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地牢。”

李照临忽的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乔清声道。

乔清声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从小到大，李照临每次生气冷脸之后，所有弟子便等着他开口，因为只要他开口说话，就代表他的气开始消了。

但生仙阁身为正道中流，怎能有“地牢”。乔清声不知李照临为何言之凿凿的要去地牢，所以神情有些犹豫，“地牢？”

“怎么，敢造，却不敢承认？”李照临冷冷反问。

乔清声蹙起眉心，他明显察觉到，这人的气不仅没消，反而更盛了一些。

“师兄是在怪我，把展云起关在碧雪潭底的冰室里么？乔清声试探着问。

果然，一提到展云起，李照临的脸色便缓和了一些，“我没有怪你这个。”

“是么？”

李照临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云起身体虚弱，冰室里的寒冰之气可以助他恢复。”

“嗯。”

从前李照临生气时，最不喜见的便是对方饶舌争辩，故而乔清声也不多言，只淡淡的随声附和，果然，很快便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寒气慢慢消融了。

“清声，你把郑恒父子，以及参加掷象会的各派掌事关在了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们，现在。”

乔清声抿了抿唇，“现在，不行。”

果然，他刚一拒绝，李照临脸色刚刚消融的冷意，便又凝结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七星洞下的石道，白日已经建好，出口设在春草峰下。再过几炷香的时间，那些掌事便会从石道离开。”

李照临怔了一下，“建七星洞，是为了密道？”

“建七星洞，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即使每日饮足了云起的血，也适应不了仙阁的寒冷多风了。”乔清声淡淡道。至于背后的手脚，不过是顺水推舟。

“还有郑恒父子，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李照临疑惑，那他见到的……忽的心下一动，他看向乔清声，“是傀儡术！”

乔清声顿了顿，“算是吧。”

李照临心道，怪不得他见那星云镜中的郑恒，总觉得哪里有异，原来是傀儡。

但不对，如果是傀儡术，壬生子一定会察觉。

那不是傀儡术，“清声”李照临恍然大悟，“你用的是易神化形？”

乔清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点了点头。易神化形之术和傀儡术极为相似，皆是以法术制造一个分身傀儡。但制造傀儡所用的并非花草树木，而是受术者的部分元神，除非是极为熟悉之人，否则绝对分辨不出。

易神化形……李照临呢喃着，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良久。

乔清声见状，唤了一句：“师兄？”

李照临恍然回神，忽的扯住乔清声的手腕，“走！”

乔清声低头看了一眼李照临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迟疑了一瞬，问：“去哪儿？”

“留人！如果要救麒麟，无觉他们不能走！”

乔清声拦住他，“如果师兄意在九星荡魂阵，已错过了最佳时机。之前掷象会上……”乔清声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师兄不出现，九星荡魂阵早已顺利启动。”

李照临听得出乔清声话里，竟有一丝埋怨之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只怪我打搅了你的计划，却是否想过，我若不现身，那阵眼之人的人选，会是谁？”

乔清声淡淡道：“我，或是展云起。”

李照临拧眉，盯着乔清声，“‘他’是不会让云起去的。”

乔清声撇开眼眸，一言不发。

李照临继续追问：“你可曾想过，你若殒身，仙阁的掌门之位该交给谁？群龙无首，我们欠麒麟的债，欠九界其他宗门的债，又该如何偿还？若惹了众怒，我派弟子于九界之中，可还有安身之日？”

“那是梁扬的事。”

“那是你的事！”李照临沉着脸呵斥出声。

乔清声很少被男人这么吼，不由蹙了眉，脸上露出一丝迷惘。李照临一见，便知，他不明白这些。

的确，他本来也不需要明白这些。

李照临无奈哀叹一声，当年，壬生子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教导，可惜，他心性不定，修不了无心道……乔清声为了帮他，被迫取而代之。

“清声。”李照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你要明白，你是生仙阁的掌门人。就像碧雪潭中的定水珠，只有你在，只有你活着，碧雪潭才不会起疾风恶浪。”

乔清声依旧蹙着眉心，明显想反驳什么，但又忍下了。

“算了。”李照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握紧乔清声的手掌，沉声叮嘱道：“总之，今后不准你以身犯险。若要犯了，休怪师兄翻脸，用门规罚你”李照临太过心急，这些话脱口而出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僭越。

他怎么还能用师兄的口吻来教训自家的掌门人。可今晚的乔清声太“乖”了，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无论他说什么，乔清声都会静静的听，纵然有不悦的时候，但每每都能忍下去，不像展云起还会反抗顶撞。

“清声？”

乔清声一直沉默着，李照临便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师兄不希望我死，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