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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1我哄你[电竞] 今山雾 76234 字 1个月前

第23章 你口红没涂好 他想要的生日礼物。

与他不由分说压下来的强势不同, 停留在唇角的触感干燥而柔软,轻忽得几乎可以被忽略。

连昼头脑一片空白,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立即抬手推拒。

但司偕看起来单薄的身形却怎么推也不动, 宽阔肩膀拦在身前, 如同一道城墙牢牢围困。

明明唇角的触碰畏首畏尾, 扣在她腰后的力气却大得无法无天。

连昼还有点懵:“你什么意——”

她的嘴唇因为这短促的几个字节而翕动,唇畔若即若离的距离被不经意间拉近,四目错愕之间, 这个蜻蜓点水的触碰忽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亲吻。

司偕微微垂着眼, 黑润眼瞳混杂着微光与深沼, 直长的眼睫毛细细密密颤抖着。

连昼抬起眼, 愣怔地与他对视。

嘴唇上的触感突兀而真实,平时一秒八百个想法的脑袋像被感官封印住了, 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旷野,整个世界都是他睫毛像蜻蜓振翅一样卷起的混沌风声。

连昼的视线变得散涣, 茫然不知道该飘向哪里, 最后慢慢聚焦, 莫名落在司偕近在咫尺的鼻梁痣上。

她恍惚想起司偕在微博发的那张自拍。

就像那次一样,鼻梁上的黑痣静静挂着,什么也没做, 然而她盯看盯着,却有种已经触摸到的温热的错觉。

他们贴得太近了, 呼吸相闻, 目光相撞,体温几乎凝成实质,把两个人密密实实地裹进微热的沼泽里。

鬼使神差地, 连昼举起手,指尖轻飘飘地点在那颗痣上。

这一秒,连她自己都想不清这个动作的意味。

但这个动作让司偕明显僵硬了一瞬。

连昼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睫毛蓦地向下垂坠,眼睛倏尔闭紧。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她似乎有所预感,下意识地仰起头。

下一秒,他们的鼻尖再次相碰,司偕略带颤抖的气息贴得更深一寸,两道呼吸懵懵懂懂地相融。

唇上轻忽的触感被重重加深,一丝潮湿悄无声息地入侵,渗入柔软的唇齿间,声势强硬得不容拒绝,厮磨的动作却又钝又慢。

连昼的脸被抬得完全仰起,呼吸逐渐混乱,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顺从地张开了嘴,更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怎么会勾在司偕的后颈。

唇舌被卷入毫无章法的浪潮之中,暗涌,无序,被诱哄着探出,又被牵引着退后,就像夜海里涨来褪去的潮水,与白色沙滩不断地暧昧拉扯。

他们的身形隐匿在灯光退避的角落,昏暗把五感放大无数倍,彼此剧烈的心跳声互相蚕食着理智,喘息交缠着被无限放纵,呼吸变得粘腻起来。

亲吻越来越深,压得连昼无处可退,缺氧的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推开身前牢固的肩膀。

但她动作刚一起势,腰间就被更用力地拉紧,像怕她逃掉似的,死死扣在臂弯里。

她努力后撤,好不容易撤离一点,才掠取到一丝丝自由的氧气,司偕热切的气息立即追堵上来,她的脸被捧着,仰得更高,嘴唇被温存地舔咬、吮吻,旋即又陷入更深一轮的攻城略地。

连昼被亲到呼吸困难,又实在挣脱不出他的手臂,只能用尽全力向后退,仰脸的力度太大,一下子碰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簇轻闷的响声。

“唔……”

轻微碰撞感把连昼从朦胧的气氛里抽离出来,声音被堵住,含糊不清,试图提醒司偕适可而止。

但司偕完全没有领会到喊停的信号,或者说,他假装没有领会。

吮咬的动作一刻未停,只是稍微分心把升温的手掌垫在了连昼脑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加恣意的进攻,炽热得像要把人融化。

连昼被牢牢按着动弹不得,对时间的概念被无声无息淹没在凌乱的喘息里,简直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唇齿间的潮汐才终于流连不舍地止息。

温热潮湿的碰触还停留在嘴唇上,轻柔地来回厮磨,耐心等着稍重的呼吸声慢慢消散在这个无人探知的角落。

连昼气息起伏,许久之后,才把呼吸调整回正常频次。

她抬起眼睛,自下而上与司偕的视线相撞。

司偕仍然没有放开,与她保持呼吸交缠的距离,一双眼瞳比平时还要黑沉,如同辽阔无垠的夜海,翻涌着冰山一角的暗潮。

理智回笼得很慢,连昼的声音从喉间浮游出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绵软。

“你……什么意思?”

这是个本该在亲吻发生之前得到答案的问题。

但之前司偕没有答复,现在依然没有。

他的瞳色幽邃,紧紧锁着连昼的脸,明明呼吸还又重又乱,目光却已经沉静下来。

半晌,终于开口,嗓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沙哑。

他问:“我是谁?”

彼此的嘴唇还轻轻抵着,这个短促的问句从司偕唇边掠出时,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变得凉浸浸。

连昼迷茫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以为自己被当成了谁?

难道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亲了半天吗?

连昼唇角动了动,不受控制地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

她的手还搭在司偕肩膀上,这次只稍稍一用力,就把他推开半米之外。

微热的体温忽然撤离,寂静空气涌入这半米的间隙,晦暗不明的光线从拐角外投射过来,把两人骤然分开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像两道对峙的孤岛。

连昼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司偕的眼神闪烁,还泛着水光的嘴唇张合几次,最后说:“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日礼物。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连昼脑中乱成一团,片刻之前还发着烫的耳尖迅速降温,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点燃了她脑袋里纷乱思绪,一股火气迅速升腾起来。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情绪,尽量冷静地追问。

“我是说,你刚才问我的那一句。”

司偕垂下眼睫,视线不知道聚焦去了哪里,空荡荡地沉默着,没有出声。

空气变得稀疏又粘稠,拉扯不清地在两人之间斡旋。

连昼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大概是等不到什么回答了。

其实也不用非要等到什么。

那句话问出口时一定已经有了预设的答案,深究下去不会有任何意义。

她把视线从司偕脸上移开,随手理了理微乱的头发。

拐角外的光线闪过暗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刚好为角落里僵持不下的空气送来解围的契机。

“我先回去。”

连昼推开他,侧身而过。

脚步虚飘飘踏出去,乍亮的灯光刺入眼瞳,一下子把她拉回清醒的现实,刚才昏昏沉沉的慌乱变回镜花水月,模糊得像是短暂的梦像。

她眯了眯眼,再睁开时视野才清晰起来,余光一扫,望见走道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季明礼,半倚在墙上,神态很稳定,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连昼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点颜面尽失的难堪。

她没心情跟季明礼迂回,直白问他:“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季明礼的声音很淡,淡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没多久。”

连昼对季明礼的每一句话都毫无信任度。

不过即使他在这里站了十个世纪,站成一座雕像,她现在也懒得在意。

现在就算有人说末日到了,她也只会抛出一个“嗯”的音节,目不斜视继续向前。

只是经过季明礼身前时,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连昼不想说话,只用疑问的眼光看过去。

季明礼缓缓松开她的手臂,继而以一种非常迟滞的速度抬起手,虚虚地停在她唇边,拇指隔空在她唇角擦了一下。

“你口红没涂好。”

连昼愣了愣,马上向后退开,撇过头:“谢谢,我回去补。”

季明礼的手停在半空,两秒之后才垂下来,扬起嘴角泛泛地笑了一声:“现在补吧,太明显了。”

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连昼强装镇定,从包里翻出纸巾和唇釉,飞快把嘴唇上乱七八糟的痕迹处理干净,再补上完整的唇妆粉饰太平。

季明礼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等她结束这顿兵荒马乱的补救,才又开口。

“我以前以为,对你来说都一样。”

一句话说得云山雾罩,连昼没听懂:“什么都一样?”

季明礼不回答,寡淡的目光跳过她,望向她身后拐角的位置。

“你们没说好吗,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这句话连昼听懂了。

但她一点也不想回头,抬脚就走,怕被追上似的,脚步越迈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奔回了包厢。

包厢里灯光明亮,尼克和思齐聊得眉热火朝天,琪文正扶着额头一字一句纠正Dzz的中文。

松快吵闹,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甩在身后,仿佛回到了真正的人间。

连昼在门口平复了一下跑得急促的呼吸,稳住自己的表情,面色如常重新入席落座。

琪文如见救星,立马把困难转移:“你怎么才回来,Dzz这中文我顶不住,生命不能承受之稀碎,还是你来翻译吧。”

Dzz:“补要!我,凡译,不许要!”

连昼放松下来,配合氛围笑了笑,一转头发现不对劲。

原来满满当当的席位中间空出了一大片。

怎么整个包厢就剩他们几个了。

“小渊和Ash呢?”

尼克横插一嘴:“Ash说太闷要出去透透气,小渊陪他。”

琪文却敏锐地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双眼冒出两道锐利精光:“你怎么只问小渊和Ash?不问Monsoon(季明礼)去哪了,还是说你们刚才……?”

连昼:“……”

姐,我唯二的姐,你不会嗑错CP了吧。

这个抽象的念头在连昼脑袋里一闪而过,马上被她狠狠镇压。

什么嗑错CP。

没有,本来就什么CP也没有。

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好了。

第24章 睡前服 不像,这是司偕!

这顿饭实在是吃得七零八碎。

明明一行人整整齐齐来的, 但消失的消失,透气的透气,愣是吃出了一种人走茶凉的萧条感。

尼克视线扫过席间四个空荡荡的位置, 有些迷茫:“这也太久了, 昼昼老师, 你回来路上没碰见他们?”

连昼果断摇头:“没, 一个都没看见。”

大秦教练翻出手机,挨个儿给失踪的上、野、中、下四人打电话,挂断电话之后又过了好久, 久到在场几人都吃也吃不下去、聊也找不到话聊, 他们才两两成组回到包厢。

尼克问:“你们还吃不吃了?”

