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雕塑？ 这还有福利呢？
——走吧。
檀悦说得容易, 实际还是相当忐忑的。
据她对信息的汇总观察和对剧情猜测，接下来，很可能就不会是什么平和的场景了。
不会真上映什么剧本杀现场的故事吧？
她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就一点点, 怕鬼的。
无神论者不代表不怕啊。
应该……不会很恐怖吧？
[美院的大楼距离操场不算远，以你和霍去病的速度, 很快就已经到了楼下, 恰好响起晚自习的下课铃声。]
[来的路上，你们简单做了信息的交流, 他告诉你, 他是在发现你消失后的某天，一觉睡醒后突然来到了这里——]
“和我一样的穿越方式……”檀悦点头，“倒也合理。”
不过既然小霍同学有能够通过穿越来到现代的剧情, 嬴政是不是也会有？
[随着下课铃声, 许多学生从教学楼涌出，时间要紧, 你们暂且把穿越的问题放到了一边, 准备等之后有时间再慢慢琢磨。]
[现在已经九点钟, 教学楼很快就会断电——在8号的故事中，断电后可能会有相当诡异的事情出现。]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雕塑, 拍张照片后马上离开。]
[你说出了这个决定, 霍去病没有异议, 当即走在前方, 和所有学生相反地，一马当先走进了大楼。]
随着画面从室外转入楼中，一条提示的弹窗跳了出来。
【提示：在此剧情中，你拥有相当开放的权限, 可以进行自主行动。】
【请与他进行合理的分配，完成主线任务，探寻大楼的秘密。】
与此同时，檀悦发现，游戏画面中原本还有的一些限制和桎梏完全解除了。
她的视角变得相当活络，随着她的轻轻滑动，镜头就会跟着左右转，甚至在操作角色做出一些简单的举动、诸如开门上楼时，她还能看到自己的胳膊手或其他身体部位。
完全就是她的第一视角。
而且，朝向哪边走，开哪间门，是上楼还是跑步，完全随她操作，不会再有“剧情的规则”出来强行进行控制。
整个屏幕上，除了方向键、互动键，跑动键等操作图标，只有左边的一行小字：找出雕塑。
仿佛她进入了一个以该大楼构建的箱庭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她的所有一切行为，均可自主决定。
而她的身边，正站着霍去病。
霍去病正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又看向她。
“姐姐，我们往哪里走？”
檀悦被这一连串的“新变化”搞得有点懵，少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找到哪里有开麦或打字的选项，只能试着直接开口回应：“我看看地图……好几家雕塑工作室在二楼，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霍去病轻轻点头，主动走在她身前一步。
“好，我看看，楼梯应该是在这边……”
眼看霍去病已经走了，檀悦还有点愣，没做任何操作。
……还真能直接对话……啊。
她没玩过这种，自由度如此之高的游戏，似乎还有点解密倾向……一时间，扑面而来的沉浸感让她无端紧张了起来。
走出去两步，见檀悦没跟上，霍去病回过头来，稍稍偏了一下脑袋，似乎在疑惑：“姐姐？”
檀悦回神，连忙操作跟上。
好新奇，好刺激。
霍去病并不熟悉现代学校的构造，虽然檀悦也不熟悉这个虚拟的大学，但好在她到底对大学的这些排布算是相对熟悉的，两人就这么差着半步的距离，一齐到了二楼，顺利找到了一家工作室。
这会儿教学楼的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像他们这样倒转回来的，只有几个别，也都属于落了东西在教室，拿了就立刻走的那种。
空旷的走廊中，白色的灯管把两边墙壁上的灰点都照得纤毫毕现。
“此处就是吗？”
霍去病站在挂着设计感十足logo标牌的门口，沿门上的玻璃窗向内看了看。
檀悦靠近他，踮起脚跟着向内张望了一下。
室内人已经走光了，昏黑一片。借走廊的灯光依稀可以见到里边摆设的轮廓。
——许多的人影错落摆放在其中。
高矮不一，有的只有半身，有的只有脑袋，有的只是一摊未成形的原材料……
都是雕塑作品。
檀悦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间雕塑工作室。
她看向屏幕边上的“任务”，琢磨片刻，拍了板：“我们得进去看看。”
霍去病闻言，垂眼打量了一下门锁，很自然地点头：
“好。”
察觉到他想做什么，檀悦连忙阻止：“……不能砸门！会触发警报的。”
霍去病疑惑。
檀悦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了房门上方的四方小窗户上。
霍去病跟着看过去，了然。
“我试试。”
说完，他轻巧一跃，单手就已经抓住窗边窄框，手臂发力，整个人跟着攀了上去。
檀悦：“……”
完蛋，堂堂冠军侯，来到现代，不仅没了发挥自己实力的场合，还沦落到摊上了夜晚悄悄爬窗。
不过说实话，这核心，这身手……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
很快，随着微小的落地声，紧闭的门从里边打开。
霍去病握着门把手，对檀悦露出了个笑：“原来可以这样进。”
檀悦暗道一声不知道跟谁说的对不起，非常没有心理负担地跟着走了进去。
扫过室内陈列的雕塑作品，她点点头：“开始找……”
——啪。
所有的光源全都消失了。
一瞬间，整座大楼都陷入了黑暗。
断电熄灯的时间到了。
檀悦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缩，看到自己仍然明亮如昼的房间，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一左一右把两个棉花娃娃摆在身边，才又一次看向屏幕。
“熄灯了，我们……继续找吧，得快点。”
霍去病当即走向一个雕塑：“找一个，非常‘帅’的？”
“对……”檀悦小心翼翼操作靠近一个雕塑，“还得看有没有‘会哭’的……”
会哭的雕塑。
想想就吓人。
她还得在这儿找。
“这什么狗屁剧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剧情啊。”借着手机电灯的光，檀悦壮着胆子看过两个雕塑，忍不住嘀咕，“谁家青春校园故事不是粉色的是黑色啊……”
她没有留意到的地方，霍去病尴尬地顿住了脚步，不是很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觉得“现实向”有点无聊，想试试“异想向”能抽到什么……谁知道开了这么个古怪的，他也没设置具体的故事种类。
不过这个也不错啊，不是挺有趣的……咳。
既然她不喜欢，那尽量快点结束好了。
这么想着，霍去病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很快，这个工作室的几个雕塑已经被他们都看了一遍。
“没有。”
“我也没看到。”
两人一合计，不再停留，原样离开了这间屋子，把门锁好，继续在走廊中寻觅下一家。
如此同样地找过了两间工作室，都是一无所获，但檀悦已经习惯了节奏，倒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真的有这个雕塑吗？
这个问题，他们俩谁也没有去怀疑过，毕竟剧情在这里放着，如果没有，那这个故事的底层逻辑就是错误的了。
“继续找吧。”
锁好第三间的门，檀悦视角转向走廊一端，道。
她望着的方向，是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此时隐隐有来自校园中其他地方的灯光照射进来，使得那一处没有那么昏暗。
快到尽头了，应该快找到了。
霍去病点头，正打算第四次按照先前的方式进屋，却发现这间工作室的门并没有上锁——他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吱呀打开了。
檀悦精神一振。
“——应该就是这里了。”
霍去病推门而入，她紧随其后，然后，反手操作把门挂上了。
这样她有安全感一点。
锁好门，檀悦转向室内，顿时一惊：“这……”
这里，和之前那几间只有数个作品的完全不一样——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挤的全是雕塑。
——长得一模一样的雕塑作品。
看清这画面，檀悦背后一凉。
……这是什么抵达恐怖边缘的画面。
好诡异，诡异到恶心了都要。
这些雕塑都长着同一张脸，平心而论，确实是很帅，俊美两个字来形容他完全出不了一点岔子。
但问题是，再好看的脸，这么黑压压地挤了一整屋……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啊。
檀悦正要说什么，旁边，霍去病突然咳嗽了起来。
檀悦转头，霍去病拳抵唇边，咳得一时都有点压不住：“这里……咳、好久没人来过了吧……”
许久没人踏足的地方，累积了无数尘灰，随着他们进入，带动空气的流动，灰尘扬起，让人忍不住呛咳。
檀悦隔着屏幕，自然闻不到灰尘，她皱起眉：“……我们快点。”
快点找出会哭的那一个，快点完成任务，让霍去病离开这里。
霍去病勉力压住咳嗽，点点头：“好。”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这么多一模一样的雕塑摆在这儿……这要怎么找？
挨个上去问它会不会哭、哭一个看看？
两人分别从教室前后，朝这些雕塑一一看过去。
越看，檀悦越觉得违和。
它们的五官比例和面部线条，都是一等一的俊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的表情却好像有着细微的差别，有的在笑，有的在怒，有的在悲伤……
这得多恶趣味才能一连串做这么多同一个人不同的表情啊……檀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霍去病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都齐全了。可是，”
他疑惑：
“没有一个在哭啊。”
就在他这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阵轻轻的，悠远的，略显突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咚，咚咚……
起初是轻的，但是很快，那声音就变得大了起来。
——仿佛在接近。
檀悦立刻绷紧了神经——
“是8号说过的那个奇怪的声音！”
她出声示警，与此同时，她飞快看向四周，寻觅可以从哪里迅速脱身。
然而，她匆匆一瞥之中，视野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带得她视线下意识停驻。
紧接着，檀悦头皮一麻。
“这……”
整间屋子的雕塑，在同一时间，全部变成了哭相。
有血红色的液体从它们眼角落下，在白色的脸颊上淌下暗色的痕迹。
霍去病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来不及恐惧，他当机立断：
“那东西要来了——姐姐，跳窗！”
檀悦从极端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时间留意到，屏幕左侧的“找到雕塑”已然发生改变，成为了：离开大楼。
没有犹豫，她立即按照霍去病的提议，冲向了窗边。
像是在佐证霍去病的话，数息后，那古怪的“咚咚”声已经来到了距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
被檀悦锁上的门突然开始颤动，像有人在试图撞开它。
而室内的雕塑们，仍旧无声的淌着眼泪。
眼泪将它们雪白的身体染成了斑驳的暗色，从底部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漫上颈、下颌、脸颊。
像被暗色的眼泪海洋淹没。
然后，它们动了起来。
撞门的声音愈大，它们也愈发躁动。
——整齐地向着教室侧边、后方——向着檀悦此时的方向靠近。
檀悦脊背发麻。
虽然想得到有危机会出现，但没想到会一起出现啊。
这些雕塑，是跟门外那个东西一起，来“围堵”他们的？
“——姐姐！”
霍去病从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卸下来一根长棍，大步走近，把檀悦护在身后。
他眉目沉郁，眼瞳中近乎漠然的肃杀之意，长棍在手中一转，没有任何缓冲地落在了即将贴近檀悦的几个雕塑身上。
沉闷的哗啦声中，几个雕塑整齐碎裂，落了一地。
幸运的是，它们没有什么“碎后重组”的功能。
见物理攻击有效，檀悦当即也抡起了一旁的凳子，直接照着又一波靠近她的雕塑兜头砸了过去。
哗啦——
一尊雕塑被她亲手打碎。
“有效——那东西现在还进不来，快，我们先把这些打散！”她喊道。
注意到她的动作，霍去病有些诧异地微微一怔，旋即，他眼中划过笑意、手中长棍划过空气，带出“唰”的破空声。
“……遵命。”
房门的震颤越来越大，屋内的雕塑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平和，即便先头的那些都被檀悦霍去病打碎，它们仍然不依不饶地靠近着，聚拢着。
檀悦不是亲身上阵，并没有在一次又一次的举起砸下中感到疲惫，相反，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后，她甚至有多余的精神打量起这些围攻过来的雕塑。
——它们已经只剩下不到开始时的五分之一了。
但是，仍然不知恐惧似地朝——
等等，恐惧？
这个词语划过檀悦脑海，使得她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念头又飞快闪过，快得差点抓不住。
她稍微挪动位置，靠近了霍去病身后，不再攻击那些雕塑，反而借着霍去病身后的安全，眯起眼睛，专注地观察起那些雕塑。
“——小霍同学。”
霍去病牢牢把她护在身后：“嗯？”
“你有没有觉得，它们不像是在攻击我们——”
檀悦的声音并不肯定，似乎在斟酌着，“有点像……在害怕？”
霍去病稍有一愣，也学檀悦打量起那些所剩无几的雕塑。
“……确实。”
它们虽然在靠近他们，却并不代表是在靠近“他们”，而是……
