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试试呗,教官?”
以裴兰顿和格里夫为中心,嘲笑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每一声“教官”都充满了反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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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Alpha会真心实意把Omega当教官看,军事史之类的纸面科目或许还肯赏一点脸,但近身格斗……
算了吧。
圣希维尔十八个专业,一百七十二门课,论期待值,名列前茅的清一色高强度对抗课程,近身格斗更是从开课以来就没跌出过前十。Alpha的天性是竞争和厮杀,对粗暴、热血、硬碰硬的肉体搏击尤为痴迷,说一万个字不如撩起袖子干一架,规则清晰,输赢直观,一切靠实力说话,爽得痛快,恨得也痛快。
这样的课堂上,哪怕放一头成年黑熊出来当教官,也照样有胆魄过人的Alpha敢上前挑一挑,可找一个Omega来当教官……
笑话,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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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
裴兰顿单手插兜,一脸玩味地望着曼宁。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的美人教官?
胸口涌动着一股报复的快意,辛辣又甜腻,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行,昨天在大草坪上,勉强算我出言不逊,你咽不下这口气,靠偷袭教训了我,那么今天呢?现在教室里的每一个Alpha都在出言不逊,一对二十二,又没法偷袭,你准备靠什么镇住这群血气方刚的Alpha?
大庭广众下不来台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裴兰顿扳回了一城,积郁一扫而空,心情说不出的舒爽。这节课上多久,复仇的快乐就能持续多久,他只需要尽情享受就好。
那片蓝灰色的湖水要是积满了阴云,弥漫开一团潮润的水雾,湿漉漉的,模样一定很诱人。
想看他哭。
不知道为什么,裴兰顿竟然有一丝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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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曼宁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站在讲台前,任由学生们把想说的说了个尽兴,直到教室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长久而难堪的死寂,没人知道双方下一步该怎么收场,他才伸手到腰侧,从腰带上抽出了一样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而后握住。
裴兰顿的眼皮一阵欢迸乱跳那根鞭子!
不是吧,又来?
脑内再度拉响了警报,敦促他紧急闪避,但这一次,裴兰顿依然迈不动步子。
刚刚他才领衔开团,出尽了风头,现在全班Alpha的气势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要是曼宁还没出手,他就怕得到处躲,那后面四年他还混不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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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计较那点儿可怜尊严的时候,一道雪光如子弹出膛,直抽向他的脸!
裴兰顿大惊失色,偏头一避,鞭子挟着一股劲风,无比惊险地擦着脖子掠了过去。正当他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却听“啪啪啪”三声脆响,那鞭子在身后诡异地拐了个弯,拍颈连甩三圈,势如闪电,顷刻就捆住了他的脖子!
这可真是太痛了!
和Omega一样,Alpha的后颈也是有性腺的,算是少数几个弱点之一,被这么狠狠连抽三下,裴兰顿一路从脖子麻到腮帮子,脑袋阵阵发晕,整片肩膀都痛僵了。再一看,跟他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格里夫也一齐套进了绳圈里,脸上油滑的笑容被一鞭子抽没了影。
两人对视一眼,隐隐感觉不妙,下一秒同时伸手,拼命想扯掉脖子上鞭索。
晚了。
曼宁持鞭的手凶悍一拽,尖锐的哨音响彻教室。长鞭飞速彼此摩擦,绳圈急遽收紧,裴兰顿只觉得一股重若千钧的力道摁在后颈,强行将他压向了格里夫。
不是吧?!
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满脸惊恐,四目圆瞪,眼睁睁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一只无情的巨型大蟹钳卡住他俩的脖子,骤然夹紧
砰!
下巴对下巴,鼻梁对鼻梁,激情四射地撞了个兄弟情深。
“啊!!!”
骨头不愧是良好的传声媒介,裴兰顿一时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哀嚎还是格里夫在惨叫。二人彗星对冲,整颗头颅都撞成了共鸣腔,耳畔笼罩着铺天盖地的巨大轰鸣声,仿佛上百架直升机同时转着螺旋桨叶在头顶切风。
鼻腔一热,有什么滴滴答答地砸了下来。
裴兰顿伸手一摸,满指鲜血,顺着掌纹流成了一条溪,颜色艳得刺目。他又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丧失了知觉,眼下具体是什么情况,破皮、红肿还是脱臼,他完全分不清了。他下意识看向了格里夫,从对方的惨况推算,自己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教室里鸦雀无声,再也听不见一丝窃笑。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对难兄难弟。
曼宁的鞭子与众不同,是特殊的轻合金材质,极长,鞭尾带了一只折钩。此刻,整条鞭子泛着寒冰似的冷光,如钢索般拉直,横空一线,没入了主人的指间。它绷紧到极致,震颤着发出危险的低鸣声,在格斗教室里回荡,形成了一种极具压制力的听觉震慑。
曼宁依然面无表情。
他好像天生就不太会做表情。
许久,控鞭的那只手往前轻轻一送,长鞭一下子流失了蕴于其中的生命力,松弛下来,软塌塌地落在裴兰顿肩头。接着,鞭子一阵急颤,如银蛇游尾回巢,瞬息就短了一大截,最后“啪嗒”一声,尽数回到了曼宁手中。
他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将鞭子扣回腰带,拿起另一侧手肘夹着的点名册,摊平手掌架住它,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签字笔。
“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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