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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搞文娱 林跃然 70286 字 1个月前

第161章 糊涂尤其是那些内宅女眷们!

如此过了堪堪五年,二姐玉娘的嫁妆全都被花了个干净。

柯秀才也并没有考中举人。

此时,玉娘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

柯家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就刚刚能维持生计。

段家这个娘家,在看到柯秀才首次落榜后,贴补柯家的心思,也没从前那般火热了。

究其原因,实在是柯家人太过极品,欲壑难填。

但凡给想给柯家一个好脸,比如节礼送过去些粮米布匹吧,他家那老婆子却还要挑三捡四,嫌弃料子不够好,米粮不值钱。

但柯家给段家的节礼呢,则不过是几盒摊子上买的不值钱的粗糙点心。

拿到段家不但段家人没法吃,就是给下人,那下人吃着都能直撇嘴。

而柯秀才也是毫无半点恭敬之意。

他去科考,岳父给他二十两程仪,他都要冷下一张长脸,回去还要对玉娘发脾气,说是岳父压根不顾念她这个二女儿,拿二十两银子,是打发叫花子呢!

而段玉娘呢,则要哭哭啼啼地回娘家来吵闹一番。

一回两回的,爹娘还能念着女儿不容易,给点东西安慰。

可次数多了,亲爹亲娘也受不了啊!

段家又不是没儿子,总不能为了玉娘,把家底都给败光了吧?

与之相对照的,则是大姐英娘的夫家贝家,不但生意兴隆,也得了个大胖小子。

那大胖小子如今虽只有三四岁,却是白胖可爱,十分早慧。

虽然年纪还小,却口齿伶俐,英娘不过无意中教了几句诗,隔上几日,他都还能完整地背下来。

于是他母亲英娘就教他认字背诗,那当真是文曲星托生,只要教过他的,就全都记住了,那小脑袋瓜子还会举一反三,指着见着的花花草草念出能对得上的诗来。

那贝家世代经商,何尝不想教导出个有出息的子弟来?

可想归想,也要自家子孙有那个能耐啊。

如今见了大孙子这般,那喜得什么似的,恨不得骨头都要轻上几两,整个人飘到天上去!

虽英娘叮嘱了怕太过张扬对孩子不好,但这两个老的还是忍不住跟亲戚们炫耀一番。

那亲戚们起先压根不信,不过等贝老爷贝太太把孙儿抱来,让孙儿背几段诗,认几篇字……这贝家的亲戚们,原本大家半斤八两,你家儿子不是念书的料,我家儿孙也没出过童生,如今见了这般伶俐的小哥儿,自然是惊为天人,满口夸赞。

于是贝家小孙子是个神童,将来必是个上好的读书根苗的话,就这么给传出去了。

这话传出去以后,柯家人可不就开始嘀咕了么?

若当初娶回来的英娘,那玉娘没有使手段,现如今家业兴盛的,不该是柯家?

如今那聪明早慧的小神童,不该是柯家的儿孙?

毕竟,贝家几代都没出过读书人,那这小神童,自然是儿媳英娘带来的!

恰巧没过多久,段家老爷做寿,两姐妹都带着夫婿和儿子前去拜寿。

大姐一家衣着体面,大姐看着端庄秀丽,越发的大气,哥儿也

是如仙童一般,满眼的灵秀,就连传说中一事无成的纨绔段大郎,都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二姐一家虽然也强撑着场面,可他们穿的绸衣,明显已是半新不旧,而且花色看着也是几年前流行的样式。

柯秀才和玉娘两个都脸色焦黄,苦大仇深,看着都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几岁。

而他家的哥儿,也是又黑又瘦,跟在亲娘身边寸步不离,甭管生人熟人,都跟见了人贩子似的,掉头就往亲娘怀里钻,十分地小家子气。

众亲戚朋友见了,自然在心里暗中计较一番。

果然,这二姐当初处心积虑换了亲事,如今却是自食其果,过得这般不如意。

这哪里能跟大姐比呢?

众多人异样的目光,并不怎么避人的议论声,让玉娘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等回到柯家,两口子又大吵一回。

相骂无好话,更何况,柯秀才自认为天生读书种子,他生的儿子,自然也是要青出于蓝的。

可现在呢?

他这儿子,跟贝家那粗俗商家儿子一比,简直就是个榆木的疙瘩、没毛的小冻鸡!

这该怪谁?

当然是怪段玉娘这愚蠢不堪的妇人!

段玉娘被自家相公打骂,又被婆母磋磨嘲讽,就起了歹心。

她回去先向亲娘哭诉一番。

段太太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从前她能把段老爷给哄得服服贴贴的,在外头名声也好。

可换亲那些事被人撕掳开后,她的名声也就败坏了。

眼看着贝家越发的有钱,段老爷就越埋怨段太太。

嫌弃这后娘面慈心黑。

这不,这两年就更爱去小妾屋里?

这母女俩坐到一处,互倒苦水,又对段英娘诅咒谩骂一番。

这骂着骂着,可不就来了主意?

那段英娘如今炫耀得意,不过就是因为她生了个“神童”。

哼!

若是“神童”没了,看她还炫耀个啥?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毒计便逐渐成型。

王管事正看着入神,冷不丁地外头传来一声唤。

“五哥?”

王管事也没抬头,听得出来,这是王十四郎,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先坐吧。”

他把整页看完,这才合上手里的书页。

“十四弟,你上回陪着楼先生去了镇上,那楼先生,就把东华小生给接到了楼家?”

王十四点点头,神色间透出几分复杂。

“正是呢!”

王家的族老们,还寄希望于他,让他去多与楼大娘子相处。

若是能与楼大娘子情投意合,娶回王家,那王家书坊也就不用担心,会有别家来挖走楼大娘子了。

可就他见过楼大娘子这几回,都是客气有余啊!

想试探一二吧,总感觉对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呀!

更让他震惊的是,之前还跟他说,只是想去探望东华小生的病的。

结果这一探望,就直接把人给接回了家?

听那任家儿媳杨氏说,以后就要给任贺氏养老送终?

不是,这般大事,楼大姑娘也就转念之间,就决定了?

他自问换成他都不可能这般果断。

如果楼大姑娘是个男子,这般的行事,他定然要称赞一声有侠气有担当!

可楼大姑娘是个女子呀!

就算王家族老们想的能实现,那以后家里大事小情,楼大姑娘还是这般有主意,他岂不是夫纲不振?

王管事瞥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怎么不见你回来说一声?”

族里的打算,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觉得这个族弟未必能配得上楼先生吧,但楼先生已经十八岁,过了年就十九岁了,放在普通人家,年岁也有些大了。

更不用说,楼先生这样的才华,怎么也不可能嫁到普通人家啊!

但寻常富户商家,书香门第这些,家里也不大可能还有未定亲的子弟。

因此这事虽然不大配,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十四有些个迷糊。

“听说任贺氏已经病入膏肓,任家人已经放弃不给她请大夫了。”

“就算是楼大姑娘接走了任贺氏,那任贺氏病势沉重,也写不了话本了。”

“我想着写不了话本,自然也就对王记没用,所以才没……”

任贺氏都快死了,哪里还能写什么话本?

所以他就说,楼大姑娘就是阅历太浅,不知道人心险恶,随随便便就接回去一个累赘。

现在是姐妹俩同住也还罢了。

若是成了亲,与夫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难道也能这般,想接个快死的回去就接么?

王管事摇头叹气。

“你当真是糊涂啊!”

“谁说任贺氏写不了话本!”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话本摔到了对方怀里。

任贺氏不光是能写话本,而且还仿佛有高人指点一般,一下子就顿悟开窍,写出的头一本话本,不但比她从前的话本更好看,就是跟艮岳散人的那本豪商恩怨录比起来,也是一般的精彩,甚至还更多了儒雅之风。

他还没看到结局,都能预料到这话本该有多受欢迎了。

尤其是那些内宅女眷们!

第162章 提亲只要老实听话,我们看得上眼就行……

王十四手忙脚乱地翻开面前的这本话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起先看到不过是一户寻常富户的姐妹婚事,就有几分散漫起来。

这种家常里短的,就算写得好,也十分有限。

又不是战神归乡记和边塞侠影录这样的故事曲折又大气的!

哪里就至于这般的如临大敌呢?

不过等他又多看了几十页,看到那段英娘教自家儿子读书作诗时,王十四不由得色变。

不是,段英娘,一个话本里的富户女子,居然能写得出这般绝佳的诗词来?

有了这些诗词,这话本子的格调,一下子就不一般了!

话本里会有一些诗词,这本不奇怪。

但这些诗词的水准一般都很平平。

能对仗工整,再词句略为清丽一些,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毕竟,如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但凡能写出好诗好词的才子才女,早就已经传扬出去,为自己造势成名了!

比如说吧,他要是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他还做什么小铺子的掌柜?

杀了他他也要赖在书院继续科考,就中不了进士吧,举人还是容易的。

写出这样佳句的诗词,用在一个话本里头,简直就像是在小摊子上卖熊掌鱼翅啊!

