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辄止怒极反笑:“他每天都能看到你,他着急什么?是不是他也知道宝宝的心不在他那里,所以就要跟看犯人一样看着宝宝?”
“不是!”江沅被他阴阳怪气的话气到了,抬起手肘就要怼他。不止是生江辄止的气,还有对自身的心虚。他本来就因为跟江辄止偷偷见面而感觉很对不起萧进了,现在却还要由江辄止嘴里说出来,更让他有种无法面对的羞耻。完全就是偷情的感觉,他好像是个不忠的小妻子,因为年轻冲动,过不了旧爱那关,于是被精明的老男人诱惑了,时不时地背着丈夫与他私会,在老男人的床上放荡不堪,回家后又听话懂事,甚至还因为愧疚,在家里也要学着跟情人幽会时的做派,诱惑着家里的男人,满足他,喂饱他,才好弥补出轨的不安。
江沅满脸烧红,没脸见人的感觉在此时到达了极致,恨不能现在就钻到地缝里去。他更用力地扭动着,只想摆脱两条手臂,大喊道:“我要回家,你不送我,那我就自己回去。”
“宝宝知道这里有多远吗,你怎么回去?”江辄止照样圈紧了他,“一个人坐车回去,到家都几点了,你觉得爸爸能放心吗?”
那也总比还被他拦着不回去好,江沅越看窗外就越急,可还是挣脱不了江辄止的双臂。他的力气太大了,只要他不想放手,江沅就根本走不了。萧进一定已经下班了,正在回家的路上了,他回家看不到人一定会打电话,都最后一天了,江沅还要对他撒谎,还要带着江辄止的气息回去。而明天开学,萧进其实从前几天就开始兴奋了,因为错过了儿子这些年,所以他特别珍惜如今的每一个能以江沅的父亲出现的场合,能接送儿子上下学,能出现在学校门口,这就是最重要的一项了。
“我要回家!”乞蛾峮⑻五柶6溜???肆??浭薪
“爸爸说了,会送你回去的。”
说了,可手臂却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还又靠近了,迷恋地在他颈间摩挲起来。江沅皱着眉抬起下巴,他都能感受到江辄止越来越重的喘息,黏腻地缠着他,还充满了缠绵的味道。江沅终于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了,江辄止分明是个野心勃勃的吞噬者,就跟他白手起家时一样,他能在困境面前妥协一时,绝不会一世,他一直在观察着,等待着,只要抓到时机就会立刻不遗余力地反扑,直到彻底逆转成他的主场。
江沅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再回想这几个月来的一切,不正是江辄止为了独占他而使出的手段吗?想想他这几个月的心理历程,从坚持到不舍,再动摇,接着还答应了这么荒唐的请求……他正在一步步地背叛萧进,要不是因为实在不想离开爸爸,他可能都在江辄止的蛊惑下对萧进开口了,会可怜兮兮地道歉恳求,求爸爸成全他,因为他最爱的还是江辄止。
乱成一团的思绪却被愤怒而冲刷到清醒,江沅慢慢地发起抖,他的愤怒去得很快,因为愤怒过后了,只剩下源源不断的伤心。江辄止就是这样爱他的吗?他当成了生意,变为了筹划,把一个人的感情心理都算计了进去,就能从一点细微的变化继续推进下一步。
他不怀疑江辄止的爱,可接受不了爱里有一点算计,他应该跟萧进一样,他们不是兄弟吗?他们明明那么像?
那一直盘旋着的,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念头就随着这点负气而送出了嘴:“那你送我回家,你也去见爸爸。”
江辄止的手臂僵了僵,很快回过神,还附在他耳边说话:“宝宝,你说什么?”