上单沉默落座, 打野摔了一下筷子, 中单摆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假笑不说话,AD目不斜视, 一副不想理这个世界的样子。

尼克:“……爱吃不吃。”

Dzz没头没脑地问:“你门,去了, 搭架?”

季明礼笑了一声:“没来得及打。”

“都夺冠了, 还打什么架?”

思齐插了一嘴, 转而眉飞色舞地爆料,“不过我跟你们讲,有一年春季赛, 真有队伍输掉决赛打起来了,就是那个……”

连昼听得神游天外, 脑袋里像塞满了棉花, 软绵绵的什么也想不通。

眼睛也被蒙上一层雾似的,虚无缥缈地盯着眼前盘碟上的青蓝色的花纹,眼神逐渐失去焦点, 遁入了放空状态。

直到琪文戳了戳她的手臂:“走了。”

连昼懵懵地起身,跟着走出包厢,下楼到大厅时耳朵里才模模糊糊听见什么“不醉不归”。

她一愣,小声问琪文:“我们现在是去哪?”

“去唱歌呀。”

琪文兴致高昂,“刚才尼克吹得跟什么似的,我必须得去见识见识电竞男团的实力,最好给我整个《Touble Maker》看看。”

“……”连昼默了一下,“我倒是没有那么想见识。”

琪文一把挽住她:“别扫兴,今晚不醉不归哈。”

说是不醉不归。

当看见大秦教练和尼克摆上满满三排度数为3的气泡果酒时,她们默契地噤声了。

思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你们平时就是这样不醉不归的?”

“也不是……”

大秦教练自己也难以启齿,“你们懂的,要打比赛嘛,平时不醉不归都喝可乐。”

思齐:“哇,真想把你这句话录进OG传奇纪录片。”

琪文颇为不满:“他们选手喝这个就算了,我们几个今天必须正经喝啊!思齐,你去换点像样的。”

思齐领命出了包厢,没过几分钟就满载而归:“这才叫不醉不归!”

连昼其实也不怎么喝酒,对思齐带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一无所知,只觉得看起来就很考验酒量的样子。

但跟平时不一样的是,今晚她格外想试一试。

包厢里光线不算明亮,尼克把能关的灯都关了,占据门边唯一的皮面圆凳,像专业的气氛组一样扯嗓子招呼:“喝起来啊!谁先来一首?!”

琪文很配合:“谁先来一首生日歌啊,送给Serein!”

Dzz:“倭,窝沃蜗,喔来!”

他一边努力嘶吼韩文版的生日快乐歌,一边拍着手掌道具在满脸想死的司偕边上蹿下跳。

连昼本来一个眼神也不想分给司偕,但此情此景之下,她还是幸灾乐祸地看了好几眼。

这首简短的生日歌被唱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熬到结尾,大秦教练马上倡议:“换人换人,换司偕洗洗耳朵!”

琪文眼睛放光:“少爷还会唱歌呢?”

司偕远远坐在另一边,挺削的轮廓在闪烁灯光下忽明忽暗,一道拒绝冷酷如常。

“不唱。”

“怎么你也这么扫兴啊,我们就是专程来听你唱的!”

琪文张口就是一顿胡诌乱捧,顺带还撞了一下连昼的肩膀,暗示她赶紧帮腔,“昼昼对不对,听不到少爷唱歌今天回去根本睡不着!”

“……”连昼语气僵硬,“嗯,对,根本睡不着。”

司偕静默一瞬,垂下眼,接过麦克风。

麦克风已经提前被尼克打开了,被举到他唇边时,似有若无的叹气声一掠而过。

连昼没有抬头,随手拿起眼前一罐看不清标签的气泡酒,毫不犹豫拉开扣环喝了一口,不太熟悉的酥麻味觉在舌尖漫延,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她心不在焉,一口接着一口,不经意就灌下了一小半。

耳边伴奏声从热闹的生日快乐歌转为轻缓,听起来像是一首抒情慢歌,旋律很陌生,似乎从没听过。

前奏很快结束,司偕开口唱出第一句时,连昼的动作停了一下。

琪文也很意外:“这,粤语歌?Serein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没看过Serein资料吗。”思齐搭话,“阳城人啊,唱粤语歌有什么奇怪的。”

歌坛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是,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粤语歌的氛围感。

连昼觉得,这个传说好像是真的。

司偕的音色本来就偏冷偏沉,低低地浸在伴奏里,字音短而轻,明明旋律几乎没什么起伏,歌词也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却还是能听出其中汹涌暗潮。

尼克偷偷摸摸凑过来,躲在最边上举起手机对准司偕,摆出一副私生粉偷拍的架势。

琪文:“你干什么啊,偷拍物料卖给粉丝?”

“别乱说,我们休赛期还有拍团建vlog的任务要完成,这不是绝佳素材?”

尼克专心致志地调整着镜头角度,“有一说一哈,司偕长得是挺标致的。”

连昼条件反射地瞥过去一眼。

司偕没有起身,略显散漫地靠在沙发里,单手握麦,脸微微垂着,稍长的刘海在上半张脸投下密实阴影,眼睛挡进暧昧不明的昏暗中,只能看见线条流利的下半张侧脸,随着嘴唇的开合微微晃影。

她只看了这一眼,马上收回目光。

在与他距离最远的角落,她不断抬手,仰脸,喝着酒,一罐气泡酒喝完,又探身到前面取了一瓶。

尼克听见动静,一回头大吃一惊:“昼昼老师这么能喝?”

连昼面不改色:“嗯,没怎么醉过。”

主要是因为没怎么喝过。

她拧开这瓶酒,浅浅抿了一口,依然没抿出什么味道。

反正也喝不明白,她懒得去看酒的标签,直接当成白开水喝。

这瓶也喝到见底的时间点上,环绕耳际的词义不明的歌声逐渐沉了下来。

司偕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不知道是因为这首歌本来就这样,还是他自己也不想唱下去了。

清哼出来的最后两句格外平淡,字音咬得钝缓,近乎于一字一顿。

连昼听不懂粤语,但也勉强听出了一点模糊的语词。

——“却不会,再梦回”。

六个字余音游荡,压得整个空间的氧气都沉重起来。

“Serein过生日还唱这么emo的歌哈。”

一片寂静里,琪文勇敢活跃气氛,“还挺好听的,歌名是什么?”

“《睡前服》。”[注:《睡前服》麦浚龙,黄伟文作词。]

司偕声音残留着一点用嗓过后的沙粝,低哑的后半句被淹没在背景音里,“不是说睡不着。”

连昼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瓶子放回去,瓶底碰在镜面岩板茶几上,清脆一声响,荡在冷场的空气里,引来一片齐刷刷的视线。

连昼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酒桶气势,眉尾一挑,用眼神指向还没怎么开动的酒瓶酒罐:“你们不喝?”

众人被震慑得一愣,尼克率先反应:“喝喝喝,喝起来。”

琪文:“我怎么感觉昼昼已经……”

话没说完,被思齐的大嗓门截断:“光喝没意思,来点小游戏啊!定时炸弹怎么样!”

Dzz 探头过来:“砸蛋,森么,丁时?”

“就是手机定时,我们互相传过去,闹钟在谁手里响就轮到谁喝酒。”

思齐一顿解释,也不管Dzz有没有听懂,拿出自己手机,三下五除二定好时就塞进Dzz手里。

“计时五分钟!每个人传的时候向下一位提问,回答完毕才能继续传哈!”

游戏开始得猝不及防,Dzz嗷嗷叫起来,手机烫手似的在手里颠来颠去,他下游是嗷嗷叫得更大声的Ash,两个人你推我攘吵吵闹闹,果然瞬间就把气氛拉到最满。

琪文和尼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助阵:“问啊!Dzz 你问啊!”

Dzz:“你惜欢,次,森么!”

这个无聊的问题被众人嘘成一片,琪文补充规定:“接下来的问题不许这么水了!”

“喜欢吃汉堡!”Ash毫不停顿,立即把手机抛向左手边,“季明礼,夏决Fmvp不是你,你服不服?”

对这个问题最敏感的思齐嗷地蹦起来:“快回答,快回答!”

定时手机砸进季明礼手里,与其他人的慌手慌脚不同,他的神态很从容,不紧不慢拿起手机,问:“可以不按照座位,随便选下一个人吗?”

思齐:“可以可以,想问谁就问谁啊!”

季明礼又停了一会儿,脸上表情有难得明显的变幻,像是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犹豫不决。

大秦教练催促:“你别拖时间,速度回应Ash的质疑好吧!”

季明礼嘴角勾了一下,对这个问题并不怎么纠结:“服。”

但他说完这个字又闭上了嘴,没有及时选定下一个人、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注意点哈,时间可不多了!”

琪文有自己的理解角度,催进度也催得别有意味,“想问谁就问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季明礼缓缓抬起目光,目的明确地看向连昼。

连昼看回去,视线正好对着他身后那束灯球的炫光,眼睛一瞬间被刺得生疼,连带着头脑也混沌起来。

手机被高高抛起,在遥远的距离里划过一丝轻微的风声,不偏不倚落在连昼膝盖上。

连昼反应迟缓地低头,盯住手机。

“轮到昼昼了哈!”

琪文一脸“果然如此”,起哄声立即跟上,“Monsoon有什么想问昼昼的,请问!”

季明礼传完手机就没再看连昼,眼神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几秒之后,问:“司偕有多像Morpho?”

这个问题一出口瞬间点燃全场,连大秦教练都双手握拳无声呐喊:好刺激啊!

连昼眨了眨眼,被酒精纠缠的神经运转迟滞,好一会儿才在闹哄哄里听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

随即,整个混乱夜晚没有彻底浇灭过的恼火卷土重来。

怎么全世界都要把这个问题跟她死死捆绑。

他们的名字就非要摆在一起吗。

有多像?又不是克隆人,能有多像啊?

她越是努力思考,头脑越是发烫,一种烦不胜烦的情绪膨胀到极致。

手中酒瓶重重拍在茶几上,连昼甩掉手机,腾地起身,在众人惊诧的注视里穿过小半个包厢,径直走到司偕身前。

司偕坐在沙发里,抬起头仰视她,眼中全是茫然的错愕。

连昼微微俯身,双手捧起司偕的脸,自己的脸也贴上去,眼睛对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斩钉截铁下定论:“不像,这是司偕!”

