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擅长用刀而已。”X诚实地回答，手下的刀一点没慢下来。

“那你会做什么菜？”

“野外生存科目必考内容。”

“……”

待得早餐全部端上桌，深蓝和蓝天已经坐在桌边等开饭了。

深蓝惊讶地盯着X取下围裙，说：“你竟然会做菜？”

“我不会，给阿姨打下手而已。”说着X替丁小骋拉开椅子，待她落座之后自己才坐下。

蓝天瞧了瞧桌上的食物，夸道：“刀功不错！小骋就绝对切不出这样均匀的海带丝。”

“你刀功这么好竟然不会做菜？”深蓝继续扮演好奇宝宝。

X意味深长地看了深蓝一眼。

深蓝猛然想起X动手抹人脖子时那利落的刀法，只能呵呵干笑两声，略过这个话题。

深蓝不再跟X说话，跟父母又无话可说，四人沉默地吃着早餐，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丁小骋食量不大，率先吃完，她放下筷子悄悄观察坐在她对面的深蓝和X。

深蓝吃饭的样子跟她记忆中没什么差别，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依然眼睛都直了，总是忍不住盯着眼前的菜看。在学校独自生活了那么久，吃饭的仪态更是不顾上，埋头狂吃都不看人。

反观X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X在军队中也这样，还是故意做出姿态给他们看，餐桌礼仪堪称完美，仪态挑不出任何毛病，和旁边的深蓝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丁小骋到底没忍住，还是对X说话了：“我很好奇，你到底看上我女儿哪点？哪怕单从长相上看，你都应该看上沈曼宁，而不是深蓝这样的人。”

深蓝从皮蛋瘦肉粥中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听着丁小骋贬低自己。

X不疾不徐地咽下口中的粥，说：“我和她有精神链接，怎么会不知道她内心的美好？”

丁小骋的表情摆明不信。

“人眼势力，我如果不是因为跟深蓝精神特别契合，确实不会看到她的内在。她是不够漂亮，可她的灵魂很美。”X转头凝视深蓝，眼里的温柔能腻死人。

蓝天闻言很是诧异。X是如此自然的说出“灵魂”字，他与深蓝对视的眼神充满了只有他俩才能理解的情愫，那旁若无人的精神交流已经超越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这就是精神系超能力者找到了灵魂伴侣吗？

“我该说你们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丁小骋一盆凉水泼向两人。

深蓝“啪”地重重放下碗筷，对丁小骋说：“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也需要尊重？”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

“你几次三番当着我的面说我和X不般配，怀疑我为了逃避手术而骗你，绝不肯承认我具有Alpha基因，这是尊重？”

蓝天眼看又要吵起来，赶忙出来打圆场说：“是我们当初遗传了病症给你才导致你的不幸，我们很愧疚，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

“可我想从愧疚中解脱。”丁小骋语调僵硬地顶上去。

深蓝气笑了：“你要明白，你从愧疚中解脱的方式是我一生过得幸福快乐，变成普通人走最容易的那条路也许可以，但我现在走的这条路也让我过得幸福快乐。我这次远行经历了很多事，明白了战争的恐怖，看到了性别弱势者的人生，我找回了被你们蹂躏过的自我认同。我顺利毕业，进入军队，人生有了新篇章。我不幸福快乐吗？你们还在愧疚什么呢？”

蓝天说：“我们希望你能成为淑女，温柔可人，找到爱你一生的男人，活成最幸福的样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后继有人，平时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就像任何一个同龄人一样平淡而幸福的走过一生。”

“那是你们想要的孩子，不是我。我绝不会接受正畸手术的。你们如果一定要愧疚，那就继续愧疚吧。我不需要道歉，也无法谅解你们在我小时候做的一切。我反正马上就要出任务了，我们之间的心结不解也罢。”

说罢，深蓝又低头继续喝粥，再也不说话。

良人

早饭不欢而散后，丁小骋出门赴约。女儿好不容易回家并没有让她改变早已定好的计划，该聚会聚会，说不回家吃饭就不回家吃饭，说不招待客人就不招待客人。

深蓝带着X去了许多她少年时代最喜欢去的地方。她最喜欢走的桥，最喜欢去的小吃店，最喜欢漫步的林间小道，最喜欢看的江岸黄昏。X在短短的几天里走过了深蓝的童年，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这座城市里发生过的故事，在华灯初上时跟她手牵手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就像每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

月明星稀，深蓝带着X走到了她念过的学校附近。放学的孩子早已散去，学校旁边的小摊子周围还围着一圈人。深蓝熟稔地上前和老板打过招呼，目光扫过摊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点完单。老板仿佛知道来的客人最喜欢点什么，出品很快，转眼就递给了深蓝几样吃食。

深蓝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手拿着一串丸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X站在小摊前结账，个人终端上叮的一声刷走信用点，他低头看了看消费额，又震惊地抬头看看深蓝手里嘴里的东西。

他结完账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又一把串串，走到深蓝旁边学着她坐下。

突然，一串丸子横到嘴边，X低眼看看，深蓝含混不清地说：“吃嘛，好好吃的！”深蓝吃得眼里都在放光，X拗不过她，就着她的姿势一口叼住一个丸子，深蓝唰地把签子往后抽，丸子被撸下来，滚进X嘴里。

“是不是很好吃！”

X咀嚼了半天，好吃到天崩地裂那绝对不至于，但味道确实不错：“挺好吃的，而且我们买了那么多，竟然那么便宜。”

深蓝笑眯眯地一口吃光X吃剩的那串丸子，说：“老板的丸子十年前是什么价，现在还是什么价。保质保量。这种丸子作法复杂，但是挣不到几个钱，现在除了这里，这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到卖这种串串的地方了。”

深蓝边说边惆怅地远眺天边的月亮，老板摊子上冒着的热气模糊了光影，夜风拂过，渐渐长大的人们和不变的街道，别有一番旧城古巷的风情。

十年前深蓝才多大？真正让她幸福的也许是不变的味道，也许是久远的回忆。

X默默把自己手里的串串全部塞到深蓝手里。

这天，深蓝一家人吃过晚饭，丁小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关写书。深蓝本想拉着X和蓝天一起去散步，X却意外地被个人终端上发来的紧急信息叫走，不得不借了深蓝的光脑处理公务。深蓝只得悻悻地自己陪着蓝天散步去了。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X走到餐厅喝水。丁小骋的房间房门紧闭，仿佛一点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可见写稿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X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气质温柔的女孩，身高才到他胸口，看上去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