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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血菇10

姜芝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不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人进去干要嘛?”姜芝其实很想说她刚才看见的身影应该不是人,因为那个影子是飘进去的。

但她知道如果这样说,肯定又会被他嘲笑。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两个不也是到这里来了吗?”崔池道,“你能来别人也能来啊。”

“算了算了。”和他说话心累,姜芝还是打算过去看一眼。

野草足足有半人高,姜芝拨开草丛艰难地移动步子,耳边响起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真搞不懂你,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崔池在原地碎碎叨叨。

姜芝终于走到门边,墙上多处裂痕,长满了苔藓,她探头往里打量了一番,环境和外面差不多,草木凋敝,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走回去,崔池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里嫌弃道:“脏死了,你这次要是再摔里面,我可不会拿血菇帮你处理伤口了。”

对了,他不说她都忘了这事,姜芝立马挽起袖子,他们把血菇说得那么玄乎,她很期待伤口的愈合情况。

昨晚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她觉得新奇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痂居然掉了,露出底下新长的粉色皮肤。

姜芝瞪圆眼睛,这是神药吧?也太厉害了。

她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血菇的威力。

就是气味难闻了点,想到那个浓郁的腥臭味,姜芝皱了皱鼻子,咕哝一句,“不知道它是什么肥料培养大的,你知道吗?”

“那可是养殖血菇最机密的地方。”崔池摇头,“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宋梁年。”

“我问过了,他没说。”

“那就没办法了。”崔池摊了摊手。

姜芝回到住的院子里,本想补个眠,结果推开门一看,被里面刺目的红色晃到了眼睛,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天啊,这也太夸张了吧,窗帘、地毯、杯子全都换成了红色的,这也就算了,她一看连拖鞋居然都给她换了,还是那种最恐怖的红色绣花鞋。

她连忙将绣花鞋踢到角落,用东西盖住,多看一眼晚上都会做噩梦。

再看她的床,热烈的红色让她彻底打消了补眠的念头,这让她今晚怎么睡啊?

突地,姜芝想到一件事,结了婚她不就要和宋梁年睡一张床了?

她浑身一僵,呆立在原地。

该死的,前几天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洞房花烛夜岂有纯睡觉的,这样一想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愈发觉得房间里的红色不顺眼了。

最扎眼的就是床铺,她记得柜子里有新的四件套,顾不上别人会怎么说,她火速给它换了。

看着清爽的米色碎花四件套,心里顿时舒坦不少。

**

晚上,平板里放着电视剧,姜芝看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头看时间。

终于等到了十一点。

这里的人习惯早睡早起,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等到了这么晚。

为了行动方便,姜芝特意换了身黑色衣服,关好门,走出了院子。

夜晚中的宋宅寂静无比,姜芝抱住双臂快速移动步子,除了脚步声,只听得到四周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她悄悄摸摸来到白天放花轿的地方。

趴在墙壁后面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她溜了进去。

红漆花轿静静地立在树荫里,即使轿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它仿佛自带让人恐惧的力量,阴气森森。

姜芝咽了口口水,小腿有些发颤,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垂着眼,不敢多往轿子上看,飞快拿出白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宅子里养了两只看家的大黄狗,姜芝早上想到的就是用狗屎糊在花轿上面,即使明天他们发现了,但清洗过也会留下臭气,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坐吓人的花轿了。

虽然主意馊,但是管用。

忍着恶心,姜芝紧紧捏住鼻子,把花轿里里外外都抹上了狗屎后才罢休。

干完坏事,她赶紧离开了臭气熏天的犯罪现场。

奸计得逞,回去的路上她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连天上的乌云都顺眼了,迈着轻盈的脚步回到了住处。

就是身上臭了,狗屎气味遗留在衣服上,姜芝闻了闻头发,熏得她直皱眉。

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芝被一阵异响吵醒。

“嘎吱嘎吱——”

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清楚地飘进她耳中。

好像……是从她床底发出来的。

这个发现让姜芝悚然一惊,全身血液瞬间冻住,死死抓住被子一动不敢动。

身下的床板还在嘎吱作响,她能感觉到木板在轻微颤动,她心也跟着脏颤动。

声音听起来像是老鼠在啃木头,但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联想前几夜的经历,姜芝更加惊恐了。

她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把床板磨穿,然后对她做什么吧?

姜芝在心里哀嚎,放过她吧,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宋梁年啊,找她干什么!

嘎吱声越来越尖锐,频率越来越快,似乎处于癫狂的边缘,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姜芝终于受不了了,惊呼一声跳下床,胡乱穿好拖鞋就往门口跑。

"啪啪啪啪——"

听到声音,姜芝瞬间像被点了穴一样站定,一股寒意从后背扩散至全身。

这熟悉的脚步声……

头皮一下炸开,姜芝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哪料脚步过于慌乱,一个没踩稳失去重心,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瞬间没了意识。

**

三月六日,宜嫁娶,忌破屋。

一片烟雨蒙蒙中,宋家有喜。

“一梳梳到尾,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幸福……”

一个矮墩墩的婆子拿着木梳,一边替动作轻缓地姜芝梳头,一边嘴里念着吉祥话。

姜芝默默看着镜中之人,她又摸了摸额头,没有一点伤痕,也不痛。

她记得昨晚晕倒前,额头撞到了桌上,可奇怪的是,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额头一点事也没有。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个噩梦。

想到这,姜芝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床,头皮忽然一疼。

“别动。”

正给姜芝梳头的婆子扯了下她手里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扯回去,面不改色继续帮她梳头。

她脸上的新娘妆已经画好了,粉底又厚又白,搭配水红色腮红和大红唇,怎么看都像马上要登台唱戏的,怪吓人的。

“诶,你知道不,放在前院的花轿昨晚不知被谁涂了狗屎,臭的哟,我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咦,好恶心。”

“真的假的,谁弄的?这么缺德……”

听着屋外的人在小声议论着她昨晚的杰作,姜芝抿了抿唇憋住笑,终于不用坐那让人惊悚的花轿了。

夜幕降临,宋家宅院内张灯结彩,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蒙蒙雾气中红得似血的灯光,犹如水墨晕染一般映照着宅院,诡异阴森。

大喜之日,却毫无喜气之象。

姜芝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独自一人坐床沿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花生。

床上铺满花生、莲子和红枣,红盖头早被她扔在一边,她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身穿凤凰刺绣红色嫁衣,脚上穿了双极不搭的黑鞋皮鞋,是的,她偷偷摸摸把绣花鞋给换掉了,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后,她怎么可能还敢穿绣花鞋。

她低头看了眼一边的鸳鸯戏水对枕,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痛,她转了转脖子,心里生出些不耐烦来。

一个小时前,她被带到这里,就这么一直干坐着等待她的“新郎官”,已经过了饭点,她从中午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

前面桌子上倒是有几盘糕点,她走过去吃了几块暂时垫垫肚子,又从瓷壶里倒了杯水。

“咳咳咳。”姜芝冷不防喝了一大口,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里面居然是白酒。

姜芝呛得不行,急得满屋子找水,却发现除了桌上的白酒,竟没有其他可以饮用的了。

不行了,她得出去弄点水喝。

这片地方她从没来过,出了房间她根本找不着方向,她只好往灯光最亮的地方走。

带着凉意的夜风阵阵吹过,红灯笼摇晃不停,灯影幢幢,好似走进了鬼片里。

走到拐角处,姜芝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你说宋家这么有钱,结婚居然这么冷清,为什么不多请些人来喝喜酒?”

“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都三婚了,不好意思再大张旗鼓了。”

“嘁,怎么可能,有钱人的脸皮比我们想象中的厚多了,明目张胆在外面包二奶三奶都不怕,正儿八经结个婚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猜啊,是怕外面的人说他克妻,说闲话吧,要知道前面两个下场都不好,第一个难产死了,第二个虽说是失踪,但我估计应该也是没了,所以这次结婚办得低调,如果这次人……又没了,外面的人也很难知道。”

“这么邪门?鸡皮疙瘩都被你说出来了,你还别说这个宅子挂上红灯笼真的挺吓人,阴森森的。哎,上一次他们结婚也是这么冷清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今年初刚来的,就比你早了半个月。”

“我们快走吧,这里好恐怖,我有些怕。”

“我也觉得,走吧走吧!”

第52章 血菇11

姜芝听愣了,宋梁年竟然结过两次婚,她一直以为他这次是二婚,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不过也不能怪她,他们从头到尾只告诉她宋梁年不是头婚,于是她下意识觉得他这次是二婚。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克妻,她觉得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红灯笼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神不宁,看着眼前这一片红色,姜芝忽然想到了血菇。

眼皮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入脑海。

血菇的肥料不会是……人吧?

姜芝打了个寒战,这个念头一蹦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宋梁年说肥料十分难得,还有土壤里黏腻的不明紫红色液体,血菇的腥臭味……

宋梁年前面两任妻子,不会就是做了肥料吧?

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来,姜芝抬袖子去擦,看着身上的大红色嫁衣,脸色渐渐发白。

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姜芝惴惴不安,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找水喝,转头往刚才的屋子跑去。

回到房间她反手将门关好,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

冷静,冷静,她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应该冷静,可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对了,先把嫁衣脱了,想到宋梁年前面两个妻子的遭遇,姜芝脱衣服的手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脱了嫁衣,姜芝坐到椅子上,抱着脑袋懊恼地撞了撞桌面,她怎么这么迟钝,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笨。

他不会在今晚就要动手解决她把?