司偕:“……”

包厢里的所有人:“……”

琪文:“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连昼,你给我回来。”

连昼充耳不闻,自顾自捧着眼前这张脸。

她脑子里满满当当,什么想法都像浆糊一样糊里糊涂。

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

第25章 白日见鬼 你昼被月老设置成特别关注了……

“然后你反复念叨要说清楚, 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站也站不稳,直接砸进Serein怀里……”

“Serein又不敢动,只能接着你, 最后还是他把你抱上车的……”

“可以了, 不要再讲了……”

连昼手动捂住手机听筒, “琪文姐, 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讲这件事了,好吗?好的。”

琪文的笑声在听筒另一边肆无忌惮:“谁想到你醉得那么突然啊,可惜你没看到Serein的表情, 太精彩了!我第一次在少爷脸上看到那么多表情!”

“不说了不说了, 我现在过安检……”

连昼飞快挂断电话。

必须马上离开奚城这个诡异的地方, 一秒都不能再待了。

她走得很急, 急到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直到落地云州之时,连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无处可去。

上个月因为邻居太吵把云州的公寓退租了, 常规赛和季后赛全程跟着赛事组住酒店,她根本没考虑过比赛结束的事情。

现在夏决才刚结束, 到十月份全球巅峰赛开始之前还有一段相当漫长的休赛期,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连昼在机场外站了半小时, 最终决定先打电话给陈霁。

陈霁毕业后一直在做自媒体,时间很自由,无论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她都是秒接的:“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啊!我正在抢票呢!”

连昼冷哼一声, 反手把电话挂了。

陈霁马上打回来:“公主殿下请站在原地别动,我现在就带一车面包人来接你。”

半个小时后, 她果然带着司机大叔赶到机场, 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高个男生。

连昼:“……这么兴师动众啊。”

两个男生一个侧背头,一个茶棕色卷发,一见面就礼貌地打招呼:“连昼学姐。”

连昼脸上挂着客套微笑, 脑子里努力回想,当时在小云端好像听陈霁介绍过,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那个形似毛绒小狗的对家粉学弟主动介绍:“学姐,我叫柯栩然,他是程轶,上次在咖啡酒馆见过的。”

“我们刚放暑假,跟陈霁学姐约好一起出去玩。”

连昼镇定点头:“嗯,我记得的,好久不见。”

柯栩然帮忙把行李箱推出去,一路上跟紧连昼。

之前在小云端时他就说过自己会关注OG赛事,这段时间看了夏季季后赛,有很多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亟待确认。

“连昼学姐,听说Morpho也去奚城现场看决赛了,真的假的啊?”

连昼:“……不知道欸。”

“还有,IR上野一言不合在后台打起来了,真的假的啊?”

连昼:“……不知道欸。”

“决赛那天论坛有人爆料,说是Serein手腕受伤,严重到现场叫医生,真的假的啊?”

“……”

连昼顿了顿,“这是真的。”

作为铁血少爷粉丝,柯栩然一下子紧张起来:“有多严重,影响比赛吗,手还能用吗?”

比赛是肯定影响的,至于能不能用这个问题……

连昼愣神一秒,后腰上忽然错觉似的泛起热意,好像那道强势的禁锢还紧贴着自己,越收越紧不肯撤离。

她耳根一烫:“能用的。”

不仅能用,还能把别人死死按住,可怕得很。

怕柯栩然缠着自己继续追问他的Serein选手,连昼赶在众人前面拉开车门,率先抢占副驾位置。

陈霁和两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又是善解人意的柯栩然出声解围:“程轶你坐中间吧。”

这样程轶和陈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靠紧落座了。

连昼从后视镜里向后看,看见陈霁矜持作态的样子,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低下头给她发消息:【你怎么还在装?】

后排陈霁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不一会儿,传来回复:【因为还没拿下。】

【连昼:就这么难吗?】

【陈霁:你这种木头不懂,越喜欢越难。】

被贴脸嘲讽木头,连昼下意识就是一句:【谁说我不懂】

【陈霁:?】

【陈霁:你懂什么?】

【陈霁:跟我说说,你懂什么了?】

【陈霁:人呢,不回消息的人吞一千根针!】

连昼倒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只是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游移了半天,26个字母键愣是按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最后只能无视陈霁抓心挠肺的追问,退出聊天框。

她扣下手机屏幕一抬眼,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是去哪里的路?”

陈霁在后排咬牙切齿:“去你心里的路。”

柯栩然倾身向前,脑袋歪在副驾座背上,神态像毛绒小狗一样可爱无辜:“连昼学姐不知道吗,我们现在去申城。”

连昼回头,一脸茫然:“去申城干什么?”

“去申城的热夏音乐节。”柯栩然解释,“这是暴雨乐队今年参加的第一场活动,所以票特别难抢,今天开了二次补售,刚才学姐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是在抢这个。”

暴雨乐队……好像是有听说过。

大概算是这几年名声大噪的新锐乐队,有几首放克和摇滚特别出圈,当然除此之外更出圈的是乐队成员一个比一个亮眼的颜值。

连昼问:“你们是暴雨乐队的粉丝?”

柯栩然:“我不是,程轶和陈霁学姐是。”

连昼有点无语地瞥了陈霁一眼。

鬼才信她是。

“你们抢到票了?那我怎么办?”

陈霁也很无语:“公主殿下,当然帮你抢了啊,不然让你在外面等吗。”

“音乐节明天下午开始,我们今天先到申城随便逛逛。”

柯栩然的脑袋还凑在连昼的椅背,可能是努力在找共同话题,他说来说去又绕回电竞,“我记得好多队伍的电竞基地都在申城,KG和IR都是,他们从奚城回来没?”

连昼现在听见“IR”这两个音节都觉得寒毛竖立,不太自然地答:“不清楚啊,不熟。”

最好是没回吧,目前尴尬到没法跟他们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就这么一路闲聊两三个小时,到申城时天色已黑,司机大叔放缓车速,询问他们要去哪里。

陈霁和两个学弟商量:“要不直接去那个很有名的猎奇club看看?”

连昼在副驾座上昏昏欲睡,含糊拒绝:“我不去,我要睡觉。”

从奚城飞到云州落地马上来申城,连轴转累得头昏脑胀,她实在提不起猎奇的兴致。

陈霁:“不中用的东西。”

不中用的连昼被先行送到了酒店,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房间的,总之扑到床上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醒过来时已经快到第二天中午。

陈霁在外面敲门:“连昼!我再给你半小时!”

连昼被吼得弹坐起身,一看时间十二点半,距离约好的出发时间确实只剩半小时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下,随便翻了件针织吊带裙换上,匆匆出门。

另外三人等在酒店大厅里,陈霁看见她出电梯,突然一步后撤,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连昼,你身材是不是有点好?”

连昼低头看看自己,吊带裙的针织面料柔软贴身,把身材勾勒得曲线起伏,抹胸的位置偏低,露出胸口大片皮肤,加上她肤色特别白,一眼扫过去略晃人眼。

“我还是回去拿件外套吧。”连昼不由得抱了一下自己肩膀。

“拿什么拿。”陈霁揽住她往外推,“公主的美貌,我的荣耀。”

连昼:“……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公主。”

他们入住的酒店跟音乐节所在的春江花月广场不算远,但申城每条路都出奇地拥堵,行行停停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下车才发现距离音乐节入口处还有将近两千米的步行道,只能一路小跑过去。

紧赶慢赶踩着点入场,开场演出刚好开始,中心舞台上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说唱歌手。

“你有没有为不认识的人拼过命……”

两千米冲刺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意义,陈霁扶着围栏大口喘气,“不是说好暴雨乐队开场的吗!”

旁边有个辣妹妆女生好心告知:“暴雨在路上堵半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

八月,申城,下午两点半,阳光热烈得刺眼。

四个人跑得一头细汗,没带任何防晒装备杵在烈日下,面面相觑,观摩彼此又热又累的样子。

柯栩然率先提议:“我们先去买点水吧。”

陈霁看看程轶,又看看连昼,眼睛进沙子似的拼命眨眼。

“……”连昼说,“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清凉贴和遮阳帽之类的,我们分头行动怎么样?”

陈霁:“行呀行呀,昼昼我们一起去买水。”

说完又是一顿鬼迷日眼的暗示。

连昼很无语,又很无奈。

但她还是配合地帮陈霁编造理由:“我们各带一个学弟吧,万一东西太多拿不动。”

柯栩然有意无意打配合:“好啊,程轶你去帮陈霁学姐,我跟连昼学姐走。”

四人分成两个方向探路,连昼跟柯栩然走在一起,没话找话地尬聊:“你可以直接叫我们名字的,不用这么客气。”

“真的可以吗?”

柯栩然问得客客气气,但下一秒就毫无过渡期地改了称呼,“那叫连昼?昼昼?”

连昼尬笑了一下:“就叫连昼吧。”

算起来他们也只是第二次见面,除了偶然得知彼此粉籍之外可以说是毫无了解,连昼本来还担心两人同行回冷场,没想到柯栩然一句接着一句,根本没留出冷场的机会。

“你可能不记得了,两年前有一场南方校联辩论赛在学校举办。”

“当时我才大一入学,本来跟室友约好周末去开黑OG,突然被学生会强制征用去当观众,还挺烦的。”

他笑了笑,“刚开始听院长致词听得昏昏欲睡,结果下个环节看到本校辩手出场,一下子就清醒了。”

连昼有点隐隐约约的预感:“你是说——我吗?”

柯栩然把一段隐晦的恭维说得落落大方:“对啊,当时你是三辩,我问身边同学才知道,你就是云大招生宣传片里那个学姐。”

连昼被吹捧得脚步发虚,干笑好几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还加过你联系方式,但你没通过。”柯栩然说,“所以在小云端那天,其实是我第二次加你。”

“啊,这样吗。”

连昼不傻,他都这样说了,当然就不必问为什么想加联系方式。

不傻的她开始装傻:“那挺可惜的哈,大四的时候实习比较忙,可能没注意。”

柯栩然加大步伐,忽然两步跨上前去,转过身来挡在她面前。

“那现在有没有空注意一下?”