“我想过了。”江沅平静地说,“我不离开爸爸,又舍不得你,那你就去见爸爸。你们是兄弟,我要你们和好,以后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你不用再赶那么远的路来,我也不用急着回家。”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卑鄙
江沅的话音落下了,他也不急着走了,整个房间也紧跟着沉默下来。
两道呼吸都开始急促,最终又一急一缓地落下来,是江辄止先开了口,嗓音幽暗阴沉:“宝宝,你在说什么?”
江沅本来还很生气,这会又变得得意起来,他从江辄止的臂弯里转过身,两只眼睛晶晶亮亮:“我要你跟爸爸见面,你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江辄止面色不虞:“跟他谈什么?”
本来是有些冲动地一说,但看江辄止这种神情,反而把江沅的那份心给坚定起来。这是一直盘旋在心底的念头,是他的愧疚、渴望、可惜,到现在终于能对江辄止吐露一分。
“你跟爸爸是那么多年的好兄弟,连他坐牢你都能帮他照顾儿子,现在他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们却,却又闹翻了,难道真打算以后都不见面了吗?一辈子还长,你们还可以当好兄弟的,只要你跟他好好谈一谈……”
被江辄止的目光注视着,江沅的声音越来越低,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好语言,怎么才能更打动江辄止?光俩人的兄弟情还不够吗?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重情重义重承诺,都认识了半生,这么珍贵的情谊,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儿子反目成仇吗?
他最后说:“要是你们和好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好。”他还在犹犹豫豫,江辄止却一口答应了下来,速度快的让江沅吃惊。然后江辄止抚上他的脸,声线无比温柔:“只要他同意我的要求,以后规规矩矩当好父亲,把宝宝还给我,那我们自然还是好兄弟。”
这要求却是提的一点都不留余地,萧进怎么可能会答应。两个人争来夺去,发展到现在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情况,不就是为了能彻底地占有儿子!牺牲了几十年的情谊,谁会退出?要是真带着这样的想法坐下来聊,别说修复情谊了,不再次跳起来打个半死都是轻的。甚至不止是江辄止这么想,恐怕连萧进也是一样,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赶紧滚到儿子看不见的地方去。
江沅的信心便渐渐的落下去了,他真的想让两位爸爸和好,那代价就是必须要选择一个,离开另一个。可即便这样他们也只能做到表面的和好,就像一开始那样,平时打个电话问平安,逢年过节串个门。而到了那个时候,江沅到底是去见另一个爸爸,还是不去?
绕来绕去,却还是个死结。江沅低下头咬了咬唇,不是为难了,有些委屈:“你还说喜欢我,可连我一句话都不肯听。”
“宝宝。”江辄止只能苦笑,“你知道爸爸多在乎你,结果却要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
不等江沅故意气他,他又恶狠狠道:“就是因为爸爸犯过错,爸爸已经承受过失去宝宝的痛苦,不可能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还不知道江辄止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萧进又会怎么反应。再打一次,弄到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为止?
眼前又浮现出他们上次互殴的惨状,江沅不敢再往下想了,也不敢提,只剩下泄气和失望,他摇摇头:“我要回家。”
江辄止刚才就说要等一会才会送江沅回去,现在面对面地说了这些话,抱也抱够了,还不能让他走吗?
