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扬这个熊孩子，小时候还真手贱抠过插座眼儿，到现在手上还留着道浅浅的月牙疤，所以他还真知道全身过电是种什么感觉。虽然当时他几乎是飞快就被拉开，但那一瞬的体验也足够一辈子都在他脑海里记忆犹新了。

此时此刻，他们在密闭的车厢里，一窗之隔的车外，拥挤不堪的世界在一刻不停的喧嚣着，不远处交通灯读着秒，停滞不动的车流间不住穿梭着急匆匆的行人与非机动车，喇叭声、闹嚷声，此起彼伏。而他被迫停在眼下这一方私密的小世界里，被他的爱人温柔而认真的吻着，久远记忆里那个浑身酥麻的瞬间被无限拉长，于是他整个人都脱了力一般，手脚发软，意识轻飘飘的，除了身体本能的急切回应着，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世界吵吵闹闹，而我只想吻你几秒。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Simon Curtis在唱：

“This is just my way of unleashing

The feelings deep inside of me*”

夏飞扬过往自认为还算丰富的亲密经验再一次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看来还是真爱会教你做人。

“60秒。”施南松开手，又重新坐了回去，“顺便把之前欠的债还了。”

夏飞扬还保持着侧着身的姿势，一动不能动。

施南长长的松了口气似的，笑的眉眼弯弯：“生日礼物，终于在正日子送了。”

“你……”夏飞扬缓了好半天呼吸才开口，“你是有什么强迫症吗？”

施南一手撑在窗框上偏头看他：“你管我呢。”

“我靠……”夏飞扬好容易才找回了自主行动的意识，也回过身靠向椅背，他有点自嘲的笑，“我现在这状态还能开车吗？”

当年Felix分手时说“没有人不会想和爱的人做那种事。”

他是对的。

施南打量夏飞扬一会儿，嘴角翘一下：“要不我开？”

“啊？你会开？”夏飞扬有点惊讶。

“我之前的工作好歹也都是在跟车打交道，我只是没有车，不是没有本。”

“哦。”夏飞扬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是智商情商言商一起齐刷刷的掉了链子，可能还确实不太适合开车，于是便十分从善如流的下车和施南调了个个儿，坐上了副驾驶。

车流终于开始缓缓移动，施南开车也是完全不出人意料的稳。

夏飞扬看他好几眼，颇有些不忿道：“你不是说会对我有冲动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第一次亲完能这么像没事儿人似的？”他悻悻的样子，“到底咱俩谁会有Panic attack啊……”

施南望向前方的滚滚车流，笑一下：“可能因为……我已经在脑子里彩排太多次了吧。”

夏飞扬一声长叹：“我真的好没出息啊……30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能亲一下就亲成这样……”他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的转头看着施南：“下一次，不许再这么不打招呼搞突然袭击了！你对象心脏容易受不了。”

“好啊，不过，”施南余光瞥他一眼，“下次就不能你对我袭击回来？”

夏飞扬呼吸都滞一下，飞快坐直了身体，眼睛在放光：“我……我可以吗？”

施南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表情轻松，只微笑着道：“在保证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你试试。”

夏飞扬由衷的感慨：“今天真是我有生以来过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我能不能天天都这样过生日啊？”

施南把车踩停在红灯前，转头认真的看他，笑的如夏日江畔晚霞般动人：“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生日快乐, 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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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来自Simon Curtis《Flesh》

第32章 永远喜欢夏天

夏飞扬有时候会觉得，好像自从和施南重逢开始，他身边就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始料未及”。

包括他在心里打了一万遍腹稿的和他们家老夏同志坦白陈情这件事，他还没寻到自认为的“合适机会”呢，结果没想到还是被夏奕君抢了先。

那是他生日后的周末，施南和他一起回了宁城，那天夏奕君叫儿子一起打球，正好施南要去见咨询师，夏飞扬便去陪了他爸。

他俩坐在球车里，突然夏奕君开口：“飞扬，听说你有对象了。”

“啊？”夏飞扬傻眼，他没想到连他爸也来给他搞突然袭击，一下丧失了谈话的主动权，语言系统就有些卡壳，只会发单音节：“啊……”

夏奕君看他一眼：“有对象不是挺好的事么，你那什么表情。”他想了想又解释道，“是生日那天和橙阳一家子一起吃饭，Anders无意间说的，说他Onkel舅是不是要陪白月光才不回来。”

夏飞扬感觉自己嘴角有些抽抽：“啊……那个……是的……”

“听说是Anders他们学校的老师？”夏奕君关心的问，“不错，我听Anders那意思，说是你的白月光？那看来也认识挺久了吧，是老同学？最近才在一块儿的？”

夏飞扬只能挨个跳跃性机械回答：“是Anders学校的助教。认识……有十年了，不是同学，额对，上个月在一起的。”

夏奕君听着“十年”，脸上露出了点欣慰的表情：“人不如故，朋友还是老的好啊……”他拍拍夏飞扬的肩膀，“你也30多了，虽然我和你妈都不催你，不过你既然遇上了合适的人，还是认识那么久的，而且之前你在德国那几段不太顺利的情感经历我也算是有所了解，这些年，你都没放下这个‘白月光’吧？现在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很好的事，你也该想想以后的事情，没什么大问题也是可以定下来了。”

夏飞扬反应过来他爸“定下来了”是什么意思，一时十分哭笑不得。

他正想着说些什么，球童停下了车：“先生，到了。”

夏飞扬默默的跟着他爸走着，热烈的阳光晒着碧绿的草坪，灼目的金与耀眼的绿，他忘了戴帽子，火辣辣的紫外线兜头浇下，晒得他头发都发烫，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十年前的夏天，他坐在顾楷晟敞篷大开的车里，彼时阳光也如此刻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车子油量报警下了最后通牒，于是当时还留着莫西干头的老顾慌不择路的下了高速拐进了显示有加油站标识的山野里。

那时眼前，好像也是满世界的绿与金。

他站在夏奕君身边，看着他爸摆好姿势准备挥杆，突然一句话就冒出了嘴边：“可能还定不了。”

“嗯？”夏奕君摆着杆子，没在意，随口答，“还想再处处看是么。”

“也不是。”夏飞扬看着面前摆着的小球，“因为国家还没同意同性结婚。”

夏奕君同志一杆挥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