连昼:“……”

有毒吧,最近是不是被月老设置了特别关注啊。

她愣了好几秒,没有及时给出反应。

柯栩然却并不怎么在意,施施然让开身形:“OK,现在注意到了。”

他这一整套流程自然流畅,收束及时,让人想回答也来不及,想拒绝也没切入口。

既然话题没有更进一步,连昼当然也不会主动延续。

两个人默契地恢复半生不熟状态,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云大往事,又走了好几分钟才按照指示地标找到热夏市集。

说是市集,其实就是几个白房子形状的小商摊排在场地最边上,窗口摆着一些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和零食。

但由于白房子错落排布,恰好在这周围形成了一片避光佳所,周围到处都是热汗淋漓的观众,整条市集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水泄不通。

柯栩然个子高,一眼就望见了最里面的糖水铺子。

“学姐你别进去挤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连昼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确实有点发怵,也就没有坚持:“那你慢点,注意安全。”

柯栩然把她带到一个白房子后面躲开阳光,转身就被吞没在人海里。

此时将近下午三点,正是太阳最热烈的时候,空气里还似有若无地渗着一种闷热的潮湿,让人皮肤上浮起黏黏糊糊的错觉。

尽管站在避光的地方,气温还是高得很不舒服,连昼用手扇着风,但这点微弱的风力实在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她一抬眼,刚好看见对面那个小房子的招牌上挂着“防晒衣、清凉贴、小风扇……”。

真是绝处逢生。

连昼侧身从背阴处挤出来,艰难地朝小风扇方向行进,好不容易挤过一半距离,停下来歇了口气,忽然耳边一震,幻觉似的,听见一阵标志性的叽里呱啦的吵闹声。

随即,隔着攒动人头,她望见几个固定顺序的熟悉身影闪现在白房子窗口前。

一行省略号几乎要凝成实质从连昼头顶冒出来。

简直白日见鬼。

这个世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第26章 暴雨来了 “我也有外套。跟我一起。”……

这世界没有连昼的容身之处, 连昼就给自己争取。

看见IR几人的一瞬间,她立马回头沿原路挤回去,缩进寿司房子后面角落, 决定就算热死也不露头。

大概过了几分钟, 身边的人稍微散了一些, 连昼没忍住, 还是露了一下头。

她偷偷摸摸从墙头探出视线,正好看见对面白房子前一队人马不太整齐地立定转身,开火车似的排着队穿过人群而去。

他们队伍最前面是尼克又圆又亮的脑门, 手上举着IR的芒星队标小粉旗, 看起来活像一位带小朋友出来郊游的幼稚园老师。

接着是严格排序的上、野、中、下、辅, 五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人群里高出一截, 人均清爽白净男大脸吸引了不少视线,就连连昼身边也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商量着派谁去要联系方式。

只不过她们商量好才发现,人这么多根本挤不过去。

“算了, 长成这样一定很高冷的……”

“不要紧, 我已经脑补完了加微暧昧恋爱吵架分手全过程, 直接进入封心锁爱阶段,这联系方式不要也罢。”

“你们看那个穿白T戴项链的,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是不是在热搜见过……”

哪个?

连昼跟着好奇起来,一起伸长脖子张望。

一眼就望见了那个穿白T戴项链的司偕。

他高高瘦瘦, 肩宽腿长身形挺拔, 一头港风蓬松黑发,长刘海半遮眼睛,脸型线条流利精致, 鼻梁高挺,微微抿起的嘴唇薄而润泽,皮肤细腻白皙,确实是让人一见难忘的长相。

旁边女生嘴里念念有词:“见过即拥有,见过即拥有。”

连昼仗着自己躲在角落不会被发现,多看了司偕好几眼。

也在心里念念有词: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人群拥挤,IR大队人马挤了很久才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连昼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刚准备再次启程去买小风扇,迎面就碰上满载而归的柯栩然。

他左手提着一大袋饮料,右手先把一杯青柠檬果茶递过来:“还冰着,可以用来降温。”

看柯栩然跑得脸色泛红的样子,连昼不好意思只顾自己,接过冰柠檬水又举起来,微微贴在他脸上:“你也降降温。”

柯栩然眼睛弯起来:“谢谢学姐。”

叫来叫去还是叫回学姐了,不得不说,乖巧小奶狗的确让人没有抵抗力。

连昼也笑了一声:“走吧,去对面买点东西。”

这次挤过去没费太多力气,他们把白房子窗口里的降暑神器全都扫荡一份,浑身挂满物资赶回集合地点。

陈霁和程轶已经回来了,与连昼这边的收获满满不同,他们双手空空,两人站在舞台围栏边上,中间空出一段冷清的距离。

连昼察言观色,指使柯栩然:“小柯,把饮料拿给程轶,陈霁你去看看想喝什么?”

陈霁磨磨蹭蹭地靠近程轶,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程轶把芝士桃桃杯取出来:“这杯吧,不冰。”

连昼从大袋小袋里艰难腾出手给陈霁发消息。

【连昼:这不是挺好吗,吵架了?】

消息提示音响起,陈霁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回消息。

【陈霁:他不信我是认真的】

【连昼:我也不信】

【连昼:那怎么办】

【陈霁:别吵,我在烧烤】

两人地下接头似的迅速完成情报交流,刚放下手机,抬头就看见一大片人潮涌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鼎沸人声像海浪一样来势汹汹,颇有些丧尸围城的既视感。

柯栩然眼疾手快,一把把连昼拉到身后,及时躲过一个撞过来的花臂大哥。

陈霁懵了:“什么情况?!”

花臂大哥于冲锋陷阵中抽空解答:“暴雨乐队到了!占前排啊!”

陈霁马上直起身,抓住程轶手臂:“那我们也去!”

她行动力惊人,话音刚落就融入了人潮之中,两人随着人群涌动越涌越远,渐渐地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人流像飓风一样迅速卷来又迅速卷去,喧嚣过后,被留在围栏角落里的连昼目瞪口呆:“……我们好像被抛弃了。”

柯栩然笑起来:“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真的挺好吗?

连昼不觉得,只觉得周围突然静悄悄,独处变得有些尴尬。

她刚想找点话说,远处中心舞台的摇滚乐声忽然炸出来,随即是台下爆发的欢呼声。

这场音乐节的气氛终于被点燃,热烈到像要把场子掀翻。

连昼祭出那句中国人专属的金科玉律:“来都来了,我们也去……”

几个字说到一半,突兀地拐了个弯,“嗯?下雨了吗?”

她摸了摸眉心一点湿意,下一秒,一颗更大的雨滴砸在额头上,竟然还砸出一丝痛感。

柯栩然摊平手掌,感受了一下:“……不是雨,是冰雹。”

“……”

原来刚才那阵黏黏糊糊的闷热不是错觉。

天色一瞬间从晴光万里变成黑云压城,雨滴混着冰雹砸下来,半空刮起了大风,天边的电闪雷鸣声势壮阔。

偏偏今天音乐节广场是露天的,一眼望过去还真找不到什么避雨的地方。

柯栩然提议:“市集那边有一次性雨衣!”

雨点和冰雹落得稀稀疏疏,两人向热夏市集的方向冲刺,刚开始时还冲得比较顺畅,但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很多观众都从舞台那边撤回来了,路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躲雨人。

“我们慢点吧,人太多了。”

柯栩然把自己的外套举起来,挡在连昼头顶。

连昼见他自己整个人都在外面淋雨,也想不了那么多,赶紧把外套举高:“一起挡,你站进来。”

柯栩然听话地靠近,两人把那件宽松外套撑开,勉强够挡住上半身。

有了挡雨道具就没那么着急了,他们走走停停找到了市集附近,刚好发现入口处白房子背后搭着一小片简易遮阳棚。

“走走,去那里。”

连昼带着柯栩然加快步伐,冲进遮阳棚的一瞬间,才看见里面已经躲着几个人。

她一下子尬在遮阳棚边缘,脚步实在迈不太进去。

棚里几人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与她目光相撞,互相都是一阵沉默。

只有柯栩然抬手搭着外套,不明所以地问连昼:“怎么了?”

尼克从几人里探出头来:“昼昼老师你先进来呀,别淋雨了!”

“这么巧啊,好久……两天不见。”

连昼僵硬地笑了笑,松开头顶外套进入遮阳棚。

为了避免说太多话,她一进去就装作很忙地整理头发和衣服。

棚里光线昏暗,明明看不太清众人面容,但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一道黏着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像是带着能把人灼伤的温度,让她无法忽视。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那个方向,却只看到司偕飞快地偏过头去,两道视线匆匆错过。

连昼:……又装起来了。

懒得理他,连昼回头跟尼克寒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拍休赛期团建vlog呀,上次说过的。”

尼克指了指身后,连昼才看见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满头大汗的跟拍摄像。

“Ash喜欢暴雨乐队,吵着要来这个音乐节,干脆就组织大家一起来了。”

尼克看了一眼柯栩然,大大咧咧地问,“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跟男朋友约会啊?”

这话一出,棚里几双眼睛闻风而动,简直像追光灯似的,锋利地聚焦在连昼身上。

一片寂静里,连昼干巴巴解释:“不是,是——”

“他们是谁啊。”

话没说完,被一直没出声的柯栩然打断,“认识的朋友吗?”