霍去病带着檀悦稍微往一边退开了一些。
那些雕塑——
仍然在朝着他们原先的位置移动！
它们不是在攻击他们，之所以会往那边走……是因为那边是窗户。
——是远离门口的位置。
霍去病：“它们在害怕门外的东西……它们想逃离这里。”
不是猜测，是笃定。
檀悦深以为然。
是。
怎么看都是这样。
【任务目标发生变动：
主任务：离开大楼
支线任务：您已发现雕塑的秘密，完善细节后可获得隐藏剧情奖励】
看到任务字样发生改变，檀悦心中一动。
——这是“雕塑的秘密”？
深挖的意思，是不是找出它们为什么害怕门外的东西，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她深呼吸了一下。
门外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还不知道，怕还是有点怕的，但是，有小霍同学在这儿，又好像没那么怕了。
而且既然是来做任务，能拿隐藏奖励，为什么不要呢。
“小霍同学……”
霍去病侧头看向她：“我在。”
檀悦定了定心神，视线落在那些依旧想要往窗边挤的雕塑身上，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霍去病有些茫然：“不离开吗？”
檀悦道：“嗯，不离开。我们先躲起来，看看它们和门外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纠葛……”
“好。”霍去病没问为什么，视线扫过周围，立刻带着檀悦朝一处桌后走去。
两人在桌后躲好，霍去病把檀悦往更里处挡了挡，往外看了一眼。
“——它快要进来了。”
檀悦被挡在桌子和墙的夹角里，外边也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外边。
她屏幕中，能够看到的，只有放大了的霍去病的侧颜。
因为眼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亮度，少年人的轮廓很是清晰，甚至连他颈间的血管筋脉都清晰可见，还有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胸膛、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
檀悦：“……”
这种危急关头，还有这种福利发呢？
这多不好意思……
她就不客气了。
第42章 完成！ 力所不能及处
能见度极低的游戏画面中, 檀悦盯着霍去病的侧颜无声截了好几张图。
不等她再欣赏一下，一道有别于混乱室内现有声音的动静突兀插了进来。
——咔哒。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檀悦屏住了呼吸。
刹那间, 屋里剩余的雕塑们反应变得极其剧烈。
饶是檀悦此时被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仅凭声音, 也足够她想象当前它们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了。
该是挤作一团, 争先恐后往窗边靠吧？
可惜，它们没有四肢, 也不能奔走, 只能在地上挪蹭，即便速度可以变快，却并不能从窗户离开此间。
现在的问题是, 门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因为当前视野缺失, 环境又给足了安全感，檀悦反而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和害怕, 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她有些跃跃欲试地调动视角, 往霍去病的方向靠了又靠, 想要往外看上那么一下。
下一秒，她被霍去病拦腰按入了怀里。
他声音放得极轻，几乎是完全的气声：
“……别看。”
别看？
檀悦有点惊讶。
留下来的意义, 不就是因为想看看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么。
不看怎么解谜？
仿佛知道檀悦的疑问, 霍去病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又道。
“是, 一个女性。”
他斟酌着用词。
“应当是已经死去了，看起来有些古怪。”
已经死了的女性……
有点古怪。
这个信息刚一被接受，檀悦当即像是抓住了什么。
她没有挣离霍去病的怀抱，眼睛忽地眨动。
“她的古怪, 表现在什么地方？我是说，她有没有什么比较显著的特征？”
听了檀悦的提问，霍去病喉头滚了滚，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下移了一点，又飞快上转，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应当是摔死的……”
霍去病打量着对方，“身上有许多脏污，像是……”
“——像是泥、灰？”檀悦接道。
霍去病一愣，垂眼看向她。
檀悦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
她笑了笑：“那看来是了。我猜——这些雕塑之所以在这里，或许是她的手笔。”
“我原来就在想，什么样的创作者能执着地做这么多同样的东西，老师和同学们不会觉得奇怪吗？不会劝阻吗？又是哪里来的精力做这么耗时耗力的事？现在有答案了，因为这创作者不是活人。”她语气中有着十足的笃定，“……她是这些雕塑的作者。”
而这位撞门的女生，一个被霍去病断言是“死去”的人——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就足见这个剧情背景本身就是非现实的灵异向，那么这些雕塑也不见得就真的是雕塑。
而她为什么会做这么多这样的雕塑，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解开了这些，或许就能解开它们为什么这么怕她的谜题了。
檀悦还要分析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想，往哪里，躲？”
声音极其沙哑，但依稀可辨是个女声。
——那位摔死的女生说话了！
即便身在屏幕外，檀悦还是立刻停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地，提起了全部精神，专注听着游戏里的动静。
哒哒，哒，哒哒……
回应那位女生的，是雕塑们更加不安地颤动。
“你，无处，可躲。”
“找到，你，一次……就，会，把你，封进，去，一次……”
“已经，这么，多，次……你，还，不，清楚，吗？”
她像是很久没说话，又像是声带受了损，说话时一卡一卡的。
“这，是你，应该……付出，代价……”
“偷，我……污蔑，我，害我，你，该……”
“你，要，赎罪。”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已经爆炸。
檀悦又惊又喜。
这意思是，雕塑犯了错，偷了女生什么东西，还污蔑了她什么——所以，她是为了惩罚他，跟他在这里玩起了捉迷藏。每次找到他后，都会把他封进雕塑里，做一个新的雕塑作品出来？
咚、咚——
熟悉的诡异声响缓慢地响起，听动静，应该是她靠近了窗边那些雕塑们。
檀悦注意到，随着咚咚咚声响的再次响起，霍去病的身躯绷紧了许多——他在紧张？
不等她多想，女生又一次开了口。
“你，不对。”
她的声音又卡了一下，“怎么，碎了，这么，多？”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连带那些雕塑都不再动作。
下一刻，檀悦的视角陡然晃动起来。
——霍去病把她抱扶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拉着她就直接往窗边靠。
“姐姐，闭眼，跳！”
霍去病的语气十分严肃，神经崩得极紧，完全不像在说笑。
但这么突然的转变，还是让檀悦有点懵。
她循着当前视角往下看了一眼。
二楼，不算高。
但一楼层高比上边的都要高，哪怕现在仅仅是二楼的窗沿，距离地面也足足有六七米。
有些畏高，檀悦眼前不自在地晕了一瞬。
她的片刻迟疑被霍去病发觉，没有多说，他单手撑上窗沿——直接翻了下去！
檀悦慌忙看去，却见霍去病已经轻巧落地，他张开双臂，朝檀悦大喊：
“我接着你，快跳！”
他的声音是檀悦从未听过的慌乱，还带有一些急促之意，她本能也觉出些不对劲——屋里那位女生，想必相当不对劲。
没有再犹豫，檀悦连忙操作爬上窗户。
爬跃的过程中，她的视角不受控制地随着动作活动了起来，而后，一抹影子进入了她的视野——
那是一个女生，一个非常瘦弱的，浑身衣服都被暗色的血浸染，看起来楚楚可怜，完全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女生。
如果……
她不是保持着头朝下姿势，倒立矗立的话。
檀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手一抖，游戏中的她也径直跌摔了下去。
画面随之变成一片空白。
[你从窗户跳了下去，逃离了那间可怖的教室。]
久违的对话框重新出现，画面固定，檀悦的大脑中，残存的仍旧是那最后看到的一幕。
那位女生已经察觉到了屋中的两位不速之客，但看着他们奔逃离去，她完全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他们，凸出眼眶的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檀悦总算知道霍去病为什么不让她看了。
这要是看了，就是直接的贴脸杀。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思绪渐渐回笼，檀悦看向屏幕，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指点了一下。
占据整个屏幕的白光消失，霍去病出现在画面中。
[昏暗路灯的光芒中，你闻到一股清新的肥皂味道——睁开眼，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浓密漆黑的睫毛半敛闪动，一双润泽的眼眸盈满了关切，紧密注意着你的状态。]
[霍去病如他所承诺的那般，稳稳地接住了你。]
霍去病：
[姐姐，你怎么样？]
和那双眼睛对上，檀悦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下，的确是离开了。
“放我下来吧。”她道。
可是游戏画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发生变化。
檀悦：“……”
啊，离开了楼，离开了那段剧情，就没那么自由了啊。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点击屏幕上的麦克风图标。
“我没有事，放我下来吧。”
霍去病依言把她放了下来。
檀悦整理着思绪，又滑了一下屏幕，仰望刚刚跳下来的教室。
窗户紧紧关着，窗边空无一人。
没有什么倒立的女生，也没有雕塑。
等等，那是——
[一张纸，从不知道哪里飘落下来。]
霍去病接住了那张纸。
画面中，纸被铺陈开来，是被钉在一起的两张。
“学生……档案？”
檀悦扫过纸张内容，低声念出了第一张档案上的名字。
“……韩橙。”
韩橙，女，成绩优异。
大二时便凭借过硬的专业成绩进入了导师的工作室，大四时——
“……坠楼身亡。”
檀悦看了一眼霍去病，霍去病皱着眉。
[先前那些学姐学长所说……有一位美院的女性，因“被男友伤到”而跳楼自杀。]
美院，大四，坠楼。
这么多元素挤在一起，很难有重复的吧？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两位主角，是同一个人。
楼上那位，就是这档案中的韩橙，而韩橙，也正是新闻社同学们口中自杀的女生。
可是——
檀悦回忆着刚刚那个疑似韩橙的女生的言语态度，以及惊鸿一瞥的那个眼神。
她怎么也不觉得，对方会是“因情自杀”。
而且，对方还曾亲口说出——害我。
那些雕塑、或者说，那个被封在那些雕塑里的人，才是致她死亡的“真凶”。
而这个人……
霍去病把纸张翻到了第二页。
赵盛，男。
大四失足溺亡湖中。
溺亡。
檀悦心头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这样。
那么，所有的事情——好像，就都对上了。
新闻社的前辈们说：
有个男生，因太受欢迎，被女朋友推下湖淹死了；
有个女生，因为情所伤，从美院楼上跳下摔死了。
故事一的男生女生和故事二的男生女生，是同一对男生女生。
而他们也确实都死了，溺亡和摔死。
只是后果已定，前因却未必。
霍去病：
[姐姐——字变了！！]
霍去病的声音把檀悦从思考中拽出，她抬眼。
白色的纸张上，印刷体的黑色小字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字迹。
【赵盛盗我设计，推我下楼，辱我声名】
【我已让他偿命，日日赎罪，此我力所能及】
【力所不能及处，请帮我】
霍去病：
[这难道是韩橙的——……]
檀悦半敛了眼睛，静静浏览着那血红的字。
两名艺术人之间盗取创意的事件，即便牵扯了人命进去，却也是多见于艺术作品中的故事。
但，这件事不同就不同在，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人认为，韩橙是因为被盗取创意而被杀——
纵然她还活着，怕是也没有办法澄清事实。
多离谱却真实的桥段啊。
简直熟悉到恶心。
檀悦默默又看了一遍那张字。
然后，她开了麦：“好，我会的。”
“我们是新闻社，能够帮到你。”
血红的字迹消散，那两张纸，又变回了学生档案。
檀悦看向霍去病，还没有说话，对方已经朝她眨了眨眼。
[我知道——]
[他们应该还在操场，我们走吧，姐姐。]
檀悦眉眼舒缓：
“嗯，走吧。”
【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已完成）】
【点击→可返回主页】
第43章 心情？ 恭喜获得新衣装：花样年华……
【通关男主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 男主（霍去病）好感+20】
