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太子殿下宽厚仁义,热衷文事,每逢宴饮,俱是联诗造句,编绘成册。少有这等需要彰显武力的......情?形。”
高瑛牵着她的马,漫步河边。小?皇帝其实挺细心,让她的马踩在较为平稳的地,少有颠簸。
“昭文太子?”
“嗯,他是妾身的堂兄,皇伯父与伯母的嫡长子,妾身幼时同宗兄弟中最与他要好。”
这位嫡长兄是萧泽壮年所得,大了?萧约十二岁,自幼聪慧,文质彬彬,善待兄弟姊妹,很早便被册为皇太子。
他察觉到这位堂妹的才学后,东宫府内宴饮便再无缺了?萧约的时候,每次看到萧约力挫群贤时,他总是笑眯眯地坐在主座上用赞赏地目光看着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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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慈爱地揉着这位堂妹的头,看着诸位宾客,“再过?几年,这满堂公卿,怕是少有能胜过?妹妹的了?。”
可最叹息的便是,这位昭文太子,英年早逝。若是他还在,何至于朝堂内外如此乌烟瘴气,又有哪个不自量力的蠢货敢对大位虎视眈眈?
念及于此,萧约恍然想起,萧铎安插在高瑛身边的线人,好似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陛下?”
“嗯。”高瑛一直留心着萧约脸上的表情?,作为皇帝,她看不起萧泽,将朝野搞得乱七八糟,国无锐气,识人不明。
但作为萧约的爱慕者,她知道萧梁皇室其实不少人都对萧约挺好的。
“......此话说来可能有些许唐突冒犯,”高瑛攥紧了?缰绳,目视前方,“只要贞卿愿意?,朕来日攻下建康,便封给贞卿父亲国公爵位,封邑就在建康。纵使梁国国灭,也不至祭祀断绝。”
萧约不接话。
高瑛咬了?咬牙,“若贞卿惦念建康,朕可以在建康兴修行宫”这眼瞅着就要往昏君祸国的方向上去了?。
“陛下不必待妾身如此好,”她是真的怕了?,“妾身担不起妲己、褒姒的名头。”
她怕的不光是这祸国妖妃的名头,还怕自己日后欠高瑛的越来越多,此生此世都还不清。
高瑛不说话了?,连带着她身下的马驹都开始用蹄子刨石头玩,一人一马,都显得委屈的很。
她心悦她,自是要待她好的。做甚么要一次次将她推拒?
“为何不能待你好?”高瑛还是没忍住发问,“孝哀帝能待你好、你的皇伯母能待你好、谢胥能待你好、昭文太子能待你好,凭什么独独我不能?”
她委屈、不甘心,但当?对上萧约有些错愕的双眼时,连忙偏过?头去,“抱歉,是朕失言了?。”
高瑛牵着马,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二人缄默许久。
“陛下,”她最终还是开了?口?,“纵然梁国国灭,妾身也永远是皇伯父封的郡主,妾身感佩陛下的好,也愿意?回报陛下。可如今妾身实在害怕,有朝一日不知该如何回报陛下。......陛下的好,让妾身害怕。”
她竟然是叫萧约害怕的吗?
高瑛颓然垂下了?头颅,也是,昭文太子是正人君子,谢胥更是忠良磊落,为国捐躯。
自己这种只会?趴在阴影下谋算权力的人,纵使权势滔天,萧约大抵也是瞧不上的吧。
“朕......朕有些乏了?。”高瑛勉力扯了?个笑容,“贞卿可愿回营?如若不愿,朕派弓马娴熟者护在贞卿周围。”
她本就也疲累,小?皇帝怏怏,她思忖着若是陪着她,兴许高瑛心中会?好受些。
“妾身同陛下一道回去。”
高瑛勉力维持着自己身上的云淡风轻,不敢叫下人看出端倪,复又领着萧约朝龙帐行去。
尽皆无话。
路上遇见?往来官员,向二人行礼。萧约觑着高瑛脸色,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心头却?有些慌张,她担心话说得太决绝,伤了?她。
高瑛要是此时还是装出来的......那未免也太苦了?些。
“朕去歇息,贞卿也累着了?,自便吧。”
营前,高瑛翻身下马,扶萧约下马的手?伸到一半又讪讪收回,一旁的李闼晓得这二人想必是又有了?别扭,连忙亲自给萧约搭了?把手?。
这边堪堪站定,李闼就欲寻高瑛,四下环顾就瞧见?高瑛一个人朝着龙帐内走去了?。
真是活祖宗!
忙同萧约行了?礼,扶着官帽,着急忙慌地去追高瑛。
“我们走吧。”萧约由弄云搀着,也往自己的毡帐中去了?。长时间?的骑马和那二十几支箭令她感觉浑身如散了?架一般。
弄云也算是自幼跟在萧约身边,可现下的小?娘子同高瑛的关系,她是越发看不大懂了?。
入了?毡帐,弄云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她......又哪里惹到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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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约摇头,不欲搭话,“下去吧,守在门口?,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弄云自知萧约想必是心情?糟糕极了?,生怕再说下去又惹得她愈发不痛快,讪讪道,“婢子就候在门口?,夫人有甚吩咐,知会?婢子一声便是。”
萧约随意?除了?衣物?,浅卧榻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梦中光怪陆离,前一刻她还是在宴会?上与众人谈笑风生,下一刻就瞧见?陈挺攻入了?建康城,皇后在她面前自缢而?亡。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忽传来温润男声。
“贞妹妹,可想我了??”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