连昼:……

一时竟搞不清他是在装傻还是装瞎,自己最爱的Serein选手认不出来吗。

她没有拆穿,假模假样地介绍:“这是IR战队的几位选手,你应该知道的。”

接着,转向IR几人的方向,每个字音咬得无比明确,“这是我的大学学弟,今天是几个朋友一起来的。”

一道声音幽幽地从最里面传来:“那现在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季明礼靠在角落里,轮廓被昏暗光线和氤氲雨雾遮得略微模糊,声音却极其清晰,还能听见他很轻的嗤笑声,“又来一个。”

什么又来一个。

季明礼最近越来越谜语人了,真想把他和司偕一起打包送去联合国人道主义毁灭。

对季明礼向来不用拐弯抹角,连昼张口就问:“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

猝不及防“砰”地一声,把她的声音砸断在惊天巨响里。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奔来了一大批避雨人,声势浩大地涌向棚里,推推攘攘间,竟然把这个本就简易的遮阳棚挤塌了。

棚里棚外,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静止了十秒钟,接着,人群集体炸锅,场面更加无法控制,连棚里的一行人也被挤得分崩四散,各自淹没在乱潮里。

连昼被迫暴露大雨中,密集钝重的冰雹和雨幕砸下来,砸得头顶生疼。

她伸手摸自己发顶,几米之外柯栩然重新举起了外套:“学姐,来我这里。”

连昼点头,刚抬起步子,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腕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气死死攥住,接着用力一拉,把她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也有外套。”

掠过头顶的声音又冷又沉,“跟我一起。”

漫天雨声被挡在白色外套之外,左半边身体贴上一片触感硬挺的热源。

连昼抬头,看见司偕冰山一样冒着冷气的侧脸,嘴唇紧紧抿着,眼睛直直盯住正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是不看她。

连昼叹口气,举高自己右手,配合他搭起外套另一边。

对面学弟愣在原地,神情不明地看着他们。

连昼隔着人潮挥挥手:“没事,我就跟他一起好了,小柯你自己先去找地方躲雨。”

才说了这么两句,就听见头顶飘过一声冷哼。

连昼对他的死装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问:“现在往哪走?”

司偕只哼出一个字:“北。”

连昼:“北是哪边?”

司偕终于垂眼,偏头看着她,没有说话,空着的右手轻轻搭上来,揽着她的腰转了个方向。

连昼跟着转过去,表情跟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其实她是想装作不在意的,但表情管理实在需要专业功底。她做不到。

身上的针织吊带裙单薄贴身,那只手按在腰间近乎于毫无隔阂,肌肤相贴带起一片酥麻,温温热热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连昼微侧身体,稍微向旁边让了一下。

腰上的手停顿一瞬,默然撤离。

两人若即若离地靠着,一人一边高举外套,在川流人海里颠沛流离很久,久到连昼手臂开始泛酸:“到底去哪里?”

司偕顿了顿:“不知道。”

连昼:?

这次没等她逐字逐句追问,司偕空前慷慨地说了下去。

“只是不想你过去。”

第27章 “她不加” 暂时不换男朋友,有需要再……

连昼的嘴唇分了又合, 合了又分,切磋几回合。

最后还是问出跟那天如出一辙的一句话:“什么意思?”

但没想到,司偕的慷慨直言只有一瞬间。

他眼神飘向另一边, 话题转换得极其生硬:“他是谁?”

连昼:“……”

真是让人火气噌噌往头顶冒啊。

她明知故问:“你说谁啊。”

“刚才那个。”

司偕的声音浸在汹涌雨声里, 游移不定, “男朋友?”

刚才又不是没介绍, “学弟”两个字听不懂吗。

连昼怒从心起,故意说:“还不是,不过快了吧。”

司偕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连昼随他一起停步, 继续拿话刺探:“怎么了少爷, 有反对意见?”

雨滴和冰雹重重落着, 砸在头顶簌簌作响, 司偕抬起右手,帮她把另外半边的外套搭稳。

语气不温不火, “没关系,走吧。”

又是“没关系”。

一天天的, 哪来这么多没关系。

他抬高外套环视周围, 大概是看到了能落脚的地方, 把连昼往身边紧了紧,转向右边。

“我们去那里。”

连昼脾气刚上来,一大堆不吐不快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抬眼却瞥见他搭在外面的右手,手腕上缠着的繁复腕带被雨打得湿透, 腕带边缘甚至渗出了一颗透明雨滴坠落而下。

她心里暗叹一口气, 算了,还是先避雨吧。

两人披外套逆人潮而行,一路挤到广场最边上的围栏下, 欧式围栏拐角处搭了一方华丽的灯台,刚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紧贴着躲进去。

一直抬着的手臂得到解救,连昼捏了捏肩膀,顺手把半湿长发抓了起来,露出空荡荡的肩颈。

她只穿了吊带裙,肩颈全都淋得彻底,水珠顺着雪白肌理缓缓坠入抹胸领口,本就贴身的针织裙跟身体贴合得更紧密,勾勒出暧昧起伏的曲线。

司偕只垂眸看了她一眼,马上慌乱地移开视线,手中外套举起来,没头没尾地问:“要不要穿?”

连昼莫名其妙:“……这外套也是湿的啊。”

“嗯。”司偕讷讷地收回手,“那我去买雨衣,你等我。”

他眼神一直闪烁不定地往外漂游,始终没有碰到连昼一眼,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她回应,抬脚就要走。

连昼本来心里就压着火气,看见他这副急着离开的样子,更是气得上头,一怒之下音量也大了起来:“你站住。”

司偕闻声,动作顿了顿,侧回身来,跟连昼保持着半米距离,眼神只是很快从她身上掠过,立即又局促地抬到上方,看起来像在跟她头顶的空气对话。

“怎么了。”

他半边身体已经探了出去,在雨中毫无遮挡,衣服贴在身上,宽阔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浓密的黑发湿漉漉滴着水珠,脸上雨水垂落,配上他无措的表情,好像一只落汤小狗。

很奇怪,明明是顶级bking,可是他有时候看起来又楚楚可怜。

连昼的心不由得软下来,像触摸到一片湿湿软软的小狗绒毛,满腔火气一瞬间就偃旗息鼓。

她探手,抓住他的右臂,把人拉回来。

“别去了,刚才路上我听见别人说,雨衣早就被抢完了。”

司偕被拉到遮挡台下,湿热的身躯再次贴到一起,两人都不太自然地把视线从彼此脸上移开。

空气突然寂静下来,按照平时作为主持人的本能,连昼此时应该进入没话找话阶段了。

但偏偏身边的人是司偕,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没能说出一个字。

一片寂静里,司偕轻咳一声,低声问:“冷吗?”

其实还好。虽然浑身湿得彻底,但申城八月连空气都是炽热的,淋雨也不觉得冷,只有一种又黏糊又潮湿的不舒服。

连昼以摇头作答。

但旋即发现,司偕还是红着耳根,别扭地偏过脸,根本不看她,自然也就看不见她摇头。

她脑中荒谬地冒出一句话,这句话甚至还带着BGM。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要别扭也不该是他别扭吧,那天玩定时炸弹耍酒疯的又不是他。

想到定时炸弹的事,连昼突如其来地把自己想别扭了。

其实那晚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糊成一片,前半段还隐隐约约记得司偕唱了首粤语歌,后半段就只剩一口接一口的喝不出味道的气泡酒,还有自己捧着司偕脸时“必须说清楚”的强烈信念感。

到底想说清楚什么呢……

可能连昼自己也不太确定。

她悄悄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想不明白的念头清空出去。

司偕却秒问:“头疼?”

……原来他用余光也能看得见啊。

连昼:“对,头疼。”

司偕呼吸一下子绷紧,视线终于肯转到她身上,手抬到她额头前却又犹豫不决地停下,隔空搭在她鬓发边。

“是不是感冒了。”

他这顿动作束手束脚,虽然没有真的触碰到连昼,却实打实把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两人间方向调转,形成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连昼被半拥进他的气息里,眼前刚好是他线条明晰的锁骨,锁骨上躺着那条赫赫有名的有独特寓意的银色蛇骨链,水光潋滟地坠入白T领口。

领口很宽松,宽松到一低眼就能看见下方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再往下,也许还能看见那个跟他白月光有关的、一直被传说却从未面世过的lucky charm。

连昼迟疑了两秒,收回目光,不自在地退了退,但空间实在有限,她后撤的那两寸距离于事无补。

反而是司偕随着她的动作侧了一下身,一瞬间把她整个人都挡进了狭小空间里。

她眼前只剩司偕曲折的锁骨和宽绰的白T,不属于自己的微热体温隔着湿薄衣料漫延而来,溺得她说话都不顺畅:“我乱说的,头不疼。”

“那也淋雨了。”

司偕的声音浮在头顶,“等雨停就出去买药。”

说到雨停,耳边的雨声似乎是轻了一点。

连昼微微探出视线,外面雨点明显变得疏散,冰雹和雷电应该是停了,天色比刚才明亮不少,阳光从满天黑云里渗透出来,又薄弱又刺眼。

司偕很轻地说了一句:“要转晴了。”

这句转晴过后没几分钟,天色果然变得明光透澈,黑云飞速消散,快得像是一阵错觉。

但雨滴还稀稀落落地掉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彻底收兵的意思。

连昼伸手接了一滴雨:“还好,能接受,我们走吧。”

过了好几秒,才听见上方司偕“嗯”了一声。

他把外套重新搭开,挡在连昼头顶。

连昼抬手拦住他:“不用了,你让手腕歇一歇。”

外面的热夏市集还是很拥挤,来往路人摩肩擦踵,个个带着湿气,热腾又狼狈。

连昼打给陈霁他们确认集合位置,挂断电话后却陷入了沉思:“西南角是哪个角?”

司偕沉默着,帮她挡开一个横冲直撞的小男孩,手臂顺势环过来,虚虚护在她的左肩。

“我送你。”

“不用——”连昼条件反射地摇头,但拒绝的话没有说完,鬼使神差换了一个字,“好。”

两人转了个方向,并肩挤入人潮。

连昼知道自己针织裙单薄贴身,尽量缩着肩臂,避免与人相碰。

司偕则一言不发地把她虚环在身前,一张冰山似的冷脸倒也劝退了不少热烈的视线。

但还是有个别勇士不甘心止步于社会规则。

一个穿着大片涂鸦无袖背心的发带男生拦在前面,扬了扬下巴:“美女,最近有换男朋友的打算吗。”

连昼一愣,抬头仰视司偕,司偕也垂下眼,不动声色地看她。

该怎么回答呢。

这好像就不是换不换的问题吧。

她纠结了几秒,最后以一种幽默的方式给彼此都留出台阶:“暂时没有这个计划,有需要再联系你。”

没想到男生听到这个回复更来了兴趣,退几步再次拦在他们前面:“那先加个联系方式?”

