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又打哑谜!”小?沙弥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在他周身着急地转圈圈。
“欸~不可说,不可说。”
......
洛阳郊外鸿光别业内,今日放晴, 太?阳将人照得暖洋洋的, 陆雁命人将院里雪给扫了,正同冯氏坐在葡萄架下吃着饭呢。
她这两年?回来的少, 书信寄的勤快而已, 好在高瑛当真是个说到?做到?的, 善待冯氏, 选了些手脚麻利又没什么心?眼的照料在周围。
陆雁进了军营,屡建奇功, 凭借着军功和高瑛的情面, 让陆玄法认她作了义女。
“陆将军,宫内李总管来了。”她现在行事?风格倒真是愈发粗犷, 吃饭再不见以?前那般大家小?姐模样,显得随性多了。
“李总管?”娘俩对视一眼,冯氏赶紧站起来准备去接。
她虽然字不认识几?个,却也想得明白,为什么斛律家树倒猢狲散自己和女儿能活。因此平日里都?是低调谨慎,生怕打破了自己和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
“哟,夫人您慢点,别着急。”李闼笑眯眯的,他本就是个好脾性,今次来也不是为着什么大事?。
“李总管,您怎么亲自来了?家舍贫寒,怕是委屈总管了。”陆雁招招手,一旁的婢女很有?眼力见地端来些新鲜瓜果,“几?亩良田,拢共只得了这些,总管莫嫌弃,拿回去尝个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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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下可就却之不恭了。”李闼不推拒,一旁的徒弟接过了竹篮。“其实今日过来,主?要是给将军送个人来。”
人?陆雁和冯氏俱是疑惑。李闼拍拍手,一直守在马车旁的内侍得了令,伸手将车上的人给扶下车来。
陆雁见到?来人,瞳孔骤缩
“雁儿,这位是?”
陛下怎么......怎么把那日的突厥舞姬给送过来了?
“阿娘,孩儿待会儿再同您解释。”陆雁拉着李闼到?远处,悄声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她送来了?”
“陛下说宫中先帝们的妃妾已经够多了,总不好通通打发去寺里,洛阳宫住不下她,就送给陆小?将军,权当祝小?将军旗开得胜,勇冠三军。”
......是不是跟在皇帝身边的都?需要学着睁眼说瞎话??洛阳宫住不下一个舞姬?还住下她就要让太?妃们去寺里做姑子?这舞姬,当日不是萧昭仪要了去做随身侍女的吗?
而且她要这舞姬有?什么用,她又不需要看人歌舞,也不是男的,过几?日还得回南边陆玄法身边,难不成让这姑娘陪阿娘说话??她会说官话?吗?
陆雁只觉得这事?情真够怪的。
“......谢陛下。”陆雁默念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半晌又重复了一遍,“谢陛下。”
李闼倒是乐呵呵的,一副事?情办妥了的轻松样,“陛下知道陆将军如此感念,定是会龙颜大悦的。时候不早,在下该回去复命了。”
“......李总管好走。”目送着车驾在黄泥道上驰远,陆雁挠了挠头,揽住自家阿娘,“阿娘,咱们先回去吧,饭该凉了。”
又冲着还在一旁傻站着的突厥小?娘子,“欸,那个,你?也跟着我?们进屋吧。”
突厥小?娘子看着陆雁,眨巴眨巴夜明珠般的大眼睛,“莫何设?(古突厥语,莫何意为小?,设意为将军。)”
得,其实连陪阿娘聊天?都?做不了。
“你?小?心?点,别把你?阿耶种的芭蕉给烧坏了。”
“要我?说他就不该在这种芭蕉!”裴敛之嘟囔了两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将炭盆拿远了点,“大冬天?的还得那这么多炭侍候,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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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两句吧,你?阿耶最近天?天?埋头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明明不做左丞相了,身上的活却也不见得少,看来这鸿胪寺也不是个好地方。我?还指着陛下少折腾你?阿耶两年?吧,让他早些致仕,我?好跟着他一起回河东郡,做个田舍翁。”
世人多恨官不够大,财不够多,少有?如裴夫人这般,自家郎君权力小?了还兀自高兴的。
“嘁阿娘你?要跟着回了河东郡,到?了那乡野村庄,怕不是连泥地都?走不稳?”
“嘿,你?个臭小?子”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裴团随着卸任左丞相,加之裴敛之总算没有?那么楞,笑容是愈发多了。他提了份荷叶抱着的麦芽糖,献宝似的端到?裴夫人前,“瞧瞧我?带什么回来了?”
他还记得年?少时的小?娘子最爱的东西。
“都?一把年?纪了,哪还吃得了这个。”裴夫人眼眶有?些酸,话?里虽推却,但还是捧着那麦芽糖,“你?从?哪来?怎么身上一股子香火味?莫不是去庙里了?”
“方路过永宁寺,”裴团拉着裴夫人坐下,言语之中满是兴奋,“有?个外来的比丘,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在永宁寺开坛讲经。”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呀。”
“你?听我?说完嘛,”裴团拍拍裴夫人的手背,示意她莫要着急,“我?一开始原也只当寻常,随意听了一二,发现这讲经的人,讲起佛法来可是当真不同。后来一打听,因为其太?过标新立异,永宁寺本不想搭理他,谁知他非要和寺庙众比丘辩经。只要他赢了,就得准他开坛讲经。”
“整整七日,几?乎无休,他一个人辩赢了整个永宁寺!”
“我?说呢!”裴夫人恍然,“怪不得我?前些日子去永宁寺上香,却说不开门呢,原来是这个缘故。”
“不仅如此,待他讲完经,我?上前攀谈。”裴团眼中满是赞叹和欣赏,“他精通西域六七个国?家的语言,一路游历来到?洛阳!”
因中原战乱多年?,突厥虎视眈眈,对于西域的掌控和认知齐国?都?比较落后。如今出?了个这人物,裴团又是鸿胪寺卿,陛下又有?派遣使者出?使各国?遏制突厥的愿望。
不可不谓天?时地利人和。
“你?怎么就确定那人不是匡你?,信口胡言戏弄你?呢?”一直蹲在一旁扒拉着芭蕉旁边兰花的裴敛之开了口,他在这默不作声听了许久。
“呵,你?以?为谁都?像你?,只识得大字几?个,念了几?本兵书。”这话?实在是太?冤枉裴敛之了,他只是策论文赋写的不是很好,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学的莽夫!山川杂志、兵书舆图他也看了不少、背了不少!
“五郎!”
“是是是,”见不得裴团还和裴敛之较劲挑事?,裴夫人赶忙止住,裴团拱手向自家夫人赔不是,解释道,“自打领了鸿胪寺卿的职位,在其位则谋其政,自然是学了不少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