不对,姜芝忽然想到柳韶的死期是3月19日,今天才6号,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点,姜芝呼了口气,擦擦冷汗,暗道自己急昏头了,把最后期限给忘了。

门“吱”一声被推开,新郎官宋梁年从外面走进来。

姜芝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

宋梁年走过来,淡淡地瞥了眼地上姜芝脱下的嫁衣,没说什么,冰冷的双眸盯着她看了会儿。

姜芝警惕地回看他,宋梁年平日里虚伪的笑容消失了,双眼不带一点温度。

他轻笑一声,语调漫不经心:“今晚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不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姜芝冷声问道,“不装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情流露”。

前面对她的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全都是他装出来的,至于目的,她刚刚已经知道了。

宋梁年一顿,收回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什么意思?

姜芝微愣,什么她早就知道了?难道是说柳韶已经知道了?

她有点搞不清状况。

宋梁年“嗤”了一声,嘴角不屑扯出一个冷笑,“你装什么?来这里的第一天你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我就猜到你应该知道了,但你还是跟我来了宋家。”

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姜芝,宋梁年笑得轻蔑,“所以我故意带你去看血菇,让你知道他们的价值,知道宋家多富有,果不其然,你最后还是选择留下和我结婚,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罢了。”

姜芝蒙圈了,什么各取所需,他到底在说什么?

而且看他那讽刺的表情,好像还是她的不对一样。

姜芝琢磨了会儿,这才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图你的钱?”

宋梁年冷哼一声,反问:“难道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等等等,你让我捋一捋。”姜芝道。

姜芝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好从头开始回想。

宋梁年发现她态度突然冷漠(姜芝汗颜,那是因为柳韶换了个芯子),所以带她去见识了血菇,然后他认为柳韶明明知道他的秘密,还和他结婚,是因为贪慕虚荣。

也就是说宋梁年确实是骗婚。

那宋梁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骗婚这个词在她脑子里反复转了几遍,姜芝心里一动,猛地有了答案。

回想起宋梁年每天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男士香水,对了,还有那天他送钻戒给她时,穿的那套骚包的紫色西装……

“你是弯的?!”

宋梁年双手环胸,“嗯,不然呢?”

看着宋梁年一脸漠然的表情,姜芝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嫌恶。

“呵,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狗屁相互利用,明明只有他在利用柳韶,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面对姜芝的怒目而视,宋梁年不以为意,戏谑道:“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听见从他嘴里说出喜欢这两个字,都让她反胃,姜芝捏紧拳头,咬牙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宋梁年一脸无所谓,“随便。”

“你以为我不敢?我要让大家看清你丑陋的嘴脸。”

宋梁年呵笑一声,“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有谁会信。”

姜芝愤怒地看着宋梁年神色自若地说出这番令人发指的话,想想他之前已经骗了两个女人,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这个人渣。

和姜芝的态度截然相反,宋梁年淡定地欣赏着姜芝脸上的愤怒,神情中暗含得意,他勾唇一笑,“那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姜芝的拳头握得关节发白,心中愤恨不已,这个混蛋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骗了一个又一个,也不怕遭报应。

说到报应,姜芝皱了下眉,她想到那个一直跟在宋梁年身后的女鬼,是不是可以利用女鬼来对付他呢?

姜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回几次后,暂时平复下来。

冷静下来后,头脑清醒许多。问题有轻重缓急,对付人渣固然重要,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柳韶渡过难关,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决不能意气用事。

至于现在嘛,姜芝起身看了眼婚房,只觉得讽刺。把头上的凤冠往桌上一扔,走出了房间。

不知道明天别人发现婚房里一个人也没有,会是什么反应。

她巴不得他们说闲话,就让宋梁年解释去吧。

姜芝回到自己原先的院子,卸妆洗澡完后,倒头就睡。

一觉到天明,姜芝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洗漱完,她照常去饭厅吃早饭。

一路上,经过的人纷纷不停打量她,眼神中有好奇、有探究、有同情还有看笑话的。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周围人议论纷纷,姜芝视若无睹,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李真莉忽然冒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他们说,昨晚你和表哥都没有在婚房里睡?是不是闹矛盾了,你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让她乐呵乐呵。

李真莉说得好似在关心她,其实脸上得意洋洋和幸灾乐祸的神情都快溢出来了。

看来李真莉也不知道宋梁年是gay,还专门过来想笑话她。

姜芝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既可笑又可怜,喜欢个王八蛋。但是她为什么不去取笑宋梁年,特意来挖苦她,无非是李真莉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男女之间有矛盾,都是女方的过错,这让她有些反感。

“我昨晚和宋梁年说,我被你的真情打动了,决定退出让你上位,他不答应,所以我发脾气走了。”姜芝糊口瞎编,心说你还是去找宋梁年对峙吧。

这番话在李真莉意料之外,明显愣了下,她原本是想看姜芝恼羞成怒的,“你胡说!”

她当然是胡说。因为姜芝清楚宋梁年不会祸害李真莉,毕竟有层亲戚关系在,宋母也不会同意。

姜芝拍了拍她肩膀,惋惜地看着眼前靓丽的少女,从地上捡了根弯曲的枯树枝,递给她道:“你要是能把它扳直了,你们也许会有希望。”

李真莉一脸莫名地看着手里的枯枝,这不一扳就断了吗?

“你什么意思?”

姜芝摆摆手,“你自己慢慢想吧。”

李真莉不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但她知道姜芝在讽刺她,这让她非常不爽,在姜芝正准备走时,她忽然说:“你知道我第一个表嫂是崔池以前的女朋友吗?”

见姜芝停住脚步,李真莉满意地勾起唇角,继续道:“听说你们这段时间玩得挺好吧?”

姜芝顿了下,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

别看她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绞麻花似的拧起来。

宋梁年第一任妻子竟然是崔池以前的女朋友?怎么没听崔池和她说过?

如果李真莉说的都是真的,宋梁年为什么要请一个妻子的前男友来当家庭医生?

像宋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事先肯定调查过崔池的背景,所以这些事情宋梁年绝对知道,除非说宋梁年心大,不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那就是崔池本身没问题。

姜芝后背有些发凉,忽然觉得这里谁都信不过。

等吃完早饭,偷偷打量她的视线一直没停过,虽说她不介意,但还是挺烦人的,走到哪身后都有小声议论的声音,好似一群苍蝇围着她脑袋嗡嗡地叫,烦不胜烦。

于是姜芝直接回了她住的院子,将那些打量的目光隔离在墙外。

姜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烦意乱,有种走进了死胡同的感觉,前方无路可走,后退又找不着方向。

走了一会儿,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喝,她思考的时候喜欢抓点身边的东西摆弄,她拿着咖啡勺沿着木桌上的纹路,轻轻刮着。

挂着刮着,她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不久前在哪听过。

她侧头看去,目光落在床上。

没错,和前天晚上,床板下发出的声音很相似。

第53章 血菇12

她走到床边,掀开下面挡住的床单,弯腰飞快往里瞧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里面黑乎乎的。

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除了地板上一层灰尘,没有可怕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即使心里很害怕,但她想爬进去看看,直觉告诉她里面有东西。

她心想现在是白天,应该是安全的。

为了更有安全感,姜芝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趴在地上爬到了床下面。

动作间扬起了地上的灰尘,姜芝鼻子有些发痒,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爬到中间的位置,她翻个身,面朝床板。

床底光线不足,用眼睛找比较费劲,姜芝只好抬手在床板上摸索,床板背面比较粗糙,还有些倒刺,摸着有点刺手。

她像个盲人一样摸来摸去,在头顶那块地方摸到了一些粗糙的刻痕。

姜芝心里一喜,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她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过去,看见床板上潦草的字迹——找〤。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女鬼真的在上面留了信息。

但是,找什么?

字刻得歪歪扭扭不是分好分辨,特别是第二个字,像是只写了一半。

每个笔画都刻得非常深,有些地方更是沾染了血迹,她脑子里想象了下那个女人指甲折断,血肉模糊的画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字,姜芝越看越瘆人,赶紧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爬了出去。

拍了拍身上的灰,姜芝点开刚才在床底拍的照片,看着上面的字迹陷入沉思。

女鬼留下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目的?

女鬼是想给她提示,从而帮助她,还是女鬼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姜芝又看了眼照片,第二个字没写全,要她如何找?

真是头大。

好不容易找到线索,结果却只写了一半。

她想了想,把手机的输入改成手写,在界面中输入〤,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字,结果还是没什么帮助。

心情从最开始的激动中慢慢平静下来,还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实际却是引出了更大的疑团。

“笃笃笃。”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正郁闷时,姜芝听到有人敲门。

她下意识皱眉,不会是那些想听八卦的人找上门来了吧?

她走过去开门,发现是崔池,他手里拿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米白色的液体。

想到李真莉之前说的话,姜芝再见到崔池心情很复杂,不知该不该继续和他接触。

“发什么呆呢?”崔池见姜芝打开门后,一句话不说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让我进去吗?”

“没有。”姜芝笑了笑,侧身让崔池进来,“进来吧。”

崔池走进去,将瓶子放在桌上,介绍说:“这是厨房的王叔酿的米酒,他不仅炒菜厉害,酿酒的手艺也是一绝,我专门带给你尝尝。”

“谢谢。”姜芝礼貌道谢,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喝,“我晚点再试吧。”

崔池很快察觉到姜芝的不对劲,好像态度生疏了许多,他没再提米酒的事,转而问她,“心情不好?”

接着又问:“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姜芝摇头,又点头,“有一半吧。”

崔池不解,“什么叫一半?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喜欢宋梁年呢,难道我猜错了?”

心情不好有一半原因是愤慨宋梁年骗婚的事,姜芝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和他说,反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喜欢宋梁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怀疑崔池早就知道宋梁年的事。

崔池轻轻推了下眼镜,盯着她看了会儿,这才说:“抱歉,我好像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姜芝一听这话,便什么都明白了,他果然是知道的!