王十四这般想着,脸上的神情那可就精彩了。

他抬头看向族兄,王掌柜沉着脸。

“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

这个王十四,当时但凡要是热心肠一些,多过问贺先生的病情,或者在楼家姐妹把贺先生接到栖云城里时,早些告知于他,那他也能以王记的名义,去送医送药送补品,这人情不就又结下了么?

还能给楼先生更好的印象……

如今可好,贺先生病好,没有再去寻青溪书坊,也没有找他们王记,反而去了江记,这不是给江记再添筹码么?

王十四呐呐道,“贺先生怎么不来找咱们王记?”

楼大娘子不就跟王记合作得挺好么?

贺先生住在楼家,不是找王记更方便?

“楼先生虽然与王记合作得好,但贺先生是贺先生,毕竟不是同一人。”

如果他是贺先生,多半也会先试试别家再说。

文人自然清高之气,如果也找王记,没准还会觉得是沾了楼先生的光,平白地矮了一头。

“十四弟,族老们交待的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他一提这事,王十四的小脸就红了。

“五哥,我,我,与楼大姑娘还算谈得来……”

楼大姑娘若是乐意,他自然是乐意的。

虽然有夫纲不振的风险,但想来这女子若是成了婚,自然也就收了心,相夫教子了吧?

那贺先生不就是如此?

听说任大年轻时长相虽然周正,可也不过是粗识几个字而已,就是个庸俗商人。

他这样读过书的,不比任大强百倍么?

如果他能娶到楼大姑娘,且不说楼大姑娘本本吸金吧,就光是楼大姑娘对王记的重要,就能让他在族里地位上升,远超过眼前的五哥。

王管事见他这般,越发觉得族中所谋不成。

便好言提醒,“楼先生是王记兴盛的关键,你可千万注意,莫要言行唐突,弄巧成拙了。”

若是得罪了楼先生,让楼先生转去寻了别家书坊,这小十四,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准直接就被派去离栖云城极远的穷乡僻壤了。

王十四脸色转白,“五哥,我自然晓得。”

族老们光会指派,可也不看看,楼家大姑娘多难讨好?

一般的姑娘,多见几面,多说几句话,再私下里送个礼物,对方收了再送个帕子荷包啥的,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可楼大姑娘呢?

她有钱的很,啥都不缺,他送的物件,但凡值钱一些的,人家都不收,收的也就是些土产,看上去跟王记送的也差不多。

他去了楼家几回,从来都是见楼大姑娘在写字或是闲逛,针线就没见动过。

据说楼家姐妹的衣物,都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呢,指望对方送帕子荷包?怕是做梦呢。

况且还把他派去镇上,一个月顶多回来两趟的,想来个偶遇都难。

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看五哥这样,显然是没打算助他一臂之力了。

那他也别就这么拖着了,不如去寻族老,既然主意是族老拿的,也该给他做主才是。

三日后,楼家小院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楼欣月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的中年妇人,心里不由得哑然失笑。

终于来了!

在古代,一个年轻女子,甭管是未婚,还是守寡,想要独自生活,那是很难的。

她们姐妹俩能这般悠闲自在地过了这么久,估计也都是因为楼赛郎一身功夫,家里有房子有下人的,一般人家,不敢上门来罗嗦。

而这位中年妇人,提的亲事,居然还是个熟人。

王十四。

王十四这个年轻人,虽然家底不富,但有家族支撑,倒也还算可以。

长相和学识说起来也不算差了。

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没准就这么结了亲,也不失为一个理智的选择。

但她明明不是。

家里就有贺秀贞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她哪里会跳坑呢?

王十四是王家人,她若成了王家媳,那每写一本话本,拿到的,还会跟现在一样多么?况且,随着青萍客的名气越来越大,那分成的稿酬自然也该上涨的。

任家人有眼无珠,能轻易地放走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

王家人可不会。

她就说怎么原先给自家铺子送货的人怎么就换成了个年轻人呢。

原来这是给她施的美男计啊。

幸好她不喜欢这一款。

不然这会儿没准会道心动摇,有碍她所图大计呀!

那怎么会是这个时候来提亲事呢?

楼欣月略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定然是因为贺秀贞的缘故。

贺秀贞功底深厚,才华横溢,又不像旁的话本作者,只要得了些银子,不是去花天酒地,就是买妾寻欢啥的。

尤其现在贺秀贞无父无母,无夫无子,简直是天选码字人。

她救了贺秀贞,在世人的眼里,贺秀贞就该打上了她的标签。

可贺秀贞如今却投了江记。

这对于上升期的王记来说,属实是一大损失。

可王记又不能在这件事上说什么。

毕竟,与王记往来的是姓楼的,又不是姓贺的。

为了防止将来楼欣月再做出类似的事来,自然这亲事,是越早提越好了。

想到这儿,楼欣月面上,就露出微笑来。

“劳柳太太费心,实不相瞒,我家里只有姐妹二人,为延续楼家香火,自然是要招赘的。”

柳太太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这位城里有名的媒婆,也是完全想不到,这位楼家大姑娘,竟然会提出招赘。

不是,这城里是怎么了?

怎么就流行起招赘来?

原家小姐据说就是要招赘。

钱家小姐据说也要招赘。

原家钱家,那都是城里的大富豪,怕家产外流,想着要招赘也有情可原。

但这楼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竟然也要招赘?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楼家二姑娘呢么?

她可是打听过了,这楼家二姑娘,一身好功夫,当过女护卫,还救过原家太太和小姐呢!

要招赘,二姑娘更合适呀!

大姑娘凑的什么热闹呢?

柳太太赶紧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劝楼家大姑娘,可千万不要错了主意。

那能招来的男人,会是什么好的?

不是没用就是门第太差。

要这样的男人来,如何顶门立户?护住妻儿?

楼欣月笑着指了指坐在一边陪客的楼赛郎。

“我们姐妹是农家女,进城来前身无分文,倒如今也略有了些薄产,全靠我这嫡亲的妹子。”

“我们楼家女,倒也不需要靠男人来顶门立户,只要老实听话,我们看得上眼就行。”

第163章 话剧这茶馆可一点也不小。

这话要是别的女子嘴里说出来的,柳媒婆定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若是这家人不多送些好处与她,她就把这番狂言给散播到外头去,让这家的女儿好生扬一扬名。

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但说这话的是楼家大姑娘。

柳媒婆来之前自然也是打听过一二的。

听说这楼家大姑娘会能写会画的,楼家二姑娘拳脚功夫又厉害,这一份普通人两代都不一定能挣得来的家业,人家两个姑娘不足一年就挣了回来。

这确实比一般的男人强多了。

口出狂言,倒也有些底气。

因此柳媒婆能动用的本事,对楼家姑娘一点用都没有。

楼家是外来户,在此地又没有亲朋好友的,你说这家女儿狂妄,人家还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呢!

因此柳媒婆眼珠子转了转,才又扬起笑脸。

“楼大姑娘,若是铁了心要招赘,老身回去倒也有个交待。”

回去跟王家人说了,没准他们也乐意让子弟入赘呢?

“不过,楼大姑娘,您想要招赘,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儿郎呢?老身也能为大姑娘踅摸踅摸。”

反正一桩媒不成,没准还有另一桩呢?

楼欣月就笑了,“多谢柳太太费心了。我如今才十八,妹子才十六,正是年富力强挣家业的时候,就算招赘,也还得过上几年,不过要求么,这儿郎最好只有孤身一人,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亲戚,略识几个字,长相人品过得去就行。”

楼欣月一门心思搞事业,是没想过谈恋爱啥的。

不过若真是遇到了天降姻缘,她倒是也不拒绝。

但谈恋爱归谈恋爱,坑是绝对要避的。

现在她们姐妹俩年纪还小,事业也不过刚刚起步,过早地成亲,就要平白无故地把精力放到处理人际关系和家务事上头,那没准事业也没搞起来,家庭也搞得一团糟。

就现实一点来说,如今她楼家也不过只有四个下人,一个小院而已。

真招了个赘婿回来,万一这人起了坏心眼,只要在楼赛郎不在的时候,就能无法无天了。

可若是她成了富甲一方,名振天下的行业大佬呢?

到时候,没准光是为她打工的就有上百人,出个门前呼后拥的,赘婿有点什么小心思,也很容易给掐死……好吧,她是想远了。

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柳媒婆做媒几十年,那心强命强的姑娘,虽然极少吧,但也还真有。

比如眼前这家姐妹,就是两个。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没必要罗嗦了,当下就笑着打了几句哈哈,起身告辞。

家姐妹将柳媒婆送到了院门口。

柳媒婆才转身走了两步,迎面就看到一辆极体面的马车停到了近前。

这是……有贵客?

柳媒婆疑惑地让开地方,走出十几步外,却又缓下了脚步,偷眼瞧去。

就见马车上下来个丫环,一个婆子,并一个女护卫。

柳媒婆心里不由得暗暗咋舌。

这般的排场,竟是城里哪家的姑娘啊!

等丫环托着手,将车中女子扶下来后,柳媒婆这才算是了然。

竟然是原家的小姐!

