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了。”

夏槐序去把换下来的创口贴扔了,他的肩膀已经没那么疼了,就是动起来有些费劲,他随手捏了捏肩膀,转身回来的时候看到路银塘一直盯着他的肩膀看,没什么表情,但目光挺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抬手伸进路银塘刚吹干的头发里摸了摸,坐下看着他,“心里难受是吗?”

路银塘的目光挪到他的眼睛上,和他对视,点了下头,夏槐序笑了笑,“昨晚我该好好和你聊聊的,怕你更不高兴就没说,结果你今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不愿意理我了啊。”

路银塘看着他,低声说:“你知道不是。”

“我不知道。”夏槐序说,“我说过,对你我很没有把握能什么都猜对,我愿意理解你的沉默,但如果我理解错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怕吵架,我怕你连吵都不跟我吵。”

路银塘移开目光,他看着前面茶几上的水杯,在客厅灯光下反着光,晃得他眼花,他闭了闭眼,觉得喉咙发紧,开口时有些艰涩。

“我从昨晚开始在想,如果你高中的时候就了解我了,还会不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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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种假设不成立,问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路银塘转头看着他,眉眼间全是疏解不开的难过,“但我控制不住会这样想,我没有办法。”

夏槐序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没有在意他后面说的话,只是很确定地说了个字:“会。”

路银塘微微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槐序这样理性至上的人很少会去思考关于“如果”的事件,确实没有意义,所以路银塘根本没有想过夏槐序会给他一个很确定的回答,无论是会或者不会,他都没想过。

“我想了想,”夏槐序继续说,“会的,无论在哪个阶段,只要我了解你,就会喜欢你。”

路银塘往后靠了靠,鼻尖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他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多么轻松,也没有更难过,他只是忽然想起高二下学期的那些事,那次全校大会上底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其中就有夏槐序,还和他互相不认识的夏槐序,会怎样想他。

这次短暂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路银塘的反应有些大,他自己没发觉,是夏槐序过来按住他的手他才知道自己在发抖,然后他被夏槐序拖起来带回了卧室,给他找了药吃下去。

夏槐序陪他躺下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拍他的背,路银塘闭上眼,牙关咬得很紧,夏槐序摸了摸他的下巴,慢慢把手伸进他嘴里撬开牙齿,手指压在他的牙齿中间让他咬,一直低声哄他,说话。

“别怕,也别担心,你想的事都不会发生的,我一直陪着你,出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夏槐序很重地亲着路银塘的鬓间,侧脸,低声安抚他,“路路,不用害怕,谁都不会离开你,我一直都很爱你。”

吃了药会犯困,脑子也不怎么能思考了,路银塘对夏槐序的话没什么反应,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在犯病的时候不是吃上药一个人盖上被子闷头睡觉,他躲在夏槐序的怀里,能闻到很熟悉的槐花香味,让他短暂停止了过度的思考,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得不好,路银塘迷迷糊糊醒了几次,都是因为心跳太快,每次醒夏槐序都能第一时间拍他的背,跟他说话,好像一整晚都没睡。

早上醒了后路银塘很久才缓过来,想起昨晚的事情,夏槐序还在他背后抱着他,已经十点了,他没去上班,明天要出差,科里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还是没去上班。

都是为了他。路银塘闭上眼,没有动。

“醒了。”夏槐序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声,声音有些哑,“还难受吗。”

路银塘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他,“你没去上班。”

夏槐序笑了笑,“今天不去了,没什么事儿。”

路银塘说:“明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会没事儿。”

夏槐序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明天我不去了。”

路银塘看着夏槐序目光里藏不住的担忧,觉得心脏被这个眼神捏了一把,没有尽头的酸胀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说:“你去,不要陪我,你该做什么就做,你这样我更受不了。”

夏槐序安静了很久,一直没说话,过了会儿他起身下床,从卧室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十月的早晨已经有了初秋的萧瑟,站在阳台看带着凉意的阳光,夏槐序觉得自己的心也冷了下来,他不是因为生气出来的,他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是不想让路银塘看了更难受,是因为心疼。

心疼路银塘。

他是医生,他很清楚地知道心理疾病发作起来的痛苦,没人能够感同身受,甚至会觉得小题大做,夏槐序也不能,所以他才更加心疼,他看着路银塘有话说不出口,吃有副作用的药,翻来覆去不舒服,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连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

夏槐序心疼得一夜没睡,眼眶发烫,被秋天早晨的冷风吹凉,也没有减少半分。

过了很久,周围的阳光都变换了位置,夏槐序才动了动僵直的双腿,想要回卧室,刚转过身就看到站在客厅中间的路银塘,正在看着他,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夏槐序愣了一下,很快就收起情绪,走过去冲他笑了,摸了摸他的手,有些凉,“去穿件外套,我去做早饭,昨晚就没吃,胃难受吗。”

路银塘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很白,反握住他的手,“你去上班吧,明天去出差,行吗?”

夏槐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路银塘叹了口气,冲他扯出一个笑,“我不是在试探你,说反话,你去吧,该做什么就去做,别为了我这样。”

现在路银塘的样子他说什么夏槐序都没办法拒绝,他点了点头,说好,当着路银塘的面给科里副主任打电话说不用他替自己出差了,路银塘才回卧室去洗漱,和夏槐序一起吃早饭。

他没吃多少,没什么力气,懒得动,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坐在那出神,是吃药的副作用,躯体化症状没有了,但思维会变得迟钝一些,也不想动。

夏槐序出门去上班前路银塘看着他换衣服问他怎么去,夏槐序扣好皮带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我打车了,下午我早回来,你如果不累可以在家帮我收拾下行李吗?”

路银塘点了点头,“好。”

夏槐序走了以后过了很久路银塘才慢慢从床上起来,刚才一直在看手机,看了什么根本没记住,只觉得眼睛有些涩,也不知道几点了,天还没黑, 他去衣帽间拿出行李箱,打开给夏槐序收拾衣服。

放进去的都是他最常穿的衬衫长裤,还有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收拾完后坐在地上没动,觉得累了,看着行李箱,路银塘很慢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想昨天晚上自己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夏槐序心疼他,没有其他别的想法,但他控制不住在胡思乱想,想些不好的事。

不知道想了多久,外面门锁响了,很快夏槐序就走了进来,看到他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反应,去洗了洗手,然后过来陪他一起坐下了。

“都收拾好了啊。”他翻了下行李箱里的东西,“辛苦了。”

说完夏槐序过去在路银塘脖子上亲了亲,“明天早上别去送我了,我坐同事车去,你自己在家无聊就回叔叔阿姨那里待几天。”六捌。肆捌‘捌伍壹伍六日日更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说:“但不要走太久。”

“我不走。”路银塘笑了,抱住他的肩膀上在上面亲了一下,“走了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