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有种被人愚弄的羞恼,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嫁给那个混蛋,“亏我还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来的第一天,我本来是打算隐晦地提醒你的,结果我发现你并不喜欢宋梁年,我猜也许你是他请来假结婚应付家里人的……”

崔池发现原来她并不知情后,表情很是脸羞愧,语气歉意道:“而且我和宋家签了保密协议,如果我直接将那些事告诉你,不仅要支付巨额违约金,以后在这圈子都别想再找到工作了,我真的很抱歉。”

姜芝听得一愣,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姜芝:“你有没有提醒过前面两位?”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他前妻失踪后我偶然发现的。”

“还有一件事。”姜芝道,“李真莉告诉我宋梁年的第一任妻子是你的前女友,你之前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话题跳跃的有些快,崔池愣了下,有些茫然道,“你没问过我呀?”

“我不是问过你几次关于他前妻的事吗?”

“我以为你是指的他的第二任妻子。”

“……那好吧。”姜芝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呢?不觉得在前女友的老公家上班很奇怪吗?”

“我来之前也不知道宋梁年的妻子是谁啊。”崔池觉得冤枉,“再说,我们在学校时和平分手了,她毕业之后结婚嫁人,我在她丈夫家上班其实也没什么吧。”

早上听李真莉那八卦的口气,姜芝下意识以为是,宋梁年插足了崔池和他前女友的关系,原来不是。

“这里环境这么无聊,我不是没想过要拒绝他们,可是……”崔池顿了下,“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姜芝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你也是爱财之人呐。”

要说她心里没有芥蒂那是假的。

不过,她来这里也不是交朋友的,他的品性如何其实与她无关,她不应该投入太多个人情绪进去,最重要的是崔池能给她提供一些宋家的信息,所以她不能与他交恶。

崔池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话,敲门声忽然响起。

“又是谁?”姜芝嘀咕了一句,去开门。

王婶不苟言笑地站在门外,“夫人请你过去。”

看来宋母想和她说昨晚的事,她早就料到宋母会来找她,所以有心理准备。

刚才王婶在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眼神越过她向房间里打量,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崔池后,再次看她的眼神多了些异样。

姜芝暗笑,她知道王婶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不在乎。

“王叔的米酒我就给你放这儿了,你有空再喝。”崔池识趣地起身告别,“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姜芝又一次被带到佛堂,再次见到跪拜在佛像面前的宋母。

她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处处充满讽刺。

宋母天天拜佛念经,看着十分虔诚,却披着伪善的外衣,私底下纵容儿子干混蛋事。

姜芝暗道,念再多的经也洗不净你身上的罪孽。

宋母不知姜芝心中所想,一改往常的冷淡,脸上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何为夫妻?男为天,女为地。夫妻之间难免闹矛盾,但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懂得体贴丈夫,梁年在外面工作辛苦,你作为妻子应该体谅他。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一种智慧……”

宋母只字不提宋梁年的事,满口都是教她如何做个好媳妇,给她上女德课。

要说宋母不知道宋梁年的取向,打死她都不信,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姜芝听得膈应,心里直呼晦气。

即使内心腹诽,表面还是一点情绪不漏,她不想节外生枝,和宋母翻脸对她的处境不利。

说了半天,宋母觉得喉咙都干了,心想差不多了,喝几口茶润润嗓子,满意地拍拍姜芝的手,“行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芝扯了个标准的假笑,“知道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聪慧。”宋母称心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没白费功夫,“你先回去吧。”

从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出来,她深吸一口外面清晰的空气。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没有下雨也没有起雾,她决定到处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她首先想到的地方是宋梁年前妻以前住过的房子,那是她们生活过的地方,应该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她不知道她们以前住哪,更头疼的是她还不能直接问宅子里的佣人。

“稀客呀,你来找我干嘛?”院子中支着一把淡黄色户外伞,伞下有个小圆桌,上面正煮着花茶,李真莉惬意地坐在那里涂指甲油,斜睨姜芝一眼,嘟了嘟嘴,低头吹了吹手指甲。

“你这院子真好看。”虽然是客套话,但这话一点不违心,蓝天白云下,李真莉的院子里种了一株花树,红色的花朵布满枝头,微风轻轻一吹,落英缤纷。

后面是中西合璧的两层小洋楼,琉璃彩绘窗,仿佛老照片中旧时光的景象。

本来绷着个脸的李真莉,神色稍霁。

她最喜欢别人夸她了。

“还行吧。”李真莉嘴角悄悄上扬,“确实比你住的院子强点。”

“要不要喝点花茶?”精致的玻璃茶壶中花瓣翻涌,李真莉说着帮她倒了一杯。

“谢谢。”姜芝坐下,端起茶杯嗅了嗅,闻到一股芬香,“好香啊。”

李真莉喜欢听恭维话,这些话无疑都取悦了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天气好,我闲着无聊到处逛逛,在外面看着这个院子漂亮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住这里。”

姜芝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其实是特意来找李真莉的,整个宋家除了崔池,应该就是她知道的最多,而且她挺傻白甜的,套话相对比较容易。

第54章 血菇13

姜芝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是比我那院子好看多了,而且我房间下雨还漏水。”

“是吗?”李真莉杏眼微瞪,又说,“不过还好,你以后也不用在住那里了,你和表哥结婚后就搬到他那去了。”

后半句听着有些泛酸。

姜芝叹了口气,“昨晚我们不是吵架了吗?我暂时不想住那,还是先回以前的院子住着。”

李真莉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眼神闪光,“你们昨晚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啊?”

“……有一些是因为他前妻的事。”姜芝神色黯然,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前妻当初也是住在那里吧?”

李真莉一听就明白了,柳韶这是吃表哥前妻的醋了,他们昨晚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吵的架,“你想多了,他们以前不住那里。”

“真的吗?”姜芝面带疑色,“你不会是想安慰我吧?”

“我骗你干嘛?”李真莉道,“宋家至于这么抠搜嘛,我们家又不缺钱,他们以前住的其他院子,而且房子早都拆了,你就是想住都不行。”

拆了?

姜芝愣住,房子拆了,她上哪儿去找女鬼要她找的东西?

“为什么拆了?”

“不知道。”李真莉摇头,“当时家里请了风水师傅来看,他说那里风水不好,建议表哥拆了,不过我也觉得那里风水不好,要不然她们怎么都……”

李真莉啧啧可惜道:“要我说她们真没有享福的命啊,好不容易……”

李真莉还在碎碎叨叨,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连房子都没了,她还能说什么,心凉了半截。

怎么就这么难。

要打听的信息已经打听完了,姜芝坐了会儿起身告别。

“就走了?”李真莉说得正起劲,“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姜芝临走前,看了眼李真莉,“早上我最后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李真莉一脸懵,没反应过来。

“他就和那树枝一样,是弯的。”姜芝转身径直出了院子。

姜芝垂头丧气地从李真莉院子出来,想着此时回去也是在屋里干坐着,还不如趁天气好再去其它地方找找,没准能有所收获。

她有意避着人多的地方,挑着偏僻的小径走,高高的院墙挡住了阳光,另一边高树浓荫,姜芝走在里面有些阴凉,特别是风一吹,总觉得背后有人,害得她走几步回头看一下。

即将走出小径时,姜芝看见了不远处的宋梁年,边打电话边往前走。

而他身后的影子又出现了。

走着走着,他身后的影子突地停了下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锁定了姜芝的方向,朝她转过身来。

姜芝心里一惊,暗叫不好,它不会是想过来吧?

她拔腿就想跑,谁知影子直直地抬起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什么意思?

姜芝疑惑地顺着影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是普通的花草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她再看回去,宋梁年和影子都不见了。

天色阴暗下来,风渐渐大了,吹得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

姜芝觉得影子指的不是眼前这个花园的一角,因为那里刚好是个石门,可以通向其他地方。

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穿过门后姜芝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一片应该是佣人住的地方,外面平地上拉着几根绳子,上面晒了被子和衣服。

雨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没一会儿房子里跑出几人,嘴里大声嚷嚷着下雨啦,快出来收衣服。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淋湿,再加上刮风,冷得不行。

只能暂时作罢,先回去。

走到拐角处,一群小孩风风火火往家里跑,和她迎面撞上来,推搡中,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酸痛,她赶紧扶住墙壁才站稳。

扭到脚了。

那群小孩只顾着回家躲雨,一股旋风似的跑走了。

出来收衣服的那些人发现了她。

“太太,你怎么跑这来了?”

“赶紧回去洗个澡吧,小心别感冒了。”

“我这里有伞,给你!”

姜芝忍着不适,接过她们热心递过来的雨伞,“谢谢,我下次再还给你。”

“没事,一把雨伞而已。”女人笑眯眯地摆手。

**

一瘸一拐回到住处,吹干头发,姜芝换了套衣服又出门了。

她打着伞,慢吞吞往前走,准备去崔池那里看看有什么药可以擦。

路上,陈伯手里提着几袋垃圾经过,见她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便停下来问:“太太这是怎么了?”

姜芝:“没什么,扭了下脚。”

陈伯关心了几句,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太太上次说的护身符求到了吗?”

“没有,我上次去的时候,庙里没人。”姜芝遗憾道。

“我听他们说那位方士后天会来。”陈伯说,“太太你如果想还需要的话,可以后天去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我后天过去瞧瞧。”姜芝都没抱希望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听到好消息,姜芝心情愉悦许多。

来到崔池的住处,姜芝敲了敲大门,等了一会没人回应,她又敲了几下,见还是没人开门,她走到窗户边,透过透明玻璃往里望去。

房子里没开灯有些暗,里面没人。

可能是出去了吧,姜芝拨了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只好发了条短信给他,问他有没有跌打药。

回到院子,姜芝看见陈姨提着饭盒在敲门。

听到脚步声,陈姨回头发现姜芝后,作势要过来扶她,“听陈伯说你扭到脚了,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崔医生过来。”

姜芝连忙摆手,“没事,小问题而已,不用扶我,我已经跟崔医生说过了。”

“那行,你小心点,慢慢走。”陈姨把饭盒放桌上,“我专门让厨房炖了骨头汤,你趁热喝。”

“谢谢。”姜芝道谢,“满烦你了,陈姨。”

“应该的。”陈姨笑着放下东西,提醒她注意养伤,便离开了。

吃完饭,崔池才提着医药箱来找她。

一进屋,崔池就没忍住数落她,“我真的佩服你,你怎么老是受伤?”