【专属剧情：[霍去病-爱哭的俊美雕塑]后日谈已开启，可进入男主（霍去病）个人档案页面进行体验】
【恭喜完美通关剧情，获得额外奖励：服饰-霍去病：花样年华】
【成就：完成一次男主（霍去病）专属剧情, 好感+5】
【好感：霍去病：4级（38/40）】
【请领取好感提升奖励：千千结x10，千千结x10】
【成就：完成一次[异想向]专属剧情, 千千结x10】
【[对话]话题有更新】
【[心情]功能已开启】
【[档案]、[物品]、[记录]有更新】
……
从剧情界面退出来, 一连串的提示接连不断跳出。
虽然已经是熟悉的环节，檀悦依旧被闪得有点眼花缭乱。
好多。
不过也还好, 都是千千结和好感这种相当熟悉的东西。
——等等, 怎么好像看见了从没见过的奖励？
男主的衣服？
檀悦也顾不上一个个去消灭小红点，先行打开了男主个人页面，找到了霍去病的衣柜。
霍去病默认的服装是窄袖长靴高马尾的劲装, 也不像嬴政那会儿还有预约奖励, 直接送了两套——他衣柜里始终只有一套默认装。
现在……
“真有诶。”
看到多出来的图标，檀悦顾不上仔细打量, 连忙点击给霍去病换上试试看。
[服饰·花样年华]——
听起来像是个忆青春系列的现代装束, 檀悦还以为会是霍去病在剧情里穿的那一套, 白色为主的开衫宽松长裤套装，却不曾想，给霍去病换上之后, 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一套。
蓝白经典搭配的运动套装, 短发利落干爽, 小白鞋, 双肩包——
最重要的是，这衣服檀悦越看越眼熟。
……怎么总觉得跟她高中时候的校服很像呢？
而且，此时穿上了经典套装的霍去病，看起来, 完完全全就是个高中生。
更换衣物后，屏幕中的霍去病打量了一下自己，扬起笑容：
[这样的衣服，会合适我吗？]
檀悦暗暗咋舌：连默认的换衣反应都这么漂亮啊……
笑容干净，气质清爽。
这何止是个高中生，绝对还是个极其受欢迎的那种啊！
檀悦的笑容根本没下去过。
太对味儿了。
放她高中那会儿，校草非他莫属。
不过，一想到这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学弟，提上武器就是个能大杀四方打得凶残敌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军事天才……
檀悦：嘘。
其中美味，得华夏人自己体会，不足为外人道也啊。
拉着霍去病去拍照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檀悦终于肯放他去休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奖励上。
“哇……这么多千千结。”
点开背包，一眼扫过没发现和嬴政剧情出来后那枚珠子一样的东西，檀悦移开视线，旋即，就被千千结的数量惊呆了。
上一次祈愿完“跟嬴政一起吃火锅”后，她还有30个千千结。
霍去病好感目前为止是4级，每一级10个千千结，共计30个，加上刚刚那个什么异想向成就给了10个，檀悦现在账号上千千结的总数，竟然已经达到了70个。
别说现在只有两个男主了，就算再来一个，她也能给每人都雨露均沾一下。
理智提醒檀悦可以再攒攒，攒到之后说不定真的会有更多的男主，但蓬勃的消费欲却在看到数量后，就鼓动着她快点把它们花出去。
新的男主怎么了，有新的男主就意味着有新的好感等级可以突破，就有新的千千结入账，而且——
谁规定了，玩游戏必须“雨露均沾”啦？
万一之后出的男主她无感呢？
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了那么几秒钟，檀悦当即做出了决定。
她打开了许愿页面，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怪模怪样的许愿蜡烛。
但这次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它身上的小数字，从001-015，变成了001-015-016。
“怎么许愿蜡烛的编号还带越来越长的……”
檀悦嘀咕。
然后，没再管这些，她转向蜡烛上方的火光，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点向麦克风标识。
“我许愿，请霍去病吃蛋糕。”檀悦道。
想了想，没有松开手，她又补充了两句，“我不吃，请他吃就可以。”
——按照这游戏的风格，应该会给弄一个游戏中的蛋糕道具吧？
虽然可能是一次性的，但是一次性也没关系——她可以录屏保存！
蜡烛上方的火光闪了闪，旋即跳出新的提示：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50】
檀悦一喜，退出页面，没有停留，又一次点了进去。
“我许愿……给嬴政添一盏台灯！”
是的。
台灯。
嬴政跟霍去病不一样，俩人一比，如果说后者是学生，那前者简直忙得像后者的老师，她每次进来，他都在看、写，基本不分昼夜。
这怎么行，秦朝那时候什么条件，眼睛还要不要了。
她要试试，能不能给加点新的“小道具”。
不过檀悦也知道，这种天马行空的“愿望”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游戏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个普通玩家的小愿望就给添新的互动道具进去？
所以多半是不能成的。
不能也没关系，不能的话她就改口，也请嬴政吃蛋糕。
万一要是成功了——这小道具怎么也不可能是一次性的吧？
再怎么说哪怕是充电款秦朝没法充电，那也能用上一阵。
反正失败了就不扣千千结，怎么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30】
“这也能行？！”
檀悦这回是真惊呆了。
她瞪大眼看着屏幕中的蜡烛，没忍住呆了呆。
“……就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完成了。”
万一没给嬴政的办公室换，就是给她包里多了个道具呢？
“算了，不想了……等待也是一种乐趣。”
檀悦说服了自己，退出许愿功能，继续消灭小红点。
档案中，剧情的后日谈是跟霍去病关于所经历的故事稍微聊了一下。
聊天内容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霍去病对几人的看法。
不过让檀悦稍微感到有点惊喜的是，后日谈看完后，檀悦新获得了一样物品，收入了包裹里。
小图标是个报纸的样式。
——[一张校园报纸，新闻社出品。本期头版记录着一则故事，一位美院学生被同工作室同学偷盗创意、传播流言、坑害生命的故事。报纸发行后，在校园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在校园论坛怒斥偷盗者，宣扬为受害者洗刷冤屈。]
仔细看过物品描述，檀悦无声舒缓了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后续吧。
很完美了。
不知道那个造型相当骇人的小姐姐，能不能看到，会不会满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去病的剧情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反而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参与其中，但，就目前的观感来说，檀悦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结果出来后就更满意了。
又看了一遍[一张报纸]，檀悦退出了[物品]。
一圈的小红点都差不多消失，唯一还留在主页屏幕上的，是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崭新的功能图标。
图标上绘制着一颗心，心的旁边，是一个长条状的物品，而由心和这物品构成的图标下方，缀着的字样是：
[心情]
仅从外观来看，檀悦完全猜不到它是做什么用的。
于是，她不再瞎猜，直接点了上去。
新的页面转出，随之同来的，还有“使用说明”一样的小弹窗。
【心情：您可以在这里记录您的心情，每条字数限制为800，每日次数无限制。】
檀悦：？
看了个开头，檀悦就差点没绷住。
多少？
八百字？
写作文吗让她？
这到底是来玩游戏的还是来干嘛的？
压下震惊，她继续往下看。
【除文本、表情外，可插入图片、10s内视频等，您可以尽情尝试开发。】
【您的[心情]可选择同步云端保存，更换设备游玩也不会丢失，最长保存时限无限期。】
【注：记录下心情，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出现哦。】
檀悦明白了。
“这不就是日记么……”
难怪要给那么多字数。
万一遇上个倾诉欲十分旺盛的玩家，像某些软件那样，两百来个字肯定是不够的。
嘿，玩个游戏还能附带日记系统。
而且“无限期”的意思，是指游戏在一天，她就可以查看到自己写下过的东西，永远不用担心丢失？
那，这不也相当于是个绝佳的备忘录了？
檀悦当即关掉说明，开了一条新的[心情]出来，尝试着写了一点东西。
试完，点击保存，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你们真是不会赚钱啊……”
这功能里，竟然还能随意调整排版，更改字体，甚至还有涂鸦，能贴贴纸……
这使用体验，完全不比专业的那些日记软件差啊？
放那些软件里，高低得卖个会员可用。
个别功能还得开年费或者超级会员才可以开启。
“……对不起，我不是资本家入脑。”檀悦反思。
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檀悦关掉心情，扫过屏幕，没再看见什么红点，心满意足下线睡觉了。
时空彼端。
秦，汉。
【检测到女主更新[心情]，可前往观看，并留下回复。】
【提示：留言时请注意社交距离】
第44章 商城？ 恭喜获得——
【日期：-年-月-日
天气：（太阳的小图标）
心情：平平无奇
内容：
刚刚过完小霍同学的新剧情, 故事中她的遭遇很让人唏嘘，导致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没有能从这个剧情里更多的熟悉小霍同学的生平, 但是也算见到他意气风发的一面了，真是一只漂亮的小鹰, 姐姐嘬两口-3-
最近都在玩游戏, 也没什么值得记录的。
不过过几天要去试镜，很紧张——这种话不能跟陶曼说, 也不能跟宁美美说, 只能自己想想了。
看陶曼态度那么严肃，我猜应该是那个圈里传了很久的大组……虽然演惯了一番，但这种剧组, 真不是现在的我能轻易蹭进去的, 剧组有点底蕴，对演员要求也很高, 要真是我想的那个组, 那得赶紧培训一下秦汉的礼仪了, 可惜，不怎么认识这方面的老师。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缺乏自信所以忐忑, 希望能够成功拿下这个角色吧, 也不枉陶曼为我忙前忙后了。
ps：就是试试这个功能, 感觉排版蛮舒服的, 体验到现在，使用感还挺不错的，以后看情况可以多来这边记一下。】
竹简似的小光幕浮空展开，阅读完上边的内容, 嬴政屈指扣了扣桌面，面露沉思。
小霍同学，试镜，剧组，秦汉……
【小霍同学是指除了宿主外的另一位男主，名霍去病，乃016的宿主，汉代著名将领。】
【试镜，剧组等均为女主工作相关，她需要经过考核，与其他人竞争，才能拿到工作机会。】
嬴政没有理会它，他又看了一遍这篇“[心情]”，暗暗思量斟酌。
看样子，她近来、或者说今天，情绪并不算高，或许是与工作有关吧，不过也不显得低迷，还有心情在文字中拿那位“小霍”出来打趣。
那么，应当是不需要“安慰”的。
微微沉吟，嬴政在留言的部分写下了自己的回应。
汉。
整体浏览过檀悦的新[心情]，霍去病视线从“漂亮小鹰”“姐姐嘬嘬”上收回，开始叫系统出来。
社交距离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想留评论，都需要注意什么？
【社交距离：心理学术语。大意是指每个人都会需要在自己的周围有一个自己能够把握的自我空间，在人际交往中，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至于侵犯对方的自我空间，让对方感到不舒服。】
【宿主与目标人物目前还并未到无话不谈彻底交心的阶段，对于社交距离的把控应当更加注意分寸，避免好感负增长的情况出现。】
霍去病点头。
懂了。
就是不要太自来熟不熟装熟言语冒犯等等。
说的话做的事也要符合他和她现在的“关系阶段”，不能太生疏却也不能太亲密。
大致有了谱，霍去病陷入沉思，开始琢磨起留言的内容。
……
一觉睡到自然醒，檀悦打着哈欠起床。
五天后要去试镜，她今天就得开始拾掇自己了。
不说什么临时抱佛脚上上演技课之类的，最起码也得先把头发染回来。
演员留黑发，是对剧组和角色的基本尊重。
洗漱完毕，檀悦拔下充满后已经断电的平板数据线，来到客厅。
熟门熟路地调配好染发膏，给自己用上，她抱着酸奶，看向屏幕。
先把日常刷了——拍照，然后跟两个男主分别互动一下……
“咦？”
檀悦正要习惯性临时调换主页男主轮换做任务时，突然留意到多了个小红点。
——[心情]
她昨晚体验过的新功能。
这怎么还有小红点，昨天下线时明明没有了，bug吗。
檀悦疑惑点击[心情]。
“……这是……”
她蹭地坐直了，看向屏幕。
【您的[心情]有新的留言】
【嬴政：尽力去做即可。朕已命奉常为你准备礼仪手册，希望对你有用。如需朕帮助，不必犹豫，来寻朕便是。】
【《秦版：奉常亲笔礼仪手册》已收入物品栏，可前往查看】
【霍去病：若姐姐喜欢鹰隼，改日我去捉一只来驯，让它代我日日陪伴姐姐身侧。你已经很优秀，想要的一定都能得到——很高兴能够做你心事的倾听者，希望姐姐以后能够多与我说一些。】
檀悦：“……”
这什么。
为什么“日记”还能有留言的？
他们看她日记？！
不对，这功能好像，从头到尾也没说是日记，是她自己这么觉得……
檀悦慢慢闭上张成了o型的嘴巴，又看向那两条评论。
昨天使用说明上写：小惊喜，难道就是指男主的评论？
“奇怪……竟然没有社死的感觉。”檀悦嘀咕。
明明是日记被偷看了，但这两位态度都这么坦然，一点也不扭捏地互动，她就完全生不出什么郁闷的火气来。
难道，这就是纸片人和真人的区别？
代入一下，这要是真人看了她昨晚的那篇日记，不管是斯哈年下小弟弟还是说试镜紧张，她都能尴尬得想要原地把人灭口。
