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么？”白麟引导着李照临的手掌，让他缓缓抚摸过自己的侧脸、鼻梁与眉眼，“阿嗔，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想要与他在一起，是一种错么？”

李照临的手心滚烫得要起火一般。

他忽然发现，原来人的肌肤是这样轻薄的触感，鼻尖是硬而弹的，眉骨是硬而不弹的不对，他怎么能这样抚摸白麟的脸！

李照临猛地收回手，手腕擦过衣袖时，传来的触感竟与方才完全不同。这件碧水天晴衫，是骨道人传给他的，用料已是仙界极品，可与白麟的皮肤相比，还是粗糙了许多。

还有，白麟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像夏日午后，被晒过的溪水。

李照临紧紧闭上了双眼，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等蛊心虫死去，一起就又能恢复如初。但意识却无法控制的，飘飘摇摇起来。

“不是你的错……”他喃喃道，“是我的。”

他想起了，百花谷的那一晚，亦是这样的盛夏，亦是这样的夜晚。

他不小心被蛊心虫咬破手指，却没有立刻返回门派，也没有向百花谷弟子寻求帮助，整个人像中邪一般，躺在槐花树下，闻着沁甜的花香缓缓入睡，槐树抽芽开花的悦耳声音，在他耳边响了一夜。

他知道，从那夜开始，自己心里某一处，落了一朵槐花。在之后的无数日子里，他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打坐入定，每每行至空明境，鼻子总能闻到槐花的香气……

忽然，白麟又吻了他，声音似笑非笑，“你有什么错？”

李照临想，今晚过后，他无法忘却的味道，又要多一种了。

“你知道么，生仙阁修的是无欲无求的心法。”李照临睁开眼，望着白麟道，“每行至一种境界，对外界的感触便模糊一层。”

白麟歪头轻笑：“有所耳闻。听说，练到某个境界，整个人便如顽石，不怕炎热霜冻，也不惧刀劈斧砍。”

“那只是最基本。”

李照临缓缓伸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蹭了蹭白麟的脸。

“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肌肤相亲。”他朝着白麟淡淡一笑，“的确，比那些刀啊剑啊的好摸一些。”

白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故意张牙舞爪，掐着男人的脖子在上面小小咬了一口，“把我这么英俊逼人的脸蛋儿跟废铜烂铁比，哼哼！”

因为蛊心虫的原因，李照临的眼皮已有些沉，他乜斜着眼，瞧着白麟的模样，半晌，才打了个呵欠，含糊道：“倒是不丑。”

白麟和白玉邪张着同一张漂亮脸蛋，但不知为何，李照临就是能一眼分辨出来。甚至，如果不看脸，他都意识不到，这两个人是双胞兄弟。

白麟也不谦虚，他挑了挑下巴，“小爷这张脸，到哪里不是颠倒众生，但偏偏遇上你这个不看脸的”

李照临被他逗笑了，“脸有什么用？”他又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白麟揽过他的后脑，“那什么有用？”

李照临顺势靠在他的肩头，眼睛已经闭了起来，“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有溪水的味道？”

白麟望着男人的侧脸，喉结轻滚，“没有。”

李照临呼吸渐渐沉了，白麟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犹豫了片刻，环在男人腰上的手掌轻捏了捏，“你喜欢溪水的味道么？”

“嗯……”李照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他没有睁眼，只是唇瓣微啜，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你的心跳……很吵。”

白麟怔了一瞬，无声的笑了。

群

主

小

颜

第121章 密云涧

一道白线，在海天之际隐约浮现。

李照临凭栏远眺，不知在想什么，束起的长发被晨风吹的有些凌乱。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额前的碎发开始遮挡视线，发尾也总往眼睛里飘，痒痒的。

其实，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祝灵熠喜欢帮他张罗。少年有着天生的，超出年龄的成熟，喜欢安排他每一日的穿着与饮食，即使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李照临能看得出来，少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他剪头发。

晨风中，细细碎碎的发尾戳弄着眼皮，李照临抬手，将碎发撇开，手指无意识的蹭了一下额头。

肌肤的触感，与甲板木栏的触感，他依旧能分辨的出，但内心却无法再像昨晚那般悸动。

他抬起左手腕，腕上一寸，有一处微鼓，应该是濒死的蛊心虫，再不多时，便会溶于骨血之中。

身后，有脚步声。

李照临回头，便看到薛欢打着呵欠，朝他走来。

“这么早啊。”

“与姑娘有约，不敢来迟。”

“哦，也是。”

不知为何，李照临竟从薛欢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失望。

薛欢走过来，抬手拢了拢头发，顺势将手掌伸给李照临。昨晚的珍珠手串已经重新串好，挂在了她的腕子上，在晨曦的映衬下泛着温润的珠光。

李照临将手腕搭在她掌心，薛欢便抓过来探了探脉，但神情却随意极了，“挺好，没事。”

“薛姑娘。”李照临声音淡淡，“在下已经替你试了药。你能否告知在下，当年薛夫人对仙阁掌门壬生子下的是什么咒？这咒，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