“……被小朋友撞到了。”姜芝扶额无语,“你以为我想啊?!”

崔池检查了一番,对她说,“骨头没事,吃点止疼活血的药就行,等下拿热毛巾敷一下。”

姜芝“哦”了一声,试探地问道:“那个血菇……”

“想都别想。”崔池一听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扬眉道,“那么宝贵的东西,是给你治脚用的吗?”

“那你上次又给我用了?”姜芝好奇地问。

崔池凉凉地瞥一眼她受伤部位,“你觉得上次和这次的用量能一样吗?”

姜芝无言以对,不过她也就随便问问,不行就算了,转而问道:“诶,你有没有想过血菇的肥料是什么?”

“你上次不是问过我吗?”崔池道,“怎么,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姜芝拧眉,表情纠结起来。

“吞吞吐吐的,就是什么?”崔池收好东西,悠哉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

姜芝默了默,问道:“血菇的颜色和气味,让我怀疑它的肥料可能和……人有关?”

“人?”崔池笑道,“粪便吗?”

“……不是。”姜芝被粪便两个字雷到了,“你再往恐怖的方向想想。”

“你是说,肥料就是人?”

“上次宋梁年带我去血菇工厂,我偷偷摸了下里面的土壤。”姜芝道,“是紫红色的,粘粘的还很腥,我怀疑是血,再加上宋梁年的两任妻子离开的方式都很不正常,所以……”

崔池收敛了笑意,双眸漆黑如深潭,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嘲笑她异想天开,沉吟道:“你还记得,你上次问我他前妻失踪的事吗?”

“记得。”姜芝印象深刻,“当时你话说一半,就不肯说了。”

崔池点头,“对,其实宅子里的人私底下除了说她们已经死了,有人和你想到一块去了。”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怀疑。

“你怎么看?”姜芝问道。

“这些都没有证据,不好断定。”崔池没有正面回答。

“没有证据可以去找啊。”姜芝道。

“你说得容易,怎么找?”崔池轻笑,“外面有多少人想找到肥料的秘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成功过。”

第55章 血菇14

“行了,别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聊点别的。”崔池拿起桌上他上午带来的米酒,“有杯子吗?”

“有。”姜芝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崔池分别倒满,“尝尝。”

香甜的酒香扑鼻而来,姜芝先浅浅抿了一点,口感清甜而不涩,七分米香,三分酒味,“好喝!”

崔池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王叔自己酿的,没有添加剂,夏天冰镇后口感更好,你以后可以试试。”

姜芝笑而不语。

夏天她早就不在了。

姜芝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饮料,而且米酒酒味不重,她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太阳穴传来晕闷感,眼睛些许迷蒙。

她不知道王叔的米酒虽然度数低,却带点后劲。

脑子晕晕乎乎的,话也变多了,她指着崔池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喜欢宋梁年的?”

害她每次被问都提心吊胆。

“第一次就发现了。”崔池语调轻快,“不过,要是没有李真莉的话,我也许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你两站一起对比太明显了。”崔池失笑,“哈哈,对着宋梁年,一个像花痴眼睛里放光,一个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姜芝揉了揉额角,难怪一开始宋梁年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崔池把杯里最后一口米酒喝完,问她:“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姜芝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喝多了,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听到崔池的问题,她忽然想到上午崔池说的那句话——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又想到昨晚宋梁年对她的误解,姜芝“噗嗤”一下笑出来,开玩笑地说道:“还不是图他的钱。”

崔池愣了一瞬,过了几秒才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啊。”

崔池顿悟般地哦了一声,扬眉道:“意思是现在已经相信我了?”

姜芝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摇头道:“现在是因为我喝多了。”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这一夜姜芝睡得格外沉,等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姜芝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拉窗帘,推开窗户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她闻到自己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于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今天恢复得怎么样?”

崔池来的时候,姜芝正在吹头发,笑道:“看不出崔医生还挺负责呐。”

“那可不,再怎么说你也是老板娘,我不敬业点怎么行?”

“得了吧你。”姜芝道。

崔池建议道:“你这是小伤,不需要躺床上修养,适当的活动能好得更快。”

姜芝想说她没打算躺一整天啊,她准备等下去给人还伞,然后继续昨天没走完的路,接着又听崔池说——

“刚好我今天没事,为了防止你伤上加伤,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散散步。”

“呸,乌鸦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姜芝笑骂道,“你闲着无聊就直说好了。”

崔池倚在门上,神神秘秘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好地方?”姜芝对着镜子扎头发,随口问道。

崔池凑近,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棵几百年的古树,听人说经常在那里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你不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嗐,她哪里是感兴趣,还不都是为了找线索,不然谁没事干去触霉头。

“你就说去不去?”见姜芝不说话,崔池又问。

“去。”当然要去。

姜芝收拾好,同崔池准备出门,关门时忽然想起伞忘拿了,又进去拿伞。

见姜芝拿了把伞出来,崔池抬头望了望天,眼神费解,“又没下雨,你拿伞做什么?”

“昨天问人借的,等下顺路给人还回去。”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来到昨天那地方,姜芝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借的伞给她,只好委托一个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女人帮忙转交。

姜芝道:“好了,现在往哪走?”

“往前走。”崔池抬了抬下巴。

姜芝微愣,崔池说的前面,不就是昨天那个影子给她指的方向吗。

这么巧?

“怎么了?”见姜芝看着前面的路出神,崔池好奇地问。

“没事。”姜芝摇头,“走吧。”

越往前走,地上的碎砖乱石越多,野花零零散散地开在杂草之中,她还看见有小鸟的尸体躺在路上。

崔池带着她笔直向前走着,没有拐弯的迹象。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跳忽然变快了。

崔池时不时低头和她说几句,姜芝心里想着事,嗯嗯啊啊敷衍地回着。

“柳韶。”

突地,姜芝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声音飘渺,如同一阵轻风吹进她耳朵里。

她以极快的速度转身,视线来回搜寻几遍,却没看见任何人。

崔池发现她站着不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

“刚才有人叫我。”姜芝道,“你听见没?”

“有吗?”崔池四下里望了望,狐疑地看着她,“我没听见,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她听得很真切,绝对没有听错,刚才的的确确有个女人叫了声柳韶。

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身体的细胞开始躁动,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慌感,她感觉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继续往前走。

崔池道:“会不会是恶作剧?”

“不知道。”姜芝没有将心里所想告诉崔池,只道,“我们下次再来吧,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都走了一半了……”崔池可惜地咕哝了句,不过见姜芝脸色确实不太好,便没坚持,“你脸色有些发白,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女性最佳借口——大姨妈疼。

崔池一听就懂,身为家庭医生的他还是嘱咐了一些经期注意事项,提醒她注意不要受凉之类的。

姜芝心不在焉地点头,脖子后面凉嗖嗖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住在不同方向,便分开了。

慢慢往回走,心底那些让她不安的感觉神奇般地也随之减退,等危险之感完全消失,姜芝的好奇心逐渐涌上心头。

那前面到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如果真有危险,昨天那个影子引她去的目的是什么?

姜芝正想着,余光一瞟,看见宋梁年面色不虞地走进了李真莉的院子。

她心里一动,小跑着跟了上去。

跑到门口,姜芝见宋梁年进了那栋漂亮的小洋楼,反身关门前还特意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

姜芝赶紧缩到墙后,等了几秒,才又探出脑袋。

躲在这里偷听不到什么,姜芝蹑手蹑脚走到院子里,很快来到窗外。

李真莉这窗户玻璃弄得花花绿绿的,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时,里面响起模模糊糊的声音。

两人似乎是在另一间房里说话,离她这应该有段距离,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胆子真大……你知不知道……血菇……今年少……”是宋梁年带着怒气的声音。

听到血菇二字,姜芝双眼一亮,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玻璃上。

接着听到李真莉委屈巴巴的声音:“不过只是……用不着这么生气……”

宋梁年显然被这句话气到了,声音陡然拔高,这下姜芝全都听清了,“血菇肥料有多难得?!你不知道我最近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李真莉可能是心虚了,小声说了几句,姜芝一句也没听清。

听到血菇肥料,姜芝激动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进屋看看他们说的肥料到底是什么。

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宋梁年踏着重重的脚步,气冲冲离开了李真莉的院子。

宋梁年走了,那她就可以进去了。

可现在进去,等于直接告诉李真莉她刚才在外面偷听,姜芝不得不耐心等了几分钟才出去。

她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敞着的门,“有人在吗?”

李真莉背对着她坐在真皮沙发上,突然听到姜芝的声音,肩膀猛地抖了下,转过头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李真莉瞪眼,语气不自然,“……你、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碰到谁?或听到什么?”

“没有啊。”姜芝眨了眨眼睛,“刚才还有人来过吗?”

“没、没有!”李真莉大声否认。

姜芝“哦”了声,眼睛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在李真莉公主装修风格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并没发现有肥料嫌疑的物品,她不禁有些失落,看来是她想多了,这里并没有她好奇的血菇肥料。

这时,姜芝的目光被一个鱼缸吸引住。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透明鱼缸,奇怪的是里面一条鱼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缸水,和冒着泡泡的增氧泵。

李真莉紧张兮兮地挡在鱼缸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急急嚷嚷道:“没什么好看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真莉如此紧张,姜芝反而对这个空鱼缸更好奇了,肯定有古怪。

“是这样的,我想问你借点姨妈巾,我来的时候忘记带了。”姜芝故技重施,又搬出大姨妈的借口。

李真莉眼神警惕地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实在辨别她有没有说谎,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拿,别碰任何东西!”

