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斑驳,向薄戎看清那个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的人,轻薄而嚣张的表情的把他本来清新的五官扭曲,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泛着一股邪气。

左庭毅注意到对方身上的黑白格足球服以及脚上穿着的钉鞋,脸上怒气难忍:“你是足球院的?”

“对啊,”对方开口道,声音是略带磁性的少年音,“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

“启鸣楠。”向薄戎先一步开口道,“竟然是你。”

“向同学抢了我的话嘛,这也是我想说的,”对方笑出了声,“我也没想到另一个催眠者会是你。”

左庭毅皱着眉头:“你们认识?”

“我是他们班助。”向薄戎盯着对方剃到极短的寸头,印象里这个有些娃娃脸,总喜欢眯眯眼笑的男生还是个很可爱的学弟来着,“所以你弟弟呢?他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吗?”

还有弟弟?左庭毅微惊。

一个声音从凉亭后方响起:“我还想着再躲一会儿呢,这么早叫我干什么?”

在左庭毅警惕的目光中,凉亭后方站起来一个人,一个和站在椅子上的男生长相、穿着都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男生。对方拍掉手上沾到的尘土,身体一跳轻身跃进凉亭,坐到他哥哥脚边:“我哥的事,我当然知道了。”

罗鹰就跪在他的前方。他这一坐,穿着钉鞋的脚自然搭上罗鹰宽厚的肩膀,鞋跟处沾染的绿色苔藓都蹭到了对方的白球服上,看得还在努力保持冷静的向薄戎一阵气血上涌。

还不是时候。

启鸣费和启鸣楠,是足球运动学院大一新生里的一对双胞胎。当初成为他们二人的班助,向薄戎还特意关照过这两人,毕竟在开会时看着两个长得又好看,又像是镜面出来一般的男生实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但现在的形势一点都不有趣。二对二,对方还有着未知的催眠能力,身边还有一个绝对会听从他们指令的罗鹰在,向薄戎感觉同时用武力制服他们两个的机会实在很渺茫。

不过左庭毅已经准备要动手了。向薄戎感觉自己越来越拽不住这个已经快要脱缰而出的室友,只能大喊一声:“庭毅!冷静!”

“我他妈怎么冷静下来!你看看鹰子!”左庭毅吼道。

“鹰子?谁是鹰子?”向薄戎还没说话就被启鸣楠插了嘴,“是不是你啊,小壮。他们好像叫你呢,怎么样,刚刚和室友们玩得爽吗?”

他的视线垂落在脚下的罗鹰身上。被叫做这个名字,罗鹰脸上并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情,反而像是被叫惯了一般老实回答道:“爽,戎戎鸡巴很大,肏得贱狗很舒服,阿左虽然是第一次干男人,但他的大屌也很硬很大。第三个人贱狗没有看到是谁,脸被他们遮住了……但应该不是我另一位室友。”

“那看来是你收的奴隶了。”启鸣楠扭过头,微笑着看向对方两人,丝毫没有面对两人眼中怒火喷薄欲发的自觉,“不过这都不重要。知道你们很享受我送的礼物,我就很开心了。”

向薄戎咬着牙:“把一个大活人当礼物当工具,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

这种时候再不出手,他就不能算是男人了。

放掉左庭毅的手,向薄戎和他一起冲了出去。今天他妈的不把这狗逼小子牙都打掉,他就不姓向了。

只是拳头在即将打中对方之前,视野中突然出现的黑影让他改了拳风,砰的一声与对方的拳头撞在启鸣费的头顶上方。

“反应还挺快啊班助,”启鸣费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不是体育生挡不住呢,看来这身材这肌肉也不是白长的。”

