞬。
“方司业,我们都觉得,一个月后的国?子监祭酒一职非你莫属。”一个博士上前小声道。
“对啊, 你在国?子监六年了,为监生鞠躬尽瘁,那个姓裴才来将将一个月,甚也不晓得, 齐大?人?心里都晓得的。”
这话得到在场所有人?的点头赞同, 方清都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国?子监一边忙着学事司的事务, 拟出?对全国?官学的统一标准和规定?, 规范衙署职责, 一边自己内部也要拟出?新的入学和出?师的章程,在这紧锣密鼓的气?氛中, 齐祥也即将致仕。
裴厌辞是有打算与方清都搞好关系的, 但这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从始至终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也就只能想?个别?的办法了。
忙碌的八月眼看就要过去,裴厌辞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瞧见棠溪追了。
擦了擦汗,眼见学事司已经日渐步入正轨,下午也没甚事,他叫无疏待在监里帮他批改学生的小考默写,自己溜了出?去,骑了匹马往平康坊慢悠悠走了过去。
督主府还是透着一股阴森瘆人?而气?息,连门口两?边的石狮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禀报了门房,头一回见到他露出?为难的神色,说要等他通禀。
裴厌辞感觉到棠溪追的态度似乎对他不一样了。
在门口约莫等了一刻钟,门房这才恭敬地放他进?去,将他引到大?堂。
堂内有旁人?。
因为棠溪追晓得他之前是顾九倾的人?,现在是郑家的人?,平日里他们往来时都会忌讳着外人?,今日有旁人?在场,竟未曾知会他,让他进?来了。
走近了才瞧见,坐在棠溪追身?边的人?是五皇子顾万崇。
一时间,他有点拿不准这人?的意思?。
心思?电转间,他还是客气?地躬身?行礼,“拜见九千岁、骐王殿下。”
“起来吧。”棠溪追歪靠在扶手和椅背之间,硕大?的眸子半阖,神色恹懒,没有看他。
宽大?的紫色袍服下,全身?紧绷得不像话。
顾万崇见他弯腰,面?色闪过一丝不自在,下意识想?要起身?,又想?起了甚似的,坐了回去。
棠溪追眼睛何?其毒辣,一眼就看了出?来,看了眼堂中间的人?,突然道:“殿下,裴司业是我们的人?。”
顾万崇有些惊讶,看向淡然朝他笑笑的裴厌辞,喉结下意识动了一下。
半晌,他抱拳道:“能得良臣,这是本王荣幸。”
“能有机会为殿下效忠,应当是下官的荣幸才是。”裴厌辞笑道,暗暗朝棠溪追递了个眼色。
这是何?意?他何?曾说过自己要辅佐顾万崇了?
棠溪追避开他的眼,“本座与殿下还有要事要说,你先下去。霍存。”
霍存忙从他身?后站了出?来,领裴厌辞离开。
等人?走后,棠溪追才问,“殿下与裴司业认识?”
“不认识。”他下意识反驳,但说完之后,这才觉得刻意,道,“之前去太子府上的时候有见过,可能他忘了。”
“他失忆了。”
“这样。”顾万崇锐利的眸子深了深,手抓着椅子扶手上圆润的柄头,“裴司业与千岁的关系……”
“不熟。”棠溪追堵着气?吐出?这两?个字。
“他一个郑家和太子那边的人?,怎么找上了千岁?”
“自然是被本座策反了。”棠溪追若有所指道,“如今他只效忠本座一人?。”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褪去,顾万崇沉稳的面?庞闪过一丝狰狞恨意,又很快地隐没。
“殿下若想?请缨重?回边关也无妨,陛下肯定?会同意,避开这是非之地,也省得与阉人?为伍,白白落得一身?污名。”
“本王记得,当初你愿意扶持本王,与郑家和太子抗衡,助本王夺位,条件是……”只是单单提起那事,顾万崇就一阵反胃,缓了缓,他暗暗攥紧了手,道,“他来投靠你,你有没有动过他?”
“殿下怎还记着那事,不过说说而已。”棠溪追笑得花枝乱颤。
他对很多人?说过,要逼他们自愿躺在自己床上,供他肆意凌辱。
但别?人?碰过的床,哪怕手指挨了个边儿他都嫌脏。
这不过是对某些身?份尊贵的世家权贵和皇族的臣服性考验。
当那些人?越过心里最不能承受的阉人?之辱,开口答应他的时候,就是坠入他魔掌的时刻。
再开口对他们提出?其他要求时,对于?他们而言,也就变得不痛不痒了,一般不会再反驳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