现在……
现在竟然觉得被霍去病看到她说“姐姐嘬嘬”是一种小情趣……咳。
他们都是古人，不懂什么试镜，也不懂什么拍摄，但能看懂她说紧张，也都在尽可能地帮她舒缓心情。
这体验，还挺奇妙的。
檀悦心里一动，觉得这日记，也不是不能继续写。
他们既不会泄密，又能给予一定的反应，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倾诉对象”了。
虽然不懂，但也好在不懂，而且就算不懂，他们也会给出很好的情绪价值。
想到这儿，檀悦忍不住翘起嘴角，退出[心情]，点到了包裹。
刚刚说嬴政命令什么奉常给她弄了本礼仪手册，她想看看，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是因为看到她日记里提到了“秦汉礼仪”么。
奉常，奉常是个什么官职，她不懂，但应该是对礼仪很了解吧？
就是不知道这临时出现的小道具会是个什么样的了。
包裹里，一个新的竹简图标出现，排在“一则新闻”的更后一位。
[《秦版：奉常亲笔礼仪手册》：始皇帝命奉常连夜书写制作出的书简，其中记录了大多数场合下秦汉女性们的礼仪及相关规制等，相当实用。]
[点击使用可进行翻阅查看]
檀悦挑眉：“还有模有样的……我看看……”
随着她点下[使用]，游戏画面上方，一个全新的弹窗跳了出来。
——竟然是视频。
视频中，一个穿着秦式深衣的女性居于正中，伴随旁白及说明的字样变换动作，或站或立，或行礼或走动，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檀悦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这。
这礼仪，看起来比她之前剧组礼仪指导的礼仪做得还规范规整，优雅矜贵。
好牛。
合着这真的是一本礼仪手册，真·礼仪手册。
广到走动步伐小到坐时衣服的摆放整理，全都在里头记着，细节满满。
在这个关节上出现这么一本书……这简直帮大忙了啊？
檀悦差点要对游戏方发表感谢了。
不愧是嬴政，连送礼物都能送得这么恰到好处这么雪中送炭……
真真帮她解决燃眉之急啊！
檀悦也不再多空耗时间，当即便仔仔细细把视频看了几遍，到点后把头发洗净，泡了个澡，就忙不迭地对着视频开始了练习。
虽然她以前没少在礼仪指导的指点下学习古人的仪态，本人的仪态也相当不错，但这么有朝代针对性的还是头一遭。
而且看细节，感觉好多礼仪指导们都会忽略的地方，檀悦闻所未闻的地方，视频里都有提到。
“太实用了……”檀悦喃喃。
希望她没有猜错，陶曼说的组，千万就是她想的那个组啊。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没有新的游戏内容，檀悦的日常枯燥且乏味，就是一成不变的作息，和一成不变的练习。
这两天她连[陪伴]都少用，一上来基本就是直奔包裹。
被晾到了一边的嬴政和霍去病，要么是在挂机状态中看她练习，要么就是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看她练习。
这天晚上，檀悦用完晚餐，刚一摸到平板，新的通知就跳了出来。
【[商城]系统已开放！可点击前往查看】
檀悦眼睛一亮，立马就打开了商城。
先前兑换的200商城货币正在余额中，还有一次买一赠一的机会，还有个什么抽奖——
没有让檀悦失望，充值端口终于也随着商城的开放一齐出现。
上附说明：测试期间所有充值，均可享受充1赠送1的返利活动，以及公测后1:1返还的福利活动。
檀悦看都没把这些说明看完，当即充了一笔进去——数额只有200。
不是她不想多充，是游戏最大只允许她充这么多，而且这还不是单笔限制，是单周限制——
一周只能充200块。
檀·富婆姐姐·悦：“……”
看不起谁呢？
这不是强行终止她搬空商城的计划吗？
货币与rmb的换算是1：1，充值完成后，檀悦的账户余额达到了600——她的200软返还一倍变成了400软，加上系统送的200，现在等于是可以有600的购买力。
“算了……又没有什么大的消费项目，也凑合吧。”
檀悦不情不愿地认下了这个结果，离开充值页面，回到了商城。
期待了很久的商城系统终于开放，她一眼扫向商品——
……这都什么？
各种外卖小吃，书本，常用药品，家用小电器，生活用品……杂货铺？
商城内容太多，翻不到底，但粗略浏览一遍，基本全是现代随处可见的东西。
价格也都跟现实的价格差不多，贵倒是不贵，但檀悦要是想买个小冰箱小空调啥的，按这每周200的充值限额，估计得等上个三四个月的。
檀悦失望至极。
这些东西买来有什么用？她难道在游戏里用得上这些吗？
还是说，买来给嬴政霍去病他们用？
买下来之后他们游戏里的房间中能多个这样的道具？
那么问题又来了，花几千软给游戏角色添置一台冰箱空调……这是不是冤大头了？
“这商城开的，这么鸡肋……”
檀悦看了一圈，在一圈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商品里，完全没找到能让她有购买欲望的。
但看号上的余额，她又嘴角一抽。
不买感觉也是亏。
那算了，随便买点吧，好歹看看能有什么用。
于是乎，创可贴酒精棉布碘伏棉棒，一些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檀悦直接进货。
医药箱，到哪都得备着吧？
檀悦刚一付款，商城购物买一赠一的优惠自动触发，刚买下的东西数量立刻又翻了倍。
檀悦：“……”
她难道是来开卫生所的。
【您已在商城消费满300，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是否立即前往抽取？】
抽奖啊……
新的提示让檀悦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次抽奖机会没用。
她来到了大转盘。
……！
看清转盘上的标签，檀悦总算是一扫萎靡，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男主等身抱枕，男主定制痛衫，男主印象服饰，男主印象首饰，男主小手办盲盒，男主手机支架，男主立牌吧唧卡片流麻棉花娃娃……
这是一整个周边转盘啊！
转盘上，霍去病和嬴政的周边都在里头，概率五五分——没有空奖！
凡抽必中。
最差也是个小铁片。
檀悦这下彻底是来精神了。
这不狠狠抽的？
“我看看抽奖次数是……累计商城消费……呃。”
抽奖次数，需要商城累销获得。
不是，那你别限制充值金额啊？
她是成年人，她有权益为自己的爱好买单啊！！
有钱花不出去的檀悦忿忿转动了转盘，把现有的两次机会用了出去。
【恭喜获得：男主（嬴政）印象服饰：龙颜凤姿x1（套）】
【恭喜获得：男主（嬴政）印象发簪：雕龙衔珠x1（支）】
【请完善相关信息，领取转盘奖励。】
两次全都抽到了嬴政，还是看起来不怎么便宜的东西，檀悦有点惊讶。
“不是吧，政这么喜欢我？”
连着来啊！
小霍同学一个都挤不上，这就是正宫气场吗？
檀悦眨眨眼，自娱自乐地想。
设置完收货地址后，她又一次来到了物品栏。
看着包里那些数量不少的“家庭医药箱”组成品，抱着处理杂物的心情，点击了使用，给两位男主各自使用了一半。
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有什么用。
【滴——】
【收到女主快递，是否立即查看？】
第45章 快递！ 薅一把陛下
女主, 快递？
不用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分处不同时空的两人已经默契地都选择了接收。
是她那边给过来东西，怎么可能不接收。
汉。
霍去病今天被皇帝陛下叫进了宫, 又是旁听他们讨论相关的事，霍去病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听到系统提示檀悦送东西过来了, 他猛地一惊，坐直了身体。
察觉到他的状态, 汉武帝刘彻手掌下压止住了殿内的争论, 看向了在身边不远侧下方坐着的霍去病，关切询问。
霍去病端了端姿态，垂下眼帘, 冷静应声道：“卑将无事——陛下, 方才檀阿姊送了东西来。”
毕竟这边不同于和檀悦说话，他不好直接称姐姐, 未免显得轻浮和不尊重, 更不好喊得多么亲昵, 便就这么合情合理不远不近地称呼了。
知道这位“檀阿姊”是霍去病所说“神仙大人”的刘彻眉梢一挑，身体不由地前倾了一些，向着霍去病的方向：“——哦？”
这神仙女子, 送来的会是什么？
霍去病依旧淡定：“卑将在听闻到消息时便已接收, 陛下可要在此查看？”
“是, 你且取出来一观。”
他们两人交谈时, 大殿中一片静寂，先前还在吵闹先换什么比较重要、差点都要上手打起来的几位，这会儿都极其统一地静声，眼珠子滴溜溜地落在霍去病身上——
虽然一直听闻冠军侯有奇遇, 他也的确在他们面前没少说出一些玄乎的内容，拿出一些玄乎的东西，但亲眼见到他拿东西的过程，这可是头一遭。
说不好奇是假的。
霍去病得了命令，也不犹豫，跟系统沟通了一声，当即便把这通跨时空“快递”给取了出来。
满殿的安静顿时被划破，一些窃窃私语和小声的惊叹响起。
刘彻无心管他们，他看着霍去病面前案桌上的东西，惊喜道：“是何物？”
霍去病滞了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哪知道是什么啊。
但他没有把疑惑表现出来，而是沉默地拆着包裹，然后，在脑内系统的翻译下，一一浏览过那些不同小盒子上的使用说明。
旋即，他有些控制不住心绪地抬起头来。
“……药！她送来了许多药物！”
药？
一听这话，殿里的人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一些。
神仙的药……长生不老的金丹吗？
但是也不至于送这么多吧，这冠军侯刚刚拿过的，都有许多了呀。
刘彻也有些疑惑。
霍去病却不再多说，他看向面前被系统装在了一个大盒子里的许多小盒子，心里的惊喜多到快要溢出，根本压不住。
能够止血、能够止泻，能够退热，能够止痛，能够防止伤口溃烂流脓，能够防治咳喘，能够治疗风邪入体……若这些功效都是真的，那这和神药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些“消炎杀菌防菌抗感染”的外用药物——
于他们而言，这些就是神药啊！
……姐姐真是太有心了！
霍去病百感交集，喜不自胜，都顾不上还有个等待他详细解惑的皇帝陛下在等待他给说明呢，当即就一拱手：
“请陛下拨几位擅书者，允卑将些许时间，将这些说明一一对照记录！”
包装上的说明书是现代的简体字，霍去病只有在虚拟空间里才能看懂，出了虚拟空间，就得靠系统的实时翻译。
他有翻译，其他人可没有，所以要想把这些功效都告诉大家，那只能是他来口述，快点把这些都刻写下来——他也不是不能写，但他自己来写，也太慢了。
而且说实话，他的字，只是能看清楚，并不是多美观，要想弄成给皇帝看、又可以长期保存的，还是得找擅长的，写得快又美观的人来。
刘彻没有计较霍去病的失礼，相反，能让霍去病这么失态的东西，他心里的好奇是越发浓重了，被钓得死死的。
随着他的视线扫过，下方众人里当即就有人出列：
“陛下，臣擅……”
“臣可以！比他写得好！”
“——你！！”
眼看又一轮争论就要展开，霍去病头大，正准备再次请求不要这些大人们随便几个刀笔小吏即可，却听刘彻低咳了一声。
场中刹那静止，万籁俱寂。
很好。
刘彻满意。
他随手点了几名大臣：“你们去吧，随冠军侯一同，莫要生事。”
被他点到的几人纷纷行礼应是，然后跟着霍去病去了侧殿。
等所有种类的药品都被归置好，与一一照应记录好的说明书一齐送到刘彻面前，饶是刘彻，也惊住了。
他是皇帝，自小都是锦绣窝里堆出来的高门贵子，那是相当有见识的，所以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些药物的功效及起效时间等，若是真如它上面所言——放到大汉该有多大的效用。
而像这样的“神药”，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要紧着王公贵族……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强大的理智按了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彻阖眸，再度睁开，已经重回了常时的他。
“将此等药物分为两份，一份拿去给仲卿，放在军中，出征时携带使用；一份暂存宫中，如有需求，再来调用。”
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已经轮流观看过那些使用说明的臣子们纷纷动容，尤以武将为甚——
这是陛下爱重他们的象征啊！
霍去病也无声的松了口气。
他初拿到这些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在刚刚转述记录时就越想越心惊——药是好药，也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若陛下要将它们全部留在宫中呢？再好的药也不能像他所想的那样被投入使用了。
他甚至都在想，如果陛下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之后无论有什么，他都要先大逆不道地自己看过，酌情“扣留”，再拿来呈给陛下了。
还好。
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
想到这儿，霍去病朝刘彻一拱手：“陛下，卑将有一事。”
刘彻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闻言，他和颜悦色看向霍去病——这可是实打实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何事？”
霍去病开门见山：“檀阿姊给予我大汉如此药物，又因她我们才能有获得许多神物的机会，我们是否该予以回礼？”
系统说了，这跟系统商城里的那些不一样，是需要姐姐自掏腰包买的——
她都送了这样的礼物来，如此体贴亲切，那他自然也要想办法，给她讨去一份绝对丰厚的回赠。
至于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地“丰厚”……当然是来找他们陛下薅一把了。
主位上，刘彻沉吟片刻，一颔首：“有理。”
至于回什么——
既要合情合理不显得过于招摇显得逾矩，又不能丢了大汉的面子、彰显大汉国威，还要让这位檀仙子喜欢……是个难题。