像原家钱家这样的富豪之家,若是能为他家保媒,那自然是面上极有光彩的,同行们说起来自然是艳羡不已,可惜,以柳媒婆的份量,还不足以给这些人家当媒人。

原无暇自然没空去理会路边的一个陌生婆子。

她跳下车,就兴冲冲地进了铺子,一边找着楼赛郎。

“楼二,楼二!”

“楼大姐呢?”

等见着了楼家姐妹,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们出门。

“走走走,那边全都齐备了,咱们快去瞧瞧!”

原无瑕得的那个小茶馆,位置在延通坊。

延通坊是栖云城里店铺商家云集的商业区之一,比起延乐坊要略为高端一些。街上多是酒楼茶馆,算是城中有钱人消闲的好地方。

这些天原无瑕就一直在忙着改装小茶馆。三不五时地,也会邀请楼家姐妹过去。

而楼欣月更是在这小茶馆里,拿了两成的股子。

楼欣月没出钱,出的是人力。

被原无瑕拉着品尝了茶馆内的茶水点心,又看过了特殊节目。

这才兴尽而归,绕了路,把楼家姐妹俩送回了家。

原无瑕有些遗憾地道,“明日这小茶馆就要开业啦,可惜楼大姐不爱热闹,不能来了。”

楼欣月笑道,“明日你们家要请许多世交长辈过去,我们姐妹俩倒是不好露面,反正那茶馆就在那里,也跑不了,开业以后,我们再过去玩耍不迟。”

原本她还想着,靠着写话本获得原始积累,再用这个资金慢慢开展第二事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原家这位小姐就是那个变数。

这位青萍客的书粉,大概在城里也没多少消遣的地方,就常到楼家小书铺来报到。

这一来二去的,就跟楼家姐妹俩越发的熟悉。

她得了个小茶馆,就打算好生经营,让家人看看,她也不是那只能在内宅里娇滴滴,柔弱无能的小姐。

想到楼大姐妙笔生花,能写出那般有趣好看的话本来,必然是极有见地的,于是原无瑕就问计于楼欣月。

这开茶馆,想要客似云来,还要名头响亮……

让楼欣月想办法,那自然是想要把茶馆里弄个小剧场啊!

她早就想搞小剧场了。

光写话本怎么能构建完整的文娱版图?

可搞小剧场,哪怕前头加个小字,那耗费的成本和精力,都不是现阶段的楼欣月能搞得定的。

首先得有一个不小的铺面吧?这铺面还不能在偏僻的地方。

再加上装修招伙计这些,少说也得花上几千两银子。

当然了,也不光是银子的事儿。

招小剧场里的演员,那最少,最少……也得五六个人啊。

这些演员要挑,要安排住宿,还要培训和准备行头。

就算这些都搞定了,还有个娱乐场所需要有靠山镇场子的问题。

总之,以上这些,现阶段的楼欣月,都还没有这个能耐。

但现在原小姐要开茶馆……倒可以让楼欣月试试,自己的那些设想究竟可不可行。

楼欣月跟着原小姐到茶馆看了看场地大小和方位。

回去便写了份筹备书,交给原小姐看。

原小姐看得两眼放光,如获至宝。

要不说是楼先生呢!

她不过是带着楼先生去茶馆看了一回,楼先生就能写出这样完备的筹备书!

这筹备书里,几乎事无巨细,方方面面可都考虑到了。

如果真得能达到里头谋划的效果,那她这个茶馆,在栖云城扬名,绝对是板上钉钉啊!

这不,她就开始风风火火地搞起来了!

但身为楼先生的忠实粉,原小姐哪能白嫖楼先生的构想呢?

大手一挥,就要给楼欣月五成的股子。

她敢给,楼欣月哪里敢要呢?

那茶馆在原家来看,是个“小”茶馆。

可在现在的楼欣月看来,这茶馆可一点也不小。

不光是面积够抵得上五个楼家小院,还得算上好地段呢!

她的设计和剧本虽然确实有价值,但哪里能值一半铺子呢?

于是就跟原小姐说,原小姐要是实在想给,那就给半成好了。

毕竟,原家这茶馆里小剧场要演的内容,肯定都是要由她来输出的。

甭管是原创还是改编吧,她拿一些版权费,不过分吧?

原小姐又哪里能只给半成呢?

双方拉扯一番,最后定为了二成。

之后原小姐就从原家的家生子里头挑了十个少年男女,又让人去买了两个琴师,按着筹划书上头写着的那样,培训了半个月,等这些人略有了个样子了,就请了楼欣月过来,给这些小演员们讲戏。

楼欣月当小编,那是专业的。

当导演,还是头一回。

但幸好这个世界,也还没有别的导演,楼欣月也能毫不犹豫地自夸一下独一无二。

总之,就这么两地来回地跑,总算是排出了一出十幕的小话剧。

第164章 热闹正演到了最让人激动的时刻!……

新戏排好,这茶馆也就该开业了。

一个茶馆开业,原本没什么稀奇。

但这不是原家唯一的小姐开的么?

城里无论官商,几乎就没有不知道此事的。

虽然小女子玩闹的买卖,不好请那些当家的老爷来吧,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里,来上几位女眷和孩童,既是捧场,也是交际。

原小姐开的茶馆,若是坐满了,当能坐上二三百人。

而那些来捧场交际的人家,一家来上五六位主子,就要加上至少十来个下人。

因此实际上能来的,也就是三十几家。

还有好些个想来但是排不上座次的呢。

可想而知,这般场合,必然是又热闹又暗藏玄机的。

所以就算是原无瑕说可以给她留个清静的小包厢,让她不必面对这些应酬喧闹,楼欣月还是婉言谢绝了。

反正过了这几日,她再去现场看,也不耽误什么。何必这会儿去凑那个热闹呢?

楼赛郎倒是心里痒痒的,不过见大姐不去,她就也老实了。

想着开业的盛况,楼赛郎守着铺子都不踏实,好几回给客人都拿错了话本子。

楼欣月见她这样,就笑道,“行了行了,今日我来守铺子,你去……”

楼赛郎两眼瞬间放光,不过很快又暗了下来。

“可是大姐你不是跟原小姐说了不去,那包厢不就没了么?这会儿去,估计头一场戏已经演了一半了。”

包厢也没了,她就算认得里头的伙计,能混进去,那恐怕也没地方站啊!

楼欣月微微一笑,“那戏你又不是没看过。”

之前排戏的时候,还有

前一天彩排,楼赛郎可是都没落下。

估计哪个小角色说什么词儿,怎么个走位,楼赛郎都快背下来了。

楼赛郎抓耳挠腮。

“那正经开业又不一样嘛!”

“所以你可以混进去,看看客人们的反响嘛!”

楼赛郎茅塞顿开,“对哦!”

她一拍脑门,“大姐,那你在家里看铺子,我去打探一番,回来给你讲哦!”

她可不像大姐那么稳,她现在就想去看看新戏开演,茶楼满座的大场面!

她辞了大姐,一溜烟地疾走,很快就到了延通坊。

才走了几十步,远远地就看到,原小姐开的那茶馆门口,围着好些人,正仰着头,听着里头的动静,若是能听到里头的笑声和飘出来的几句戏词,就凝神屏气,若是里头什么都听不见,便跟身边的路人们闲聊讨论几句。

楼赛郎本来就爱凑热闹,这会儿也混进人群里,东张西望,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这位老兄,这茶馆外头怎么地围着这许多人?”

“诶,你不晓得,这茶馆是原家新开业的,说是与别家茶馆极为不同,里头有戏班子在演戏呢!”

“啊?竟然请戏班子?只听说过,京城里那些大茶楼,大酒楼,才舍得花银子请戏班子来唱戏,没想到咱们栖云城也有,原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哪里是请的戏班子呀!说是原家自己的戏班子!而且跟常见的戏班子大不一样,不唱戏,只演戏哩!”

“什么?不唱戏,光演戏,那能好看吗?”

“怎么不好看,你知道人家演的是什么戏吗?战神归乡记!”

“啊?战神归乡记!竟是战神归乡记!”

那刚来的路人,听到战神归乡记,就兴冲冲往茶馆里进,却被旁边的给拦下了。

“且慢!且慢,里头虽然演的是战神归乡记,可已经满座了呀!”

说话的人遥遥指指茶馆大门,果然,大门已经关了。

门口还守着两个伙计,笑眯眯地转圈拱手行礼,不住地答着客人们的问话。

“啊?怎么会满座的?早知道我就早些过来了啊!”

“嗨!今日虽然开业,可请来的都是城里各家的贵客,人早都满了,得有请贴才能进得去哩!”

“那我想看战神归乡记,还看不成么?”

“今日虽不成,不过听那两个伙计说过,等三日后,主家的客人请完了,就正常接待客人了,那会儿再来不迟。”

“那这大家伙守在这儿又是做什么?”

“嗐,这不是都想听听里头的动静么!”

其实战神归乡记在源北道这般风靡,不是没有戏班子想排这出新戏。

但排新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书先生只有一人,想要换新书都得准备许久。

而排新戏,要全员都背新词,唱新曲,换新行头,乐师也跟着配合……没有几个月都不能成,但哪个戏班子会耗费得起这么多的工夫和成本呢?

