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女士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索性也不叫醒她，弯腰从床头柜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径直绕过大床敲响路西的房门。
他在新居给易嵩和路西留了两间房，路西的房间放了张书桌，比较大；而易嵩那边则只是简单歇息的床，因为袁意唯还给他额外装修了一间录音棚，虽然不比易嵩自家的高级，但用来记录灵感也够用；李俱俊跟他从前结婚时间最长，两位老人去对门住的时候也比较习惯让他来主持大小事，所以干脆就把李俱俊的房间设在对门。至于袁意唯主卧那张大床的另一边则是随机挑选一人不定时睡。
“哥哥？”路西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听着声音是醒了，“直接进来吧。”
袁意唯进入路西的房间，看到书桌上还开着台灯，学习资料和笔记本满是密密麻麻的字和标记，路西桌上的书也比前几个月摞得还要高。他关上房门，走到路西旁边，俯身与他接吻：“学习呢？”
“嗯，明天要去开会，我得把阅读材料整理完，不多，一下就做好了。哥哥，小响怎么了吗？”
“睡得跟死猪一样。”袁意唯说完，把红包放在路西桌上。
路西诧异地抬头看袁意唯，迟疑着拿起红包，看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红色大钞，他问：“哥哥，你给我钱干嘛呀？”
“辅导功课呀。”
“什、什么功课？小响还没有到学习的时候呢。”
“我的功课呀。”袁意唯笑着比了个“耶”，“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请得动本市状元给我保驾护航助我通过自考。”
“哥哥，你以前基础很好，又那么聪明，一定比我一些学生学得好。”路西把钱推回去，搂住袁意唯的腰说，“干嘛呀？这么见外。”
袁意唯坐到路西大腿上与他接吻，这个吻承载着两人的爱意，很轻柔，还有些小心翼翼。
路西与袁意唯的额头相抵，他观察到哥哥的表情异常平静，只好咬着唇问：“哥哥，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小响现在越来越乖了。”袁意唯答非所问，“我上次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边玩，我就想，啊，她要是去读书了，会不会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她认识了新朋友，是不是会像我在小红书上看到的小孩那样不愿意回家？”
路西认真想象，点着头说：“有可能，她真的好活泼。”
“然后她会从幼儿园毕业，去上小学，然后又是新的一轮毕业，入学，毕业，入学……然后她会遇到很多很多很多人，可能以后在外面遇到了喜欢的人，成年之后连家都很少回了。”
路西沉默。
“谁能想到一个整天依偎在你怀里的小孩有一天也会有她自己的世界呢？明明在她很小的时候抱着她就觉得，你永远都要跟她在一起，她也应该留在你身边。”
“哥哥……”
“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到时候她可能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爸爸最讨厌了！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袁意唯笑得灿烂，“所以说啊，为了不被她讨厌，从她出生开始，我就做好要总有一天要跟她分开的准备了。”
“我不会离开你。”
袁意唯点着路西通红的鼻头说：“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我从遇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我这种死宅男，你喜欢交朋友，喜欢去骑车，去探索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他去蹭路西高挺的鼻尖，“我昨晚看到你的微信了，人家请你去骑车你还不去？”
“小响还小，我想多帮帮你。”路西吸着鼻子说。
袁意唯轻轻摇了摇头：“你也还小，你要读书，要去认识很多新朋友，要去尽情享受你的生活。”他轻轻抚平路西紧皱的眉间，“路西，去享受你的人生吧，这个房间永远都是你的，这个家永远也有你一份，我一直都在这儿。”
“哥哥。”
两人紧紧相拥。
袁意唯本来不想哭，但是他听到路西哭也憋不住，他哽咽着打趣道：“你今年生日我还送了你辆新的山地自行车呢，你好好骑，注意安全知不知道？”
路西接过袁意唯递来的手机，抬眼看着他的爱人，对方眼中是欣喜、确信与鼓励，他抿着唇，慢慢解锁手机，跟新认识的师哥师弟说他改变了主意。
“什么时候去？”袁意唯窝在路西的颈间，亲昵地问。
“今天下午三点。”
“可以去炫耀山地自行车了。”
“嗯。”路西偏过头吻袁意唯馨香的发间，“谢谢哥哥。”
袁意唯想起路西自尊心很强，若是被别人知道是送的，一定要落得面子不好看，他就指着红包说：“要是人家问你这山地自行车哪来的，你可以”
“我说，这是我的爱人送的。”路西认真地看着一脸错愕的袁意唯，“因为他很有钱，比我还要有钱得多。”
袁意唯想起过往两人针对财富和消费能力之间的争执，一时间感慨万千，他抿着唇，红着眼睛点头。
“我很为他骄傲，因为他一直都很勇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去争取什么，就算失败过很多次，他永远怀揣着重来的勇气和对生活的热情。”
袁意唯流下眼泪。
“我爱他的勇敢和善良。”路西抱着袁意唯，“被他爱着的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所以我要努力成长回馈他更多的爱。”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爱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袁意唯抱着路西，听着他时隔四年再说出的誓词，嘴角慢慢上扬。
路西说完誓词之后没有教堂的铃铛响起，取而代之的是透过墙壁传来的声若洪钟的哭声，两人听到之后同时看向门边，无奈地对着对方苦笑。
这一次，他们拥有比一纸婚书还要坚固的誓约了。
送别推着山地自行车出门的路西，袁意唯回到自家收拾好育儿袋和用品，一手拎着手袋，一手抱着咿咿呀呀的袁响到对面父母家拜托他们看会孩子，然后他回到家，拿出冰箱里的牛排解冻准备晚上与易嵩的晚餐。
易嵩处理完工作回来，刚踏进家门就看到正在厨房忙活的袁意唯。
袁意唯让易嵩洗手，看到回来的人满屋子乱窜，他就说：“我把小风铃送我爸妈家去了。”
“哦。”易嵩走进厨房，看到袁意唯正在煎牛排，他扬眉搂住对方的腰，“什么时候学的？”
“趁你不在偷学的，等下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三分熟。”袁意唯笑嘻嘻地接了易嵩的亲吻，“今晚我们在花园吃，你去摆餐桌吧。”
易嵩拎着餐桌布到洋房外面的露台，发现袁意唯事先已经放了蜡烛和蓝牙音响在一旁，他扭头看向屋内袁意唯的背影盯了半晌。
牛肉的焦褐色表面有一层诱人的油光，袁意唯看肉醒得差不多了，装好盘让易嵩过来帮忙把烤箱里的蔬菜装好端到花园。
易嵩端着满当当的杂蔬走到花园，袁意唯点燃蜡烛，盖上防风罩，笑着朝他伸出手。他捏着袁意唯的手，在对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