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临心道：“也许，只有这样温柔的人才能做神医吧。”

鸿鹄夫人朝李照临笑了笑，点头回礼，好奇道：：“李公子，好久不见。你，是从金盏沙而来？”

李照临笑道：“是，突然拜访，打扰到夫人与温先生了。”

李照临这话本身有些歧义，惹得鸿鹄夫人脸颊一热，下意识回头与温尔雅对视。

温尔雅的神情倒没什么异色，只是望向李照临的笑眼中带了些好奇打量，道：“你来找我，是生病了么？还是哪里受伤了？”

李照临垂眸，脸上有些发讪，春梦本是难言之隐，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美人。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拱手道：“今日路过，来赴十三年前的旧约。”

温尔雅的笑眼中带了几分迷惑，他向来是今宵有酒、及时行乐的心态，莫说是十几年前老掉牙的事，就算是半年前、几个月前的事，他也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李照临的样子又十分认真，难不成，自己真的和他有个什么重要的约会？

“你还记得啊……”温尔雅笑着感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欣慰与一丝善意责怪，仿佛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李照临赴约。“既然如此，请到十八斋中一叙吧。”

回到十八斋中，鸿鹄夫人与李照临寒暄几句，便转回长生林深处的药泉中修养调息。

那药泉位于长生林中，荣草生花灵最丰盈充沛的地方，得天独厚，治疗外伤最为有效。与鸿鹄夫人交谈时，李照临隐隐看到鸿鹄夫人手背上有兽牙撕裂的伤口，深可见筋骨。神兽族和有翼族千年来纷争不断，想来，这伤应与神兽族有关。

十八斋，翠竹落雨阁。

正巧有日间雨。

温尔雅随意地散坐在蔺草席上，静静地看着檐前落下的金丝雨，李照临倚靠着一根粗竹做成的门柱，闭着眼听雨声。两人默契极了，谁也不愿打扰这一刻的春景。

良久，李照临听到一声轻叹。

“好酒。”

温尔雅揭开了春雨娘的泥封，扑鼻而来的酒香混合着落花的冷香，让他忍不住赞叹。

李照临微笑着起身，替他斟了一杯酒，道：“我记得温先生喜欢喝。”

温尔雅轻眨眸子，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他笑着感叹：“的确，你还记得啊……”

他是个很健忘的男人，也是个很会撒谎的男人。

群

主

小

颜

第16章 恍然十年约

李照临正要斟酒奉陪，却被温尔雅压住了腕子，道：“你宿醉未解，不必勉强陪我，我也只饮这一杯。”

一脉清凉之气沿着手腕流向四肢百骸，李照临心知这是温氏独有的荣草生花灵息，便不做抵抗，只随之缓缓吐纳，很快，宿醉消散了大半，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

“多谢你，温先生。”

李照临点头致谢，温尔雅随意嗯了一声，仰头饮下了那杯酒，然后顺势靠在了一张锦团上，闭着眼回忆道：“李兄，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照临笑叹道：“当年，我被无名剑穿胸而过，是温先生倾尽十八斋的臻品名药，救了我一命。”

“嗯，是这样…”温尔雅装模作样的感叹着，狭长的凤眼轻轻睁开一半，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李照临有着一副出尘的相貌底子，乍一看总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但长年累月的沙漠寡居，磨损了他的少年意气，赋予了他一副更加柔软细腻的姿态。与人相对时，他的眉眼总带着淡淡笑意，言语温柔稳重，让人忍不住想与他亲近。

温尔雅默想：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曾经是他的病人，他应该不会没有印象……利剑穿胸而过的病人，他救治过不知多少，有救活的，有救不活的……

“金鸽姑娘…”温尔雅突然想起一位有翼族的妙人，“她还好么？”

李照临感叹道：“当年十八斋一别，我也不曾再见过她。若不是她送我来温先生这里，我怕早已命归大荒。”

还有那几羽金鸽鸟，蒙她所赠，才省了他诸多的奔波辛苦。思及此，李照临喟叹一声，他躲在金展沙这么多年，虽然身不由己，但的确亏欠了许多恩情。

原来是你…温尔雅眼中的笑意更浓，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初金鸽女半夜来访，还带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气若游丝，灵潭枯竭，幸而内丹未毁，他把十八斋的灵丹妙药用了大半，才勉强把人救了回来。

李照临正耽于旧事，没有回神，温尔雅打量的目光变得大胆起来。

他无法把当初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和眼前的李照临重叠，一双凤眼顺着男人的眼、鼻、唇往下逡巡，路过白净的颈子，然后在他缓缓起伏的胸膛上转了个圈。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单薄的外衫下，是他曾经医治过的身体。

温尔雅突然道：“脱下衣服，让我看看你的伤。”

李照临一怔，但很快便解开了衣衫。任谁，面对着一位曾经救过你性命的神医，都会听话的，甚至担心自己的动作慢了，会让对方失望。

李照临的伤大多在后背，温尔雅便坐在他的背后，一道伤疤一道伤疤的看过去，他不太记得住病人的脸，却能准确地记得这些伤：

剑伤最多，最要命的一道是风剑，其余皆是水剑；左肩有幽冥符留下的灼烧痕迹；右侧肩井与风门之间原有两道掌印，虽然此时早已看不出痕迹，但他还记得，是镇国寺的舍身掌；还有……

“锁脉经。”

温尔雅终于想起了李照临口中的约定

当初，李照临被生仙阁的独门绝技锁住了灵潭，无法靠修行来恢复，只能依靠丹药维持灵潭不枯。那时，温尔雅自己刚得了神医的名号，年轻气盛，一口答应帮他解这锁脉经。谁知，折腾了半月，始终寻不到这锁脉经的关窍所在，只好与他约定，让他十年之后再来。

温尔雅失声一笑，十年之约本是当时的意气敷衍，没想到，李照临会真的赴约。

“好吧，我再试试，会很痛，你要忍一忍。”

群

主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