万一火了倒还好,万一赔了呢?

更不用说,万一被艮岳散人瞧了,要跟他们要银子呢?

总之,风险实在太大,所以到如今,也还没有哪个戏班子真能排得出来。

想想也只有原家,财大气粗的,才能养得起一整个戏班子啊!

楼赛郎听到这儿,觉得自己想听的也差不多了,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前门关着是进不去了,楼赛郎脚底一抹,进了侧边的狭窄小道,拐了两道弯,就来到了茶馆的后门。

这茶馆后门倒是开着,时不时地有人出入。

楼赛郎来过茶馆好几次,前门后门她都熟悉,那守门的伙计也认出了楼赛郎。

“楼二姑娘……”

伙计让楼赛郎进了门,还不忘招呼,“可要小的去禀报小姐?”

楼家两位姑娘前阵子常跟小姐一道过来,尤其是楼大姑娘,那是亲自盯着演员们念白和走场,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可以说,这新戏,就是出自楼大姑娘之手。

东家小姐也跟所有的伙计说过,这茶馆,楼大姑娘也占了股,也是东家呢!

楼赛郎摆摆手,“不用不用!”

“我就是来看看热闹……这新戏大伙可喜欢?”

伙计使劲点头,“哎呀,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他要不是有守门的活儿要干,他也偷溜着寻个空儿去瞄两眼了。

伙计给楼赛郎指了方位,楼赛郎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站到了两个女杂役身边。

一楼是大堂,二楼则是十几个小包厢。

每两个包厢门前,就有两个伙计守在一边。

这二楼的伙计都是女子,为的就是包厢里的女客更多。

从二楼包厢处往下看,视野更佳,又与旁的客人分隔开,私密性更好。

而大堂正中的戏台上,战神归乡记第四幕,正演到了最让人激动的时刻!

卫大将军微服归乡,正遇到自家妻儿倍受亲族欺凌。

亲族们被抓个正着,却还要胡搅蛮缠,想要把卫大将军给送入大牢。

卫大将军愤怒之下,撕袍断亲。

“我待亲族一片赤心,亲族却待我如仇寇,从今日起,日月为证,我与你们这些恶贼断亲断义,再无相干!”

此时那戏台上,几乎聚集了茶馆内所有的光线,明亮非常。

而光影中的少年,穿着武人的衣袍,身形高挑,面贴胡须,面上一派痛心激愤,

裂帛声中,他抬手奋力撕下一片衣袍,动作果决又大开大合,正应和着卫大将军那怒火焚烧的内心。

当然了,楼赛郎知道,光是这一幕,背后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

要把少年化妆成壮年将军,不光是想法子增胖,还要让他天天练习,把背练壮练厚,打人时动作要显得利索精悍。

要给脸上抹上微黑的脂粉,将眼睛画得大而有神,下巴上的胡须也要贴得自然……

就连撕衣袍这个动作,都是寻了十几种布料,看哪一种撕起来声音更响,更好听,才从中选出来的。

第165章 成功多了一个绝好的去处么?……

这一幕,就很爽啊!

楼上楼下,大堂包厢,除了戏台上少年演员们发出的声音,竟然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一幕为啥爽呢?

本来一个寻常农户家族里,若是能出上一两个做官的,那不光是族人了,就是八竿子略能够得上的亲戚,都能跟着沾光。

要不怎么有句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本来这帮坏种,但凡做事没那么绝一点,哪怕只是抢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呢,等卫大将军衣锦归来都不至于要跟他们断亲。

他们脸皮子厚点,还能巴上去捞好处。

可他们就是那天生的蠢又毒啊,觉得人家没了男人全家就是任欺负的软柿子了,就可着劲儿的欺凌,甚至还想把这一家子都卖了。

甚至见到卫大将军平安回来,也还是要把这坏事做到底。

所以一旦断亲,别说卫大将军要替自己妻儿报仇了,就是人家不报仇,这事传出去,这些坏种都在乡里活不下去。

有的是人为了讨好当官的同乡,把这些东西给整死。

这断亲的后果,楼上楼下,大堂包厢的看官们,都清楚啊!

只有这些做坏事的囚汉们,死到临头犹不知啊!

所以当扮演大将军的随从的小子们上场,一个个盔甲鲜明,锦衣官靴,单膝跪到卫大将军面前,口称属下来迟,将军恕罪的时候,全场的气氛,那是嗨到了最高点。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鼓掌,瞬间全场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少年演员们明显的是微微一愣。

幸好当时楼欣月给他们排戏的时候,就已经预设过了许多状况。

让他们在戏台上表演,茶馆里的伙计们当观众。

这观众们,就有喝彩的,有哭闹的,有吵架的,还有指着台上破口大骂和扔东西的。

每一种状况,自然都有应对的态度。

当然,其实原家开的铺子,也没什么人敢来专门闹事。

但若是看到了义愤填膺的时候,万一有人忘了这是演戏,要上来打抱不平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少年演员们马上就接着演下去。

那些泼皮无赖们,都被打得鬼哭狼嚎,最后又被五花大绑,要送去县衙。

这些桥段,楼赛郎都已经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了。

可今天这场,她还是看得入了神,甚至还因为看客多,感觉越发的精彩。

随着一声胡琴响起,众多看客们面上都露出遗憾不舍的神色。

毕竟,他们先前已经看了三幕,每一幕结束的时候,就会响起这如泣如诉的乐曲。

这乐曲虽不难听,其实还挺悠扬的,可这就表示,这是今日最后的一幕剧了呀!

那还站在台上的少年演员们,站直了身子,手拉着手,朝着四个方向鞠躬行礼,感谢捧场。

掌声和叫好声,顿时有如雷鸣。

还有离得近的客人,从自己身上摘下值钱的银钱和首饰,朝戏台上投去,又有如下了一场金银雨。

沐太太原本坐在二楼包厢里,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激动地吩咐着身边的下人,“赏!赏!”

旁边陪着她的原无忌面带微笑,也冲着包厢内的小厮点了点头。

小厮机灵地跑了出去。

沐太太拉着儿子的手,还是难掩兴奋。

“大郎 ,没想到无瑕弄的这个茶馆,竟是这般,这般的……”

她过于激动,一时都有些词穷。

之前她还以为,女儿天天神神秘秘地张罗,估计也就是茶馆里装修布置得极尽富丽精巧,点心茶水也格外的美味独特呢。

再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新戏!

她身为侯府庶女,一般的戏自然是看过好几本的。

但那个戏跟这个新戏,可是大不一样的。

戏班子演的戏,以唱念作打为主,无论是哪一样,都要求打小练出来的功夫。

好看倒是也好看,就是给人的感觉,跟新戏大为不同。

新戏不讲功夫,就如发生在身边的日常,看着看着,总会让人忘记这是在演戏。

比如第二幕里卫太太一家被族亲欺凌,好几回沐太太都气得想要拍桌子,举起手来,才想起这是自家的场子自家的戏!

原无忌点点头,“无暇这个茶馆确实有巧思,估计过了这头三天,就要在栖云城里扬名了。”

刚刚那个戏,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试想一下,若是他有闲暇工夫,来茶馆里点一份茶点,边吃边喝着,再看着新戏,这般的小日子,实在是逍遥得很。

不过,自家妹子自家知。

无瑕应该还想不出这等新奇有趣的主意来。

应该就是那楼家大姑娘的构想了。

难怪他妹子要把两成的股子给楼家大姑娘。

这母子俩正说着话,隔壁包厢的钱太太已是带着自家姑娘过来了。

一来就赞不绝口。

“沐太太,刚刚那新戏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比那些一唱就唱半天,磨磨叽叽的老戏看得爽快!”

“还演的是战神归乡记,诶,怎么就不多演几幕呢?我们娘俩都舍不得走了!”

“我家这傻闺女,实在是该同无瑕多学学!”

沐太太听得都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嗨,她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新戏也不过是喝茶的时候随便看看罢了,倒是没法跟正经大戏比。”

“等过了这三日,应该就要演后头的戏了。”

“钱太太客气了,她小孩子不经夸,我听说你家这孩子已是接手了两个庄子的账?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应酬完了钱家,又有其他平时来往的人家。

头一日能来茶馆的,自然都是故旧。

原本大伙想着是来给原家女儿捧场的,就算无趣也要坐上个把时辰,同其他宾客们好生交际一番。

可戏一开场,别说跟别家交际了,连茶水都凉了,还没顾得上多喝几口呢!

原家这小娘子,了不得呀!

人家小娘子开的茶馆,又不卖酒,自然是不会有醉汉或无赖来捣乱的。

二楼又有隔好的包厢,带上自家下人坐在里头,又能看戏又不怕抛头露面的。

以后家里的女眷们,在这栖云城里,可不又多了一个绝好的去处么?