这下没等连昼反应,司偕冰冷的回绝先行一步。

“她不加。”

“OKOK。”发带男生挑衅得逞,略显幸灾乐祸地举起双手,“打扰了兄弟。”

背后一股强势的力道贴上来,好像生怕连昼再停留似的,微微用力推着她向前走,很快就把那个发带男生甩在身后。

连昼的唇角有些控制不住,但她还是硬生生压住了,故意小声嘀咕:“我没说我不加啊。”

“你不加。”

司偕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短短三个字咬得又冷又硬。

他温热的气息从侧后扑过来,擦着耳尖,像软羽毛似有若无地一拂而过。

连昼觉得耳朵有点发烫,装作不经意撩散了鬓发,悄悄盖住耳朵,没再开口。

司偕的方向感精准无比,大概走了七八分钟,他们果然抵达了约定好的西南角。

西南角同样人来人往,陈霁带着两个学弟守在围栏边,见到连昼终于松口气:“我都要担心死了,真怕你找不到方向在广场里走一万年。”

连昼窘迫,凭她自己的话确实找不到方向。

“这不是过来了吗。”

陈霁的眼神飘向她身后:“这是……等等!这是谁,这不会是Serein吧?!”

“嗯,躲雨的时候刚好遇到。”

连昼怕她出口不逊,拼命朝她眨眼,“他们俱乐部今天在这里拍团建Vlog。”

陈霁却没想那么多。

她立马回头:“小柯!快过来,你最喜欢的AD选手!”

柯栩然:“……”

司偕:“……”

连昼:“嗯……他们刚才见过了。”

“小柯没跟我们提啊。”陈霁满头问号,转向柯栩然,“那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高兴啊,我还以为唔——”

连昼用力拽了她一下:“别说了,你嗓子疼。”

陈霁不明所以,但听话地闭上了嘴。

连昼轻轻拉司偕衣袖:“你要不要去跟尼克他们会合?”

司偕的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视两个来回,唇边掠出令人意外的两个字节。

“不去。”

连昼:……

什么意思,这是来了就不打算走吗。

好久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了。

一种少爷独有的,我行我素、不顾别人目光、不管别人死活的感觉。

第28章 有点熟悉 晴空,阵雨,司偕。

暴雨结束了, 暴雨乐队的演出也结束了。

一行人里唯一真正的暴雨粉丝程轶消沉不语,假粉丝陈霁不得不跟他一起装消沉。

另外三人虽然不消沉,但也没话讲, 沉默地并肩走着。

连昼被夹在中间, 有一种正站在聚光灯下主持大局的错觉。

她试着活跃气氛:“小柯昨天还问我Serein手伤严不严重呢, 哈哈, 现在可以当面关心啦。”

司偕挑眉:“昨天就在一起?”

柯栩然笑了一声:“学姐昨天还说跟IR选手不熟,原来是谦虚了。”

“不熟吗。”司偕语气轻飘飘,“她骗你。”

连昼左看看右看看, 一个字也挤不进去。

“……要不我们还是聊聊暴雨乐队吧。”

话音刚落, 就看见不远处的嘉宾通道被黑衣保镖重重围起来, 暴雨乐队四位高个男生戴着口罩帽子, 身上挂满各自的乐器,小跑步从通道中匆匆掠过, 扬尘而去。

好,连暴雨乐队都走了, 还能聊什么呢。

连昼正纠结着, 手上手机嗡嗡嗡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不太常见但每次出现必有大事发生的顶头上司,苏西。

她赶紧走到一边接通电话:“苏西姐,怎么啦?”

苏西的沟通方式一如既往直接, 开门见山就是查户口:“这个月二十号到下个月五号,你有没有时间空出来?”

休赛期暂时没别的安排, 连昼如实回答:“有时间的。”

“琪文跟你说了吧, 接下来有解说主持的娱乐赛,你在参赛名单上,我跟你确认一下。”

苏西干脆利落下达指令, “那就这样,具体通知这两天会发布在工作群里,你到时候记得看,挂了。”

“等等,苏西姐——”

连昼一声惊呼,但跟以往无数次一样,苏西的电话说断就断,一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挂断电话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工作群里暂时还没相关消息,只好不明不白地退出微信界面。

就在这一瞬间,柯栩然眼尖,盯上了她的桌面壁纸:“学姐,这是不是我给你拍的那张照片?”

连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桌面壁纸。

确实是上次在小云端时柯栩然拍下的那张相片。

画面是她站在蝴蝶墙前,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跟满墙的蝴蝶遥遥相望。

没记错的话,好像那天临走时喝得头脑不清,在车上收到柯栩然发来的拍立得觉得很好看,顺手转发到朋友圈,还设置成了壁纸,后来就一直没换过。

连昼讪讪地按灭手机屏光:“是的,这张拍得很好看,谢谢你。”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她说完还转头看了司偕一眼。

司偕唇角抿下去,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重要意见,但眼神低垂,从她已经按灭的屏幕一扫而过,漠然地收回。

他什么都不说,连昼也不好此地无银多费口舌,浅浅把这一茬带过,回头问陈霁:“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陈霁看了一眼时间:“公众号上说五点半有花车巡礼,还会有一些组队的小游戏,反正现在都快五点了,要不然我们就等着凑个热闹吧。”

连昼:可真拼命啊。

他们刚刚淋过雨,身上一片凌乱,其实连昼有点想回去休整,但陈霁如此奋不顾身,搞得她也不好意思叛逃,只能干巴巴地附和。

“嗯嗯,我也想玩,那就等吧。”

到五点半还有段时间,中心舞台上换过一拨歌手,唱了几首软绵绵的情歌,被暴雨冰雹袭击过的音乐节空余一种日薄西山的萧条,几人也没兴趣再挤,在后排随便找了块空草地休息。

连昼跟司偕并肩坐着,小声问他:“你还是跟尼克哥联系一下吧?”

司偕抬了一下手机:“联系过了。”

“他们没叫你回去?”

司偕顿了顿:“叫了。”

叫了,但是不回。

好拽的少爷,不愧是他。

对于他们队内的事不方便置喙,连昼“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半个小时不算难等,舞台上的乐队唱完这首情歌撤了下去,人群骚动起来,有工作人员拿着从扩音器里指挥:“请大家退到花车路线外,有序互动。”

说是可以跟花车交互,其实也就是花车上打扮成小精灵的女孩子向围观人群撒撒花抛抛飞吻,互动形式很单一。

连昼被陈霁拉到前排凑热闹,精灵女孩看见她们,挥手洒出一大片花瓣,纷纷扬扬落在眼前,还真有几分浪漫至上的氛围感。

陈霁很兴奋:“小柯,快给我拍下来,我回去要发Vlog。”

提到Vlog,连昼想起IR这次来也是有任务的,快走几步挤回司偕身边。

“你不回去,团建Vlog怎么拍?”

司偕垂眼定定地看着她,没回答,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手,从她肩头轻轻拂过,捎下一小片粉色花瓣。

干燥指尖与光裸的肩膀一触即分,明明没有实质性的接触,连昼却觉得那一小寸皮肤窜过电流似的,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灼热。

她定了定神,提议:“要不然把尼克哥他们也叫过来,反正这里有活动,正好可以多录点素材。”

“在过来了。”司偕说,“十分钟。”

“那就好。”

连昼点头,听见身后陈霁的呼叫声,问他,“那我们要不要先去那边看看小游戏?”

一般来说,司偕不拒绝就是答应。

他没开口说去不去,但连昼一动,他也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所谓的组队小游戏正在宣读规则,第一个游戏是双人组队接气球。

主持人会在场地中间不断把气球高高抛出去,组队的两人得面对面抱着,接住气球才能积一分。

好露骨的游戏规则。

陈霁装模做样:“昼昼,我们组队去报名吧!”

连昼还能不懂她的意思吗。

“不行,我们两个女生组队的话体力很吃亏,你还是带程轶去吧。”

陈霁侧过眼神瞥程轶,程轶声音低沉:“好。”

看着他们两人入场报名,柯栩然问:“学姐,我们也去玩一下吧?”

随即他立刻否定自己,“还是算了,Serein一个人会无聊的。”

连昼头顶冒出一排省略号。

小学弟心机起来真是六亲不认,连自己最爱的选手也不放过。

按照他这句客套话的生活逻辑,接下来司偕应该要说一句“我没关系你们去”。

但司偕可是少爷,少爷是没有生活逻辑的。

他说:“嗯。”

连昼:“嗯,那我们就看他们玩吧。”

随着主持人倒计时结束,游戏热烈开始。

这种小游戏简单粗暴,报名的人很多,狭小的场地里挤着七八组双人队伍,争先恐后去接抛到高空的气球。

连昼踮起脚尖寻找陈霁身影,然而眼前一片混乱,只能看见五颜六色的气球不断从中间高高升起,其中一只飘出场外,恰好飘来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场地里参与游戏的队伍够不着,反而是场地外几个半大孩子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追着跳着想抓气球。

连昼猝不及防,被撞得狠狠一歪,好在身边司偕反应快,伸手及时挡在身后,堪堪帮她稳住身形。

“没事吧。”司偕的声音顿了顿,眉眼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接着缓缓收回手臂。

连昼看出他表情不对,一低头刚好瞥见他后撤的右手,眼尖手快一把抓住。

“撞到了?给我看看。”

司偕手腕上层层叠叠的护具还湿着,护具下的情况看不清楚,但腕带边缘皮肤上明显泛红的痕迹显而易见。

连昼也皱起眉:“这样不行,等尼克哥过来就去医院。”

“还好。”

司偕不太自然地把手收回去,有意无意掩到身后,“没关系。”

这也能“没关系”。

连昼已经懒得再跟这三个字计较,把他往自己身侧拉紧,“你站过来,别被挤到了。”