“嗯,谢谢。”

见姜芝点了头,李真莉不放心似的一步三回头地上了二楼。

第56章 血菇15

李真莉一走,姜芝立马走到鱼缸前,挽起袖子打算把手伸进捞捞。手指刚要碰到水,又觉得不妥,万一水有问题呢?得找个棍子之类的东西。

打开抽屉,姜芝在里面找到了几根毛衣针,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把女士微型手枪,质量很轻,随身携带方便。

姜芝只犹豫了一秒,拿起手枪,迅速装进口袋中。

她拿着毛衣针在鱼缸里来回搅了搅,又把沾了水的毛衣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并没有发现异常。

真的就是一缸普通的水。

刚才见李真莉那么在意这空鱼缸,她还以为里面的水有问题呢。

楼梯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是李真莉下来了。姜芝赶紧把毛衣针放回抽屉,不动声色地走回刚才的位置。

“给你。”李真莉递过来一个印着英文的纸袋,里面装着几包姨妈巾。

“谢谢。”姜芝接过来,看见李真莉后面跟着一条白色博美,脖子上戴了一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它好可爱呀。”姜芝刚准备蹲下去摸一下它的脑袋,谁知小狗双耳忽然立起来,头转向门外,下一秒就冲了出去,边跑边汪汪汪地大叫。

“球球,你去哪儿?”李真莉大喊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姜芝提着纸袋出来,看到球球抬着前腿踩在树上,冲着上面不停狂叫。

等她走近,发现树上有只橘色的胖猫,炸毛了,弓着背嘴里低吼着。

是崔池养的小橘。

“哪来的野猫呀?”李真莉道,“球球不要和它玩,小心它身上有虫子。”

姜芝拿出手机正要给崔池打电话让他过来,就看见崔池匆忙跑进了院子。

“我刚准备和你打电话。”姜芝指着树上,“小橘在上面,你快把它抱下来。”

“我在外面听到狗叫,就猜到有可能是它。”崔池点点头。

“原来这只野猫是你的啊。”李真莉不悦道,“快把它带走。”

“你先让你的狗闭嘴。”崔池不客气地回道。

李真莉“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抱着球球进了屋。

球球被关在屋子里仍不消停,隔着门大叫,让树上的小橘非常不安,怎么哄都不肯下来。

“算了,我抱它下来。”崔池道。

好在这是一颗桂花树,长得不高,崔池伸手就能够到小橘。

“你小心一点。”

可能是叫累了,屋里球球的叫声终于停了下来。

狗叫声一停,树上的小橘慢慢放下了防备,崔池趁着这时把它抱了下来。

“汪汪汪——”

不巧的是,歇了会儿气的球球又开始叫起来。

把崔池怀里惊魂未定的小橘又吓了一激灵,瞬时露出锋利的指甲,对着崔池的胸口一顿乱抓。

“啊!”崔池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小橘跳到地上一溜烟跑没影了。

“你没事吧?”事情发生得太快,姜芝来不及反应,崔池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小橘抓破。

“你流血了。”姜芝惊呼,发现他白色衬衫上有血渗出,可见刚才被抓得有多重。

“……嘶,没事,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崔池拧眉道,“我先回去了。”

“等等。”姜芝叫住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黄色的纸符递给他,是刚才被小橘抓断了绳子掉出来的。

崔池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已经破了,没用了,帮我扔了吧。”

“好吧。”姜芝略微可惜的看着手里被抓破的纸符,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吃完午饭,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姜芝决定去看望下受了伤的崔池。

她到的时候,屋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崔池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一边欣赏雨景一边喝茶,一点也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你竟然空手来看望伤者。”崔池愤愤地指责她。

“那我出去摘些野花再回来?”姜芝收好伞站在门口抖雨水,听完后作势要重新开伞。

“算了算了。”崔池装作嫌弃地挥挥手,“亏你说得出口。”

“你没事了吧?”姜芝指了指他胸口受伤的地方,虽然他换了件衣服,但能看出来衣服里面绑了绷带。

“小伤,看着吓人而已,已经没事了。”崔池帮姜芝倒了杯茶,动作还是有些不自然。

姜芝猜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在乎面子。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就放下,太浓了,她喝不惯。

崔池见她皱眉,便知她喝不惯,“房里有瓶装水,我去给你拿一瓶。”

“不用。”姜芝叫住准备起身的崔池,连忙说,“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拿吧。”

崔池:“就在隔壁,地上的箱子里。”

隔壁的门没关,虽然没开灯,屋里有些昏暗,但是窗外有光照进来,姜芝很容易就看到了地上那箱水,她走过去拿了一瓶出来,顺便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

房间左边的墙上一排柜子,上面摆着她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右边墙是一排书柜,放着很多医学专业的书,整个房间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化学气味,姜芝随意打量几眼准备离开。

她刚一转身,听到身后响起“滴答”一声,外面还在下雨,可是声音听着不像是从窗外传来的。

还没等她细想,紧接着“滴答”声再次响起,这回她听清楚了,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在她背后。

“……啪嗒。”

是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泥腥味从身后飘来。

姜芝头皮一下炸开了,这个气味她太熟悉了,和那天晚上女鬼出现时,她房间被水淹的气味一模一样。

姜芝惊恐万分,抬腿就要往外跑,腿都迈出去了,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整个身体如同被点了穴,瞬间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女鬼似乎在说话,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只听得到她喉咙里发出呜哇呜哇,含糊不清的声音:“……几……水几……”

姜芝脑袋嗡嗡的,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韶,你找到没?”

外面的崔池见她半天没回来,便喊了声。

几乎是一瞬间,姜芝觉得肩膀一松,身上所有的不适感立时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找到了。”姜芝应了声。

她擦了下脸上的冷汗,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看到崔池背对着她,站在墙边,正“咚咚咚咚”地用头撞墙。

“你干什么?”姜芝讶然,“头痛啊?”

崔池好像没听见似的,还在不停撞着墙。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咚咚”声。

姜芝这下感觉不对劲了,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她警惕地看着崔池,发现他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她怕他脑袋会撞出毛病来。

她抿了抿唇,又小声喊了下他的名字,“崔池?”

她试探着走过去,见崔池没有做出其他异常反应,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抓住他的肩膀转过来,正面朝她。

等看见崔池的脸,姜芝吸了口冷气,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姜芝:“……你怎么了?”

崔池眼神涣散,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姜芝这下慌了,她完全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

眼看崔池又默默转了回去,继续用头撞墙,她连忙又把人拉回来。

“哎,别撞了,快停下来!”

崔池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下一秒又要往墙上撞。

这样下去不行,姜芝心想,先找根绳子绑起来再说。

可她一松手,崔池又继续撞墙,她怕等她找到绳子回来,他人已经撞晕了。

姜芝想了想,干脆拉着他一起去找绳子,哪知崔池找不到可以撞头的东西,竟往她身上撞起来。

“喂,快醒醒,别撞了,是我!”

姜芝简直要疯了,她感觉有头蛮牛在不停用头撞她。

骨头都被他撞痛了,姜芝脾气也上来了,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电影里中邪的人可以扇耳光。

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落在崔池脸上。

崔池脸一歪,人也跟着一起摔到地上。

是不是太用力了?打完后手上都是麻的。

她忐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喂,清醒了没?”

“我怎么坐到地上了?”崔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露出脸上五根红色手指印。

姜芝有些心虚,“你刚才中邪了知道吗?”

“我头有点晕。”崔池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用手碰了下额头,“……好痛。”

“不晕才怪,你刚才一直用头撞墙,吓死人了。”

“我的脸又怎么了?好像肿了。”

姜芝干咳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你刚才像头疯牛似的到处乱撞,我拉都拉不住,我想起别人说打耳光可以打醒……”

崔池眼神幽怨,“你就不能轻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寻仇。”

姜芝:“……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撞墙,不谢谢我就算了,还想怪我?”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撞墙呢?”崔池狐疑地摸着脸,喃喃道。

第57章 血菇16

姜芝问:“刚才外面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啊。”崔池道,“我见你那么久没回来,就喊了一声,之后就没意识了,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

姜芝回想了下,忽然说:“我知道了,是因为上午你的护身符没了!”

“不会吧?”崔池还是有些不信,觉得太匪夷所思。

“怎么不会?”姜芝笃定道,“之前都没出事,护身符一丢立马就出问题了,肯定是这个原因。”

“……是有些巧了。”崔池半信半疑,这些年一直坚信唯物主义,观念一时之间很难转过来,“那我现在还有危险吗?”

“不好说。”这个她也不清楚,“不过,陈伯告诉我明天那个给他们画符的方士会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崔池点点头,“可以。”

第二天一早,姜芝吃过早饭后往大门走去,她昨天和崔池约好9点在那里碰面。

今天雾特别浓,几米远以外的景象完全变模糊了。她走到门口,跨出门槛,看到站在雾中的崔池,他应该来了有一会儿,头发微微潮湿了。

听到脚步声,崔池回头冲她笑了笑,“走吧。”

姜芝看见他额头上贴了块类似膏药贴的东西,“额头怎么样了?”

崔池道,“没大问题。”

两人很快来到山顶,姜芝看见一辆轿车停在寺庙外面,看样子那位方士果然来了。

走进庙里,姜芝看见两个少年,一个在扫地,一个在烧香,发现有人进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

“两位是来找师傅的吗?”