第166章 选人看着平平无奇,偏偏选上了。……

新戏爆红,楼欣月自然欣慰。

完全自己创业固然更有成就感,但有大户承担主要风险,自己能借鸡生蛋也是不错的。

本来她是打算等开业三天以后再过去看戏的,不过等听到楼赛郎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是三天后的包厢都被抢着预订了……甚至一直排到了七天后。

之所以排到七天后,还是因为只能订七天之内的。

包厢虽抢手,不过百味茶馆里一般都会有自留的,楼欣月想用,让人提前说一声就可以。

她若想去看,什么时候不能去,何必非得抢在这人气火爆的时候?

多赚一个包厢的银子,她不是还能有分成的么?

因此她就极沉得住气,一直等到了第七天。

这会儿百味茶馆已经成了栖云城中最热门的打卡地。

但凡家里有点闲钱的,没到百味茶馆去看过一场新戏,都不好意思跟人吹牛。

订不起包厢的,也能到大堂里订一桌散座。

只可惜啊,百味茶馆里最多也就能接待二百来人,能预订的也只有包厢。

散座就只能先到先得。

好些个进不去的人,就只能在外头蹲着,伸长耳朵好听听声了。

此时此刻,楼家姐妹带着晓文和彩枝就坐在包厢里,桌上摆了上好的香茶和十几样点心果子,朝包厢外望出去,刚好能看到茶馆中央的戏台……可以说,就是贵宾级的待遇了。

戏台上,战神归乡记第一场徐徐开场。

这戏就是楼欣月导的,每一个细节,都映在了她的脑海里,她这会儿就是用局外评判的眼光来的,大到环境音响,小到妆容道具,本来已经极尽挑剔,可再看一回,似乎还有改进的空间。

两个小丫环虽然听说过新戏好多回了,但亲自过来看,那还是头一回。

一个手里捏着枚咬了半边的玫瑰饼,另一个手里是剥了半边的金桔,却是扒在栏杆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连眨眼都不舍得。

直到一幕戏看完,两个小丫环这才算是回过了神。

立时拉着两姐妹叽叽喳喳。

“大姑娘,这个戏当真是太好看啦!”

“就跟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他们都好厉害呀,说的话感觉也没太用力,可是咱们在二楼都能听得清清楚啊!”

楼赛郎就笑了。

“嗐,你们是不知道,当初装修这戏台的时候,可是在下头足足埋了十几个大水缸呢!”

小丫环都听傻了。

“大水缸?”

戏台下头埋这个做啥?

“大姐从看的书里学来的,戏台下头埋着这个,声音传得更远,更响亮哩!”

楼赛郎化身姐吹,“其实不光是这一处,这个戏台呀,还有好多机关呢!”

什么打光啊,喷烟雾啊,洒水化雨啊,鼓风啊,活动地面啊……

那么多的机关,她听都没听说过,也难为大姐能想得出来!

两个小丫环听了,看向大姑娘的眼神越发的景仰了。

楼欣月咳了一声,“这些书里都有的。”

这些小机关,放在现代,那可是一点也不稀奇。

现代的舞台效果,那可都是声光电全组合的大场面。

楼赛郎压根不信。

“书里要是有,那怎么没见旁人也弄这样的戏台?”

楼欣月正要接话,原无瑕风风火火地来了。

原无瑕这两天忙得团团转,痛并快乐着。

城里跟她家相熟的,在开业那三天,都得了请贴来捧场。

但看过了四幕戏后,就都要拿着银子定包厢。

甚至还有好几家,非要长年包下一个包厢呢!

她当然不能这么做买卖了。

只能婉言相拒,直道只要有新戏,定然给对方留包厢云云……

其实不能怪这些人家这般急切,这般有趣的新戏,谁不想看呢?

就连她亲娘沐太太,开业前三天,那可是一天都没落下的天天来啊!

“楼大姐,可惜你前几日没来……”

原无瑕兴致勃勃地给楼欣月说着开业几日的盛况。

说起来,一鸣惊人的是头一日,第二日和第三日来的人最多。

第四日来的不是原家相熟的客人,但才是正式开始盈利的日子。

到如今都第八天了,还是天天客人盈门 。

她虽然不必整日都坐镇在百味茶馆里,但甭管是去赴宴,还是在家里待客,凡是见了她的那些内宅女眷们,都忍不住要打听,这战神归乡记编成了新戏,那豪商恩怨录呢?还有边塞侠影录和铁血江湖呢?

哦,对了,最近的有福之子有趣得很,还有易嫁也极好看呀!

哪怕是在家里待着,不见外客,也有家里的老仆拐弯抹角地来打听。

不知道姑娘可还要选家生子去学演戏?

其实自家里的小子和姑娘,就机灵得很,嗓门也很亮啊!

虽然人都知道,唱戏是贱业,学戏又苦。

可听说那些家生子,才不过学了几个月而已,这就能登台表演了。

又听说吃住都是上好的,每月的月钱还高。

每演一场戏,还都有奖励。

若是身子不快了,也能请病假,并不扣月钱,只是没有那演出的奖励罢了。

而且府里也不是没有下人,趁着歇工的时候去百味茶馆里见世面。

哎呀,那新戏,实在是太好看了。

演新戏的那些家生子,好几个可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平时瞧着也就十分平常,可到了那戏台上,那是真不一样啊!

就仿佛是话本里的人物,附身到他们身上了似的,尤其是那个“卫大将军”,那一举一动,挥刀杀敌的英姿……实在是教人佩服呀!

这么一想,可不就越发的眼热了么?

老仆们上下活动,原无瑕也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之前那十个人,原本演一出戏是够用的。

可这开业八天,半天演四幕,上午下午都要演。

饶是吃好喝好,除了演戏外,什么杂活都不让小演员们做,洗衣做饭倒马桶都另有杂役照管,演戏的间隔,还要给他们喝保养嗓子的汤药,小演员们的声音,还是略有些嘶哑了。

她这个茶馆,到了第十天上,就得至少歇业一天。

所以先前楼先生跟她提过的,若是新戏大获成功,就再培养第二组少年演员,这样两组轮换,也能让演员们好生休养。

这会儿见了楼欣月,就要拉着她去选人。

“知道你要来,我已经把人选都带来了,走走走,咱们过去挑人!”

楼大姐选演员,也是极有一套。

有些个家生子,看着长得俊秀好看,嘴也甜,能说会道的,可楼大姐就不选。

有些个人,看着平平无奇,偏偏选上了。

第167章 包厢呀!这是赖哑子!

楼欣月做主,又选了十个少年少女。

这次她不光选了人,还把选这个人的原因跟原小姐说了一遍。

这样下回再需要选人什么的,也就不需要她亲自过来了。

得亏原家的家生子是真不少,可选的余地也多。

但实际上,这种选法,还是有很大局限的。

主要还是可挑的人有限。

如果是在现代,只要有钱,想招些漂亮帅气的小姐姐小哥哥,那不要太容易哦!

但在古代,只能去牙行里买那些卖身的,或者是家生子。

好人家的孩子们,是不会主动报名来演戏的。

有了前头的经验,这十来个少年少女的培训,也是按部就班。

早起锻炼形体,白天学规矩识字背词儿,吃过晚饭后,茶馆里戏台空着,正好上台练戏。

而前一批演员们,也开始培训第二部新戏了。

第二部新戏,楼欣月排的是有福之子。

本来第二部戏,排豪商恩怨录是非常合适的。

毕竟,虽然剧情曲折离奇,但来来回回,也就是些普通的场景。

那小货郎在村里受养父母和兄弟姐妹苛待,进了城以后也不过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货而已,重生一回,也就是多了个酒楼而已经……这些场景的布置,几乎都能跟前一部戏重合。成本还能大大地降低。

就在这第一部新戏开演的一个月里,原本已经卖出去许多本的战神归乡记,居然又成了书铺热销话本!几乎超过了有福之子!

这倒是提醒了楼欣月。

新戏是完全可以跟话本联动的呀!这可不就是天降的流量?

一个小茶馆虽然接待不了那么多的人,但不耽误这进不去茶馆的流量,流向了书铺啊!

虽然两本话本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这两本,可并不是楼欣月卖给书坊的……因为这个,还让楼欣月对小龚先生有了些意见。

况且楼欣月也打算放弃艮岳散人这个笔名了。

所以这第二部新戏,楼欣月决定给自己的新作引流。

她每隔三天过去一趟,给两班人安排后三天的培训。

也是有福之子已经写完,这边又有了新的开源项目,所以楼欣月打算稍微放松一下……天天趴在桌子前头奋笔疾书,是真的累呀!

不能怪她见异思迁,时不时地偷懒,主要是这为茶馆排新戏的收益,实在是太多了!

头一个月,百味茶馆就进账两万两,扣掉成本费用五千两,盈利一万五。

楼欣月占股两成,也就是三千两银子!

楼欣月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码字码得手指头都出了老茧了。

这加起来的收入,也就是一千多两而已。

她青萍客这个马甲,已经有过三本广受好评的话本了,这第四本有福之子,也不过是三百两的收入。

这怎么比?