向薄戎这会儿没工夫搭理他。突然出现的人好像是从凉亭上方翻下来的,刚刚如果他没改拳路去招架,对方那沙包大的拳头大概会直接锤在他的脸上。

稍微退后半步,他看到这是一个五大三粗,身高足近两米的男生。对方上身开襟背心上印着的院徽代表着他的身份武院。

在对方魁梧的身材背后,启鸣楠的声音轻挑道:“就算练的还不错,你也肯定打不过大黑的,放弃吧。”

“你她妈的!”向薄戎又出一拳,却让那个被叫做大黑的魁梧男生轻松挡住。对方似乎也没有要回击他的意思,但就是简单格挡两下,向薄戎也突破不了他身体的防御。另一边,左庭毅同样被两个人缠住,其中一人面色清秀,身上却穿着保安服;另一人一头绿发,正是向薄戎熟悉的曹让。

“其实我觉得班助你还挺勇的,就带着一个人就敢来找我们。”启鸣楠从椅子上跳下,来到向薄戎身前,目光却落在另一边左庭毅的身上,“尤其是这同学明显都没被催眠……他倒是挺帅的,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呢,看来学校里还是有我的漏网之鱼。”

“你他妈敢动他一下试试!畜生!”双拳都被魁梧男生攥着的向薄戎对他的脸破口大骂。

“我看你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可怜的小班助啊。”启鸣楠怜悯笑道,“要动他可太容易了,不过既然我已经搞了你一个室友,这次就先放过你好了。反正都是玩嘛,那就玩的再尽兴些,太早把你将死多无聊啊。”

“玩?谁他妈跟你玩啊?”

“又来了,你看看你自己恶不恶心?”启鸣楠收起笑容,一脸厌恶,“自己拥有了催眠能力,却还在食堂做那什么狗屁实验,最后一个人都不敢催眠……或者顶多一两个?真他妈孬死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你可以说我不是男人,但我是人。”

“行啊,变相骂我呢是吧?”对方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反正你败局已定,这些都无所谓了。您继续当您的圣母普度众生,我来收我的体育生奴隶征服全校,看咱俩谁最后能玩过谁。”

说话间,他弟弟启鸣费也凑了过来,手指勾着罗鹰脖子上那根向薄戎送的运动项圈,像是在牵一条肌肉大狗:“走了哥,等会还要训练呢。”

“嗯。”启鸣楠点头,伸手摸了摸向薄戎的脑袋,看着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拿自己怎样的滑稽样子笑了笑,“我们还挺忙的,就不陪你们玩了。当然,说不定哪天你也会求着我玩你的,哈哈。”

“操你妈的!回来!”

在向薄戎目眦欲裂的表情中,兄弟两人拽着罗鹰愉快地离开了。直到他们两个消失在视野中,魁梧男生才松开他的手。向薄戎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毫无防备的男生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对不起……”

他这一声抱歉让向薄戎冷静下来。同是被催眠的可怜人,他不能再对无辜的人施展暴力了。

真正该死的人就只有启鸣楠他们俩!

妈的!

从头到尾,他输了个彻彻底底。不听对方讲到,他还不知道自己在食堂的做的事都被人给发现了。一直以来他都被对方带着跑,完全看错了形势,这才一步步踏入对方设置的陷阱中。

罗鹰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可是人……不应该成为别人的玩具 啊。

刚刚哪怕只是余光一闪,他就看到了罗鹰脸上的泪痕。那颗从那张坚毅脸庞滴下来的晶莹泪珠,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了。

他看向一旁才被保安和曹让松开的左庭毅,那两人面对着左庭毅子弹一般的拳头也是不闪不躲,都像是认命了一般。

谁他妈的要认命啊。

向薄戎抬起沉重的步子,走过去阻止左庭毅,放那三个身不由己的人离开。尤其是曹让临走之际,那张英俊的脸上绝望的回头一瞥,就像是在对他呐喊着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五月末的春风略过树林,席卷万物,吹弯枝头的沙沙声让蝉鸣暂时闭了嘴。两个年轻的身影站在与世隔绝的树丛之中,静静听着那些夏日将至的宣告声音梳过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