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穿着白色细纹衬衫,手臂上擦破的伤口把袖口那一节都染红了,看上去伤势严重,有点唬人。
祁煜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表情连忙迎上去,“你怎么受伤了?是枪伤吗?家里养的这些保镖都是废物不成?怎么会让你受伤?”
祁安抬着手臂皱着眉头,低低说了一句,“好疼啊。莫大少爷拿枪打我,还好我躲得快。”
管事和管家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不知道谁打谁,还在这装。
管家拿来了急救药箱给他上药,祁安用手遮住祁煜的眼睛,“别看,太脏了。”
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里扑闪着,惹得他心痒痒。擦药的时候,他故意发出一声抽气声,祁煜果然上当,“很疼吗?让我看看有多严重,要不要缝针?”
祁安乘势而上,放开遮住他的眼睛,“很疼。不过哥哥亲一口,我就好了。”
祁煜这才看清楚那道血痕,这种程度,对祁安来说简直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而已吧。
既然祁安没事,他也懒得再留下来关心,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可不知为何,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快速地在祁安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再转身离开。
祁安看到他耳垂泛起的潮红,愉悦的笑了起来,像个小流氓一样吹了个口哨。
群~1~22~49?整理.221-11-2 2:2:14
第五章 收养
十四年前,祁煜刚过完十岁生日,父亲祁瑞鹤从贫民窟带回来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跟他说这是他刚认下的养子,以后就是祁煜的弟弟。
祁安那时候八岁,营养不良,干瘦如柴,祁煜觉得他看上去就像五六岁而已。
祁煜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他们相见的样子。那天他刚练完钢琴,正从琴房出来准备下楼喝水,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又脏又臭的小男孩不知错所的抬眼望着他。
小男孩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及其漆黑明亮,像暗夜里的灯火,忍不住吸引别人的目光。
祁煜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傲慢,“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
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他,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父亲就带着几个佣人走了进来,让他们带男孩带下去收拾干净。
父亲看着他,招招手让他下来。“祁煜,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祁煜下了楼梯,乖巧的坐到父亲身边。父亲向来凌厉的面庞难得的柔化了一些,语气也比平时温和,“祁煜,这个男孩是我一个朋友的遗孤,我答应要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是我的养子,也就是你的弟弟。你也要好好接纳他,照顾他,知道吗?”
父亲是他心里不可逾越的高峰,是他敬仰的神,父亲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点点头,“放心吧父亲,我会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的。”
父亲对他的懂事表示欣慰,赞许的摸了摸他柔软的略微卷翘的头发,难得的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下周,我亲自带你去骑马好不好?你自己挑选一个小马驹,给它命名。”
祁煜高兴地拍起手来。“太好了父亲。我已经等了很久,简直迫不及待想去马场了。”
被佣人收拾干净穿戴一新的小男孩重新站到了客厅里,父亲给他起名叫做祁安。“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兄弟了,要互相照顾对方保护对方。”
此后祁煜遵从父亲的嘱咐,确实对这个新来的弟弟十分包容照顾。尽管祁安从贫民窟出来,毫无教养,粗俗无礼,什么规矩也不懂,祁煜仍愿放下身段,亲自指正他,督促家教老师和礼仪老师教导他,期待他早日成为一个举止行为得体大方的绅士,就像别的世家公子一般。
祁安也十分听话,祁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甚至不问原因,比他的仆人还要忠诚乖顺。祁煜也乐得有这样一个跟班,享受高高在上被追棒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祁安跟一个家族里的男孩打了起来。那个男孩已经十二岁了,比祁安要高大很多,却被不要命的祁安发疯一般的殴打,渐渐占了下风,牙齿都被打落一颗。
大人赶来及时劝住了他们让他们互相认错道歉。祁安也受伤不轻,全身下上布满了淤青,但他仍红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兽,拒绝低头。
事后祁煜问他为什么要打人,毫无形象可言,就像一个野蛮人一般。祁煜不喜欢这种野蛮的争斗。
祁安说,因为那个男孩在背后说哥哥的坏话,说哥哥整天摆着架子,像开屏的孔雀高傲又无礼,其实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贱人。
祁安被他们指着鼻子骂,说他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贱种的时候都没有反抗过,因为不想给父亲和哥哥丢面子,说自己没礼貌。
可是别人说了哥哥一句坏话,他就忍不住上手去揍人。不过从这件事后,祁煜对祁安倒是愈发的好了起来。
他允许祁安坐上他的小马驹,允许祁安穿他的新衣服,甚至允许祁安共用他的茶杯一起喝下午茶。
那一年时间里,祁煜跟祁安确实就像亲兄弟一般亲密。两人还经常睡在一起,讲着小话到半夜。对着外人嘴里吐不出一个字的祁安,跟哥哥说起话来简直口若悬河,就连看到一只漂亮蝴蝶的这种小事都要分享出来。
祁煜以前是独生子,多了一个整日相伴的弟弟,他其实也很开心,起码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强烈的孤独感和被遗弃感。
然而,这段亲密的关系在祁煜母亲回国后就开始夏然而止,两兄弟之间再也无法心无芥蒂的回到从前。
父亲收养祁安的时候,并没有跟母亲说过,直到母亲从国外养病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孩子。
那天晚上,祁煜祁安两兄弟站在没有关紧的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两个大人在争执。
母亲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父亲,“祁安就是你跟蓉蓉的儿子吧?还做什么掩盖,说他只是养子?我回来这两三天,看到你对祁安那么亲热,比对祁煜还要好上几倍。他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能对他这么好?”
父亲的声音里已经透露出疲累,“安捷,我跟你保证过我跟蓉蓉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孩子就是她的遗孤,临死前拜托我抚养成人。”
母亲却不信任他,她早有了心病。“在我生下祁煜那一年,你喝醉的时候嘴里都还在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对了,那一年你们也见过几次面吧。算起来,要是那一年她怀了孩子,可不恰好就对上了吗?祁瑞鹤,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大方承认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也许我还会对他好一点。”
父亲听她说得越来越离谱,也失去了耐心,随手砸下一个瓷瓶,“砰”的一声吓得门外的祁煜差点哭出来,祁安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
“安捷,你闹够了没有?你如果不信,随时可以去做DNA亲子鉴定,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容忍你,是你自己放不下执念。我说过娶了你就不会有别的女人,而你却一再而再的怀疑我跟踪我。我们之间既然彼此都不信任,不如离婚算了。”
母亲抽泣了起来,哭声顺着门缝飘了出来,“祁瑞鹤,你做梦吧。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她摔了门出来,看到在门口牵着手的两兄弟,一把将两人扯开,拽着祁煜的手跟在自己身后回了卧房。
母亲告诉他,祁安的母亲在贫民窟里是个低级的娼妓。靠出卖身体求生。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就跟马圈里的粪土一样低贱,根本不配进入祁家,更不配做祁煜的兄弟。
母亲愤恨的说祁安就是个下贱胚子,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只配做一个奴仆。
祁煜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对祁安如此刻薄。他内心想着祁安并不是生来下贱的,可是,他又不敢违抗母亲。
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犯病,祁煜想让母亲开心一点,只能听从她的话,跟祁安隔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