但任何可能出问题的事情一定会出问题,墨菲定律向来不会缺席。[注:墨菲定律,一种心理学效应,据传由Edward A. Murphy提出]

他们这短短的对话结束没到半分钟,又一只气球从场地内飘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刚才那几个小孩像小狗嗅到骨头一样兴奋大叫,再次横冲直撞地冲过来。

连昼眉头一跳,出声提醒:“小心点,别挤——”

她话音都还没落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已经挤到附近,胖鼓鼓的身体在人群里东磕西碰,越来越近之时,不知道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竟然整个人腾空,猝不及防地扑向前方。

司偕就站在男孩冲撞的那一侧,而且偏偏,就是他右手手腕的位置首当其冲。

连昼心头火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速度,电光火石之间猛地伸手一推,拦在男孩碰到司偕之前,把他狠狠地推向了另一边。

男孩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最后没站稳砸到在草地上,懵懵地呆了一会儿,嘴巴一瘪,一副要放声大哭的样子。

连昼冷冷地盯着他:“还好没撞到,你现在应该笑。”

男孩估计也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大人,又呆了一下,愣是没哭出来。

连昼拉起司偕:“走,这里人太多,挤来挤去不安全。”

司偕这种时候总是特别乖顺,一言不发,任由她牵着向外走。

柯栩然被他们留在身后,张了张嘴,只喊出两个字:“学姐……”

连昼气得发热的头脑这才稍微降温,回头叮嘱:“我带Serein去跟他们战队会合,你在这里等陈霁,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柯栩然没再多说,点头:“去吧,学姐,我等你。”

人群聚集在游戏区域,游戏区外格外空旷。

两人挤出来之后才走了没几步,刚好迎面遇上IR一行人。

尼克问:“你们去哪了,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了。”

连昼没回答,把司偕推到他们队伍中间:“尼克哥,司偕的手需要去一下医院,方便的话现在就去吧。”

“怎么了,撞到了?”尼克紧张起来,抓着司偕左看右看,“谢谢昼昼老师照顾,我们现在就走。”

季明礼冷不丁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连昼犹豫一瞬,还是保留了一点分寸:“不了,我朋友在等我。”

尼克像幼稚园老师一样把IR众人组织齐整,挥起星芒队标小旗子:“都跟我走啊,不要走丢了。”

画面看起来有点幽默。

连昼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排着队向后转,迈着不太整齐的步子无序离场。

申城的夏天昼长夜短,傍晚阳光还像正午一样晴亮,雨落得时有时无,偶尔有几个雨点掠过眼前。

连昼擦去睫毛上的一点湿意,抬眼正好望见司偕在远行的队伍里回头。

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无声无息对望了一眼。

与此同时,一滴钻石似的雨点划过她的视野。

她不由得眨了眨眼。

晴空,阵雨,远处回望的司偕。

忽然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9章 教练我想玩AD “不会暴毙,我辅助你……

申城本年度最盛大的热夏音乐节持续了两天。

两天之后, 陈霁带着两个学弟在酒店门口上车,摇下车窗对连昼挥手:“公主殿下,我们就先回云州了, 你在申城要好好活着啊。”

连昼目送他们绝尘而去, 恹恹地回到酒店房间, 心有不甘, 重新把工作群里的赛程表放大到像素模糊,仔仔细细看了半分钟。

之前琪文就透露过,这次娱乐赛会由职业选手和解说、主持组队。

这没问题, 毕竟只靠解说和主持这些菜比根本撑不起一个赛事。

但是, 具体如何组队难道不需要征求一下参赛选手自己的意见吗?

为什么会变成指定队伍?

再退一万步, 就算为了提高组队效率由赛事方统一安排,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就近组队吗?

比如常驻南方赛场的解说米娅就是跟阳城TNG选手组队,常驻奚城的琪文跟奚城WT组队。

所以再怎么盘逻辑, 连昼都觉得自己的队友毫无疑问该是云州ZYG。

然而现在,她的指尖在“IR”两个字母上戳来戳去, 简直要戳出火星子来。

微信消息跳个不停, 解说主持闲聊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新鲜出炉的赛事通告和赛程表。

【琪文:我跟WT组队, 怎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

【连昼:我跟IR组队,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事】

【连昼:我的云州ZYG呢?我被开除云州主场了?】

【米娅:我跟TNG组队,怎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

【连昼:……】

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

【解说思齐:@昼昼 还好有你。】

【解说思齐:不然遭此劫难的必然是我】

连昼咬着牙扣下手机。

没过两秒, 又拿起来,打开微博, 直奔赛事宣传博的评论区。

评论区简直跟她的预期一模一样。

【特莱金能进局子吗:排这个表的人能进局子吗?】

【少爷和我:谁?我有没有看错啊, IR那一栏是谁?】

【飞往蝶的山-回复-少爷和我:宝贝你没有看错哦,是把你家少爷当替身的梦女主持哦,99哦】

【流星剑刃的狗:是不是别人不花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你们队有这样的特莱金吗:怎么哪哪都有她啊, 我受不了了,赛事方今天引流明天引爆好吧】

【莫德感情之月:她最好别太菜拖IR后腿,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

这可太完蛋了,她可能真的有点菜。

连昼面目扭曲地退出赛事官博,回到自己主页,一低眼看见私信图标上的未读提示唰唰直跳,看得她眉头也一跳。

算了,眼不见为净。

她倒回大床上,刚想扔开手机,微信消息叮咚一声,弹出一条许久不见的消息。

【司偕:1】

不等五分钟轮回,也不等连昼回复,他马上又转发了一条通知消息。

【司偕:[群通告-“莲花杯”赛事即将启程,今日开启分组一览]】

还用你亲自来通知吗,少爷。

连昼没好气地戳键盘:【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少爷。】

【司偕:不要叫少爷。】

连昼指尖一顿,没再朝他撒气,公事公办地跟他谈起了比赛事宜。

【连昼:下周就要开赛了,我们是不是要约时间训练一下?】

【司偕:还在申城?】

【连昼:对】

【司偕:发定位,来接你】

好顺其自然的一句话,自然到连昼懵懵地就发送了定位,懵懵地就收拾好了东西,一小时后懵懵地就等来了IR俱乐部的公主粉豪华座驾。

尼克坐在副驾位上,隔着车窗热情招呼:“昼昼老师,好巧啊,又是我们!”

连昼已经对命运无话可说,于是选择微笑接受:“是的,好巧,又是你们。”

后车门被唰地一声拉开,她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朝里探了一眼,跟平时的人满为患不同,今天后排车厢里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开口,不声不响俯身入座。

隔着半个座位的距离,一只手从左侧伸过来,帮她把随身旅行包提到一边。

在这短促的动作里,两人半边肩膀轻微触碰,距离被拉得很近,司偕特有的带着一点冷意的气息从鼻尖萦绕而来,在不算宽敞的后排车厢里刷足存在感。

不见面还好,还能装作无事发生过。

一见面就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现在昏暗的、逼仄的空间里,陌生又熟悉的雪松味道似有若无浮荡着,让人很难压制住一些突然冒出来的暧昧不明的记忆。

连昼有点刻意地吸了吸鼻子,按开一线车窗,把脸偏向车窗外:“好像有点闷。”

司偕忽然侧身过来:“这样会——”

话没说完,他看着连昼的眼神一滞,口齿间的声息随之顿住。

连昼本来就不自在,好不容易找个借口逃离雪松气息,没想到一回头他又靠了过来,一时间惊得整个人都狠狠颤了一下。

这一颤格外明显,清清楚楚地落在司偕眼里,让他的声音也中断了半秒。

半秒过后,他慢慢说完后半句:“——这样会好点。”

说着,手指不知道在车顶摸索到什么按钮,快速按开,随即立刻收手,退回到半个座位的距离之外。

尼克坐在副驾上,看不到后面两人不动声色的交锋,大大咧咧开口:“昼昼老师你这酒店有点远啊,我们要横跨整个市区来接你,接下来几天都要集合训练,住在这里不方便,你看看是直接住我们基地还是我给你安排附近的酒店?”

“等下再看,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吧……”

她随口问,“怎么今天其他人没有一起?”

“谁?”尼克闻声回头,“你说其他几个啊,在基地休息呢。今天上午是去医院复查司偕的手腕,我们刚好查完准备回去,司偕看到赛事消息就说来接你,太巧了。”

说到手腕,连昼暂时抛掉不自在,探过身去看:“复查怎么说,有没有问题?”

司偕垂眸看她近在咫尺的脸,低声说:“没事。”

“又装起来了。”

尼克马上无情揭发,“医生明明说不乐观啊,只是现在还好,这手暂时还能用。”

“那怎么办,这次娱乐赛能请假吗?”

尼克从后视镜里瞥了司偕一眼:“我也觉得可以申请退赛,他非说自己没关系。”

司偕抬起眼睛,果然又说了一遍:“可以打,没关系。”

连昼:……又开始了。

她对“没关系”这三个字PTSD,立即兴致索然地止住话题,靠回自己位置上。

尼克开始细查户口:“昼昼老师你OG打到什么段位啊?”

连昼有点羞于启齿。

她大学的时候时间多,只要不打辩论赛就埋头打游戏,那时候操作还行,打到了排名榜上。

至于现在——她也很难说,因为已经小半年没有亲自上手过了。

尼克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及时搭起台阶:“什么段位都没关系,我们这四个队友保证能让你赛场上随便发挥,绝对后顾无忧的!”

连昼:“四个?”

“对啊,Dzz拍完团建Vlog就飞回韩国度假了,难得有这么长的休赛期。”

尼克说,“正好空出位置给昼昼老师,都不用像别的队伍一样纠结谁替补。”

也就是说,连昼过去补的是Dzz的辅助位。

她心里更没底了。

辅助这个位置在整个队伍中看似边缘化,但实际上对局面的影响力不比其他位置低。

OG赛事有个普遍的共识:辅助大致上分成两种。

一种就类似于本赛区公认的第一辅助Mist,时不时一个天秀操作逆转整场局面,跟他对局全程都得保持精神力高度集中,一秒都不能松懈。

另一种则是人机模式的辅助,只能按部就班完成基础任务,没有灵性发挥、没有天秀操作,就像泡面里的蔬菜包,对比赛起只能起到一个趋炎附势的作用。

毕竟——“我只是个辅助啊,我能怎么办”。

连昼很少打辅助。

因为从过往游戏经历来看,她在辅助位上的表现完完全全就是蔬菜包。

尼克安慰她:“没事哈,我们有业内顶尖教练大秦哥,打不好就甩锅给他没教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遇事不决骂教练”吗。

打工人心疼打工人,于是看到兴高采烈等在基地门口的大秦教练时,连昼空前郑重地问候:“大秦教练下午好,辛苦了!”

