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熹一下被气笑了,挣脱开他的钳制,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他脸上,厌恶地吐出两个字,“放肆!”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候在一旁的两人都惊得一震,越衡下意识想往前一步,曲雾的手随即按在腰间配剑上。
可好在越衡还记得礼仪尊卑,脚尖动了动,又定在原地,默默垂下了头。
殷无觅被打得偏过?头,苍白的脸颊上浮出清晰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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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仓促一眼,他已看清了她手臂内侧的皮肤,那一粒鲜红的丹砂印,已经不见了。
殷无觅瞳孔压抑着愤怒的风暴,僵硬地转回头来,唇角破裂,喉中涌上腥甜的血气,眼前蒙上一层红光,沈丹熹的身?影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扭曲起?来。
他想撕扯下她头上发辫,想将她按进澧泉里,想用这昆仑山上最圣洁的水将她一寸寸清洗干净,想要她变回曾经的模样。
他想要得浑身?发抖,眼前甚至已经出现了将她按入澧泉的幻觉,再次伸手朝她抓去,咬牙切齿道:“你让他碰你了,你怎么能”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的!
无数种情?绪在心头翻搅,让他生生尝到了肝肠寸断的滋味。
沈丹熹敏锐地察觉了他眼底异样的红光,透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疯魔,尤其是他那理所当然地将她当做他的所有物?,不容别人玷污的眼神,让沈丹熹无比恶心。
她手中铭文流转,化出银色长鞭,狠狠朝他甩去一鞭。
对撞的灵力在大殿中爆开,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四周的摆置全都被击飞出去,砸到墙壁上,摔得四分五裂。
“殿下!”
“山主?!”
越衡和曲雾同时出声喊道,被大殿当中失控的灵力冲击到身?前,两人先后提剑抵挡。
桌椅摆置砸落地上的噼啪声中,殷无觅周身?萦绕出如烟如雾的紫气,将他护在其中,抵挡住了沈丹熹因怒挥去的长鞭。
紫绶仙衣,她都忘了她的好父君为了保护殷无觅,将紫绶仙衣给了他,只?要有紫绶仙衣在,她便别想动用灵力伤他。
这种无力施为的感觉实?在令人恼恨,沈丹熹魂上的怨气又有了翻涌的趋势,不是对眼前这个低贱地魅,而是对选择护住殷无觅的沈瑱,她的父君。
沈丹熹闭了闭眼,在殿内涌动的灵风中,捏碎了手中长鞭,长鞭散做铭文隐没,她拿了铃铛,厌恶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错开一步,径直往外走?去。
少女轻柔的袖摆拂过?他的指尖,错身?而过?时,一股栀子花的清香飘来鼻息之间。
殷无觅猛然转身?,抬手往拂过?指尖的袖摆抓去,又忌惮她先前所为,犹豫地蜷回手指。
会?失去她的惶恐战胜了心中的愤怒,殷无觅勉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低头认错:“对不起?,薇薇,我?刚才太生气了,我?没想伤害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在九幽之时,沈丹熹就从那些飘入意识的梦境里,见识过?殷无觅掀开穿越女的衣袖确认守宫砂的举止,说得好听一点?,叫做独占欲,是一种在乎的表现。
实?际上,不过?是将他自己摆在了高位者,觉得他有资格掌控她了。
“你气什么?气我?不再干净,不再是独属于你的所有物?了?”沈丹熹嗤笑道,取出手帕擦拭自己被捏出了指印的手腕,“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生气。”
殷无觅看着她毫不留念的背影,追上几步,说道:“不是,我?不是这样想的。”他想要出口解释,可发现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
他垂下眼睫看向她手中的相?思铃,想起?铃铛内丝毫不曾减少的相?思之情?,终于从中汲取到一些勇气。
他将姿态放得无比低下,追着她的脚步,想要她多听自己几句话。
“薇薇,你那日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他抬手按在心口,表面的伤痕虽愈合了,但他的心脏仍是破损的,但从始至终,他确实?从未怪过?她刺伤他,“我?爱你,就算你收回一切,我?还是爱你。”
沈丹熹捏紧手里的铃铛,嘴角噙着冷笑,都有点?快要被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打动了。
这一对儿可怜的小情?侣,她一定会?扮演好恶毒女配的角色,用尽全力地拆散他们,折磨他们,叫他们永远都不得好过?。
殷无觅被她瞥来的一眼仿佛看蝼蚁一般的眼神刺痛,急切地说道:“薇薇,我?会?向你证明我?的心。”
外面长夜已尽,晨曦从云层里斜射过?来,殷无觅一眼看到提灯等候在澧泉殿外的人,他咬了咬牙,周身?溢出凛冽杀气。
漆饮光感觉到袭来的敌意,收回仰望朝阳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对上殷无觅阴暗的双眼。
两人无声对峙,空气中似乎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只?要有一人轻举妄动,便会?啪一声崩断。
曲雾和越衡都感觉到了当下剑拔弩张的氛围,默默按紧了腰间配剑,唯有沈丹熹恍若未觉,旁若无人地往外走?着。
她飞扬的裙摆从对峙的两人视线中划过?,漆饮光和殷无觅同时转眸,错开视线,目光凝聚到她身?上。
“殿下。”漆饮光牵唇微笑,站在殿外的这一个多时辰里,不论他心中如何?千回百转,此时此刻都已尽数敛入心底,熟稔地就像是已这般等待了她千百次一样迎上前去。
沈丹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雀灯,目光又转回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问道:“你一直在殿外等着?”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白皙的面容在晨雾中沾染上了一种潮润的湿气,冷得像是冰雕雪琢。
漆饮光温声道:“黎明前的一段时间,天色最暗,我?想殿下若是出来得早,定还需要雀灯照明。”
只?是没想到会?等到天亮。
沈丹熹的视线落在他侧颈上一根浮突出来,轻轻搏动的血管上,说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气息也不稳。”
漆饮光微怔,抬手摸了摸她看向之处,旋即笑道:“无妨,可能是染了风寒。”毕竟,昆仑山上的春夜还是很冷的。
风寒?装什么柔弱凡人呢?沈丹熹无语,见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转身?往回行。
第 23 章
相思铃中那两缕缠绵悱恻的相思, 让沈丹熹提高?了警觉,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轻视,而在解契一事上生出变故。
将人都打发走后,沈丹熹思索良久, 翻出一枚传音咫书, 紫色的玉石, 被?雕琢成?了鸢尾花的形状,花蕊部分刻着金色的传音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