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军A牌更牛逼的是空白牌照车。

婚姻伊始,秦臻跟他说过,你管好你自己的人,我会管好我的。

沈佳城一直恪守诺言。首都坊间传言,跟沈佳城上个床都要没收手机,还要签三十多页的保密条例,违约金高达七位数。

可秦臻比他更厉害。他找的人,甚至用不着他花钱签合同堵对方的嘴。

赫昭是国家情报局的高级分析员,也是他的军校同届的同学。他的人生经历也挺传奇。为了去军校,他十六岁就做了腺体摘除手术,把生理性别从Omega改为Beta。从军校毕业的时候,他的文化课是全校前三。在此之后,他的履历资料全都为空。如同眼前的车牌。

“……大概就这么多。邮件本身目前还在调查之中,只能说,看文本分析和IP地址反向追踪,不是来自境外的威胁。喀蒂斯的主要联络网我们有在密切关注,更多的涉及机密,我不能跟你说了。只能说,我们没有标记到跟沈家有关的敏感内容。”

赫昭把两页纸放回文件夹。

“那是谁批的特勤局多加人手?总也得是事出有因吧。”

“警卫系统内流程我不了解,你要去问康鼎队长。但据我所知,就凭死亡威胁一条,无论源头,已经足够。”

“军警系统不是一家,我去问他……总归不太合适。我还有个想法。两年已经到了,郑家那个小孩儿前几个月刚刚放出来。”

沈佳城在推进首都住房改革时,工程队和钉子户发生冲突,郑家爸爸被推了一把后跌倒在碎石堆,砸到后脑,抢救无效身亡,而妻子在震惊中心脏病发作,也没能救回来。郑家独子怀恨在心,两年前曾经借首都大学造访议员办公室,从袜子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来。

他只是划伤了沈佳城的手臂,就被他捏住了胳膊。争执当中,那把刀是竟是被艺高人胆大的女秘书李承希踢掉的。从此以后首都议员办公室加了里外三层防护。

后来,这位青年自然以故意伤害罪被逮捕。可沈佳城竟然裹着绷带,亲自在负责诉讼的前单位同事和熟悉他的法官面前给他求轻判。

最后,十年有期徒刑减刑到五年。如今,两年狱中良好表现之后,他被提前保释出狱。

秦臻当时人不在首都,就这事跟他大吵一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政治作秀,只是代价未免太高了点。

他还是从前线飞回来,连着接送或者说押送他上下班三天,据说当时把给议员站岗的警卫都吓得够呛。这短短三天里,他不但摸清楚雅苑的布局,还把议会大楼给摸了个遍,写了个安全报告交给康鼎,把康鼎气得不轻。

赫昭说:“情报局没有监听普通市民电话的权利,你也知道的。除非涉及反恐,我们没有这个权限。我们组之外的工作,我也不清楚,想查也查不到的。”

秦臻点了点头。

“其他的也帮不上你了,抱歉。”赫昭隔着桌子,把薄薄的文件夹推给他,秦臻接过来,却没着急翻开。

“嗯,我知道。谢谢你。”

赫昭的皮肤很白,手臂上露出来的部分也是,白得要透出青筋来。他戴着一副眼镜,把锋芒都遮得严严实实。手腕很细,他曾经能一把握住。

赫昭抬起眼,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所以,你想……”

秦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摇摇头:“不了吧。”

他衬衫西装穿得整齐,出门需要的枪械、证件包括婚戒都一字陈列开。衬衫底下是什么样的痕迹,他自己也清楚。

赫昭笑了笑,仿佛料到他的答案:“嗯,如果想做,你就不会叫我早上来了。”

秦臻是昨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却约在了明天一大早。算起来,他上一次叫赫昭来星辉,已经是多半年前的事了。

赫昭看了看他,说:“正好。我也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嗯,你说。”

“我呢……遇到了个喜欢的人。以后,咱俩之间,就断了吧。自从二·一二之后这些年……怎么说呢,也要说一声谢谢你。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你陪着我。”

秦臻看着他,平静道:“那恭喜你。”

“那倒也不用。他应该永远不会喜欢我,但是万一呢。我想试试。”

“我认识吗?”

“谢英桥。是我的医生。你知道?”

秦臻看着他眼睛,若有所思。

“哦,傅医生的朋友,也算是……他的朋友吧。我不太熟,”他想了想这位的风评,又嘱咐一句,“那照顾好你自己。”

“这话应该我说。”赫昭淡淡地笑。1医零散79浏821还有

远远传来引擎声。赫昭坐在窗口,垂头看了一眼。黑色林肯,AQS0811。引擎没灭,还一直烧着。

赫昭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我觉得你还是多虑了,阿臻。当年陶烨的事情,你花了那么大代价搞到那份报告,我们也反复确认过,就是大规模恐怖袭击,跟你借他开的那辆车没关系,跟你本人更没关系。这次,要说真是恐怖组织的人在谋划什么,首先,他们不会先寄威胁信。哪次袭击他们给过提前警告?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活动特性。其次,他们的目标是大规模恐慌,不是专门打击某个政要。最后,即使退一万步,真的有人盯上沈家,那么也应该是沈主席需要多加注意。做掉沈佳城,对他们有任何好处吗?

“沈佳城在首都再红,也只是个议员。权限有限,权力也有限。国家安全调查委员会解散之后,他甚至不再接触这方面的事,我想……也是为了避嫌吧。涉及到他的事情,你总是多虑,这很不像你。”

秦臻低头想了想,大概过了得有两分钟,他说:“每次我回来,总赶上不好的事情。希望你是对的。”

赫昭站起身来:“别想太多。之后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情,跟我说。如果没有的话……”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示意秦臻拥抱。

秦臻低头,轻轻揽了他的肩膀一下,特意注意没有碰他后颈的那个伤疤。很绅士的拥抱。他也知道,可能是他俩之间最后一次。

他也还记得他俩之间的第一个拥抱。并不是在军校。而是在2·12首都地铁特大爆炸案之后。陶烨坐的车离地铁一个街区,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他当场身亡。

在嚎啕大哭等着认尸的一众亲属当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冷静站着的赫昭。从军校出来的人有一种精气神,身体再单薄,站姿都挺拔得像颗杨树。

体育馆内人满为患,秦臻只剩下三支烟,两个人蹲在角落抽了一整夜。

赫昭说,秦臻,挺讽刺的,在军校你这样的人从来不看我这样的人一眼的。

秦臻刚想否认,旁边那人说,你在靶场打得好了,第二天就请人喝啤酒,我每次都在,你每次都不看不见我。

焦灼等待之中,两个人聊了半夜学校的事。

天亮的时候,秦臻告诉赫昭,我今天叫他来,本来是要和他分手的。若不是我叫,他本来不必大中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