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他三脚两步蹿到孟思期身边,扶起她,“思期,你怎么样?”

她毫无反应,他又摸了摸她额头,太?烫了,发了高烧。

“怎么了。”路鹤越过人群蹲下询问情况。

“路哥,她高烧,必须得送医院啊。”

路鹤伸出手抚住她额头,表情凝重起来,孟思期看上去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有血色,她好?像失去了意识,他忙说:“现在离下一站还有半个小时。我去问问退烧药,小梁,你们俩看好?她。”

“知道路哥,你放心。”

路鹤急速迈开?步子,从人群里?挤了过去。

不到五分钟,他重又回来了,他高高举着?一杯温水,好?不容易回到了孟思期身边。

“路哥,是不是找到药了。”赵雷霆心急问。

“火车里?有药箱,这是退烧药。”路鹤将包好?药的纸递给赵雷霆。

“给我吧,我来喂她喝水。”路鹤天生有领导力,几乎是命令赵雷霆,他下蹲后,将孟思期整个娇软的身子放进了臂弯里?,那座臂弯就像一座港湾,孟思期的背脊安然?落入。

路鹤纤长有型的手指抵住她脸颊,轻轻一摁,她唇瓣缓缓张口。

路鹤发现她像柔软的水,即便平时在他心中的印象,她是一个女警,梳着?长马尾,走路时身型矫健,说话时语调有力,但?此时她很脆弱。

她苍白的脸上,唯有眼圈那儿有一点点红润。额头沁出细汗,额前的头发已经?湿了。

“喝了药就没事了。”他安慰着?。

孟思期的嘴巴张开?时,赵雷霆早就将准备的退烧药,送进了她嘴里?。路鹤动作很轻,也很沉稳,送水到她嘴里?服下。

孟思期咳嗽了两下,药终于是服下了。

“这下没事了吧。”赵雷霆着?急地问。

“退烧只是一方面,不能再往前走了,下一站我们必须去医院。”路鹤臂膀挽着?她,防止她摔倒,也放止她的头靠着?冰冷的箱壁,像是保护一个生病的小女孩。

他的表情和他办案时一样,眼神?坚毅,带着?决然?和怜悯,那是他从警以来所赋予的正义感?,他天生对弱者有强烈的同理?心。

“好?,那下一站下车。”赵雷霆忙说。

“路哥,还有五分钟就到站了。”几分钟后,梁云峰提醒,“我们要不要去门口等着?。”

这车厢拥挤,必须得提前准备,路鹤点头,轻轻用?力将孟思期拦腰抱了起来,让她瘦弱的脑袋贴近他温热的胸膛,他安稳抱着?她,告诉路人,“请让让,下车。”

梁云峰在前面开?路,赵雷霆拾起路鹤的外套,跟在后面。

不一会,几个人到达车厢门口,这站下车的人很稀少。火车放缓了速度,慢慢停靠。

外面是沉寂的夜色,冷风呼啸,梁云峰走出去后挡了一下风,路鹤抱着?人走出了门,“赵雷霆,衣服呢?”

赵雷霆快步上前,将外套裹在了孟思期的身上,包住她裸着?的脖子。

“必须马上去医院。她好?像更烫了。”路鹤又抚了下她额头,声音很沉。

说话间,他就跑了起来,从车站小跑向大?厅,又冲出了大?厅,一直跑向大?路。

他身型高,腿修长,每迈一步都是百米冲刺那样的速度。

赵雷霆和梁云峰拼命跟在后面,外面一片漆黑,赵雷霆喊:“没有车啊。”

梁云峰也着?急了,“这是什么地方,车站都没车。”

路鹤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小的站,这个点出站人少,没车正常,如果有人出站,那么靠走一定能找到汽车站或出租车,也就是说,他笃定这附近一定有居民?区或商业区,有居民?区就有医院。

“都是警校毕业,没车就跑。”路鹤几乎是命令,下一秒,他就抱着?孟思期朝有一丝光亮的地方跑去。

三个人在路上奔跑着?,赵雷霆喘着?气喊:“路哥,你累不累,要不歇歇,换把手。”

“别废话。”路鹤像是还有无穷的力气,气不带喘,“警校白读的你们。”

就在夜色里?,三个人奔赴了两公里?路,终于找到了一家?诊所,这家?诊所夜里?有急诊,没有关门,路鹤冲了进去。

在孟思期躺在病床上时,路鹤走向了门外,孤独的背影在曙光中印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站住那儿,望着?远方,像是思考什么。

梁云峰坐在诊所大?厅的椅子里?,双脚打颤,他打警校可从来没有跑这么急。他不由望向路鹤的背影,这个男人,这个一队的顶梁柱,原来果真是不同寻常。

赵雷霆捂着?喉咙,干咳了两声,他望着?门口笑了笑,真是了不起啊,路鹤果然?是路鹤,不但?气不带喘,而且抱着?一个近百斤的人儿还能稳稳当当。

*

孟思期迷迷糊糊,头一直很重,她分不清天和地,更分不清白和黑,但?她隐约记得有人带着?她在烈风中奔跑,就像小时候,她迎着?朝阳,父亲牵着?她的手跑向学校。

后来父亲中弹,一只腿半残,坐上了轮椅,他是警局的英雄,不过父亲从来不希望她走上警校,也不希望她当警察,因为父亲爱护她,他一生面对了许多罪犯,最终是被罪犯打残了大?腿。

他坐进轮椅里?时还告诉她,“其实?有你们在,我每一次任务都很卖力,我担心罪犯下一次会将凶器对准你们。”

“也是有你们在,我才放心往前冲,知道你们会为我自豪。当我们警察的,总是这样,内心很矛盾,老?觉得自己是英雄,但?又怕家?庭受拖累,我啊,一辈子当不了一个好?父亲,我就希望你一辈子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孟思期毕业的那年,父亲去世了,他一辈子从警,劳累过度,在生命最后的两年,在轮椅里?也并?发了许多老?毛病。

她去送行的时候,父亲的同事告诉她,“其实?他头颅里?,”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有个弹片。”

孟思期那一次哭得很伤心,她分明记得曾经?她是很责怪父亲的,他不喜欢归家?,他总是将警局当自己的家?,他不希望女儿打探他的工作,他希望她和警察无关,一辈子都是最普通的人。

她还记得那次她看到了那则新闻,路鹤的白骨在新闻里?播放,父亲淡淡地说:“当警察,都是这样的,没人敢说,不牺牲!”

她曾经?以为那一切离她很遥远,但?有一天,却又离她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