姜芝点头,“是的。”

“请跟我来。”

姜芝和崔池跟着两位少年来到右侧里面一间小房,一位银须白发的七旬老者坐在里面。

“两位请坐。”两位少年应该是这个老者的徒弟,说完便站到他两侧。

姜芝和崔池坐到老者对面的椅子上。

刚坐下,对面的老者便开口道:“看两位的气色不太好,乌云满面,印堂发黑,必有灾祸啊。”

姜芝和崔池相视一眼。

似乎还真有点本事?

姜芝把昨天崔池中邪的过程和老者完整地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思索了会儿,沉吟道:“我先给你们两张护身符,如果问题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行。”

不一会儿徒弟取来两张护身符递到他们两个手里,“贴身带着便可。”

“谢谢。”姜芝欣喜地看着手里的期盼了很久的黄色纸符,这样一来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梦里了吧?

事情办完,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两位徒弟笑容可掬地拦在他们面前。

“请两位结完账再走。”

姜芝愣住,住在宋家衣食住行都不用钱,太久没花钱了,下意识认为宋家请来的方士应该已经给过费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要给钱。

崔池是完全没有这些概念,甚至以为寺庙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

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少钱?”

徒弟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五千。”

“这么贵?”姜芝咋舌,“两张护身符居然要五千!”

徒弟笑着解释:“不是两张,是一张的价格。”

姜芝:“……”

两张符居然要一万块!!

抢钱啊?

“我来付吧。”崔池用手机扫了下徒弟手里的付款码,转了一万块过去。

“我的那份钱让宋梁年给你。”姜芝面不改色道,肯定不能白占他便宜,而她又不知道柳韶的密码,只能把账推到宋梁年头上了。

付完款,两位徒弟彬彬有礼地送他们到门口,姜芝突然对崔池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还点事想问一下师傅。”

“好。”崔池道。

姜芝返回去,来到老者面前。

“师傅我还有问题想请教一下。”

她其实是故意支开崔池,刚才没说就是想等她一个人时,单独问。

经过这么多事,姜芝觉得还是不要什么都让别人知道,谨慎点为好。

姜芝将她来到这后身上发生的所有怪事,和几次见到那个女人的经过,竹筒倒豆子般和老者描述了一遍。

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脸色比刚才严肃,“听你这么说,她们多次纠缠你,却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举动,我看大概是她们并不是想害你,而是有事相求,希望你帮她们做些事。”

姜芝立马想到床板上被刻的那两个字,她一开始还分不清,这是给她的提示——利用信息可以找到最后害死柳韶的坏人。还是那人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听老者这么一说,她才明白原来是希望她帮忙找东西。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昨天照着那个影子指的方向走,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不知怎么的,我感觉那个喊我名字的人不希望我继续往前走,我当时也觉得前面很危险,所以最后我还是回来了。”

老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女性的第六感还是很灵的,当你觉得危险时,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较为妥当。

当然了,它们也有好坏之分。它有时候会迷惑你,令你以为它是无害的,从而让你一步步走进它设的陷阱。”

姜芝越听越糊涂,“那我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它们呢?”

床下刻得那两个字——找〤,她还找不找?

“呃……这个很难说,我还是建议你听从内心。”老者还是没有给出正面回答。

姜芝道别老者出来,心里很复杂又迷惑,感觉他说了一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怎么聊了这么久。”崔池走过来问。

“嗯,请教了一些问题。”姜芝含糊道。

崔池脑子灵活,一听就知道她不想聊这个,便没有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下了山。

回到别院,姜芝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又把上次拍的照片翻出来——床板上的刻字。

犹豫了好一会儿,姜芝还是决定继续找照片上的东西。这个故事里的线索不仅少,还如一盘散沙,让她理不清头绪,如果放弃寻找,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对了,还有昨天在崔池家,那个女人出现时说的话——水几。

什么“水几”?

上一个线索还没解开,又来了新的,实在是太费脑细胞。

不过,她注意到女人每次出现,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还很脏,有泥腥味。

她猜,女人很有可能是淹死的。

她知道宋宅有池塘,但不知道水有多深,能不能淹死人。

谨慎起见,姜芝决定还是再去池塘那里看看,也许她遗漏了什么也说不定。

大雾过后,天空放晴了,姜芝来到池塘时,有两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聊天,还有两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在一旁玩耍。

见姜芝走过来,两个女人立马起身拉着小孩就要走,可两个小孩正玩得开心,不乐意离开,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躲她,但姜芝赶紧说:“没关系,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玩吧,不用在乎我。”

听姜芝这么说,两个女人腼腆地笑了笑,放开了手。

可能是顾忌姜芝在这里,两个女人再聊天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她听到。

姜芝没管她们,走到池塘边,认真打量了一番,池塘里的锦鲤养的又大又肥,见有人马上游过来讨食。

她看见有几条锦鲤从对面假山下面游出来,她弯腰往里瞧了瞧,可惜视线被假山挡住,没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姜芝想找个东西测下水的深度,一回头发现对面两个女人正看着她窃窃私语,发现她的目光后,立刻看向别处,假装没事发生。

姜芝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走到旁边的花坛,捡了根树枝,伸到水里试了下深度,水深大概到她大腿中间的位置。

在旁边玩耍的两个小孩看她一直在池塘边捣鼓,觉得好奇便凑了过来。

他们也捡了根树枝,模仿着姜芝的样子蹲在水边,用树枝勾着锦鲤玩。

“小朋友,这样很危险。”姜芝发现后提醒他们,可小孩的玩心重,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好去劝那两个女人,扭头却发现她们还在聊天,一点也不觉得小孩的行为有危险。

池塘的水深对成年人来说是安全的,但对五六岁大的小孩却很危险。

太缺乏安全意识了,不行,得去提醒一下她们。姜芝刚要起身,其中一个在玩水的小孩,身体不稳地往前晃了晃,眼看就要摔进水里。

“小心!”

姜芝一惊,急忙冲过去,想拉住他,结果自己重心不稳,被小孩拉着,一起掉进水中。

听到“噗通”的落水声,两个女人尖叫着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把吓哭的小孩拽了上去。

孩子的母亲一脸后怕,连连向姜芝道谢,姜芝看着大哭不已的小孩,说不用谢,先带孩子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姜芝拍了拍进水的耳朵,一身湿淋淋地从池塘里爬出来。

眼角一瞥,姜芝忽然看见水面上,飘着一个黄色的东西。

似乎有些眼熟……

第58章 血菇17

糟了,是她的护身符!

姜芝急忙再一次跳进池塘,当她从水里捞起护身符后,符纸都褪色了,上面朱砂画的符文已经模糊不清。

完蛋了。

五千块钱打水漂就算了,失去了保命物品才可怕。

姜芝心说,得赶紧再弄一个回来。

她一边往住处跑,身上一边还在滴水,迎着风,整个透心凉。

火速换好衣服往山上赶去。

在上山的路上,姜芝遇见了下山的陈姨他们,告诉她:“太太,别去了,大师已经走了。”

“啊,就走了?”姜芝讶然,不是今天才到吗?

“说外面有急事,先走了。”

姜芝不死心,还是上去了一趟,当她气喘吁吁来到庙里,结果只看到燃烧了一半的香,果然如他们所说,人已经走了。

郁闷不已地回到了院子,姜芝一坐下就感觉头昏脑涨,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她赶紧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不出意外的,她又感冒了。

姜芝换了拖鞋,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心里叹了口气,感慨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祸不单行。

拿起手机给崔池发了条信息,让他带点感冒药过来,她实在没力气过去拿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姜芝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去开门。

“刚才不是还挺好的吗?”崔池走进来,诧异地看着她,“这才分开多久,你就感冒了?”

姜芝无精打采地挥挥手,“别说了,一言难尽,赶紧把药给我吧。”

崔池先帮她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我给你泡杯感冒冲剂喝。”

靠在沙发上的姜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都行,只要管用就好。”

很快,崔池端了个杯子过来,里面是黑乎乎的液体,闻着还非常苦。

崔池道:“泡好了,快喝吧。”

姜芝掀眼皮看了眼,低声道:“太烫了,我等会儿再喝。”

闻言崔池把杯子放到桌上,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安静地玩起手机来。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姜芝说,“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怕你睡着,等下忘记喝药。”事关他工作时,崔池看起来就会比平常靠谱很多,“药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我睡着之前肯定会记得喝,不会忘的。”

姜芝现在说话都费劲,但她还是坚持不用人陪,多一个人在屋里她不自在。

“那好吧。”崔池见她这么说,起身离开,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喝药。”

崔池离开后,姜芝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醒来时杯子中的药只剩微微一点热度了。

姜芝躺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使不上劲,她瞅了眼桌上的药,这一秒还真有点不想喝了。

但她知道要是不喝,感冒就好不了。

她挣扎着起来,去拿杯子,手即将要碰到杯子时,不知是她眼花还是怎么,她看见杯子猛地向前移动了下,她抓了个空。

姜芝愣住,混沌的大脑让她没有像往常那般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再次伸手,快速抓住了杯子。

端起杯子,嘴唇刚碰到杯沿,杯中黑色的药汁“咕噜”几声,冒了几个大泡泡,浓郁的中药味冲进鼻腔,姜芝还没喝已经被气味苦到了。

就在她犹豫到底要不要喝时,门被人敲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崔池一副尽职尽责,关爱病人的样子,“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看你喝了药没。”

姜芝默默回头看一眼桌上的杯子。

“那个……”姜芝干笑两声,“你还有其他感冒药没,最好是可以吞服的药片,不用泡水的那种。”

“刚才的药有问题吗?”崔池不解道。

“也不是,就是太苦了……”姜芝说着,看见宋梁年从门口经过。

宋梁年听到声音,看了过来,他站在院子门口没进来,微微皱眉道:“又生病了?要是之前知道你身体这么差,我……”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表情冷淡,眼神中还透着浅浅的嫌弃,和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大相径庭。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似乎一点不在意站在那里的崔池会怎么想。

崔池轻咳一声,拿出一盒西药给她,“幸好我早有准备,你吃完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姜芝吃完药,躺到床上,也许是药里有安眠成分,姜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起床,她除了还有点流鼻涕,头晕发烧的症状已经没了。

吃完早饭出来,姜芝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前面的台阶上,嘴里吃着棒棒糖,是昨天落水的小孩。

她走过去,在男孩身边坐下,“小弟弟,还记得我吗?”

