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活该孤家寡人?。
高瑛无奈笑笑,唤了?句李闼。
“陛下有什么吩咐?”车外传来了?李闼的应答。
“传令,斛律雁同朕一齐回?宫,由宫中太医医治。”
这可?就意味着大婚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新娘都能见到夫家,这显然于礼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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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李闼还欲劝上几句。
“去。”
他不敢再多嘴了?。
銮驾回?宫,较来之前更为肃杀。原本出来看热闹的布衣,都被禁军清了?道,赶回?家中。寒鸦凄切,在?光秃秃的玉兰枝干上呼号。
洛阳城仿若一天之内冷了?下来。
高瑛命人?将式乾殿的偏殿收拾了?出来,叫斛律雁住了?进去。
斛律雁的伤口已经被太医们缝合过,说?来也是奇了?,事?发突然,没有麻沸散,只能直接缝,若换了?寻常人?,定?是大声?呼惨。
这斛律雁一声?不吭,牙关都咬得发白,身下抓着垫被的手都将锦缎扯开了?,也不叫喊一声?。
“陛下。”高瑛来时?斛律雁已然悠悠转醒,面色苍白,除此之外看不出来她身上正有着痛楚。
“表姐勿动,好好休息,”高瑛坐在?床边,执起斛律雁的手,“若有需要?,尽管支使?身边宫人?。”
斛律雁乖顺地点点头,高瑛嫣然一笑,原本肃穆的神情?蓦然松了?。
正还欲说?些什么,李闼慌慌张张地跑进殿内,恰巧撞见高瑛捉着斛律雁手的这一幕,赶忙低下头。
高瑛顺势松开了?手,语气颇为不善,“何事??”
“陛、陛下......”李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舌头好似打了?结一般,捋也捋不清,“萧、萧夫人?、萧夫人?她、她来殿门口,脱簪戴罪了?。”
李闼说?完,将头埋得更低了?。
式乾殿外,萧约一席素裳,不饰妆容,唯以一根素银簪子将乌发束住。
天又开始飞起雪,单薄的身躯愈发显得削瘦,弄云亦跪在?她身后,积雪挂在?她的眼角眉梢。
高瑛背对着斛律雁,没人?看得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震动。
“她还敢来!”低沉的怒意叫周围人?心惊不已。高瑛急躁地在?房中踱步,瞥见了?那宝剑,大步流星上前,‘噌’地一声?将它拔了?出来。
“陛下!”
“陛下不可?啊!”
见高瑛拔剑,四下无一不是急声?劝阻,李闼更是大着胆子就要?扑住高瑛的大腿。“滚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瑛一脚踹在?李闼肩头,深吸一口气,又将宝剑收入鞘中,泄愤地将其扔在?地上。
式乾殿的殿门‘吱呀’一声?被宫人?们打开了?。听见动静,萧约抬起头。看得出来高瑛今日定?是极其忙碌,为着这个事?情?,竟到此时?还穿着衮服。
少年面色阴沉,鞋履踏在?积雪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终是在?萧约面前站定?,天地之间只剩下风雪的声?音。
“朕说?过,朕不想?见你?。”自从萧约愿意以兰贞的身份,帮忙修订《康定?集经注》后,时?常废寝忘食。这些时?日不见,她竟又是瘦了?。
刺杀本就迷雾重重,高瑛只想?让萧约这些时?日待在?宫苑内,莫要?出来淌浑水。最?好叫前朝后宫都忘记有萧约这么个人?。
“家父下狱,妾身自当请罪。”
后宫本就隔绝了?外界不少交流,她的阿耶更是自来到齐国后连书信都少送进宫来,萧约虽然也以兰贞之名在?外行事?,但也小心谨慎,生怕事?情?暴露,给高瑛和阿耶招来祸患。
以是她不知道萧祐现下究竟是否与这起刺杀有关,因此借着请罪来探探高瑛的口风。
除此之外,还有更叫她心中不安的事?情?这起刺杀若是真是与萧祐有关,那便定?和萧铎脱不了?干系。
“是么?贞卿也想?同令尊一齐去狱中相聚团圆不成?”
高瑛拨动着青玉佛珠,语气如同那朔北数九寒天的冰碴。
弄云闻言一惊,连忙扯住了?萧约的衣袖,示意萧约千万别在?这关头给高瑛火上浇油了?。
然而听完高瑛的话,萧约心中的石头算是大半落了?地。她还唤她是‘贞卿’,说?明高瑛的愤怒并不真实。那么这起刺杀的真相最?起码在?现下同萧祐的干系想?必并没有很大。
“长辈有过,子女亦当一并承担。妾身来请罪,是为全孝道。陛下将妾身下狱,妾身定?当在?狱中照料阿耶,绝无怨言。”
她的声?音清越,穿透大雪茫茫,“妾身,谢陛下成全之恩!”
光洁白皙的额头磕在?冰雪融化浸润的湿石砖上,叫高瑛心中一紧。
她不知道那刺客是否与萧祐有关,但此时?的她竟然无比期望这件事?千万不要?与萧家有关,倘若真是萧祐所为,她......可?着实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对待萧约。
年轻聪慧的帝王被这漫天飞雪迷了?眼,理智和内心的感情?挣扎撕扯着她。
“呵......你?倒是算盘打得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感,高瑛缓缓蹲下身,纤手钳制住萧约的下巴,迫使?她仰头面对着她,“惹怒朕,叫朕冤了?你?,杀了?你?,最?后得一个坚贞的美名,骂名都好叫朕背着,是么?”
寒冬将她的面颊吹得白皙中透着酡红,她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帝王权威,直视着高瑛的眸子,眼中清澈而坚定?。
心中理智愈发动摇了?。坚韧不屈的美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高瑛反而避开了?她直视的目光,害怕继续再陷下去,轻轻松了?手,忍着心中的念想?睥睨着她。
“陛下英明。”萧约依旧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