殿中又一次争论了起来。
皇帝陛下高坐主位，一派高深地听着下方的讨论，一点没有制止的意思。
霍去病：“……”
他就多这一嘴，问什么问，自己准备礼物不好吗？
争……
争是不可能争的。
在大秦的朝堂上，谁敢在皇帝面前大声说一句话？
当皇帝堂而皇之拿出种种功效令人咋舌的药物，并说除开要分给医者的部分外用药及所有的带有配方成分的“说明书”外、其余全部要分给军中各部时，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尚在咸阳的老将少将小将们喜不自胜，感激涕零，宫中仅剩的长辈们却是敢怒不敢言，连带以夏无且在内的医者们心中惆怅却也不敢表露。
万一陛下在众人面前给来上一句：“药丸分给你们你们能研究出来成分吗？”
那他们就不仅仅是丢自己的脸面了，还丢当前世间所有医者们的脸面。
这种完全的不可复制的消耗品，确实还是要用到刀刃上，拿来给他们研究的确是浪费。
所以退而求次一下……配方也行，有说明书上的配方，尽管那上边的药名他们很多不认识的……也没关系！他们就对着配方联系药物的作用药性什么的，生研究呗！
陛下又没要求他们做什么，不怕研究不出来掉脑袋丢工作，没压力。
而且，万一有哪些简单的就给研究出来了呢？
到时候拿着研究成果，再向陛下开口讨要一些些小小的少量的药丸——想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了嘛，对吧？
现代。
完全不知道自己送走的东西给两边带去了什么冲击和余韵，檀悦的生活一切如常。
把商城购买的东西送走的第二天，檀悦一睁眼，上线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不止是几名男主相关的档案语音中都有了相关的话题，诸如[创可贴][消炎药]等等，连带飞鸽里，也都有了他们的专属信件，有关这批药物的。
更让檀悦惊讶的是，她还收到了意料之外的，除了抽到的周边以外的，新的快递。
快递是在午后到的，檀悦这次没把转盘的地址填到工作室，而是写了自己的小区。
小区是高档小区，居民的隐私性保护得很好，但即便如此，檀悦也没敢让快递直接给派送到家门口来。
她是全副武装，下楼去快递柜子里取的物品。
查询结果一共有四个包裹。
明明只抽了两个物品的檀悦盯着查找结果出来的四个快递，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信息泄露被私生寄了什么东西，最终，还是一咬牙，全都取了出来。
所幸在看过发货人后，发现全都是时空彼端，她松了一口气。
四个包裹，摸起来都是盒子。
其中一个较大，一个中等，两个再次一级。
檀悦不明所以地带快递上楼，回到家里，才开始一件件地拆。
先拆的是最大的，外包装袋撕开后，是一个纸盒，纸盒打开，里边又是个套着防碰撞海绵的有一个盒子。
盒子很精美，硬纸镂刻成的门窗雕花，古韵十足。
而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套衣服。
檀悦把衣服拿出来，看了没两眼，就大感惊喜。
虽然还是常见的布料和工艺，但版型和元素真是绝了——
颇有些古意的半袖上衣和及膝长裙，但从前襟处绕肩过后背至腰间下拉到膝边裙摆，整体盘踞着一条金线机绣出来的龙。
线的饱和度不算高，是暗金的颜色，所以并不显得张扬或廉价，反而有一种隐隐透着低调的含蓄感。
檀悦迫不及待穿上身试了一下，有了人体撑着，这条龙更是活灵活现。
暗金色的纹样被灯光照耀，好似龙鳞反光般流光溢彩，而穿着裙子的檀悦，则仿佛被这条金色的龙给紧紧缠抱着一般、换个角度，又像是它成为了她的随身灵宠，随她行走动止贴身不离，摇曳生光。
美人穿龙，威严凶狞和秀美迤逦一时结合到了极致。
感受着鼻尖隐隐嗅到的不知道是什么香的香味，檀悦呆了。
老天鹅啊，这就是嬴政的印象服饰啊！
龙颜凤姿……名字好听，衣服好看，简直美得她想大拍几套写真了。
但问题是，这是她三百块冲销就能得到的东西吗……
都不说放到那些定制的店铺里了，就算是同行开的那些什么“潮牌店”，这套裙子扔进去，少说标价18888。
抱歉，没有说同行割韭菜的意思……
是这衣服虽然看着不贵但实际哪哪都很潮哪哪都是心意哪哪都很好。
檀悦心中吐槽了一句自己，没有脱下衣服，又转向了第二件包裹。
——层层叠叠拆开后，同样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硬纸盒。
而这次，盒子里放着的东西，一打开就直接让檀悦移不开眼了。
好漂亮的一支簪子。
元素依旧是龙，一条细细的小金龙绕着簪身盘旋，龙头延长至尾端，口中衔着一枚暗红的珠子，看着像玉的质地。
檀悦沉默了。
这精细的雕刻，这巧妙的设计，这一看就很贵的中式奢华……
免费的？
真的假的？
不都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她都免费享受了这么多了，怎么才只能花出去两百块啊！
累销的奖励的周边要都是这种品质的话——哪怕花几千块给游戏人物买空调冰箱洗衣机，就只是给他们房间里多个小贴图，她也愿意花啊！
没有立刻试戴，檀悦小心地把这支雕龙衔珠放回去，视线转向了后两样东西。
大小一模一样的盒子，打开后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竹简……甚至连上面的字也都看着差不多。
檀悦疑惑，为什么这要分两个包裹寄？
咦，上边的字体，是不是有哪不大一样？
第46章 高定？ 窝囊费也要省点花
两个竹简, 入手光滑，打磨得一点毛楞刺都没有，制作相当简洁却也考究。
竹简上的字体, 乍一眼看去是大差不差，但再一看, 却能看出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同样的规整优美中, 其一更偏宏阔，一更端肃。
檀悦仔细辨认那些字形, 除了能看出写的内容也不太一样以外, 基本没有能认出的字。
檀悦：“……”
难道她真的是文盲？
不，她不信。
这么想着，檀悦当即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拿出手机, 打好灯光，把这两卷竹简挨个拍了下来, 然后去p图软件中, 简单处理了一下, 使上面的字形更加清晰。
再之后，她打开某个自从休假起就许久没打开过的软件，熟练地找到发帖处, 把两张图po了上去。
大号一般是工作室在管, 她虽然随时都可以登, 但平时不会默认登录, 省得什么时候手滑了惹麻烦上身，类似现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期，更不会上来给自己添堵，所以平时默认登录的都是小号, 有需要再切大号。
小号好啊，小号没那么多事。
而且由于檀悦平时会往主页发一些随手拍，或风景或一些漂亮精致的吃食，又或者是不带脸来分享一下衣服首饰之类，她这个小号也有小几万的粉丝了，算是个限定圈子中的小红人。
这会儿，檀悦打开软件，没有去看主页和热搜，把两张竹简的照片放上去，写写停停总算是发布了。
木檀美人777：偶然获得两卷书简，感觉很漂亮，有没有小小翻译官能够来助力阅读呀~[图片][图片]
发完帖子，一时半会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效回应，檀悦预约了一下常光顾的干洗店，下了个加急订单，然后丢下手机，开始收拾拆快递搞出来的狼藉。
把衣服换下，她把衣服装起来，送去了地下车库给干洗店来取衣服的小妹妹交接，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屋子，这才懒洋洋继续游戏。
她头一次尝试使用了[对话]功能，跟嬴政表达了一下[高兴]和[喜悦]，收获了很满意的反馈。
再然后，她又一次公平公正地放着两位男主不管，去练习礼仪去了。
到了晚上，檀悦早早洗漱上床。
——明天还有工作。
第二天一早，宁美月带着早餐准时到来。
上楼时，还给檀悦把放在干洗店的衣服取了回来。
檀悦从卫生间转出来，打着哈欠指挥让她把衣服拿出来，看看需不需要熨烫什么的，今天要穿。
宁美月顺从地依照指示把衣服取出来先挂好，然后，她惊讶道：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檀悦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妆，闻声不答反问：
“好看吗？”
“好看。”宁美月诚实，转而不掩迟疑，“这是，准备新开拓尝试的风格？我怎么不记得还定了这样的服装？”
檀悦没忍住噗嗤一笑：
“那倒不是，也不是定制的。这是……嗯，怎么说呢，是别人送的衣服吧。”
宁美月更吃惊了：“有什么小设计师在追你？”
檀悦：“……”
“想哪去了。”她无奈，“是、嗯，就我玩的那个游戏，冲销奖励。这套是嬴政的印象服装，还有个簪子，我等下也要带，刚好一套。”
宁美月懂了。
宁美月感慨：“姐，虽然曼姐鼓励你玩玩游戏拓展一下爱好，但也要控制呀，姑且也算是你辛苦赚来的窝囊费。”
檀悦乜了宁美月一眼。
什么窝囊费？
她虽然会被嘲，但是一点也不窝囊好吗？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劝她“节制”，檀悦不用问就懂。
估计是看到这种“档次”的冲销奖励，以为她大手大脚，至少数十万计地往里砸了。
檀悦没解释，哼哼笑着，给自己拉出了一个完美的眼线。
“哇塞，厉害！”她自夸道。
从妆容到发型，没特地叫团队的造型师跟来，檀悦一个人就包办了，宁美月这个助理就是个纯打下手的。
等檀悦换完衣服，从穿衣镜前转回身，宁美月也呆了呆。
檀悦很满意，依照这几天里的练习，款款走了几步：
“怎么样？”
宁美月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
“绝了！今天绝对惊艳全场。”
檀悦笑了：“长成姐这样，想低调也不行啊。”
宁美月：“……姐，有些话可以让别人来说。”
檀悦毫不在意：“那么自谦做什么，要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别人只会觉得你自傲。”
宁美月：“……”
您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
事实证明，檀悦这半白不古的造型，还是相当成功的。
在试镜地和陶曼汇合后，陶曼直拉着她上上下下欣赏了半天，眼角眉梢都是满意。
“古色古香，又不是太刻意，很应景，不错！”
虽说是古装的组，但是除了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很少有人会真的穿一身戏服来，用力太过了，痕迹过重，反而招笑。
像檀悦现在这种，不经意间展露一下和角色相通气质的，才是最聪明、最为人所追捧的，上佳的做法。
带着檀悦往里走的时候，感受着迎面擦肩每个人的目光，陶曼整个人都是春风满面的。
在圈里行走，艺人就是经纪人的脸面。
现下艺人就在身边，还这么惹眼，作为经纪人，她当然是每一个毛孔都是舒畅的，呼吸都有底气。
“今天来试镜的艺人都在这儿休息，我们在隔壁，导演制片他们在其他的休息室，等会儿人齐了一起见——”
带着檀悦走到一间休息室门口，陶曼低声交代着，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打开，已经到屋内正在休息的艺人们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见到是檀悦，一些人下意识皱起了眉，一些人面无情绪，还有一些人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一眼扫过，檀悦也飞快地确认了屋内的人员情况。
基本全是女艺人，还大都是熟面孔。
这也不奇怪，毕竟今天来，基本都是在争同一个角色的，就是那个女角色——
而这个组名声实在太大，班底又是拍正剧起家的，来的大都是正剧演员，像檀悦这种，放在她们眼里，那纯纯就是“流量明星”。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才毕业不久，完全全新的、或者是拍了一些小角色的小艺人了。
至于所谓的“资源咖”，要么已经在私下场合里试过了，要么就是因为不愿意放低姿态来和大家公平竞争，所以被拒之门外了。
要和这么多几乎从未有过交流的“正剧咖”、“实力派”争角色，檀悦本身还是有点紧张的，但在门被打开后、各种或审视或揣度或鄙夷的目光洗礼中，她突然就沉了下来。
一句话没由来地飘上她的脑海——
尽力去做即可。
嬴政的声音犹如静潭，一下子，檀悦不安的情绪就被冲走了许多。
是啊，尽力即可。
只要尽力去做了，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愧于自己，不愧于陶曼她们。
她一路走来，本就是一直在尽力。
走到现在，该付出的该承受的，一点没落，从这个方面来说——她不比在这里的其他人差任何一点，为什么要紧张？
即便最终失败，也是目前实力有限，日后补足即可，又不是天生低人一等，没有人有资格居高临下地评判她。
陶曼只觉得身边的人在开门口愣神了一瞬，瞬息后，她周身的气场便发生了变化。
从容，内敛，端庄。
给了陶曼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几天来勤加苦练的举止礼仪规范无形中为周身的气质镀上一层轻纱般的质感，檀悦带上得体的社交微笑，走进休息室。
“大家好，我是檀悦，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她笑着做出自我介绍，作为打开话题的开场白，“希望今天都能有满意的发挥。”
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娱乐圈向来是个明面上相当体面的圈子，她态度这么一摆出来，无论是否瞧得起她，众人便也都笑起来，或点头或出声搭话，简单地往来寒暄起来。
不过场面话终归还是场面话，几个往来后，大家又都静了下来。
檀悦也不再说话，面带微笑，安静地坐着，捧着手机，拨弄着前两天才在手机上下载好的游戏。
这时，忽然有人开口，向着檀悦。
那是个在许多年代剧以及现代家庭剧中演过“女儿”的小花，科班出身，常年被各类影视区营销号归类在“被内娱流量至上环境耽误的艺人”“有实力却因为外力所以不火”等行列内。
“——檀姐姐，你这衣服是哪家的高定？真好看，是新中式吗？你有合作的品牌吗？我也想去定来穿呢。”
