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瑛咬着牙关将自己?那些哀愁强行收了去,哪怕做不了能叫萧约心悦之人,好歹她也当做个能让萧约青眼以?待的明君也总是?好的吧......
将萧约上书的内亲自誊抄了一份,几日后的大朝,她要当着众臣面前好好商议。
这种誊抄的琐事本可交予下人做,只是?这是?萧约上书,高瑛不愿假手于人。
她一字一字写得极为认真,满腹欢喜不与人知,又与有?荣焉。
待抄毕,高瑛又伏在案头,批阅了半个时辰的奏疏,方才将笔停下。忙碌许久,现下才方觉殿中憋闷。
耳畔恍然响起萧约的叮嘱:‘陛下公务繁忙,也要爱惜身体。现下洛阳春景正好,海棠正浓,陛下若得了空,不妨多看看’。
自己?好似是?许久连西林园、华林园都未曾去过了。
高瑛懒散着欲将自己?撑起来,堪堪站起,却是?一阵头晕心悸,耳中嗡鸣骤起,心如擂鼓,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李,李闼、李闼”高瑛跌坐在御座上,喑哑的气音喊着李闼。
李闼听见殿内的动静,着急忙慌地进来,见高瑛面色惨白、双目赤红,登时慌了神,将人扶住,“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快传张太医!”
高瑛只觉得周围的声音越发稀薄,眼前的李闼也出现了许多重影,最后两眼一黑,彻底瘫了下去。
第043章 第43章 昏厥
“张太医, 陛下怎么了?”侧殿内有专门供皇帝休息的卧榻,张仲被唤过来的时候,几个内侍早就七手八脚地将高瑛抬到了榻上。
她面容惨白, 冷汗黏连着发丝, 憔悴得叫人心慌。张仲见状, 赶忙去摸她的脉象,意料之?外的是, 高瑛的脉象虽然?虚弱,然?则并不紊乱,俨然没有疾病的征兆。
“陛下兴许只是操劳过度了。”
张太医仔细确认一番后, 只得出了个这结论。
李闼方要反驳, 但转念一想, 高瑛确实勤政不辍,每日批阅奏疏、处理?事物能熬到子时后。
这若是换了几位先帝,那个时辰要么寻欢作乐,要么早早休憩, 哪里管得那么多?
皇帝勤政固然?是国?家幸事, 可高瑛虽是皇帝,也是一十六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不好好保养, 将身子熬坏了, 再等年纪大些?, 又?当?如何呢?
李闼也算是看着高瑛长大的,抛却君臣身份, 这孩子当?真福薄。
他到也上心, 劝也劝了,软硬兼施, 却不见得她听进去,每每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吧,下官给陛下开?剂保养的方子,有劳李总管每日劳心,督促陛下喝了。”
张仲微微叹息,“还有,要陛下少熬夜处理?政事,如今已过了方掌权之?时的动荡,要劳逸结合才是!”
医者仁心,张仲说到最后都带了几分脾气,高瑛虚弱操劳以致昏厥,这责任首当?其?冲怪罪下来就该是李闼这个大总管失职!
李闼也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亲自?给张仲端来笔墨,令他撰写药方。
虽说张仲说得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李闼却是多了些?心思高瑛文弱是文弱些?,然?则一年到头也极少生病,此前斛律宣把持朝政,高瑛也未有多操劳以至于坏了根本。
亲政以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怎么就会好端端地突发昏厥呢?
疑虑重重,但李闼还是将姿态放得低,“是是是,张太医说得有理?,是小的疏忽了。”
张仲本也不是对着李闼发火,见李闼态度已经这般,心下也略微有些?过意不去,“李总管,您是陛下的身边人?,您得多留心。君王固执,当?有谏臣。”
“是,小的待陛下好些?,定多让陛下每日歇息会儿。”
“得了,下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张仲捋了好几下已然?花白的胡子,捶捶腿,拎着药箱起身,“去煎药咯。”
“张太医,小的送送您。”
“不必不必,”张仲制止了李闼的相送,“你好好留在?殿内照料陛下吧,保不齐陛下过一会儿就醒了。”
“欸,好嘞,小的听张太医的。”话虽如此,李闼还是扬了下下巴,示意自?己的徒弟送张太医出殿。
这都叫个什么事?
李闼满面愁容地盯着高瑛依旧无甚血色的面容,照理?来说,君王有疾,当?召妃子侍疾。
他说到底是一下人?,纵使与高瑛情?分再深厚,也有些?事不好他经手,更何况高瑛自?小厌恶人?贴身侍奉。
可偏偏高瑛后宫就萧夫人?一人?。
李闼也是搞不懂,此前几位先帝到高瑛这个年纪,身边的莺莺燕燕满坑满谷,甚至崽都好几个。
高瑛倒好,只萧夫人?一人?也就罢了,哪个皇帝会把后宫妃妾挪到万民眼皮子底下讲学的?这般相处......倒不像君妃,而?像君臣。
是了,萧夫人?。
李闼脑海中灵光一闪,陛下固然?倔强,但好在?萧夫人?说的话她向来是听的。
不光是此前在?殿内砸东西,还是好几次私下的龃龉,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更多的是陛下在?退让。
她对萧夫人?宽纵得简直不像话。他是劝说不动陛下了,但萧夫人?可以呀!
李闼好似永宁寺的和?尚得了佛祖真传,瞬间大彻大悟。
“萧夫人?。”萧约自?太学出来,未曾想半路上碰见了江楝。
对于这个自?己‘亲传弟子’的哥哥,萧约并无多少喜恶。
人?们多会喜欢外表温和?,平易近人?之?人?,譬如江柳,而?不喜欢那些?锋芒毕露,处处都是硬骨头的人?物。
江柳的野心并不比江楝少,但她懂变通、更圆滑,事事都办得妥帖,也不容易得罪人?。
江楝则是入朝为官后,仗着高瑛变法的劲头,为此得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