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潮钰环顾四周,除了四张铁制的上下铺,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方木桌周围摆着四把椅子。

他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却从衬衫外兜中掏出一张绢帕,拉开其中一张椅子仔细地去擦凳面和靠背,那双温润的眼眸透出认真,直到擦干净才坐下。

他擦椅子的间隙,连莘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局促地站在一旁。

他虽然愈合能力强,但此时身上的伤还没好,至少某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以至于他站一会就站不住,难受得动来动去。

穆潮钰坐下后就看向他,十分和善,“坐吧,我是来和你聊聊的,你别紧张。”

连莘依言坐下。

穆潮钰道:“上次见面有些不愉快,不知道现在直接来见你会不会太唐突?”

连莘忙摇头,“不……不会,穆……少爷,之前那次是我的错,对,对不起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跟你道歉。”

穆潮钰温声道:“那就好,我来是因为,听说小霖对你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被这么个柔情似水的男人问到这种肮脏的事,连莘呐呐道:“还行,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穆潮钰接话问。

“我想求你一件事……”连莘小声道。笨蚊由???ǔ?氿??9一8參五澪徰里

“你说,我在听。”

“我想……出去……”像是怕他误会自己不好好改造,连莘马上道,“我不是想逃脱罪名,你可能不知道,我没偷很多钱,A国的刑法规定,盗窃金额超过二十万镑才会处无期徒刑,而且,而且一号监狱大多数关的都是特殊罪犯,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但我什么都不是,你可以把我关到别的地方服刑,盗窃罪我接受,但是可不可以……重新查一遍,我真的没偷那么多钱,每次我都只偷有钱人的一点点钱……”

“但是上次你想偷那位太太的蓝宝石项链,那串项链价值不菲,我想你应该能猜到。”

“不,不是,那是个例外,我听那位太太……她和同伴说,想把那条项链丢到海里喂鲨鱼,我觉得……我觉得那样太浪费了,它可以让很多很多人活得很好很好的……”连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解释。

“她也许是在说笑。”哽多好芠錆连细靥僈笙涨??????⒈六參四零o三

“不不!她很认真!她说她今年要对着大海许愿!我确定!”

“好吧,即使如此,项链是她的财产,她有权这样处理。”

“请你相信我,我以前真的一直只偷一点点,我从来不敢多偷,我入狱的时候连一千镑的存款都没有,平时也不敢吃好东西,你看,我很瘦!因为我没钱吃东西!”连莘扯宽大的监狱服努力证明自己。

“这说明不了什么。”

见穆潮钰不为所动,连莘着急得咽了咽唾液,“那,那一号监狱根本不是关押我这样的人的,是你弟弟他们在针对我!这对我不公平,所以先,先让我换一个地方可以吗?可以慢慢来,我都可以等。”

他巴巴地看穆潮钰,穆潮钰的眼珠是温柔浅淡的茶色,那双眼睛柔和地看他:“一号监狱当然有正在关押的普通犯人,很少,但也有,你进来并不属于例外。”

每一句话都被他堵了回来,连莘有些慌了,“可是,潮钰少爷,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想报复我的!我,我跟你道歉,我跪下道歉也可以!!我知道错了!但是你不知道!他们打我,还,还……我受不了……受不了……”

连莘的声音有些哭腔。

听到他这样说,穆潮钰却还是那样和善专注,“你别急,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你可以具体跟我讲讲他们都做了什么。”

像是找到发泄口,连莘一股脑地跟他说,“他们殴打我恐吓我骂我,还强奸我,在我脸上写羞辱我的字,说我是贱狗,监狱长就冷漠地看着,后来他和穆霖一起,他还拍了视频,还有陆医生……他让我跟他……我……我很疼,我不想,哭着求他他也不停……还有饿肚子……因为被针对,狱警也区别对待,其他人也打我……”

连莘说得颠三倒四,极力证明自己很惨。

“你过得很不好,你很难受,对吗?”

连莘拼命点头。

穆潮钰嗓音柔柔:“按照你的说法,他们都强奸过你,可是我认识的他们却不会对陌生人做这种事,尤其你还是个男人。”

连莘一愣,忍了几秒,缩手怯道:“我……我其实,其实有一个不太一样的东西。”

“什么?”

“我下面有一个……女性器官。”

“这样吗……”穆潮钰改口,“没关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每一个人本就不一样。”

“但是,我不想被他们那样……你能不能帮帮我……”

穆潮钰顿了一下,突然噗嗤笑了,他捂着嘴,像是装不下去般笑得眉眼弯弯肩膀发颤。

好一会,他才憋回一些笑意,说:“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

“什、什么?”

见他这样愉快的笑,连莘呆住了。

穆潮钰托腮看他,脸上的笑容变大了些,“难道你没看出来,从头到尾,我都没打算帮你吗?”

有着天使脸庞的青年坐在他对面,姿态放松地笑道:“哎呀,你好蠢呀,你会被抓来这儿,本来就是我故意的啊。”

“实话告诉你,那位想把项链丢进海里的阔太太,那条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是我借给她的。”

“我请她和同伴出演一场戏,考验餐厅里鬼鬼祟祟正在偷食的老鼠嗯,就是你,是否会经不住诱惑实行偷盗行为当然,我本以为你是因为穷才来餐厅捡别人吃剩的食物,没想到的是,你本来就是个小偷。”

“还是个身手不错的小偷,”想到意外出现在他斜挎包里的项链,穆潮钰补充道,“我本来不用去看守所的,但我气不过被你栽赃,为了报复你,那就去一趟咯,因为我知道会有人替我出头,你说,我的三天,换你的无期徒刑,是不是很值?”

穆潮钰依然和善地笑,连莘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你是故意……”

穆潮钰笑着点点头,“对啊,我故意的,挺好玩不是吗?”

“你怎么能这样!!”连莘倏然站起身,脸涨得通红,两侧的手握成拳头,看起来很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他打架。

无能的人总是这样,同样是被欺负,对看起来比自己强的人软弱,可是一旦对上看起来比自己弱的人,就又变得敢于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