听清问题，檀悦微微一怔，下意识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对方话还没问完：
“还有这发簪，纯金的话，很重吧？”
休息室内数名艺人几乎同一时间都关注起了这边的交流。
这话问得可是相当懵懂亲昵。
但在场的是谁不是人精，谁还能不懂她的话外之音。
高定？
凭这里的人的眼力，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檀悦身上的衣服好看归好看，但选料和制作上，很明显的不够精细，怎么可能是高定——而且“新中式”一词，也带着些许的讽刺。
至于发簪，那是明明看出了这不是纯金的，在明知故问呢。
这绵里藏针，针锋相对，想来也是属于“有实力但不火”和“没实力但火”阵营天然的矛盾。
檀悦自然明白这小花的意思，她只是稍怔了怔，就笑了开来。
“不是高定，是一家新兴的品牌，发簪也是出自它家的设计，我很喜欢它的风格和设计，所以就穿了。至于合作——”檀悦眼睛弯弯，做作地掩唇笑了笑，态度却也落落大方，“我倒是想呢，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和我合作，借你吉言啦。”
如果说打过来的拳头是绵里藏针，那檀悦的回应就是纯粹的棉花。
云一样的棉花。
偏偏针从中过，丝痕不留。
她坦荡，全不在意，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懂没听懂，反正是显足了磊落。
这要选择继续追问下去，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对方只能作罢。
一通对非正剧小圈人士的下马威就这么被轻松化解，众人心中各起思量，对檀悦也有了新的评定。
檀悦收回注意力，继续跟嬴政下五子棋。
这一打岔，刚刚怎么想的来着……
时空彼端的嬴政长眉微敛，压下冷色。
而后，就看到了檀悦正在悔棋。
“……”
第47章 就她？ 这个我是真喜欢
棋过几轮, 眼看休息室里又有几位艺人到来，相对较大的地方也显得有些逼仄，檀悦停下了再开一局的操作。
屋中零零散散传着寒暄,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大家, 试镜要开始了——”
礼貌却也稍带虚假的社交被打断, 门外的人继续道：
“咱们不用一起过去，导演他们在那边等着呢, 艺人可以单独去跟他们见一面。”
这么一说, 屋内艺人们便也懂了。
也就是说，要N对1，导演制片等齐聚一堂, 一个个来“面试”艺人。
至于顺序, 既然来通知的人没说，那估计是没有要求的。
念及此, 众人便又不着痕迹地互相打量了起来。
休息室内的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下, 十几秒后, 沉默被打破，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率先站了起来。
她朝众人微笑：
“我先来吧，等不及想要试试自己的水平了, 还请各位前辈让让我。”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很有前辈风范地说着什么没关系, 又鼓励了几句别紧张之类, 直到女孩离开房间，在带领下离开，才又止歇。
檀悦看在眼里，很是觉得无趣。
明明就是都捏着身份, 所谓咖位越大越往后捎，想拿架子而已，还搞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得让被推出来自认抛砖引玉的“砖”来递台阶。
没一会儿，先前敲门的人又返回了门口，道：
“请下一位……”
有人随口问了一句：“刚刚的呢，她不回来了？”
门边的人笑道：“是的，她的试镜结束，已经离开了。”
这也就是说，没选上？
剩下的人说着可惜，脸上的笑容却更真了几分。
檀悦实在不想待了，不等再有什么“小新人”被推出来，就已经收了手机起身：
“我来吧。”
她回看其余艺人们，脸上也带着笑，淡淡的：“我坐得有点累了，大家不介意我先试吧？”
其余人的笑容更真了。
“不介意，你请。”
之前跟檀悦说道她穿着打扮的那个小花也是一笑：“早点试可以早点走，累了的话自然是越早越好的。”
按照她的资历，也是要排很靠前的，现在前边能加一个是一个，既然檀悦没脑子乐意往前去，她当然也乐意。
只当没听出她们的画外音，檀悦温柔一点头，提步离开房间。
“我是选角导演的助理，跟我来吧。”关上休息室的门，带路的人做着自我介绍。
檀悦礼貌地回应着。
两人经过隔壁间时，里边明显要比艺人间说笑声大了许多的声音顿时一停，旋即，陶曼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宁美月，加入了小队伍。
陶曼跟檀悦并排走着，压低声音：“你胆子不小啊，都敢来第二个了，我差点没敢认。”
檀悦一摊手，递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陶曼当然懂。她无奈摇头，只不过碍于有剧方的人在这里，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很快来到一间会议室似的地方，带路的助理推开门，请几人进去，自己则就在门口等着，没有跟着入内。
陶曼最先走进屋子，一进去，迎面看见的就是坐了一圈的男男女女，桌椅绕着摆开，屋子中央是一片空地。
跟什么部门文艺汇演似的，不同的是，这里坐的不是什么小职员，都是业内的大人物。
饶她是见多了大场合的老牌经纪人，也差点给吓了一跳。
“各位好，我是陶曼，这是我的艺人——檀悦。”
没彰显什么存在感，陶曼做开场白介绍了一下自己，就离开了场中，站到旁边跟宁美月汇合，把受人瞩目的主空间让给了本就该是这场合中的主角。
花了一两秒时间飞快过了一遍这几天练习内容，檀悦轻轻吸了一口气，调整状态，抬起头，走到了正中。
她笑容清浅，立如墨荷：“各位老师好，我是檀悦。很高兴能得到这次试镜的机会。”
当中偏左一点的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见到檀悦上前，当即便满意地微微点头，神色和缓。
“檀，……悦——嗯，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她翻了翻手中刚被助理翻找出来的纸张，微笑道，“看了你经纪人递来的资料，你拍了不少古装剧？看来对古装戏的一些内容，应该是得心应手了？”
檀悦含笑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女性身前的身份牌：“是的，拍过一些古装剧——钟老师过奖了，得心应手还算不上，但的确已经习惯，相对来说会熟悉一些。”
钟慧闻言，眼底笑意更甚。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性把视线从纸张上移开，看向檀悦：
“看你口碑不好，原因是什么？绯闻？耍大牌？圈钱？”
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直白，问题堪称尖锐，檀悦稍稍一怔，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或许是我业务能力不够出彩吧，出道的这几年，从配角开始演起，到现在也拍了几部主角戏，但演技进步不是非常明显。”
她态度堪称坦荡，也没有对自己的缺点有任何的粉饰，场边陶曼笑容一僵，心里直骂：这死丫头、废铁一样的公关技术！
檀悦却很平静，说完，噙着笑等待下一轮问题。
座中众人听了她的回答，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而是压低声音彼此间交流着什么。
檀悦听不清，也不打算探究。
这个问题的用意也很明显，无非是担心演员风评不好会影响剧组，所以檀悦的回答，其实还是相对的最优解——只是把“风评不好”的原因局限在了个人业务能力上，影响降到了最低。
又半分钟过去，边上又有人开口，还是一个男性，年纪相对较轻：
“既然演技不好，还能有主角戏拍？那么多演技派都拿不到角色，你却可以，能告知原因吗。”
——他难道是想问，她身后有没有什么势力和金主？这种话题是能在这里公开说的吗？
檀悦脑子飞速转动着，理解这问题的问题在哪。果然是老艺术家的组，完全不在意如今业内的这些规矩？
思考了一下，她没想出来结果，只能诚恳道：“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场中空气顿时一静。
问问题的男人被噎住，一时找不到别的话来。
安静旁听的钟慧噗嗤一笑：“你倒是不谦虚。”
檀悦矜持地一笑：“也是运气好。”
她这么个无后台无金主，演技进步也仅能算是“有”的艺人，除了凭脸和运气，还能是什么？
运气好，所以脸被更多人看到，有了热度，能被更多人看到，更有热度，不就是这么个逻辑么。
终于，位置靠中心，几位年纪比较大的人中，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伸手敲了敲桌子，他的名牌写着身份：总导演：陆万高。
其他人都不再说话。
总导演看了看檀悦，又看了看面前桌上的纸，道：“你会跳舞？”
檀悦微怔，下意识想要看向陶曼——
陶曼交给组里的资料，她没有看过，并不知道具体都写了什么。
但这下意识的举动被理智强行压下。
眼下的场合，不能随心随意动作，要克制。
檀悦手指蜷了蜷，微微颔首：“是的，上学时学过一阵子。”
“古典舞？”导演又问，“现在还会吗？”
檀悦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会。”
先前问檀悦为什么有戏拍的年轻男人补了一句，不是面向檀悦，而是对着总导演：“需要展示一下吗？”
后者一摆手：“不用了。”
钟慧微微皱眉：“我看她挺不错的，给个机会试一下？本子还没给呢。”
檀悦听着他们说话，心中微微一沉，却也有点无可奈何的轻松。
这是试都不让试，就要把她涮掉了吗？
总导演没有应周围人的话，而是对檀悦道：
“知道我们是什么剧吗？”
檀悦点头。
就算原本不知道，看到这几位的身份名字，也知道了。
陆万高，圈子里相当有名的导演，老一辈的，现在那些“名导演”跟他比，都要差着圈层呢。
而业内一直在传的，陆万高筹备多年的新剧，也只有一部——三国新编。
所以，她早先猜到是这个组，才会在[心情]里写下“秦汉”。
“知道你要来竞争的这个角色是谁吗？”陆万高又问。
檀悦不好意思地抿唇：“不知道。”
陶曼不说——
虽然可能是陶曼也不知道。
陆万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本子和角色详情在这儿，你来拿。”
让她去拿，不是让助理拿上来？
檀悦没有探究原因，她缓步走近，双手接过钟慧递过来的本子，又后退几步，回到原处，垂下眼帘翻开本子。
……空白？
檀悦一愣，有些讶然地抬头。
却见陆万高已经笑了起来。
他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眼角眉梢哪哪都是满意。
“可以，就她了。”
檀悦更愣了。
陶曼也没回过神。
不用试戏？
这么草率？
反倒是钟慧等人知道陆万高的脾气，顿时都松了口气。
钟慧完全不客气，直接笑着对檀悦招手：“乖乖，过来给我仔细看看——……哎哟，是真俊啊，我是真喜欢！”
问檀悦风评的中年男人神色也和缓了许多。
还好，还好有选中的，陆导这鬼脾气，非要临阵换人，还越挑越不满意，眼看发出试镜邀请的人越来越良莠不齐，他都担心真到最后弄个什么作风极差的劣迹艺人出来。
按照陆导的脾气，就算是私生活作风很差、在组里乱搞男女关系……只要是他看中的，觉得合适角色，那就肯定会要！
还好，还好现在就有满意的，这檀悦没什么黑料，只是演技差点，说不好听的——那是没碰到会教的导演！
现在他总算能放下心了。
问檀悦为什么有戏拍的那位，面相也变和善了起来。
他对陶曼道：“其实我觉得，有戏拍，跟你们艺人这气质仪态也离不了关系。陆导看中她，除了长相够惊艳，也离不了仪态——刚刚就是给考题了。站姿看过，说话也看过，要看看看她走路和做表情是什么样。还行，够争气。”
陶曼总算回过神来，知道这角色是真的给檀悦了，顿时激动不已。
陆万高朝身边的助理招手：“去，跟小毛说，让那些艺人回去吧。然后拿合同来。”
助理闻声去办事，被钟慧拉着问东问西的檀悦也终于后知后觉明白状况。
她张了张嘴，哑然。
和陆万高挨着的制片人、同样头发花白的女性笑容和善。
“别紧张，丫头。你这一走进来啊，我就觉得跟角色站到我面前了一样，这举手投足的古韵，不是虚假的，没专门去研究过，练不出这么有味道的气质，这啊，是你应得的。”
檀悦认得她，她是圈里一位极其有资历的演员，早年间鼎鼎有名的“国花”，檀悦小时候就看过她很多剧，各种大火剧的女主角，近一二十年没再见拍过戏，传言是去做制片了，看来是真的。
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面前，还这样轻声细语说话，檀悦被大前辈这一通夸赞给弄得很不好意思，脸颊都有些烫。
接下来，陶曼跟负责人洽谈把合同当场签了下来。
直到离开，坐上回程的车，檀悦都还是懵的。
陶曼抱着发下来的剧本，止不住笑：“哎哟，哎哟，我的宝贝悦悦啊——”
“真是长脸啊！不过什么古韵气质，我天天跟你一起，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檀悦：“……”
呃。
她总不能说……实不相瞒，是秦始皇帮忙？
第48章 又来？ 能不能让我跟秦始皇交流？……
陆万高协同团队精心筹备的剧目, 其中一个放开来近乎公开试镜的角色，被檀悦——一个花瓶流量拿下了，这件事在业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从其他待试镜的艺人们被剧方通知“可以离开了”开始, 这场风暴就已经在酝酿了。
等檀悦离开试镜地点，返回到自己家中, 业内已经快要吵闹翻了。
不过这影响不到檀悦什么——她还处于被陶曼建议“断网”的时期中。
回到住处, 洗澡换衣，檀悦换了设备登录游戏, 二话不说瘫上床, 开始今天跟电子男友们的娱乐。
跟主页批奏折的嬴政打了个招呼，檀悦正要去写日记，却突然福至心灵, 后知后觉地发现, 嬴政的页面好像有了点变化——
等等，这里不应该是烛台吗, 什么时候变成台灯的？
檀悦：“……”
糟糕, 是之前的许愿吧……她这几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仅忘记了这茬，甚至连这里是什么时候换上的灯都没察觉到！