当然了,写话本是基础,没有前头的根基,也就没有后头的轻松收入。

但有了这个轻松变现的渠道,楼欣月就觉得,她从前订的计划,是可以稍稍加快一些了……

延通坊,百味茶馆大门边上,摆出了两块如门板那般大的木板子。

这两块木板子,一块刷成了血红色,另一块刷成了浓黑色。

血红色背景上,用墨色画出了个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手里拿着一枝柴,正要往火堆里添的模样。

浓黑色的背景上,则画着个佝偻着腰的灰衣婆子,侧着身子,一张老脸却是转了过来,如风干核桃皮的老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而两块木板子拼在一起,正是四个醒目大字的组合:有福之子。

这般阵仗,别说那些识字且看过有福之子的人了,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见了这两块画在木板子上的画,也不由得心灵震颤,要驻足围观一番。

“啊,有福之子?这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有福之子,是青萍客的最新大作啊!”

“你不会连青萍客都不知道吧?”

“咳,我这不是前些年不在栖云城,上个月才回乡来……”

“有福之子,这是说百味茶馆要换新戏了吗?”

“可是我连战神归乡记都没看上呢!”

“哈哈哈,早就叫你早些过来一起看新戏,你非得磨磨蹭蹭的,看看,现在想看都没了吗?”

“不是,你看这门口不是还贴了告示,说以后这新戏,两日战神归乡记,两日有福之子……轮换着来吗?”

“那还等什么,既然有新戏,咱们就赶紧进去,不然去的晚了,就没位置了!”

“诶,等会儿,没看这告示上头,不是还写了么,以后这茶馆里的位置,不用抢了,只要提前买就行了!”

一辆辆的马车陆续在茶馆门前停下。

城中的士绅官商,内宅女眷,纷纷兴致勃勃地走进茶馆。

王管事从轿子里下来,又回身将自己的老妻和儿女给扶了下来。

看着百味茶馆门前的这般热闹,王管事也不由得暗自叹气。

楼先生实在是少年英才,一遇良机,便能大展身手。

这百味茶馆在城里掀起了这般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楼先生在其中居功甚伟。

可惜啊,王家的池子太小,养不住这尾大鱼啊!

王太太这还是头一回跟自家相公出来看戏,喜得什么似的。

不但把自己最好的衣裳穿了出来,还略施了脂粉,戴上了最心爱的一支金簪。

家里的一儿一女也都带了出来。

最大的儿子才十岁,女儿则是六岁。

王家聚族

而居,平时几乎只在一坊里活动。

两个孩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出来玩。

延通坊都还是头一回来呢!

这次也是新戏开演,楼先生派人送给王管事一张包厢票。

百味茶馆的包厢总共只有二十个,一个包厢就得三十两银子。

花三十两银子,可以在包厢坐半日看新戏,还供应一桌茶点。

本来三十两银子一个包厢,是有些奢侈了。

可新戏只有百味茶馆才有,总共还只有二十个包厢,因此据说这里的包厢,永远是供不应求,就没有空过。

王管事虽然月入不低,也绝对舍不得花三十两银子买包厢的。

但既然楼先生送来了,还只有一张票。

那他也不能再转送给其他族老,只好自己带着家小来看了。

他心思正飘荡,而他的大儿子已经拉着女儿,跑过去看门口的看板。

“呀!这是赖哑子!”

十岁出头的少年指着那瘦小的身影,兴奋地叫道。

六岁的小女儿,也指着那诡异老婆子叫道,“这是古婆婆!”

有福之子这话本,他们兄妹俩可是老早地就看过了。

平时在家里,都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了。

若是换了自己落到那赖哑子的境地,不知道会不会有那小孤儿的好运啊!

王管事也在那两张看板前停了停。

跟人家原家的买卖一比,他们王家只卖些话本,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呀!

但又能怎么样呢? :

就这,王家书坊已经是比两年前强得多了!

他笑了笑,拉着妻儿走进了大门。

楼欣月送给王管事的包厢票,位置不算是最好的,但也相当不错了。

他们一家人进了包厢,就有伙计送了茶点进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戏台上拉着帷幄,还看不到演员。

两个孩子都拿了点心在手,左张西望,只觉得哪里都新奇。

第168章 饹饼最紧张刺激的来了!

不过当新戏开锣时,哪怕是最淘气的小女儿,也瞬间老实了下来,都不肯安生地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坐在栏杆前,两眼呆呆地盯着戏台,仿佛整个魂儿都被吸了过去似的,

有福之子的故事,跟战神归乡记又大不一样。

战神归乡记的前三幕,就比较平铺直叙。

村子里的卫大郎娶妻生子,被征入伍。

妻儿在乡里被欺负,卫大郎已死的噩耗传来。

族人打起了卫家妻儿的坏主意,定下了计策,要把这一家子一网打尽。

总之,就像是一把被越拉越紧的弓弦,将看客们的情绪拉到了最顶点。

然后在第四幕里,战神归来,将那些恶人坏蛋们,狠狠地打脸。

可有福之子却不一样。

第一幕里,就有许多的奇诡故事。

赖哑子被吴赖子欺负,在有贵人来堂里认亲时,使计将他关押。

吴赖子天降好运,与贵人爹娘相认,带离而去过好日子。

来到庄子上,吴赖子好吃好喝,却是不得自由。

才长胖了几个月,就突然昏迷不醒,被带进了诡异绝地。

如果有这样境遇的,是无辜的赖哑子,那观众们定然会为他揪心揪肺,紧张害怕。

可倒霉的是个小无赖啊!

看到这坏种倒霉,在紧张之余,又有种隐隐的喜感。

该!叫你相认!叫你想当富贵人家的少爷!你自己亲爹亲妈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不知道吗?

这下子成了替死鬼了吧?哈哈哈哈……

就连王掌柜六岁的小女儿,都在惊险之处时,捂住了小脸,却又露出一道缝儿来,窥视向戏台。

第一幕结束时,茶馆里的伙计们勤快地穿梭来去,给客人们又续上了一波茶。

而客人们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好生攀谈一番。

他们谈论的内容自然大都是有福之子的内容了。

王家小姑娘拉了拉亲爹的衣袖,“阿爹,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古婆婆一边烤饼子,一边杀了好多坏人了?”

她还不大识字,能知道话本里的内容全靠跟大哥交流。

但她大哥讲的一点儿也不细致!

要不是她现在看过了这个戏,还以为她大哥讲的就是最好的了呢!

王管事摸了摸女儿毛绒绒的顶发,微笑着点点头。

“是呢!一会儿下一幕就要演啦!”

说着,就从席上捡了个甜软的果子递给小女儿。

这会儿不吃,等开戏了,可就顾不上了。

而茶馆里,甭管楼上楼下,俱是兴高彩烈地讨论剧情的客人。

若是认真分辨,“古婆婆”三个字,竟是出现频率最高的。

可见来看戏的,最少有一大半都是看过话本的读者了。

一个点心下肚,半杯茶入口,第二幕就紧锣密鼓地开演了。

养济堂内,孤儿赖哑子小心地护着手里的一袋铜子和药方,离开养济堂,去外头的药铺抓药。

他打小就被同伴们欺负,将堂里最不好干最累的活都推给他。

所以他从记事起,就在灶房里打杂了。

本来在灶房干活,不该是个最差的活儿。

毕竟,累虽然累,但守着吃食,总能比旁人多吃两口不是?

可偏偏,灶房里做活的婆子,姓古的五六十岁的老家伙,最是凶暴古怪。

又最是精明计较……

曾经有个孩子,嘴甜机灵,想着讨了古婆子的好,就能多吃上一口好的,就自告奋勇来帮忙打杂。

谁想得到,不过是偷摸着多吃了点,就被古婆子发现,将那孩子倒吊起来打,直到那孩子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为止。

又有个孩子,老实肯干,一点也不敢偷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在厨房打杂了两个月,就得了怪病,暴毙而亡。

从此之后,那些孤儿们再馋,也不敢想着去灶房捞油水了。

所以在挑打杂小厮时,就没有人乐意,就推给了赖哑子。

而赖哑子在灶房打杂之后,倒是没有得怪病,也没有被古婆子明着打。

可他露在外头的胳膊腿儿,常有青青紫紫的伤痕,越发的让孩子们视古婆子为虎姑婆了。

赖哑子对于顶替了他的吴赖子的惊险遭遇一无所知,老老实实地带着钱和药方去药铺里抓药。

抓到药后,又老老实实地回了养济堂。

并且还在灶上替古婆子煎药。

他煎着药,却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他睡着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古婆子,悄悄地下了床,将赖哑子拎了起来,从养济堂后门离开。

养济堂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辆马车,古婆子拎着赖哑子,上了马车,静悄悄地离开了。

当然了,这古婆子拎着赖哑子上马车并且赶马车离开这一幕,在戏台上,肯定不好当真弄辆马车来……虽然原家财大气粗,弄个马车一点也不难吧,但戏台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车还好说,弄个马上去,那可就不好控制了呀!