大人防备心重,况且这里规定又多,消息很难打听,问多了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是小朋友比较容易套话。

男孩抬头,看着她的脸想了想,回道:“记得,你是昨天在池塘玩水的阿姨。”

“……阿姨那不是玩水。”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咬棒棒糖。

“小弟弟,你知道这里除了池塘,还有哪个地方的水比较深吗?”池塘已经排除嫌疑,但她又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淹死人的地方,除非是她从未去过的地点。

“有!”男孩一脸懵懂,“我家里的澡盆。”

“……除了澡盆,还有其他地方吗?”

男孩歪着头,挠了挠头发,认真想了会儿,说:“妈妈老是警告我说,不要去南边的那口老井附近玩,不然就打屁股。”

脑子里叮的一声响,姜芝问:“那口老井在哪儿?”

她有预感可能就是那里!

男孩摇摇头,“不知道,妈妈说井里很深,掉下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害怕,所以从没去那里玩过。”

姜芝道:“听妈妈的话没错,你真是个听话的乖小孩。”

被姜她奖了,小男孩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走了。

等男孩一走,姜芝也朝南边的方向走去,虽然宋宅很大,但不至于大到连口井都找不到,况且她还知道大概位置在哪。

她朝着南边一直走,又经过了宋母的佛堂。

宋梁年和宋母在两个婆子的伺候下,摘掉身上的首饰,换上一套素净的长袍,走进了佛堂。

两个婆子抱着他们换下来的衣物,放到隔壁的房间后,安静地退出了院子。

等人一走,姜芝悄悄溜进了他们放衣物的房间。

刚才她躲在墙后,远远地看到宋梁年和宋母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黄色的东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姜芝打开柜门,一眼看到两叠折放整齐的衣服,上面放着几个首饰,她从首饰里拿出了两个护身符。

黄色符纸上用红朱砂分别写了宋梁年和宋母的名字。这就代表,即使别人拿了这个也用不了。

檀香味从窗户外飘进来,姜芝看了眼对面的佛堂,然后烧掉了手里的东西。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会不会敲门她不知道,但那两人的门很快就要开了……

做完这一切后,姜芝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不过她也猜到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就结束,那口井仍然是关键。

她继续往南边走,结果又来到上次摔跤的地方,看到了树上那几根熟悉晒衣绳。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不知被什么野兽撕碎了……血溅得到处都是……没有一块完整的……”

“听说是夫人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想救人……自己也被……”

姜芝远远地听到了尖叫声,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

越走越不对劲,直到又看到地上那个已经干瘪的小鸟尸体,这下她完全确定了,这个方向不就是上次影子指的方向吗?

上次就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最后没去成。

姜芝走到一座荒废的院子,杂草丛生,几只老鼠听到脚步声,吱吱地迅速从草堆里窜过去。

她盯着左边那堵墙上的裂痕,有些眼熟。

她想起来了。

她第五天的时候来过这里,记得当时是看到一个人影从这里一闪而过,她想去看看,崔池还笑话她来着。

没错,就是这里。

不过,这院子就一扇门,就是她进来的这扇,前面没路了。

莫非那口井就藏在这堆杂草之中?

姜芝看着满院子半人高的杂草,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于是她从最里面开始,一点点拨开草叶,开始逐个地方搜找。

忙活了半天,姜芝把整个院子翻了个遍。

没有,井不在这里。

难道地方找错了?

姜芝思索着要不再出去看看,目光一转,发现眼前这面墙有些奇怪。

只有这面墙没有粉刷过,露出光秃秃的墙砖,风吹雨淋让这些墙砖失去了棱角。

看上去不堪一击。

似乎,一推就倒?

这般想着,姜芝抬腿,使劲朝墙上踹过去。

“哗啦”一阵响,瞬间扬起一层灰尘。

她竟真的在墙上踹出一个大洞。

不过洞口不够大,她又扒拉两下,把周围的砖头推倒,然后爬了进去。

姜芝看到一颗古态盎然的黄葛树,树干粗壮到至少需要五个人手拉手才能完全围住,大部分树根露在地面之上,如同数百条蜿蜒的蟒蛇,盘根错节,强而有力地扎根在土里。

她小心地踩在树根上,绕到大树的后面,一口圆形水井出现在眼前。

潮湿的井砖上长满青苔,井口上面盖了块石板,此时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看到这口阴气森森的老井,姜芝自动带入恐怖电影中的情节,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东西从井里爬出来,让她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恨不得转身离开。

来都来了……姜芝这样告诉自己,提着心吊着胆推开了上面的石板。

石板比她想象中的重很多,费了很大劲才终于推开。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姜芝有些发怵。

她缓缓探出脑袋,刚好这时一阵潮湿的凉风,从井底吹出来,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怪味,霉味和泥腥味混杂在一起。

姜芝皱眉,趴在井边,看向幽深的井底,水里一团黑,水面如一面镜子,她只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发现。

莫非是水底有问题?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她从水里的倒影中看见,她背后赫然出现了一只手。

姜芝悚然一惊,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那只手猛地朝她背上狠狠一推。

只觉天旋地转,“噗通”一声,她掉到了井里。

猝不及防,冰冷的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鼻子里,窒息感瞬间包围了她,姜芝挣扎着冒出水面,呛得大声咳嗽。

她抬起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第59章 血菇18

姜芝浑身一震,惊得像被雷击中一般,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崔池,怎么是你?”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想做什么,捉弄她?要是开玩笑的话那也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开玩笑……

她一瞬间生出很多疑问。

崔池姿态冷漠地站在井口,俯视着她。

和以往总是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姜芝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听见他冰冷阴郁的声音传来。

“是不是有很多问题?”

崔池说着,拿出一个瓶子,慢慢往井里撒着不明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姜芝本能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惊恐地看着飘下来的粉末,根本无处可躲,除非躲进水里,但也只能短暂的避开一小会。而崔池手里的那瓶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撒不完。

“别担心,这是能减轻你痛苦的东西。”崔池眼里闪过一丝可惜,轻声道,“本来不想杀你的……”

听到“杀你”两个字,姜芝心脏急抖了下,这是最坏的结果,她脑子里混乱一片。

自己没得罪过他,为什么?

她怎么都想不通,崔池要杀她的理由。

姜芝惊愕的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粉末吸进鼻子里。这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她浑身冰凉,止不住地发抖,“为什么?”

崔池阴冷得如猝了毒一般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得知你并不喜欢宋梁年后,我本来打算放过你的,还以为你嫁给他是有难言之隐,以为你和她们不同,谁知……”遗憾的表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崔池冷眸里射出一道寒光,“我竟然看错了眼,原来你和她们一样,也是贪财的虚伪女人。”

姜芝划水的动作一顿,接着那天和崔池喝米酒时的对话,浮现在脑海——崔池问她既然不喜欢宋梁年,为什么要嫁给他,她开玩笑回答说是图他的钱。

就因为这个?!

她那天喝醉了!脑子不清醒,还有些生气崔池对她隐瞒真相的事,便开了个玩笑。

“咳咳,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一开口,姜芝发现她嗓音嘶哑了,接着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崔池话里的其他含义——杀害宋梁年前妻的人是崔池!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她们?

井里的水好冰,姜芝身上的温度慢慢流失,她脸色煞白,冷得已经感觉不到在水里划动的双脚了,牙齿忍不住打颤。

“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我最后都不会放过你的。”崔池轻蔑地勾了下嘴角,“最多也就留你多活一段时间。

都怪这岛上太无聊,害我没有第一时间解决你。”

崔池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心口一窒,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姜芝咬牙,全身的力气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走,慢慢体力不支,她游不动了。

该死,肯定是那些粉末搞的鬼。

不行,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她手指死死抓在井壁的砖缝之间,试图往上爬,井壁上不知是长了水草还是什么,滑溜溜的,根本抓不稳,一使劲就往下滑,指甲被撬翻,鲜血横流,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即使手指已血肉模糊,但在求生欲望之下,姜芝仍咬牙坚持着。

“噗通”,她再一次摔进了水中。

“别费劲了。”

姜芝吃力地仰起头,崔池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眸色冷如冰霜,仿佛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落水狗。

“还有些时间,看在之前相处得还算愉快的份上,让你死得明白,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至于能不能坚持听完,就要靠你自己了……

事情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当年村里闹瘟疫,我爷爷和宋梁年的爷爷带着家人逃难,偶然发现了这座无人小岛,两家人便在这里安了家。

有一天我爷爷去林子里打猎,他打伤了一只野猪,野猪虽然受了伤,但攻击性还是很强,爷爷追着它跑到一个水塘边,竟然看见它找到一种植物,咬碎了涂在伤口上。”

姜芝脑子里立马跳出两个字——血菇!

