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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已经习惯了这人作怪,萧约纵是?羞赧,也只好暂且忍住,她转而温声对哈那发道,“汉人有句话,不?知?使节可曾听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突厥既然赠予齐国如此贵重之物,齐国也必有宝物相赠。愿两国日后,铸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
“......在下受教,”裴敛之为何能打开金珠,殿上大半人都心知?肚明,“昭仪聪慧明理,真?巾帼不?让须眉也。”哈那发望着萧约的眼神中带着倾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热。
这目光旁人或许察觉不?出来?,高瑛却再熟悉不?过,有些?霸道地?捉了那人手,微笑着道,“朕也觉得,有昭仪这般人在身边,乃朕之幸事,齐国幸事。为着这金珠也误了不?少时辰,赐座,开宴吧。”
萧约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松一松,“陛下,不?可失仪。”
宫婢们鱼贯而入将一盘盘装点?精致的佳肴美馔端上了案桌,高瑛这才不?得不?松开手。
这场宴会声势浩大,最终宴饮至半夜,宾客均已带了七分酒气,高瑛才带着薄‘醉’由萧约搀着回式乾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雕花殿门在身后合上,高瑛却还没骨头?似得倚在萧约身上。“陛下,殿内无人,何须再装醉?”自打高瑛有了疯症,酒这东西根本上不?了她的案桌,宴饮之时她的壶内都是?寻常饮子?。
她早就换了身绯色的衣裳,比冕服要轻便许多,萧约为了帮她装得像一些?,又许是?因着高瑛真?就故意将身子?往她怀里倒,一路上萧约都只好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她是?个惯会得寸进尺的。高瑛故意偏头?,往萧约耳旁用气音说道:“贞卿博学,怎没听过‘酒不?醉人人自醉’呢?嗯?”
萧约忍住一把将人丢开的冲动?这人坏得很,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了过来?。
“陛下......别?闹了。”
“好,不?闹。”高瑛笑笑,退开,“贞卿今日,还算高兴否?”
月光照在白玉冠,桂子?不?开桃花开。
或许高瑛说的没错,这花太艳,香太浓,比烈酒更易叫人醉。
第067章 第67章 曹营
“好!”西林园内, 裴敛之领着禁军几人与外来使臣们比赛马球,马蹄飒踏,球棍生风。
裴敛之策马当先, 半个身子?横吊在马背, 伸手勾球, 那马球似是粘在了他的球棍上一般,及至球门, 裴敛之挥臂长击,马球迅捷如星,穿门而入。
如此风姿, 自是?引得观赏众人满堂喝彩, 其中不乏有来自异族番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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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戈力, 你?既替突厥小王子?求娶我齐国公主,那便叫朕好好瞧瞧你们突厥人的本事!”
高瑛看热闹不嫌事大,异族使团这边的?队伍是?由阿史那戈力领头?,可是?比起齐国这边的?上下一心, 这边本就夹杂了不少其余番邦之人。有人盼着突厥好, 自有人盼着突厥栽一个大跟头?。
阿史那戈力朝高瑛一抱拳,“既如此, 在下定竭力为之!”
不过是?些场面话, 高瑛暗笑着饮了杯果子?露, 这突厥人还是?耿直了些。齐国究竟会不会与人通婚, 又?与谁通婚,本就是?群臣商议定好了的?, 不会因为这一场马球而改变些什么, 她?就是?怪喜欢给人施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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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使坏的?时候总是?会露出这种笑容。这表情叫侧旁的?萧约瞧的?一清二?楚,她?不禁有些好笑与无奈。
正这时, 来了一内侍,穿过坐席,来到外?围,朝里面通传了些许话。
这话兜兜转转最终到了弄云耳中。弄云闻言,皱了皱眉,晦涩地望了一眼高瑛。有些为难:“.......此事,你?回去告诉那人。我会告知昭仪,但?昭仪是?何反应,我做不了主。”
那人点头?,退了出去。弄云定了定神,缓步上前?,倾身到萧约耳旁,小声耳语了几句。
萧约的?脸色立时不大好看了。
高瑛历来心思都?牵系在她?身上,见状,全将疑问都?给按下,暗暗等着萧约开口。
过了片刻,阿史那戈力击打进球,台上台下又?是?一阵喧闹欢腾。
“陛下,妾身去更衣。”意想?之中的?向她?坦陈并未出现,高瑛不知怎的?,涌起些许失落,胸口有些发?闷。
她?的?演技早就炉火纯青,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马球,漫不经心道,“贞卿速去速回。”
萧约行了一礼,躬身退去。
场上的?局面愈发?焦灼,热火朝天的?场面中,没有人会发?现,在萧约走后,高瑛晦涩地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眼。
西林园如今秋景正浓,林木染朱,深深叠叠。
如此良辰美景,萧约却失了所有观赏的?心。洛阳的?金秋时分,天都?是?瓦蓝瓦蓝,澄澈如清江碧湖,凉风习习,可萧约只觉得胸闷气短,虚汗涔涔。
贪嗔痴,怨憎会,求不得。
她?明明已经如此叫自己恪守君子?风气,无欲无求,可为何仍旧在这尘世里抽不开身?
卫羡鱼说什么遵循本心就能了却因果,事到如今萧约才发?现,莫说遵循本心,就连本心究竟是?什么都?如此难以分辨。
“臣,羡阳侯萧祐,见过昭仪,昭仪凤体安泰,福绥安康。”
如若换作以前?,萧约定是?不会叫自己的?阿耶向自己先行君臣之礼。
萧约望着自家阿耶花白的?头?发?,较晋阳软禁那几年,阿耶气色好了许多,原本单薄的?脊梁也不再嶙峋可怖。
可为什么血肉至亲,心却越走越远了呢?
“阿耶此来,是?为什么?”萧约语气并不太?好,面对如今的?萧祐,她?说不出的?失望。
“贞儿,面对阿耶,你?也要如此冷淡吗?”萧约的?冷淡到底还是?刺痛了萧祐,“我们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萧约长叹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自己死在了淮北,曝尸荒野,也好过被迫知道什么叫人心易变,什么叫欲壑难填,什么叫不得已而为之。”
“贞儿......怎能说出这种话来?”萧祐慌张着跺了跺脚,“你?这叫为父,于?心何安?”
萧约深深地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自家阿耶,依旧是?叹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