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狄黑着脸说了句“该死?”,随后像反应过来什么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官落微的表情,将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
保护罩不稳是因为?老魔皇本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那些?邪族一个接一个自爆冲击,所以自然会被?冲撞到。
瞳狄咬咬牙,正要和?官落微说带人出去,便听?外边的凌天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瞳狄没忍住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却见凌天□□着上身?,前面的刘海都被?削秃了一块,露出了那被?遮挡于头发后的清秀容颜。
这还是瞳狄第一次看见他露出整张脸,他身?上带着血,入鬓的飞眉浓密不已,眉眼却满是煞气?,他在哈哈大笑之后,忽然将手中那把刀丢了下去,而?后看向保护罩的方向,对他道:“瞳狄,保护殿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瞳狄瞳孔微缩,他看着凌天双手合住,看着周围那些?邪族的触角手爪在一瞬洞穿他的身?体,而?凌天,口角缓缓溢出鲜血,手掌中冒出的,是与老魔皇如出一辙的保护罩。
鲜血肆意飞扬,像下了场玫瑰色的雨,凌天就处于那玫瑰雨中央,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笑,一向倔强昂着的头颅终于缓缓向一旁垂落。
“凌天!”瞳狄上前一步,叫道:“狗东西,保护殿下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你凭什么丢给我一个人!凌天,你这个狗东西竟然偷学禁术……”
瞳狄用手捂住脸,缓缓蹲在了地上。
剩下的几个魔族深知自己进不去了,他们看着要冲出来的官落微,竟同时做出了自爆的行径。
至此,仅剩的魔族都留在了保护罩中,外边的邪族虎视眈眈,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冲击,保护罩却始终没再动?过一次。
有了凌天的加持,保护罩平稳了下来,可里边众人的心情却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凌尘烟跪在老魔皇尸身?前,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早知道如此,她应该按照系统说的去做的。
宗纤死?了,金金死?了,凌天死?了,老魔皇死?了,无数的魔族死?了……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如果她早点按照系统说的做,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明?明?只要牺牲她一个人就可以救全世界的事,明?明?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明?明?这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可因为?她的懦弱,因为?她的自私,这些?人都死?了。
她要是早点去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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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的人是在一日后到达的,当魔族的人从保护罩中出来时,一个个怀揣着百分?之两百的狠劲,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狠狠发泄着。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半日,那些?邪族便像受到召唤般一个个逃走了。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魔族,以及安慰众人的支援人员。
他们也?没想?到,这邪族最后的目的竟然是魔族。
战后收拾了三日,一切从简,屋子能住就行,死?去的人也?只来得及匆匆掩埋,无数邪族的尸体被?堆积到一处用真火放在阵法内燃烧处理。
老魔皇的葬礼甚至都没来得及办,官落微只命人将他的尸体放在冰室。
三日中,官落微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有时间伤心,而?凌尘烟一直浑浑噩噩度日,脑海里每一道念头都在叫她,算了吧,按系统说的做吧。
直到那天晚上,佛宗请来的人终于定位到了邪族所在地,众人准备收拾着,第二日便出发前往邪族大本营。
出发前一夜,官落微与凌尘烟一起到了冰室内,一起去看老魔皇。
老魔皇依旧是一副安详的模样?,好似他不是在战乱中死?去的,而?是自然而?然寿终正寝的。
凌尘烟想?着,没来由?鼻头有些?酸。
官落微也?没多说什么,只蹲在冰床旁,说了几句近些?日子的情况,一直到最后才轻颤着声音低声说:“爷爷,我会好好护着魔族。”
凌尘烟听?着官落微说着最近发生的事,看着她慢慢变红的眼眶以及竭力隐忍的唇角,呼吸缓缓带了些?轻哽。
她死?死?咬住唇角不让眼泪落下来,却在官落微一脸平静地转身?时,没忍住落了泪。
她真的好难过,那么好的陛下为?了保护她们而?死?,而?殿下却因为?要引领魔族,连伤心难过的权力都没有。
凌尘烟觉得自己矫情极了,官落微都没有哭,她在这里哭什么,可她就是想?哭,胸膛内的心脏都抽搐着,在心疼眼前的人。
官落微看见她哭,无声上前抹去了她的眼泪,声音有些?嘶哑:“不哭烟烟,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
“殿下”凌尘烟一边哭一边拿手擦去眼泪,努力忍住眼泪,收拾干净后,又红着眼眶看向她,道:“你要是难过的话,就抱着我哭一会好不好?”
她好害怕官落微一直憋着自己会把自己憋坏,她真的好怕官落微再死?掉。
官落微眸光动?了动?,上前一步狠狠将人抱在怀里,而?后把头埋在她脖颈间,一动?不动?。
凌尘烟任由?她抱着,抽泣着安慰她道:“殿下,哭一哭吧,哭一哭就好了。”
然而?凌尘烟却始终没有听?到官落微的动?静,除了一开始趴在她肩膀上喘气?有些?沉重外,她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过了好半晌,凌尘烟才听?到身?上的人在她耳边,小声地,乞求般地说:“烟烟,我只有你了,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凌尘烟身?体僵了一瞬,旋即又缓缓恢复过来,她紧紧抱着官落微,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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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妖三族人是在一片荒郊野岭看见的归墟禅师,彼时的归墟禅师面容苍老,短短半个月,竟变成了一副将死?之相。
众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他们又上当了,这里压根不是邪族的大本营,这里只有归墟禅师一个人。
他看着不善的众人也?不恼,只轻轻站起身?,露出了期盼激动?,愿望即将达成的微笑。
他握着手中的拐杖,对着众人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声音太轻,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只有那佛宗之人目露惊惧之色,叫道:“归墟,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