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入口,龙池旁,白麟停下脚步,冷冷望着远处缠抱在一处亲吻的两人身影。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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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碧雪还天雨
白麟走出崇龙殿,随意看着陌生的盘龙谷风景,突然意兴阑珊起来。
也许,该走了。
盘龙谷被大火烧了一场,又被大雨浇了一场,正是万物凋敝,一无是处的时候。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过是心中一点旖旎贪念作祟。可那李照临并不是他最善上手的那类人,再纠缠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
白麟越想越不快,仿佛胸中积郁了不少晦气,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一时,又想起他不久前曾受重伤,北海并不远,正该好好潜于深海养息,以免这副身子骨撑不住,露出破绽。
一想到这里,白麟恨不得马上飞身北海,把所有麻烦都丢在脑后。
忽然,一股寒冰之气迎面扑来,白麟停下脚步,神情不悦地抬眼端详:这熟悉而令人厌恶的气息,不就是李照临那个欠揍的师弟!
“呦!”白麟乜斜着一双吊梢狐狸眼,朝展云起喊了一声。
展云起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步态都丝毫没有改变。
本就积攒了一肚子闷气的白麟,突然就被激怒了,“是嫌我没有给你带剩骨头么,蠢狗!”说着,一道水气袭向展云起的后背。
展云起停下了脚步,水气在触碰他身的一瞬化为冰凌,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他转回身,看着白麟面无表情道:“这里不是长生林,师兄没说过不准我杀你。”
明明是威胁性命的一句话,展云起却说得如白水般平淡。
“杀我?”白麟的眼眸突然带笑,但却不是他最爱的那种玩世不恭,而是嗅到血腥气时兽类那般异样兴奋的笑,“今天老子有空,你可以试试。”
展云起仍没甚反应,“我没空。”说罢,转身向着崇龙殿的方向行去。
白麟只觉一口怒气充盈胸口,飞身跃至展云起面前,故作高深而暧昧道:“去崇龙殿?这个时候,你的师兄恐怕不想见你。”
展云起静静盯着白麟的脸,深蹙眉头,“让开。”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冷风旋的卷起,明明是暖春时节,却冷的像寒冬。
白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虽然阿嗔让我饶你一命,但你毕竟‘杀’我一次,我总要还你一次,这才公平”白麟抬手,掌心唤出一把熠熠生辉的银戟,周身萦绕着青莹水气,隐约看得到戟枝上的云龙纹饰,“蠢狗,你出自生仙阁,却不修上等风道,偏偏去捡那旁门寒冰之术学,可见你资质愚劣,怪不得阿嗔看不上你。”
话音刚落,数道冰剑如天雨般破风袭来,直冲白麟“能克你便是上等!”
李照临半牵半扶着祝灵熠从崇龙殿缓缓出来,就见天色阴沉如暮,似有山呼海啸,刀剑交驳之声。
“温先生,这是?!”
不远处,温尔雅亦站在檐下观战,神色一如往常般轻松自若。他见李照临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形的祝灵熠,心下已了然,不再多问,只微微一笑,道:“白公子不知在跟谁在乌云遮后斗术,凶的很,叮铃咣当,毫无章法。”
“云起?”李照临认出了师弟的招式,立刻出手散了乌云遮,厉声高喊:“云起,住手,不可伤人!”
云头,两人正相持不下。展云起用锁脉经锁了白麟的灵潭,漫天雨剑阵困住了白麟的去路,但白麟的龙戟戟尖已经陷入他咽下半寸。冷不防被李照临一声怒斥,展云起下意识望去,肩头突然重受了一掌,身形一晃,翻身跃下云头。
李照临连忙上前查看,展云起侧头吐了一口淤血,把师兄护到身后,冷眼看着白麟飘然落地:奇怪,明明寒冰之气最克水灵息,为何白麟竟然不落下风,而且,自己的幻眼竟然看不透他,锁脉经也似乎不起效。
“你不是人?”展云起警觉道。
白麟虽然斗赢了,但脸上却无甚喜悦,淡淡道:“这一掌,算我还你。”说罢,转头看向李照临,“我和他的恩怨已了,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罢了,不想还就不用还了,告辞。”
李照临面有疑惑,朝温尔雅看去,温尔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明缘由。
“白麟,等一等。”
李照临喊了一句,朝他追去。无奈白麟脚步飞快,他心肺刚刚受伤,呼吸带痛,追了一段路便力不从心,只好高喊道:“白兄且留步,我有东西给你。”
白麟本不愿理,但余光见李照临倚树抚胸,姿态辛苦,难免心有不忍,脚步也慢了下来。李照临见状,快步跟了上去,似乎怕他再跑,还下意识牵住了他的小臂。
李照临喘匀了气,问道:“白兄,你助灵熠生角化龙,用的可是我派密术《天粟雨》里的雷炁化龙阵与方违身法?”
白麟没想到李照临特意追来,竟然是为了质问自己,突然大笑出声,讥讽道:“我派?哪个我?哪一派?即便是生仙阁要来问我一个偷学的罪,也轮不到你这个门派弃徒来兴这个师。”
李照临目色一黯,没再多问,只从袖中拿出一枚香囊,递给白麟,道:“《天粟雨》本是生仙阁的玄门稗术,书中术法多偷天机以成人,故会损伤天元、折损寿命,是以门内弟子一概不准修行,我也只在藏经楼中略窥得一二。”
白麟心口微动,他自然知道《天粟雨》的利害,不由接过香囊,半疑道:“这是?”
“碧雪还道丹。”李照临道,“碧雪潭底的雪玉精华所炼,可助人修复天元经脉,延年益寿……不管你是否修过《天粟雨》中的术法,这枚碧雪丹,就当作你助我破解雷炁化龙阵的谢礼。”
白麟动了动唇,突然觉得刚刚的自己表现的像个混账。
“阿嗔……”白麟想道歉,但李照临的神情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是熟悉地友好而疏离,故而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只磨磨蹭蹭地牵住他一角袖口,轻轻摇了摇。
李照临不明所以,便随口问道:“你还不走么?”
这一问不要紧,似乎点燃了白麟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小火苗,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又爱又气道:“好,只要你说一句要我走,我就马上走!”
好不讲道理的话。
李照临推了推人,反倒被抱得更紧,无奈道:“是阁下说要走,我才特意追来……若是我哪里惹到阁下,也需告诉我理由才行。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阁下不是白白生气。”
白麟被这话一噎,向来的舌灿莲花竟不知如何反驳,气道:“好,你要知道是吧”突然朝男人唇瓣咬了一口,仍不过瘾,揽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李照临吓了一跳,只当白麟在狭侮自己,顿时有些生气,用力将人推开,不悦道:“白兄之意,我不明白,但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做这样的事。”
白麟怔了一下,似乎被伤到了,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半晌,才喃喃委屈道:“为什么他们都能亲,唯独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