这一场,便是化实为虚,在戏台上用光打过去,在幕布上显示出一辆车的模样来,幕布上,老婆子拎着少年坐上了车,从戏台上便传出马蹄哒哒的声音,车影人影就渐渐远离了。

等两片幕布拉开时,场景赫然已变。

赖哑子迷糊中醒来,就闻到阵阵的香气。

这个独特的香味,他熟悉得很。

正是古婆子拿手的油饼。

是的,古婆子拿手的油饼,又软又香,咬上一口,比传说中的肉还香。

他从小到大,至少吃过七回。

每回都是过年的时候,他卧在灶台边上取暖,迷糊中就被塞了张饼子。

那饼子是纯麦粉做的饼子,可真香啊!

别的孤儿都畏古婆子如虎,可是他却不怕。

古婆婆虽然古怪,脾气也不好,可心地是极好的。

不然怎么会给他饼子吃?

古婆婆还教他怎么劈柴,怎么切菜呢!

虽然也骂他,但很少打他呀!

赖哑子很是迷惑。

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怎么古婆婆就开始烙油饼了呢?

然而等他爬起了身,看清了周边,却是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

他和古婆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破旧的门窗,倒塌的神像,结着蛛网的梁木……

这明明是个破庙!

不是,他怎么就好端端地,跑到破庙来了?

他刚要发问,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哈哈大笑声。

这大笑声如夜枭鸣叫,听到耳朵里,直让人神魂皆丧。

古婆婆烙饼的动作却是一点也没停,连抬头都没有抬上一下。

嘴里却阴沉沉地喊了声,“既然有客,就请进来吧!”

但见破败的大门处,当真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虽然王管事看过有福之子,知道这进来的,是个江湖怪客,武力高深莫测,是来向古婆婆寻仇的。

可戏台上那三个演员演得实在是太真实了。

让他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这种感觉,跟看话本还是大为不同的。

整个茶馆里,几乎是落针可闻。

突然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杯子盖。

瞬间许多不满的目光便如飞刀般地扎了过去,让这人如坐针毡,老脸忽红忽白。

此时此刻,与楼家姐妹俩坐在同一个包厢的原无瑕,哪怕看过好几遍彩排了,也还是跟着大众,放轻了呼吸。

来了来了!

第二幕里最紧张刺激的来了!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这假和尚,其实是个手里有百条人命的江湖恶人。

因他武功诡异,手段凶残,竟是让官府的捕头,都在通缉他二十里折损无数好手,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追捕。

这假和尚手里拎着个重重的铁棍,每走一步,都会将铁棍重重杵地,让整个破庙的地面,都要为之震颤。

古婆婆还在忙着烙油饼。

在这两个人一对一答之间,他们两人的恩怨也隐隐展现。

原来三十年前,古婆婆家里原是富商,却被这假和尚一伙人给打家劫舍,杀害了二十条人命,抢走了万两银子。

古婆婆忍辱负重,毁容变声,潜入了假和尚一伙人的据点,给假和尚的兄弟当婆娘,潜伏五年,终于寻到了机会,把假和尚一伙人的行踪,告密给了官府。

官府即时剿匪,将那伙人一网打尽,只单单逃了假和尚。

第169章 传功不然怎么会每年过年都给他油饼?……

假和尚虽然自己逃得一命,但十多年辛苦打家劫舍得来的几万两银子,外加上两个亲兄弟都在此次送了命,自然也将古婆婆恨之入骨,极欲将其碎尸万段。

此后两方各自出招,无所不用,生死相搏,两败俱伤。

但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把谁给放下。

仇深似海,怎么放下?

赖哑子算是听懂了。

这个凶神恶煞的老光头,是来杀古婆婆的。

小小的少年,从地上捡起一把破斧头,横在胸前,如一头小狼崽子,怒瞪着老光头,亮出自己的獠牙。

哪怕其实他心里也恐惧得很,放狠话的尾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高大魁梧的老光头,听了哈哈大笑。

提起那几十斤的熟铁棍,指着赖哑子,却看向烙饼的古婆子。

“老乞婆,你东躲西藏,多活了这么些年,就是养了这么丑的小要饭?”

“你不会以为,这小东西,能替你抵挡几招,让你多活片刻吗?”

然而古婆婆又把一个饼子贴到了锅底上,仍是看也不看老光头,嘴里却下着令。

“哑子,把这个老恶贼当柴砍,第一式!”

她念着第一式的时候,赖哑子已经举起了斧头,最后一字出口时,这瘦小少年已经如同灵狸般,蹿了出去。

老光头哈哈笑着,当头就是一棒。

他横行江湖数十年,靠的就是力气大,招式快准狠。

多少壮年好手,都命丧此棒。

这瘦弱小子,自然是要变成肉泥。

却哪里想得到,那小子身量太过灵活,从一个他绝想不到的诡异角度近前,向着他膝盖就是一斧。

要不是他临时心中警觉,硬生生地向后腾退,只怕他这老膝盖,还真要被削下一块皮肉来。

有古怪!

老光头这会儿,才算是收起了轻视耍笑的心思。

上一次与这老乞婆交手,他是想方设法,让老东西中了寒毒,老东西能耐大减,不是他的对手,又被他废了一条腿,只好落荒而逃,他连追了四十八天,还是被这老东西给逃了。

如今六年过去,这老乞婆就算能解了毒,难道断了的腿,还能再长好不成?

而且,这丑小子,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小子才几岁?有没有十岁呢?

这招式,居然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难道说,这六年里,老乞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为求活命,所以就收了个根骨奇佳的小子做徒弟?

他倒要看上一看,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二十招后,赖哑子手上的破斧头脱手而出,虎口崩裂,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不知是死是活。

老光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老乞婆,你虽然盘算得好,可惜,这丑小子毛还没长齐,在爷爷手下,过不了几招……”

“今日,就让爷爷送你们一老一小上路吧!”

他说着就提着哨棒劈了下去。

他这一棒,倒也没觉得能将老乞婆打死,但老乞婆能跑,她面前的炉子和锅总跑不了吧?

他就见不得这老乞婆那故作神秘的样!

谁知道,他这一棒还没下去,面前已经是几十个影子袭来。

棒招已老,但他还是腾出了一只手来,用衣袖将这些影子打落。

几乎同时,炉子和锅子也被打碎,炭火撒了一地。

而那些被打落的,却是一张张的油饼。

老光头几乎被气笑了。

这老乞婆,分明就是用这些油饼来羞辱于他。

而此时被打飞出去的赖哑子,这会儿却是努力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地油饼,面上忍不住露出痛惜。

这么多的油饼!

他过年才能吃得着的油饼!

他四肢并用,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挡在了古婆婆的面前。

老光头恶从心头起。

这老乞婆,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弟子!

宁死也要维护这老乞婆!

那他就定要将这小子在古婆子眼前打成肉泥!

最后再把这老婆子的四肢一样样地折下来,每一寸骨头都打断,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一通狠话放完,老光头又是当头一棒。

这一回,这一老一小,是再也抵挡不了了。

然而,就在那势如千均的铁棒悬到了赖哑子头顶时,老光头的身形突然一滞。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突然消失了。

有细细的痒意,从眼角和嘴角流下。

他后知后觉地用目光向下扫过……这才发现,这竟然是血!

黑色的血从他的七窍里流出来。

他,竟然中毒了!

“你!你!老乞婆!你竟然下毒!”

老光头猛地后退一步,从怀里摸出了一大把的药丸,拼命塞进嘴里。

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生活,什么险恶没见过,他怎么会中毒的?

后退的脚底踩到了个软物,一瞥之下,可不正是散落的油饼子!

老光头瞬间明白。

是这油饼子!

老乞婆把毒下在了油里!

油饼的香气,让他完全没察觉到这怪异之毒入体!

古婆婆将赖哑子推开,一瘸一拐地走上前。

面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笑容。

“老恶贼,你的命数终于到了!”

老光头脸皮抽搐,目光中闪过阴毒。

“爷爷我手里的人命几百个,都记不清,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你这个老乞婆,你家那些人真是我杀的?哈哈哈哈,爷都不记得了……唔!”

他狂妄笑声突然中断,变成了闷哼。

原来是古婆婆已经将地上的炉子提了起来,尽数将里头残余的火炭,倒在了他的身上。

光头倒真是悍勇,哪怕身中剧毒,力气全无,身上又被火炭给烧着,在地上打滚,也还是没有呼痛一声。

古婆婆又捡起铁锅,咬着牙,废了老光头的两只脚。

“这两只脚,就是为我古家两条人命!”

她一边狠砸,一边提着当年的血海深仇。

三十年了,她终于能把最后这个漏网之鱼送入黄泉!

眼看着老光头已经气息奄奄,一动不动了。

古婆婆这才朝着他的头最后一击。

哪里料得到,老光头眼皮忽睁,凶光毕现。

张开大嘴,一道灰影激射而出,正中古婆婆胸口。

这两人的距离不过一臂之遥,且这最后反击实在是意料之外,古婆婆千算万算,还是中了致命一击。

不过她也只是稍加犹豫,手上的铁锅重重击下。

头骨迸裂,血肉模糊。

“古婆婆!”

