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开口,我宁愿把那什么破门交给你……”哪怕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

原一丁累极了,他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只觉得一种无力和疲惫不受控的从心底一丝丝的渗出,凝聚成千万斤的砝码一点一点压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郁辞。”原一丁无声的叹息,“我不需要你的门,那会毁了你,毁了整个世界。”

“但我和原川……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复活逝去的爱人,奔走于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尝试着各式各样的可能,“而原川,他大概是我的父亲。”

郁辞安静的听着原一丁对自己讲述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故事,从与恶魔的初遇,到踏入一扇破碎门,遇到了一群被圈养的孩子。

青年的嗓音轻柔而沙哑,眉眼之间的思恋与疲惫纠缠。

郁辞感觉自己像是原一丁身后的一条影子,跟随着他,注视着他,看着他从那个懦弱又胆怯的青年,变成了现在这幅温柔又坚韧的模样。

只是郁辞清楚,原一丁脆弱的本质从未改变。只是他对爱人的执着催促着他成长,让他变的坚强。

可这个改变他的人,并不是自己。

眼前这个让自己着迷的青年与自己相遇全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另一个自己无法与之作比的存在。

头一次吗,郁辞觉得自己如此弱小无能。哪怕是他失去异能,任人摆布的那些日子,他都没有觉得如此无力。

忽然间,郁辞想通了,为什么原一丁口中,那个叫做廿一和灏的男人会默许其他人的存在。因为他们比自己更早明白,他们根本无法与那个被原一丁称作金先生的男人相比。

自己也是。

“你果然和原川一样……不,你比他更过分。”郁辞自嘲似的笑道,“他要的只是我的力量,你呢?你连我的心都要。”

原一丁沉默许久,最后只有回以一声低哑的“对不起”

“但是我会帮你,只要你找到那个金先生,只要我能打开门,就请你马上……永远离开!”

郁辞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被自己强要来的真相戳的千疮百孔的幻想和那青涩的恋慕之心,装出一个冰冷而沉稳的假象去面前眼前这个叫他爱恨交加的男人。

殊不知,他那蹩脚的强撑和伪装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可笑,在原一丁眼中却是让他更加自责愧疚。

郁辞觉得自己无法再与原一丁单独相处下去了,他倏地起身关上灯准备离开。

“郁辞!”

原一丁突然喊出声来,本来就哑了的嗓子在这声尖利紧张的叫喊中显得有些扭曲。

郁辞停下脚步,回过身,心里不知怎的因为原一丁这声呼喊萌生出一丝小小的期待。

“别、别关灯……”黑暗中的原一丁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抓住郁辞的袖子颤着声哀求,“别让我一个人……在这……”

郁辞只觉得自己的心像塞进了一个过山车里,只因为眼前这人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忽高忽低。

也许自己还有希望呢?

也许……他可以将原一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

心底细小的声音扰的郁辞心神不定,但他并没有狠心的甩开抓住自己的原一丁,而是重新打开了灯,扶着他回到床上躺好。

“我不走,”郁辞垂眼,轻轻松开原一丁又一次渗血的十指,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松开后放回了被子,“也不会关灯。”

睡吧。

做个好梦。

q群~④464 整理制作?22-2-24 22:2:4

2.醒梦

原一丁这一觉睡的又长又沉,却十分的不安。

在梦里,他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悄悄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本能的想要去回避,可在那黑暗的梦境之中他无法动弹,无法出声,只能像一只被钉死在标本框中的蝴蝶一样,认命的被那藏在黑暗中的眼睛观赏。

这种强烈的不安一直催促着他从梦境中醒来,可耳边却总是有一个妖异的声音在若有似无的催促他快些睡去。

所以,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仍然被困在那个黑色的玻璃盒子里做着一个逃离出去的梦?

原一丁倏地睁开眼,像一具起尸似的僵硬的从床上坐起身。撑在床沿的十指因为用力而刺痛,丝丝缕缕的鲜红渗出绷带,在洁白的床被上留下一抹粉红的指印。

然而屋子里却没有任何人。

只有自己。

原一丁站在屋子中央,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被绷带包裹的手指发出阵阵钝痛,却并没有让他更加清醒。

这份痛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梦境赋予他的假象呢?

原一丁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可当他看到料理台上刀架中闪着金属光泽的菜刀时,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等原一丁回过神的时候,那柄菜刀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锋利的刀刃毫无犹豫的刺入手臂上苍白的肌肤之中,正要向下划开的时候,一声怒喝突然将原一丁从这莫名的冲动之中唤醒。

“你在做什么!”

端着食物从外面回来的郁辞一瞬间眼睛变得血红,他冲到原一丁身边一把握住刀刃将利器从对方手中夺走,紧紧攥着原一丁被划伤的手腕。

两人的鲜血在郁辞的掌中融合,那滑腻的触感伴随着伤口的疼痛次的原一丁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原一丁吓呆了一样想从郁辞手中挣脱,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根本摆脱不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力量,“我以为……我在做梦……”

是的,自己在做梦,只要在梦里死了他就能摆脱那逼人的黑暗,真正的清醒过来。

“郁辞?”原一丁浑浑噩噩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我是不是疯了?”

郁辞咬牙,先前因为看到男人自残时的怒火和后怕所酝酿出的尖锐的语言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