心怀歉疚的檀悦停下切换界面的动作，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画面, 又伸手戳了戳那盏怎么看跟周围环境都有一点格格不入的台灯。
嬴政：
[你的心意, 朕收下了。它较之烛火明亮许多, 很好用。]
让檀悦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这一点上去，除了从没听过的语音被触发，甚至还弹出了台灯的操作旋钮——
她试了试，竟然能手动给嬴政案头的这盏灯调亮度和灯泡的颜色。
檀悦wow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许了跟他有关的心愿，都会得到一定的反馈吗？
简直像是她纸片恋人居住的那个次元，真的多了这样东西一样，不仅他可以用，她也可以用——这不再是“他的房间”，而是他们共同居住的房间。
好家伙，这哪是给嬴政搞了一台灯啊，这是给她自己添了个玩具啊，而且之后拍照的时候，要是它还在，不就多了一盏能调整的光源道具吗？
越想越有道理，几个按钮，檀悦玩得不亦乐乎，把几个简单的按钮都试了几遍。
嬴政：
[……莫要乱调了，朕在批阅文书。]
檀悦一愣，旋即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竟然还有实时反馈！
真的跟同居了一样，他在家里加班，她在他身边百无聊赖，以至于动动灯都像是在捣乱……
太有意思了。
这个真的好好玩。
要是这么说，那其实她也挺乐意在商场给他买台咖啡机的，往屋里一放，他办公的时候，她时不时点击一下，给他来一杯女友特调。
就是不知道道具咖啡机有没有拉花的功能，她能拉个完美的爱心诶……咳，不好意思，是她要求苛刻了。
总之，要是真的她也能玩，那这千把块添置一些小家居什么的，也太值了，又不只是单纯的多了一个贴图，这可是互动型——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什么时候扩充值上限？
扣扣索索玩了一会儿嬴政的灯，兜转想到被限额的充值，檀悦又惆怅起来，叹口气转去写[心情]。
今天的工作要写一下，主要是记一下嬴政帮大忙了，表达一下感谢，顺便还想问问关于三国——
“呃。”檀悦看着输入的字，又一个个删除，“他们是秦和西汉的……”
没一个能懂三国的。
算了。
问就不问了，就随便提一下做个记录好了。
这方面写完，檀悦又配上了一张自己穿着[龙颜凤姿]发钗[雕龙衔珠]的对镜自拍，美美臭美了一番，才结束记录，点击保存，关掉界面。
……
汉。
【检测到女主更新[心情]，可前往观看，并留下回复。】
听到系统的提示，霍去病手中的长槊一转，猛地砸入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多停留，随手把武器丢给亲兵，转身就往自己的帐子里去。
他要去看檀悦今天写了些什么，还得想办法把从陛下那里薅来的礼物送过去呢。
【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将宿主设置为默认接待室使用者，请宿主做好准备——】
刚一回到自己的空间，系统的声音就响在了霍去病脑海，让来不及多想，就连忙进入了接待室。
只是可惜，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心情]了……
霍去病调整心情，准备热情地迎接檀悦。
不多时，檀悦的身影出现，拉着他拍了会儿照片。
拍照结束，刚一退出模式，霍去病的脑海中，又一道提示响起，与此同时，面前的空气中也突兀横出一块板子，背对着他，面朝着檀悦。
【新男主即将加入，预告已发出——】
只听到这里，霍去病就愕然地顿住，脸上的笑容将将维持，几欲崩开。
什……他不是才刚来吗！
他也是“新”男主啊，这好感都还没10级呢，怎么就又要有新的了？
不许来，快走啊。
同一时刻，檀悦也看到了跳出的宣传海报，依旧是一个黑色的人物轮廓剪影。
她眼睛骤然亮起，布灵布灵。
你们这男主的上菜速度，还挺快啊？
很好，喜欢。
【《史书彼端的爱人》新男主相遇预告！】
【新相遇主线即将开放，开放倒计时：23:54:02】
【奇佐鬼才，清韵风雅——他期待着与你的相遇！】
“奇佐……风雅……”
咀嚼着海报剪影上的人物“判词”，檀悦心里的念头那是一秒百个地飞快轮转着。
佐，辅佐，帮助……
难道说，这次这位，是一个很有才华、很有谋略的辅助型男主？
还是个风雅款的诶……
再看剪影——
从轮廓看，这位新来客没有像嬴政那样束发冠，也不像霍去病扎高马尾，而是散着绝大多数的头发，只有细细长长的一根发簪，但受限于是剪影，也看不出这簪子到底做了什么造型；
而他的穿着……
嗯，这大袖子，飘起来跟朵花似的，好看。
檀悦夸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任由压不住的笑容绽开。
光看这些现有的情报，能做出的判断是：嘿嘿，她的菜。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那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见到了吧？
关掉弹窗，檀悦一边点主页面的霍去病，一边发散思维，又突然一顿。
诶，等等，既然明天就开了，那之后的七夕活动……
天哪，新男主也能蹭上这口汤吗？
但是再等等，按照现在这个出男主的速度，距离七夕开放，按理来说还能再加一个进来——
会加吗？
这些天她也有简单了解，一个乙女游戏，三个男主是不是太少了？
好歹也得是四个起步吧！
按照这个七夕的日期来说，难道，真的是这样？
“但是我后天就得收拾收拾进组了……”
陆万高的三国新编：《三国侠志》的开机仪式早已经过去，剧组本来都是开机了的，要不是他整这个临阵换角的戏码，现在都在如火如荼的拍摄中了。
所以檀悦拿下这个角色后，也没有更多的熟悉剧本事先培训等时间了，只能立即停止休息，速速进组，然后在组里一边拍一边学，加班加点了。
进组之后，她应该没这么多玩游戏的时间了，多数的时间要拿来学习和拍摄，就算到时候男主还在添加，她也玩不了多久，有点可惜。
檀·期待新男主·希望加活动·但社畜·悦，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希望活动是不要太花时间的……”她没有一天两个小时+的时间出来做任务了。
“希望我能拿满奖励……”可以氪，不要肝。或者说出个以氪代肝的道具什么的。
……希望拍摄顺利！
只要拍摄顺利，那这些也都不是问题，只要拍摄不出问题，她自然也有很多时间了，到时候肝氪都无所谓。
对，说起许愿——
檀悦打开祈愿系统，飞速进行流程。
“我许愿，给霍去病一把趁手好用威力大点的气.枪，或者无子弹限制的其他枪——”
嬴政有灯了，可小霍同学是不怎么批公务的武职人员，用不着灯，但是添其他的家具，又没多大用，那就来把武器吧。
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用这把武器……
【您的愿望已接收。】
【正在处理您的愿望。】
【千千结：10】
檀悦满意了。
跟霍去病打了会儿斗地主，她心满意足下线睡觉去了。
……
汉。
檀悦下线后，霍去病幽怨地找系统来讲道理。
他倒要问问，为什么这么快加男主啊，是觉得他和秦始皇在这里已经不够了吗？
【是这样的宿主，这是015提议的。】
“灵药五？”霍去病皱眉，“秦始皇的系统？”
【是的。】
霍去病不解。
为什么秦始皇的系统要提议加男主……
他难道不应该是那种，见了自己都会觉得“多余”的类型吗？
毕竟换成他们皇帝陛下在这儿，遇到这种机会，也会觉得其他人多余。
【015说，是他的宿主如此提议，所以我们便启动了017，寻找并绑定新的男主，加入游戏。】
【他的宿主观看了今天女主的日常，且观看了女主[心情]，认为女主需要这样一位新的男主。】
霍去病：“……”
今天他刚刚才被换来默认接待室，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而且[心情]……他原本正要去看的！
沉默着调出[心情]，看完，霍去病更沉默了。
字里行间也能看出她其实对这次的工作还是有点忐忑的……三国，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说一百圈，秦始皇怎么就能提议加男主呢，他真的不在意吗！
就如此大度、如此体贴，只要她需要，就都可以？
……怎么隐隐有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霍去病揉了一把脸。
“你知道，姐姐今天都遇到什么了吗？”
【知道。】
“……能告诉我吗？”
【可以，只要是她开着游戏端口，我便能够知道。】
于是，016陈述性地跟霍去病把檀悦今天的部分经历说了一遍。
从她被其他人瞧不起，挤兑，仔仔细细。
霍去病：“……”
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被设为默认接待室，就真的不能看到她的经历吗？”
【是的。】
霍去病不死心：“那，有没有可能让我跟秦始皇交流？我可以从他那里问——”
【不可以。】
霍去病：“……”
好吧，死心了。
“新男主是谁？”
这总可以问吧。
【东汉末年的一位“意难平”】
“有多意难平？”
【非常意难平。】
霍去病奇道：“和我——”
【宿主更胜一筹。】
霍去病：“……”
第49章 等等！ “哇塞，我快死了？”……
东汉, 献帝初平年间。
颍川某府院内。
夏日午后的热意随穿堂风一道汩汩掀来，躺在园中青藤凉荫下的青年却混若未觉般，只是稍稍转了身子, 仍旧闭目小寐。
小侍童轻手轻脚上前，给化了过半水痕的盆中重新续上新冰, 又猫儿似地无声离去。
一方小院, 除却植物枝叶被风带起的细微响动，唯余些许虫鸣。
良久, 软榻上的青年再度翻身, 却是忽地“嘶”了一声，坐起了身子。
他漆黑的长发没有束冠，就那么散漫地垂着, 结果被压在身下, 随着刚刚这一翻身，给压到了许多, 直抻得头皮阵痛, 让人好一通呲牙。
闻声前来查看情况的小侍童见状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帮忙。
给面露苦相的主人整理好头发，小侍童熟门熟路上手，为其按压起头皮。
不多时, 青年惬意地眯起了眼, 不吝称赞：“你这个手法, 越发的好了。”
小侍童没有为这夸奖喜悦, 面色反而比方才的青年更苦：“公子，这已经是本月第十一次午睡压到头发了……而且您已多次被申斥，如此披头散发不合礼数……”
青年眉毛一挑，全似没听到似地, 在身旁摸了摸，翻出被压在身下的书展平重新往脸上一盖，躺下后直接挥手：“你下去吧，我要继续睡了。”
“……公子，您这——”
小侍童还想劝说，但见自家主子这一副做派，只能无可奈何地垂首退下。
小院再度恢复安宁，软榻上的人似乎真的睡着了般，在微风虫鸣的陪伴中，呼吸均匀起来，一派岁月静好。
良久，他蓦地坐起，目露惊疑，平白伸手摸向脑后。
空空如也的脑后，他却仿佛摸到了什么，正用手指勾勒描摹着那样东西的轮廓。
……发簪。
何时出现的？
为何……取不下来？
青年疑惑，百思难解。
然而更让他弄不清楚的，还有突然响起的声音。
仿佛天人言语，直接在他脑中说话。
【滴——意识桥梁搭建完成，系统连接成功！】
【宿主您好，您可以称呼我为017——】
青年下意识环顾，小院中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踪迹。
他缓缓蹙起眉，不解低喃：“……灵……夭，柒？”
【我在，宿主。】
“？！”
谁？
什么素珠。
【是您——】
【郭嘉，东汉末年颍川阳翟人士，出生于公元170年，二十岁时隐居闭门读书，胸有大志，智谋过人——是您，您就是我的宿主。】
一通略带有“抖家底”、又像是夸奖的信息丢出来，青年、也就是郭嘉，纵平日里舌灿莲花，也不免有些哑了。
他是素珠？
这个莫名其妙东西的素珠？
郭嘉开始思考。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素珠又是什么，以及他——自己，又是什么？
【我知道您或许有许多问题亟待解答，请给我时间，为您一一讲述。】
017认真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职责。
【我是001系统之下的子系统，代号017，未来游戏拟界。您所察觉到的，那支别人无法看到，仅有您能感知的发簪，是我降临的媒介。】
郭嘉又伸手摸向脑后的发簪，试探着开口：“那么，这个‘系同’，是做什么用的？”
【诸天强国系统，作用正如系统名称，而我乃是归属于它的子系统，是借助游戏为媒介，收取强国助力值、帮助宿主改写命运与时代的系统，和其他子系统不同，我与同系列的系统拥有一个别称：改写意难平必备。】
【我们择主时的目标筛选，着重将目标放在了因为种种遭遇、最终结局令人感到非常“意难平”的对象上。而您，则是我在此时空内检索到的，十分符合该项要求的人类。】
“等等——、”
郭嘉听得来了兴致，抱着滑落到怀中的书，新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手、刚刚摸到了脑后发簪的手：“意难平？我们这个‘时空’？”
“既如此说，天下众人泱泱，为何独选我一个？难道我是其中首位，无人出我二？”
【并不是。】
【您目前处于东汉末年，天下动荡，大乱将起。直到公元220年，魏文帝逼迫汉献帝刘协禅位，持续了60年的三国时代正式拉开。三国时代，人才辈出，意难平也非常多。】
噢，这意思是，他也不是最“意难平”的那个。
郭嘉没有失望，反而对系统提到的“三国”很好奇。
“公元220年——距现今多久？”
刘协，当今天子，若他就是那位“献帝”的话，现在才登基没几年，位置还算稳固，自然是还没有“禅位”的。
那公元220年，显然不可能是现在，或过去了。
只是不知距今多少年，那时他又在何处为何人效力。
【距离现在近三十年。】
郭嘉：“……”
“什么？”他仿佛没听清，“多少年？”
【现今是初平年间，对应历史，为公元190-193年。】
【而您，将于公元207年去世。】
郭嘉：……哇。
190-193，到207——这么说，他只剩下十来年的活头了？
“难怪要说是意难平呢。”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满腹才能，却偏偏英年早逝，岂不正教人扼腕遗憾，意有难平处？
【是的。】
017认同，又道：
