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她虽与雪柏川夫妇畅谈,却也还是分?出两分?心神关注屋内的。

她可怜的弟弟啊,话本子?里英雄救美?,怎么那些英雄,轻而?易举就得到人家以身相许的承诺了,他可倒好,折腾一通,直接把?自己折腾的位列仙班。

……

第二日除夕,京城内各处爆竹声?不绝于?耳,在一声?声?欢快喜庆的噼啪爆响声?里,雪月抱着前年雪柏川藏的桂花酿,一溜烟跑到桌边。

她献宝一般,双眸亮晶晶问雪柏川:“爹爹,一坛子?应该够了吧?”

罗氏在旁冷哼:“你爹你还不知道?么,一坛哪够?”

雪柏川深以为然:“的确……”

罗氏没有让他说完:“但是,这把?老骨头?就少喝些吧,一坛,不能再多?了。”

罗氏下了令,谁敢说什么。雪月抿唇一笑,抱着酒坛给雪柏川倒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雪柏川知足常乐地端起酒杯,珍惜地小口?喝。

他晌午时已喝过了,现在还是微醺,说话带着一点?醉意:“我们家小月儿在,就是好。嫁什么人呢?再也不嫁了。记得,受了委屈,定要与爹爹讲,旁的时候,爹爹是草包,若是给你出头?时,那爹爹就是……”

上一次他认的是天王老子?,这一次不知道?还要认什么,估计也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雪月连忙端起酒杯和雪柏川碰了一下爹爹教过的,话,要在酒前说,碰杯之后就是干。

果然,雪柏川神色一肃,立刻仰头?闷了杯中酒。

雪月笑着喝了自己手里这盅,心中欢喜渐渐扩散:几日前还悬心筹谋,而?如今除夕之夜,她真的和爹娘在一起守岁。

漆黑天幕烟花炸开?,一片绚烂华丽。雪月仰头?凝望,心底一片安宁。

再次和爹爹碰过一杯后,他已由微醺变为微醉。

看这架势,罗氏站起身:“你爹也真是酒量浅,酒瘾大。几杯下肚就醉成这样。月儿,你看着他,我去厨房备下点?醒酒汤。”

雪月拉住罗氏:“娘亲您坐着,我去。”

“你就别去了,你爹喝酒要人陪,我可不陪他。前两年你不在,他心里苦,念你念的紧,今年你就好好陪陪他。”

罗氏知道?自己女儿虽不好酒,但量是有的,总比她爹强。很是放心地摸摸雪月发顶,转身走了。

雪月笑了笑,回头?望着已开?始轻哼小调的雪柏川:“爹爹,以后每年除夕我都陪着您,再也不会叫您伤心了。”

雪柏川嘿嘿笑:“那可说定了。”

雪月点?头?:“嗯。爹爹,我能不能……向您讨要样东西?”

雪柏川道?:“当然了,月儿想要什么,爹爹无?不答应。”

雪月拎起酒坛,往雪柏川面前空酒杯中斟酒,不动声?色道?:“也不是什么难的,只是想央爹爹陪我说话、解惑,可好?”

雪柏川满口?答应:“这还用求吗?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可以什么都不干,只陪你说话。”

才不信呢。

若真这么好说话,这两日她旁敲侧击,爹爹怎会一概装傻不答。

雪月道?:“爹爹,您与我说说,那日沈老夫人来?时,您备下的那队精兵是不是寒沧烈大人借给你的?”

雪柏川醉道?:“嗯,不错。”

果然没猜错。雪月沉吟:“他为何将这样的精锐借给我们家?”

“嗐,为了防那老妇的硬手腕,”雪柏川话匣子?大敞,“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的,洞察人心的本事着实厉害。才跟沈家打了几回交道?,竟把?对方看了个透彻。这份眼力,就是当年寒大哥,恐怕也比不上啊……”

雪月瞳仁微凝,她从没听爹爹提起什么寒大哥:“爹爹所?说的寒大哥,就是寒沧烈大人的父亲么?我们家与他们家当真曾有故交?”

“当然是真的。”

雪柏川醉眼朦胧叹息:“当年你大伯父,我的长兄……啊,你应当不记得他了,他走的时候你还不到两岁你不知道?他有多?疼你。”

“兄长当年与寒大哥是同窗好友,他们一起习文练武,一起出征抗敌,年轻的时候,大家都称他们为京城双壁。”

“兄长成名时,我还很小,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每日只知听曲赏花悠闲度日,大哥每每嫌我不成器,要动手打我,都是寒大哥来?护着我,他跟大哥说‘爱玩儿就玩儿吧,每日欢欢喜喜的没什么不好,天塌下来?,还有我们俩’,听着就叫人安心……他成亲早,总是与我讲他的规划,女儿要娇养着,长子?接管西境军,至于?老三呢,若是成器,便让他接掌嫂夫人的狱署司,不成器就罢了。再之后生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通通丢给我,让我带着游山玩水,无?忧无?虑地过快活日子?。”

说到这儿,雪柏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边挂着惆怅微笑:“后来?,烈儿出生,可不就是我带大的么。”

寒大人是爹爹带大的?倒是看不出来?。

念头?刚转,雪柏川又干了一杯,他喝的急,呛了一口?,雪月连忙拍他的背为他顺气:“爹爹,那后来?呢?”

雪柏川自嘲一笑:“后来??后来?……寒大哥与嫂夫人,还有策朗,在西境拼死一战,全部葬身寒火江。承璧本就体弱,性子?也闷,得知消息收不住打击,吐血虚弱而?亡……不到半月,大哥急病去世,宣宁伯府门楣承继的担子?,猝不及防落到我肩上可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连打理府中上下都很艰难……只怕能做的最好的,就是照顾寒大哥留下的子?女……”

他低低道?:“天不遂人愿,瑶色出征,烈儿,被接进宫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雪月轻声?道?:“宫门虽深,也不至一面难见?。为什么爹爹不见?他?”

“我对不起他。直到如今,我也对不起他。”沉默许久,雪柏川只说出这么一句。他低着头?,神色痛苦。

看见?父亲这样,雪月顿时心疼,同时隐隐想通的一些事,立刻道?:“爹爹,月儿不问了,您别难过,若是觉得对寒家兄姐有所?亏欠,我们日后多?去看望他们好不好?”

雪柏川低声?道?:“爹不敢,怕……外人说咱们有攀附之心……爹爹可以不怕,旁人怎么说都行?,可你怎么办?我的月儿,这么好,那些流言蜚语,不应该有任何一点?沾染到你身上……”

雪月微笑道?:“可月儿也不怕。爹爹想做什么就去做,这并不是坏事啊,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无?需在意他人评议。而?且,寒家姐姐与兄长皆是聪慧之人,是攀附还是真心,我们彼此清楚就够了。”

雪柏川混沌双眼微微复明,这一席话,让他钻了多?年的牛角尖渐渐退散,生出几分?豁达之意。

“好……”他点?头?,“乖月儿,如今倒是你来?劝爹爹了,好,好,爹知道?怎么做了。”

哄好了自家爹爹,雪月端起酒杯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