这一对仇家的生死对决,虽然两次反转,惊险十足。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十几息的工夫。

快得让赖哑子都来不及反应。

看到古婆婆捂着胸口,跄踉后退,小少年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扶住。

古婆婆在离老光头数十步的地方,盘膝坐下。

又让小少年在她的包袱里寻出一副手套。

“戴上,去搜那老恶贼的身!”

听到胡琴声起,正捏着栏杆,看得咬牙瞪眼的王家小闺女,就扭头看向自家爹爹。

“阿爹,赖哑子在老恶贼的身上,搜到了什么呀?”

说着,又瞪了她哥哥一眼。

她哥天天吹牛,可是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就漏了这一段!

让她现在抓心挠肝的。

王管事轻声笑了笑,“就是些金银,还有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

听到这三个字,王太太和女儿几乎是时眼睛一亮。

哇,这赖哑子真是有福之子呀!

此时此刻,讨论剧情的不在少数。

就连楼欣月所在的包厢里,楼赛郎和原无瑕两个人,也在说着藏宝图。

“那个老恶贼弄到了藏宝图,却也不去找,结果可好,命丧破庙,白白地把好宝贝送给了赖哑子。”

“是啊,也是古婆婆积毒未解,又身受重伤,对这藏宝图也不感兴趣,所以这样好东西就落到了赖哑子身上了。”

而且古婆婆自知时日无多,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便向丑小子交待了三件事,便将毕生功力,尽数灌顶而入。

从此十二岁的丑小子,竟是有了古婆婆三十年的内力。

虽然经过传功后,这内力要打个七折。

而且这古婆婆也不过是江湖上一流高手,还不到绝顶高手的程度。

但那也足够让这小子平白捡了个大便宜啊!

当然了,也是得亏赖哑子这孩子心地纯良,在其他孩童眼里可怖凶恶的婆子,在他眼里看来,却是个大大好人,跟他在市井里听过见过的慈祥姥姥和祖母一模一样。

不然怎么会每年过年都给他油饼?

也只有在老恶贼来袭前,不怕死地挡在古婆婆身前,才能触动这老妪坚硬冰冷的内心一角,在死前将最宝贵的遗产馈赠于他。

赖哑子懵懵懂懂地醒来,古婆婆已经死去。

他哭了一场,在破庙后挖了个坑,将古婆婆安葬。

第170章 救人没有那么勤快了啊。

赖哑子才不过十二岁,却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功力。

古婆婆临死前,将余下的财物,也都给了赖哑子。

碎银子二十来两,金豆子也有一小袋。

合计少说也有一二百两了。

有了这些财物,赖哑子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他活到成年了。

古婆婆再三叮嘱,说让赖哑子不要再回养济堂。

那养济堂里的,都是小狼崽子。

赖哑子有了这些金银,足够活命,就没必要再回养济堂受欺凌。

何况那个养济堂的管事,最是个贪财心黑的。

但凡养济堂里的孩子长大一些,有几分秀气的,就都被他悄悄卖出去挣银子了。

古婆婆甚至还能猜到这小子的心事。

“也不要再想去认那什么富户的爹娘!”

“那一对男女,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子抢着冒认,只怕这会儿已经进了鬼门关!”

但那一对男女,究竟为啥不是好东西,古婆婆最后剩下的时间不多,倒是没给赖哑子细说。

甚至都没给赖哑子说,没成年之前,千万不要打藏宝图的主意。

丑脸少年埋葬了古婆婆,而古婆婆又不让他回养济堂,也不让他去找那对据说是父母的男女,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茫然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叽哩咕噜地叫起来。

他想了想,返身回了破庙,将地上散落的油饼子,一个个地给捡了起来。

这些油饼子可都是麦粉做的,只是落到了地上,拍拍灰还是可以吃的。

而且古婆婆常用的那口铁锅,虽沾上了血污,洗洗也还是能用的。

丑脸少年把这些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打了包,背在了背上,啃着拍过的饼子,大步往前走,想要寻到水源,去洗那个烙饼的锅。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少年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了山溪。

蹲在溪水边上,洗锅的少年,突然听到了一阵喧闹。

一辆失控的马车打从山道上驶来,歪歪斜斜地撞上了山壁,终于散了架。

在女子的尖叫和哭声中,两道身影从马车里摔飞出来。

洗锅少年看傻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而几骑人马随即驰来。

洗锅少年还以为这都是一路的,那被摔出马车的女子们,自然有人救,也就放下了心,打算蹲回去接着洗。

可他哪里能想得到,那些骑在马上的大汉,看着地上女子的狼狈,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但极尽嘲笑羞辱,还有人跳下马去,冲着左躲右闪的女子伸出了手去……

那年轻女子虽然腿上受伤,却不甘受辱,拔出头上的金钗,就要自尽。

洗锅少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而那大汉也不可能让年轻女子真的死去。

大汉只用手里的鞭子,就轻松抽飞了那金钗。

可当他要揪起女子衣领时,却被一只锅给挡下了。

拿锅的,是个丑丑的疤脸少年。

一方是杀人越货的七八名大汉,另一方却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孤身少年。

哦,少说了,还有地上的两个半死不活弱女子。

虽然在大汉方看来,弄死这个少年,就跟捏死一只鸡差不多。

但满场的看官们,都知道这一场恶斗,怕是要来个大逆转。

赖哑子,可是有着二十多年的功力呀!

一个上午,有福之子共演了四幕。

每一幕的结尾,都会给看官们留下一个钩子,哪怕是大半的人都已经看过话本,但他们也还是心里百爪挠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戏台上,演员们将后头的剧情,给活灵活现地演出来!

可上午的四幕,已经全都演完了啊!

后头还有好多惊险有趣,跌宕起伏的剧情呐!

看客们压根不想走。

但百味茶馆里只提供茶点,不提供饭菜。

再说了下午场的,可就是另一波客人了呀!

要想看有福之子的后续,那就得明日了!

王管事带着妻儿,出了茶馆,倒也没有就回去,而是就近寻了个饭馆子,打算今天索性再奢侈一把。

王家儿子和女儿,今天实在快活得紧,看到端上桌的菜肴,只觉得隔外的香。

两个小的讨论着有趣的新戏,和香喷喷的饭菜,却是一点也没关注,爹娘之间的对话。

王太太叹服不已。

“想不到,话本编出来的新戏,竟是这般好看!”

“那百味茶馆,估计能日进斗金了。”

“可惜呀……”

果楼大姑娘能嫁到王家,王家也有茶馆,若是也能演起新戏来……

可惜楼大姑娘没瞧上王十四。

王管事自然知道妻子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开茶馆容易,排新戏难啊!”

别看演新戏不需要打小练的功夫,可那戏台上下,玄机门道是真不少。

如今栖云城里的那些大酒楼,大茶馆的东家们,能不眼红吗?

可这都两个月了,有哪家学了?

除了忌惮原家之外,又何尝不是压根摸不着门道?

他们王家,又哪里有这份能耐和魄力呢?

王太太又道,“听说百味茶馆有楼大姑娘的股子?”

就这个高朋满座的架势,就算楼大姑娘只有一成份子,那也是极其丰厚的收入了。

他们老王家,就是最有钱的族长,一年也收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呀!

“楼大姑娘有这么些家底,日后就是想嫁进富商家里,怕是都不要太容易。”

真是羡慕呀!

她自己娘家是开杂货铺的,当姑娘的时候,也在家里学了几个字,这才能嫁给王管事,聘礼五十两,嫁妆五十两,娘家一点没收都陪给她了。

在王家的妯娌里头,她就觉得是身板很硬的了。

没想到还有楼大姑娘这样,让她想都不敢想的身家。

诶,要是当年她多看书学字就好了。

这会儿哪里还用得着担心一双儿女长大以后的亲事?

王管事摇摇头,“楼先生说要招赘,怕是真心的。”

招赘这种事,在栖云城里也不鲜见。

能招赘的人家,往往都是家财富裕只有独女。

若压不住赘婿,那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而楼先生这种,若是招赘的话,那应该是能压得住的。

毕竟,就楼先生写的那些话本,人心险恶,世情厚薄,百种伎俩,万般手段,可见都在人家心里呢。

换成他家女儿若有这般本事,他也不会让嫁出去便宜别家。

他只愁的是,楼先生如今财大气粗。

怕是再写话本,没有那么勤快了啊。

有福之子已经写完两个月,楼先生却是再也没出新话本。

而那位采莲客,却已经又写出了一本《龙凤缘》。

虽然不过是乡绅富户家的小儿女误会和婚事,可写得生动真实,妙趣横生。

哎!

这可真是……

当半月后,他收到楼先生的邀请时,王管事立马应下,兴冲冲地前去赴约。

这回约见的地方,虽然也在延通坊,但却不是百味茶馆,而是百味茶馆不远处的酒楼。

自从百味茶馆风靡全城,别说是百味茶馆了,就连整条街的酒楼饭铺和客栈,都比从前更加红火了。

据说连整条街的地价都涨了三成!

王管事走进包厢时,就发现包厢里,并不是只有楼先生。

除了楼欣月和她妹子外,还有两人。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另一个则是位中年男子。

女子他不认识,男子他却是眼熟啊!

这是曹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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