江辄止又凑上来亲了他一口,本能地以为江辄止也会一样失望,可他是笑着一直亲江沅的脸,很安慰的模样:“我的宝宝长大了,会心疼爸爸,还会为爸爸着想。”
江沅要是还有点心思就会继续反驳他,会说那也是跟着萧进才知道懂事的,跟你的时候就不这样。
他挣开江辄止的怀抱,负着气自顾自地往外跑,江辄止又失去了唇边的柔软,他漆黑的眼瞳始终盯着江沅离开的方向,也看到他后颈上一闪而过的红痕,终随着他的脚步很快地消失了。
回去的这一路很沉默,江沅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抓着手机发短信,不用说一定是给萧进的,可能在问他下班了没有,到家了没有?再解释一下自己正在外面玩,或者正在跟同学吃饭,但都是等一会就会到家,让爸爸别担心他。
用同样的借口,身边却坐着才一起从床上下来的男人,还要被他的车送回家,真的更像偷情了。
其实之前只说出口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没说。也是因为第一件事不成,所以就只能再说第二件。暑假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他就不能再履行这个约定,继续长时间地跟江辄止见面。他白天要学习,晚上要回家,除非没课的时候,或者周末。可周末要是萧进陪他,那就也没办法去见江辄止了……而且,而且最好是不要频繁地来学校找他,因为很多人已经知道了萧进才是他爸爸,要是还总看到江辄止……江沅也怕别人问东问西的,他又要找理由,扯谎的滋味很不好受。
江沅说这些时的声音很轻,却都重重地砸在江辄止的心上。他都不想生气了,还禁不住笑了一下,就跟他之前想的一样,沅沅要顾及学业,要顾及萧进,只有他不需要,他就只能排在最后。
这本来是他自己的安排,可是再亲耳听着沅沅说出来,就再一路苦到了心,把他的心脏都接连敲打了一番。可在这份浓烈的不甘后,江沅那还印着红痕的后颈又重新回到他脑海里。
其实他咬的并不重,尤其当时他还埋在沅沅的身体里作乱,所以才能分散掉江沅大半的注意力,顺利地咬下去,不会咬破了皮,疼痛也当场散去,然后适当地留下一口暧昧的痕迹。于是就会在江沅随意转动身体的时候,晃一晃脑袋的时候,在一个最正常的,非常不经意之下,只要稍加注意,明眼人都会看到他后颈上多出来的那块痕迹。而只要看一眼就会生出很多不当的猜测,最接近的可能就是他在跟另一个人缠绵时对方情难自控留下的。可两人都太投入了,只知道沉浸在对方的身体里,等情欲褪去了,竟都没有人察觉到都露出了什么马脚。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旖旎,剩下的都让看的人去猜好了,猜是谁有资格亲吻沅沅的后颈,怎么剥光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体上流连?甚至由这一口再延伸出去的痕迹又有多少?在后背吗?在股缝,在大腿根?但最应该猜的地方,还是在胸口。萧进一定已经心知肚明,那里才是江辄止最喜欢的地方。
最好是在今天,痕迹不会常新,一定要在最浓烈的时候爆发出来。
阴暗在心底无限地滋生,化成无数的黑暗,在每一个角落里折磨江辄止。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儿子抢回来,可儿子本来就是他的,他却要用上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挑拨他们的关系。只有在他们产生间隙的时候,他才能见缝插针地钻进去。
在道上混过,又在生意场上周旋,江辄止自诩什么脏事没见过,什么手段没使过,却不想有一天竟要把这些用在儿子身上。光是这样就让他感觉比萧进低了一截。仿佛萧进跟沅沅才是天生的父子情人,分别了十三年依然能够毫无芥蒂地重聚,而他江辄止才是个破坏他们关系的后来者。用市井的话来说,他就是介入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对,他是个小三!
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极致,恨不能把它捏碎,恨不能毁掉眼前一切妨碍他的东西。他的视线里有熟悉的景物掠过去,可他也注意不到。他只知道沅沅正在身边,他想要带走他,他要开着这辆车把沅沅带到只属于他的地方去。把他好好藏起来,从此只有江辄止一个人能行使父亲的权利,能拥有爱人的名分。
“停车!爸爸,我到了!”
是身边熟悉的嗓音唤醒了他,一声声“爸爸”让他焦躁的心得到了抚慰,急切地要他停止。江辄止才恍然清醒,从他强烈的争夺欲里走出来,两只手又开始规律地转着方向盘,再一次让自己回归现实。
江沅已经抓紧了安全带,就等着下车了,他有些埋怨:“都开过头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只看着窗外,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他一定满脑子都是萧进了。他身上还带着江辄止的气息,再赶回去拥抱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