【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您当今的年纪，处境，外貌等是最为适合我们本轮次“游戏”的，且此时期的您加入，也最有可能改写此时间线属于您的意难平——】
“再等等。”郭嘉又一次出声，继续表达好奇，“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就算被你选中，也没法改写？为什么？”
017有什么答什么，一点也不吊人胃口：
【多数人因为自身地位、信念、信仰、情感等，即便知道结果，也会依旧选择同样的道路，此类人在此时期的乱世间亦极其多。所以，即便与我进行绑定，我也未必能够让他们改变观念，改写既定的未来。】
郭嘉更好奇了，没精打采的劲儿都消去许多，双目炯炯：
“这么呆的人呢？说几个来听听？”
【比较知名的一些，比如之后季汉的丞相，诸葛亮，和他并称“卧龙凤雏”的庞统；或孙吴的周瑜等人；以及您的挚友，荀彧。】
郭嘉：“。”
不认识的名字放一边，认识的却让郭嘉皱起了眉。
“文若？他怎会——”
……不，他可太会了。
想到荀彧的脾气，郭嘉没脾气了。
【原本从外貌以及人设来看，荀彧无疑是更合适的。但他的性格过于中正率直，与您不同，过刚则易折。所以相较于他，我选择了您。】
……你什么意思呢？
他没文若好看，没文若名声好，而且不中正不率直喽？
郭嘉想瞪它一眼，却不知道要瞪哪儿，一时有点无奈：“你能不能换个媒介，总在我脑后，我睡觉还捅我一下呢。”
【可以。】
017从善如流，化作一个玉戒，锢上了郭嘉的食指关节。
【宿主，闲话少说，先听我讲解您需要做的事，决定是否与我绑定，再继续了解这些信息吧。】
郭嘉道：“好啊。”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系统耐心地一点点给他讲解了作为游戏新男主需要做的事，能够获得的东西，以及现有的男主都是谁等需要他了解的信息。
聊到后来，郭嘉甚至还好奇地问了问能不能跟“前人”聊天，他想跟冠军侯唠唠嗑，顺便见见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君主秦始皇……
【目前不可。未来要看女主需求。】
拒绝了待定宿主之后，017又调出了关于郭嘉的个人资料，生活信息等，一股脑灌给了对方。
【请问，是否愿意与我绑定？】
一目十行飞快浏览着脑中多出来的信息，郭嘉又躺了回去，没骨头一样，懒懒地靠倚在软榻上，悠悠叹了口气。
“自然是绑了。”
这等前后数百年间仅有他一人被选中的事件，就算不为了什么“改写意难平”，他本也就不会拒绝。
只不过现在知道了这么多，心情倒有些复杂了。
尤其是知道了好友，以及那位“明公”的结果后。
哎……
其实系统说的也不算全对，他虽然是底线原则活络了一点不假，但在有些事上，也不介意重蹈覆辙的。
【滴——绑定成功！】
【平台搭载中……】
【平台搭载成功，游戏框架构建完成】
【攻略对象已开启】
【任务已开放】
【请宿主加油攻略女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已经听系统解释过这些都是什么，郭嘉不再有疑惑，他又翻了个身。
“明日啊，那我再休息一会儿……”
【可以。】
【宿主，需要提醒您的是，酗酒，这在未来的择偶观中，是很降低层次的标签。也毁坏身体根基。】
郭嘉：“……”
谁酗酒？
谁含沙射影传流言呢？
他是喜欢喝酒，但这是风雅，也就是为了风雅而喝一点，怎么就用得上“酗”了呢。
但对上好心提醒、寸步不让的系统，郭嘉只能无奈应：
“……行，我知道了。”
算了，睡不着了。
起来做准备吧。
这可是见未来的淑女，多少要郑重一点。
【初遇的剧本已编写完毕，请宿主届时依照剧本进行演出。】
“好呀。”
……
[时光荏苒，《大秦风月与》已经杀青了数月。冬季来临，暂时没有新的工作安排，你在家人的夺命连环call中回到了老家，与家人一起过年。]
[老家地处中原，是一处小村。这里既比不过温暖的更南处，也不似更北拥有暖气，尤其是乡下，一到冬天，着实非常难捱。]
[穿着老家过年必备的大棉袄，你抱着暖水袋窝在空调房中，冻得瑟瑟发抖。空间太大，气温太低，空调根本难以带起温度。]
[突然，有孩子的声音从隔壁院中传来，带着喜悦——“下雪了！”]
[你从沙发毛毯中离开，靠近窗户。]
[雪片一点点飘下，很快，变成鹅毛大雪。]
[你怔怔望着，渐渐出神……]
（未知）
[淑女——淑……]
[（一惊）您是谁？给我家公子递帖子的淑女呢？]
屏幕前。
檀悦打量完充满小意趣的庭院，看向画面中的小童，实在捺不住好奇心。
她按上麦克风：
“你家公子是……？”
小童：
[您说笑了，我家公子，自然是颍川郭氏的公子——郭奉孝呀！]
第50章 调戏？ 原来是如此佳人呀~
颍川郭氏, 郭奉孝……
檀悦骤然听了这么个名字，只觉得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感扑面而来。
总感觉在哪听过，很熟悉, 但眼看就要想起来，却怎么都想不来。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人来着, 真的好熟悉。
突然, 她眼睛一亮。
“——郭嘉！”
剧组聚餐的时候，玩的桌游类型里, 有过好些次三国杀, 郭嘉可不就是字奉孝么！
檀悦还挺喜欢用他的来着，技能好用，卡面在一众古早审美的男人里, 也还算得上好看, 但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咳嗽……
竟然把郭嘉弄来当男主了啊……
想到这儿，檀悦不由开始对《史书彼端》里郭嘉的形象期待了起来。
结合立绘剪影, 感觉是个散发广袖的人, 有点子大众观念里魏晋时候的“不羁”风格？
小童：
[（欲言又止）……]
在檀悦思考的这几秒钟里, 游戏中，那个小童模样的NPC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她好几次。
檀悦回过神来。哦，差点忘了, 她还是个不速之客呢……
按照游戏的“初遇”剧情来看, 她都是“身穿”, 直接出现在男主所在的时空, 那不管穿着还是发型什么，可不就是个怪人么。
现在直接出现在了人家院子里……
檀悦尽可能地缓和了语气：
“那什么，我是你们家公子的朋友，不用管我, 你去忙你的就好。”
小童：
[（止言又欲）……]
檀悦干咳一声。
嗯，她这样，确实不像是世族公子的朋友哈。
至于不管她，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谁家院子里来了怪人还放着不管呢。
小童：
[（打量你片刻，下定决心）……我做不了主，若你真是我家公子的客人……便让公子定夺吧。]
[不过此时我家公子正在会客，还请您在偏厅稍作等待，我去向公子禀明此事。]
檀悦顺从：“没问题。”
能见面就行。
她可是女主，光环总归是要有的吧——像是什么无害buff信任buff之类的。
好说歹说也见过两个了，檀悦多少摸到了一点路数。
这些男人们见了她，初始的好感应该是点满的，肯定不会喊打喊杀，所以只要能见面，就OK。
在小童的带领下，檀悦来到所谓的偏厅——其实就是位于主房边上的一间侧室，和主房之间是互通的，被以屏风遮住，还垂有木箅子和轻纱质感的门帘。
檀悦进屋，随着剧情进度，在一张垫有软垫的空席坐下。
小童离去，檀悦的视角随之动了起来。
[室内只剩下你一人，你借此时机打量起周围。说是室内……其实这房基本四面漏风。]
[采光很好，但大冬天的，没有门板，四面的窗户也都是镂空雕花的装饰品，若是夏天，定然会很凉爽，但此时此刻，冬日的冷风呼呼吹进，冻得你一个哆嗦，深觉这房是真的不能住人。]
[这让你开始庆幸，还好穿着棉袄，而且屋中燃着一盆炭火，不至于过于寒冷。]
[袅袅的香薰升腾起白色的雾气，你嗅了嗅，是一种不知名的花香。]
要么说是现代人做的文本呢……檀悦嘀咕，这种建筑风格和摆设风格，放在古代，尤其是读书人里，可能就是风雅吧。
对着炭火围炉煮酒观雪赏梅什么的。
跟现代的文艺人士一样，景和意境才是追求，冷是什么，不重要。
但她除外，她才不会为了艺术献身大冬天穿单裙去拍雪景什么的，除非是工作要求不得不。
想到这儿，檀悦不由又好奇起来。
郭嘉不是身体不好吗，那他现在在的主屋，也是这样式的？
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剧情文本继续进行。
[在你打量周遭时，隔壁传来阵阵说笑声，你有些好奇，想要把那些声音听清楚一些。]
[于是，你起身，靠近了一些……]
随着镜头推进，游戏中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人声掺杂在一起，檀悦听不真切究竟在说什么，但根据偶尔捕捉到的词语，隐约能够辨认，是在讨论一些什么“时局”“天下”之类的，还有一些或许是在聊词赋。
所谓的文人集会？
檀悦心下了然。
镜头再推，屏风的缝隙中，人影攒动。
同样四下漏风的大堂中，数位穿着广袖长衫，束发戴冠的年轻男子们或坐或立，围着火炉吃酒聊天，怡然自得。
这些角色的模型虽然各有不同，但都还挺清秀，而且个个都把自己拾掇得挺像样的，少有长得五三大粗还不修边幅的，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檀悦兴致勃勃，从剧情透露出的固定视角，悄摸摸打量起众人，试图从中辨认出，哪个才是郭嘉。
这个……喝酒喝得满面红光的，应该不是吧？
那个……说话说得口沫横飞的，应该也不是吧？
唔……这个倒是挺合衬，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但是不是有点过于健壮了？
……
屏幕中的众位角色被她一圈扫下来，愣是一个个全都筛掉了。
檀悦皱眉：“不会吧，我看漏了？还是判断出错了……”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中飘出，高喊道：
[奉孝以为如何——？]
檀悦立刻瞪大眼睛，试图找出是谁在问话，又是在问谁。
[听闻你曾投于袁公帐下，想来应当对袁公有所了解才是——你且为我们断上一断，如今董贼乱政，这袁公，究竟能否了结董贼暴乱、又是否可为一个好主公？]
这又董贼又袁公的，檀悦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虽然不明白详细的历史，但现代这么多典故和流传的故事，她也多少知道董卓是怎么倒台的，以及姓袁的又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听到这儿，她虽然还在关注那边的画面，却忍不住嗤了一声。
袁？
要是真能解决董卓，也算他们老袁家厉害了——除了摆架子端世家做派，还能支个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轻笑响起，和檀悦的嗤声奇妙地和在了一起。
檀悦一愣，游戏画面也在此刻陡然发生了变化。
轻风穿堂，带起霜雪阵阵，素白柔絮般轻盈卷起，落在一方乌黑如墨的绸缎上——那是长发。
乌发瀑落的青年裹在靛青大氅中，深色的衣氅与漆墨长发的映衬下，他皮肤比玉脂还要白上几分。
一双长眸似淀沉墨，两方弯月挟如黛湖，他手持酒杯对窗而立，蓦地被这股轻雪扑身，一时仿佛也要化作飘絮，随之一道离去。
他掀起眼帘落向人群，又似隔着屏风看向檀悦，像枝头轻盈的雪，不带一丝重量，随意一抖，就能彻底打散去。
檀悦呼吸都放轻了。
这就是郭嘉？好……好——
好什么呢？
俊美？帅气？漂亮？
似乎都差着点什么，不足以完美契合当前这人的外貌与气度。
再看画面中的人，一时间，檀悦竟有些词穷。
怎么说呢……不像人间的人……或者说、像风，像雪，但独独不像人？
而且明明人家都穿着单衣，没一个穿得很厚的，偏偏他还裹着大氅，那种病弱的气质一看就来了。
郭嘉：
[（轻笑一声）袁公出身高贵，礼贤下士，若是为求厚待与声名，自可前往一试。]
[至于董卓——]
郭嘉又笑了一声，视线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士子1：
[董贼如何，奉孝倒是将话再说得明白些——]
[我等讨论许久，各抒己见，偏你始终不曾表露心思，这便不够意思了，奉孝。]
士子2：
[果然，奉孝也与我等一般，认为袁公为明主——]
[咦，说来，奉孝已经投身袁公帐下，又为何归来长住？袁公处人才济济，无你谋划之处了吗？]
郭嘉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丝不明的意味。
[是啊，袁公处人才济济，嘉这等才学，自是排不上名号的。若各位感兴趣，不如前去一试。]
檀悦听得心里一跳，忍不住也想跟着笑。
人才济济……排不上号……
真要是那么好，以你的实力，能混不出头？
明明就是自己看不上……还顺着人家挤兑你的话往下说，暗着挤兑人家，真够坏心眼的。
这时，有小童走进画面，到了郭嘉身侧，耳语了几句。
随后，檀悦便见郭嘉将酒杯放到了案桌上，由小童系好衣氅，离开了房间。
明明隔着屏幕，她还是正襟危坐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嘛。
[侧室的门帘被掀起，冷风随之卷进，有人踏入。]
[是郭嘉。]
两条旁白文本闪过，游戏画面中，那个和旁人气质格格不入的青年便出现在了正中。
他看到这里的檀悦，明显微微一愣，眼中的随意和散漫都蓦地滞住，几息后方才恢复如常。
“听闻是友人来访，不料是如此佳人，这真真是……”
他收住略有打量却并不算太失礼的视线，声音慢吞吞的，似乎在斟酌措辞，“——别致呀。”
尾音很轻，有点轻浮，却不轻佻。
檀悦想到剧情中自己穿越前时的装扮，有点想笑。
对着大花棉袄喊“佳人”，你还真是能喊的出口。
却见郭嘉笑得眉眼弯弯，又开了口：
“让佳人久候，是嘉失礼——不知佳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欲要与嘉……”
他突然凑近了些，眼睫微闪，笑意深深：“做何种友人？”
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美丽脸蛋，檀悦下意识停住，欣赏了片刻。
旋即，她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
她这……是被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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