就在这时,她感觉水里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快速游了过去。

似乎看穿姜芝的想法,崔池道:“没错,就是血菇,爷爷发现野猪涂了血菇之后,伤口的血马上止住了,便知道了血菇的用处,他采了几颗血菇回去,分了一些给宋家,宋家立刻看到了血菇背后巨大的利益,谁知他们野心那么大,竟然想独吞。”

说到这,崔池眉眼间透出一股戾色,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他们一家趁夜放火烧了我们全家,我妈用尽最后一口气把我扔到窗户外,我最后只能跳海,醒来后被人救起,救我的那家人收养了我,然后我改名换姓,再次回到了这里。

呵,也许是报应,宋家唯一的儿子居然不喜欢女人,他们活该绝户,但是那个死老太婆和他儿子却不断欺骗外面不知情的女人,她们也活该,谁让她们那么喜欢钱。你上次问我女朋友的事,她就是看上了宋梁年有钱,真是可笑,还以为自己钓了金龟婿……”

“去你大爷的,有种你去报复宋家人啊,冤有头债有主,杀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他妈就是个孬种,只敢拿女人出气,别把自己说得多冤枉,你不比他们强!”

姜芝愤怒地一口气喊完,最后一丝力气也快没了,身体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睁不开,崔池的脸开始渐渐模糊,看不清。

“上一个可比你好骗多了。几次都让你逃过了,没想到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血菇的肥料吗?正好井里就有,这下死而无憾了吧,它们也是这座岛上独有的,以吸血为生……

要怪就怪宋梁年吧……”

水淹过头顶,不断地往鼻子和嘴里灌,水中姜芝看见几条紫红色的鱼围着她游来游去,张开嘴咬在她流血的指尖上,不过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低头,她看见水里……还有一副白骨。

窒息让她胸肺传来剧烈的撕裂感,像是要爆炸一样,痛苦到极致。

不!她不能就这样结束!

姜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浮出水面。死就死,但她绝不能放过他!

忍着剧痛,姜芝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她咬紧牙关,抬起手,枪口对准崔池。

这是她从李真莉屋里拿走的那把女士手枪。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扣压扳机,“砰”一声巨响,井内巨大的冲击声波几乎震聋她的耳朵。

最后一眼,是崔池因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

再次沉入水中,姜芝看到水面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就在她真的以为自己即将要溺死时,身上所有的疼痛一瞬间消失,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电脑桌前,姜芝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心跳如雷,双手按在胸前,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气。

她整个人近乎虚脱地靠在椅背上,一时半会儿无法从那种可怕的窒息感中回神,脑子里全是当时在水中挣扎的恐怖画面。

就这样在椅子上无声地坐了半个小时,她才渐渐平复心跳,缓过神来。

恢复平静后,她第一时间检查手链。

还好,还好,是三颗红珠。

没失败就好!

接下来开始复盘。

直到故事结束,姜芝才终于明白那些女鬼给的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那些提示都是什么鬼?姜芝暴躁地揉了揉脑袋,“找〤”就是找井,“水几”是水井的谐音,鬼才能猜到好吗!

还有崔池,谁能想到他是心理变态,日常交流中根本没有一点冷血怪物的表现,隐藏得也太好,太深了。

现在想想刚才崔池说的那句话——几次都让你逃过了。姜芝现在明白了,那天崔池说要带她散步,去的方向明明和影子指的方向一致,半路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应该是女鬼想提醒她,崔池那天是准备带她去井边杀了她。

还有喝药那次也是,肯定是崔池在里面下了毒。

恹恹地趴到床上,心情很复杂。

睡觉,先睡觉。

必须得休息了。

第60章 困镜1

次日早晨,姜芝被一通电话吵醒。

“姜女士你好!我是后顾无忧保险公司的,这边了解到您之前受伤入院,非常建议您买一份我们公司的保险,这样可以保障……”

“不用了,谢谢。”

一听是推销电话,姜芝如往常般礼貌拒绝。然后起床洗漱。

为了尽快调整心情,姜芝决定出去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后,她又一个人去KTV唱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喉咙快冒烟了,才终于回家。

回到家,姜芝随便洗了个澡,一头栽到床上,很快入睡。

第二天姜芝是被手上那串手链给“烫”醒的。

睡梦中,姜芝迷迷糊糊感觉手腕处有些热,她没在意,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料过了一会儿,那处温度越来越高,一个激灵把她烫醒了。

这么回事?

刚醒来的姜芝还有些迷瞪,摸了摸发烫的手链,脑子里叮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催她赶紧继续下一个故事。

怎么有种被催着去上班的感觉?

飞快洗漱完,早餐是没时间吃了,幸好她昨天吃得多,现在也没饥饿感。就这样,姜芝被赶鸭子上架般的再次坐到电脑前。

喻芊 8.16

前段时间,我进了一个群,里面都是灵异猎奇爱好者,原本是当做看灵异故事,消磨时间用的。但是,就在前几天,有个人在里面转发了一个帖子,引起了一番热烈讨论。

帖子大概是说,一群年轻人去传说中的鬼屋探险,结果第二天只剩一对情侣回来了,其他人全部不知所踪,警方觉得那对情侣很有可疑,但无证据证明。直到现在那群失踪的人都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个帖子正是那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人发的,据他说,他们当时也是听别人说,有栋房子里有面很特别的镜子,半夜十二点时,在镜子前点一根蜡烛,你就可以穿过镜子,进入里面的世界。

年轻人就是喜欢刺激的东西,他们抱着好玩的心态试了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真的进去了。

帖子写到这里,还没写完就被删除了,就连发帖人的账号都找不到了。

群里的人包括我都对进入镜子后,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心痒难耐,于是决定一探究竟。多方打听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房子的地址,就在本地。

我想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因为今晚,我将和群友一同去那栋房子。

他们肯定成功进去了,姜芝看完后在心里说,不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看来又是一个作死的故事啊。

手上的项链一刻不停地催促着她,她不敢冒险将它取下来,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所以阅读完整个故事后,姜芝不敢耽搁,立马点了点鼠标。

眼前一黑,姜芝发现自己和一群男男女女走在树林之中,应该是刚下过雨,空气很潮湿,地上的泥巴都是湿的,一踩一个坑。

过了片刻,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她悄悄打量身边这群难掩兴奋的年轻人,大家正在相互介绍自己。

姜芝赶紧掏出手机,先看了眼时间——7月26,然后找到群里她的昵称——小鱼。

此时正好轮到她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小鱼,真名叫喻芊。”

这次大家都是陌生人,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身份被人怀疑了。

一番介绍过后,姜芝对这些人有了大概了解。

群主叫申义闲,长得人高马大,开了一家零食店。两对情侣,其中有一对应该是不良少年,表情痞痞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一堆项链首饰,走起路来叮铃响,男的叫张物,女的叫李一姗。

另一对情侣也挺有意思,男的叫黄有,女的叫汪丽丽,可能是嫌弃泥巴路脏,黄有背着汪丽丽走,一路走汪丽丽嘴里一边抱怨着什么,黄有像伺候公主一般陪着笑脸。

看瘦得跟竹竿似的黄有气喘吁吁的模样,姜芝都替他累。

一个长相精明的男人叫易成名,是个作家,来这里是为了找灵感。

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和几个大学生。

这次人还挺多,姜芝数了数一共有16人。

“搞什么,还要走多久?”

“差不多快到了。”

“你们看,好像就是前面那个房子!”

一群人走了几十分钟,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座破旧木屋,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黄有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友,终于松了口气,汪丽丽从羊皮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姜芝以为她是要给男友擦汗,结果看见她弯腰去擦高跟鞋上沾到的泥巴,嘴里还嫌弃道:“真是没用,就让你背着我走了一小会儿,腿就打软,回去后你真的要多练练。”

三个混混看不惯黄有这幅窝囊样,鄙视地从他身边经过,骂了句孬种。

汪丽丽听到,不乐意了,她可以骂自己男友,但是别人不能,站起来就要冲过去找他们理论,却被黄有拉住,小声劝道:“算了丽丽,咱们犯不着和那种人计较,掉价。”

汪丽丽知道他是胆小怕事,气得哼一声甩开黄有,丢下他,自己先进去了。

一个扎马尾的女大学生看样子有些害怕,拉了拉另外一女生的衣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你现在说要回去?你在开玩笑吗?”夏渺口气不是很好,说话有些冲。

另一个同学忙打圆场,“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先,况且这么多人,柯莺你别怕。”

柯莺只好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屋。

这个木屋外面黑不溜秋的,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幽幽地散发着死气。

走近木屋,姜芝便闻到了一股木头的腐臭味,几个窗口黑漆漆的,上面的玻璃全被人砸碎了,她推开已经变形的木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满地的垃圾一件家具也没有,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人搬空了,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布满霉斑,到处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幸亏屋里空间够大,不然他们这十几个人可能站不下。

“就是这面镜子?”

姜芝闻声看过去,看见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甚至连镜框都没有,就那么一块光板立在墙上。

镜子大概两米高,一米多宽。

“我怎么觉得,不像啊,这不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吗?”有人好奇地摸了摸落了一层灰的镜面,似乎觉得自己被骗了。

“对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着什么急?”作家易成名双手抱臂,不慌不忙道,“蜡烛都还没点,别这么早下定论。”

群主申义闲看了看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几分钟,他们担心来晚了白跑一趟,所以特意提前出发了,“对,大家别着急,我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休息一下,等下就知道答案了。”

大家将镜子面前的垃圾清走,摆好蜡烛后,便聊起天来。

“你们说,这镜子真能进去吗?”

“确实有传言说,镜子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我就好奇里面是什么样?”

“既然是镜子,里面当然是和这个屋子长得一样咯。”

“啊?”有人颇为失望地叫了声,“和这破屋子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猜啊,里面肯定有宝贝!”

“哈哈哈,你就做梦吧。”

姜芝注意到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中,有个穿花衬衫的黄毛,獐头鼠目的样子,正用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的女人,他盯着汪丽丽胸部看了会儿,视线又黏在穿短裙的女大学生的腿上,看得不亦乐乎。

垃圾!

姜芝被他猥琐的样子恶心得不行,正当她要移开视线时,黄毛朝她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黄毛淫秽着朝她吹了声口哨。

和他对视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眼睛脏了。

姜芝侧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又在心里骂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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