大秦教练一愣,脱口而出:“不辛苦不辛苦,命苦。”

他脚边一只白色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小狗看起来应该是马尔济斯犬,雪白干净毛茸茸的,眼睛又黑又亮,神态灵动可爱,面相越看越熟悉,一瞬间可以幻视好几个人。

好家伙,这下知道IR这几个选手都是照着谁长的了。

连昼问:“我可以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

尼克把小狗托到连昼怀里,“这是我们基地吉祥物,名字叫太子。”

其实连昼之前对太子已经有所耳闻。

大多数俱乐部都会在基地养个吉祥小宠,比如KG俱乐部养的就是一只翠兰色虎皮鹦鹉,天天在基地大厅学Mist讲骚话。

IR这只虽然是自己跑来的普通流浪小狗,但它名气大就大在身份高贵,在IR基地被众人尊称为“太子”。

之前IR发过的工作Vlog里,俱乐部每个工作人员进进出出都要对门口小狗鞠躬致意:“太子好!”

很神经,但是很IR,粉丝接受得很快,于是“IR太子”的名声一炮而响。

连昼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小一团小白狗,呜呜咽咽的,眼神湿漉漉,看得人哈特软软。

她被怀里的小白狗迷得七荤八素,注意力全用来逗它玩,跟着尼克去参观基地时左耳朵进右耳朵,转完一圈也没能记住几个方位。

最后他们来到IR的训练室,季明礼和上野两人接到通知,已经坐在电竞椅里等着了。

由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见,几人随随便便打了个招呼,尼克把连昼带到最里面的位置:“这是Dzz位置,就是有点乱……欸?他整理过了?”

季明礼淡然开口:“我整理的。”

尼克颇感欣慰:“我就说呢,我们这破队伍没有季明礼可怎么办啊。”

季明礼勾着唇角不咸不淡地一笑:“风光大办。”

在尼克一叠声的“呸呸呸不吉利”里,大秦教练趁乱提议:“既然人都齐了,不如现在就组一局游戏试试手感?”

来都来了,当然没有人会反对。

连昼放下小白狗,像模像样调试好键鼠,打开游戏,进入队伍,发出茫然的第一问:“我选什么?”

大秦教练站在五把电竞椅后面掌控全局:“你跟司偕走下路,等下你俩先商量着选个能搭的组合,我看看配合怎么样。”

司偕的位置就靠着连昼,修长手指在鼠标上轻轻点着,语气轻描淡写:“你随便选,我都能拿。”

他们越是纵容,连昼就越心虚。

她在辅助列表里点来点去,最后选择了最好上手的莫德之月,下一秒就看见司偕锁下了山神,干脆利落进入对局。

这次组局用的是训练专用小号,排到的对手段位不高,其实随便打打就能赢。

但为了让连昼寻找手感,IR四人打得很含蓄,硬是把对局拖到了二十几分钟。

连昼虽然很久没打,基础操作还是记得的,基本能看明白司偕的节奏。

然而不得不说,他的节奏太激进了,她眼睛能看明白司偕进攻的时间点,手却很难跟上他的攻势。

于是一把比赛下来,至少有三次都是司偕发起进攻,连昼刚刚跟上,司偕已经点完人后退走位,连昼忙手忙脚按技能来不及帮他锁血。

她放开鼠标,有些艰难地自我检讨:“我感觉不太行,辅助太考验意识了,我不会保人。”

大秦教练也看得明明白白:“昼老师是不是以前不怎么玩辅助啊?你玩什么位置?”

连昼偏头看了司偕一眼,闪烁其词:“我以前……玩AD比较多。”

这句话出口就变得微妙。

她想打AD位,司偕怎么办,难道让CGL赛区第一AD去守饮水机吗。

连昼尬笑一下,弱弱撤回消息:“但我打AD会暴毙,撑不起核心位,还是辅助更合适,我再练练就行。”

IR几人转过头来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只有司偕视线扫着屏幕上结算界面,表情淡然,唇边轻飘飘一句:

“不会暴毙,我辅助你。”

第30章 IR编外选手 系兄弟就来砍我!

连昼的鼠标点到AD一栏时, 很心虚。

毕竟大半年没有正经玩过游戏了,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扛住AD这么核心的位置。

但IR几人好像不当回事,七嘴八舌地建议:

“玩特莱金吧, 从精神上击垮对手。”

“要不要试试银日诡啊?银日诡技能特效特别炫!漫——天——银——雨!”

“昼昼老师别听他们胡说, 选你玩得顺手的就行。”

……

连昼把神使列表翻了个遍, 纠结好几个来回, 最后选定了流星剑刃。

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她的游戏生涯里流星剑刃玩的次数最多,当年练得最认真。

看她锁下流星剑刃, 尼克发出一声突如其来的感叹:“昼老师不愧是Morpho的粉丝哈……”

连昼:“……”

有一说一, 她当初确实是因为喜欢Morpho和Mist的流星雨组合才猛猛练流星剑刃的。

但现在选择流星剑刃跟Morpho真的没关系。

或者退一万步说, 司偕的招牌英雄不也是流星剑刃嘛, 怎么光盯着Morpho调侃她呢。

连昼喉间一哽,反驳也不是, 应和也不是,解释更说不清。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这版本流星剑刃出哪些装备比较好?”

司偕没出声, 只在游戏里的队伍频道把装备一件件发出来, 让她照着出装。

接着,自己划到辅助界面,锁下了雨女。

连昼敏锐地察觉到少爷气场似乎略有降温, 开始没话找话:“我走位可能会有点抽象,你要是保不住我就自己跑。”

司偕不说话, 倒是旁边季明礼冷哼一声:“怎么, 你还怕他殉情。”

连昼无视他的冷言冷语,鼠标一点:“我准备好了。”

嘴里说着准备好了,但其实她心里慌得很, 按键盘的手指都是抖的,差点就按错了升级键,原地停顿了一下。

司偕声音低低地近在耳侧:“别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在司偕面前玩流星剑刃,跟上课时被抽背《出师表》全文有什么区别。

连昼操作着金衫剑客奔到下路防御塔下,对面下路组是山神和莫德之月,相比流星剑刃和雨女而言,对方的山月组合对线更占优势。

她有些没底:“我们现在该怎么对线?”

“换血。”司偕的雨女往剑客身上套了个盾,“我先上去,你看好我的走位,站我身后平A(普通攻击),不要露头。”

“好,收到。”

连昼听话照做,猫在司偕身后A了几下对面山神,操作时有意识地跟着他走位左闪右躲,倒也真把对方山月组合的伤害和控制技能躲掉了七七八八。

对面山神后退一步,弹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接着,神谷频道冒出一句公聊。

【IR今年必夺冠(山神):流星剑刃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出来单挑?】

训练室里观赛的工作人员全都笑出声,尼克看热闹不嫌事大:“昼昼老师,去跟他单挑!”

“不去不去!”

连昼精神高度紧张,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一边狂按S键一边认怂,“我必须躲在司偕后面才有安全感!谁也别想让我踏出去半步!”

司偕右手一顿,游戏中雨女的走位偏轨半步,马上调整回来,又往流星剑刃身上套了个减伤盾。

随即,低低地说:“嗯,别出去。”

连昼本来还没觉察,被他这么一附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耳朵瞬间热起来。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简直做贼心虚。

明明大家对这句话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她听风声是追兵,听鹤唳也是追兵,此地无银地自我追杀。

连昼定了定神,把注意力投回游戏里,正好看见屏幕上中路骤然点亮信号。

“怎么了季明礼,我们现在要去中路打团战吗?”

季明礼手中键盘鼠标按得啪啪作响,声音出口却很平静:“辅助过来钓鱼,对面打野在中路。”

司偕没有立即回应,只在地图上点了一下流星剑刃的位置。

连昼赶紧说:“没事,你去吧,我自己小心,不会有问题的。”

打野Ash有点听不下去:“行不行啊,司偕去不了我就去,再不去就抓不到人了!”

“我去。”司偕把最后一个防御技能套到流星剑刃身上,转身去了中路。

雨女一走,流星剑刃这个脆皮就只能孤零零地苟且偷生。

连昼对流星剑刃的熟练度不算低,当然知道自己一步都不能冒险,看都不看对面山月一眼,守在塔下点兵点炮点得安安稳稳,点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但她越静好,对面的山神就越不静好。

大概是见雨女离开觉得有机可乘,他带着莫德之月忽然闪现向前,想要强行越塔击杀。

连昼指尖条件反射按下S键停止动作,没有像他们预判的那样后撤,而是飞快滑动鼠标,同时按下R技能,向右前方突进几个单位,刚刚好躲过莫德之月的控制连招。

控制连招躲过去,后续伤害就更容易躲避了。

连昼用脆皮AD单排两年练就的贪生怕死超绝反应力在这短短一回合战斗中发挥到极致,她甚至还抓住了对方走位激进的瞬间,打出流星剑刃的唯一控制技能,把莫德之月锁在防御塔下实现塔杀。

“不错啊,不错啊!”大秦教练大声鼓励,“被越塔还能反杀一个,昼昼老师有点功夫!”

连昼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单杀,颇有点范进中举的美滋滋,语气不受控制地开始装:“一般般,唉,反应没以前快了,要是巅峰时期说不定两个人头都能拿下。”

观赛的众多工作人员都笑起来,在这片善意的哄笑里,她隐约感觉到身边的人也很轻地笑了一声,像幻听似的,转瞬即逝。

她不由得偏头,飞快扫了司偕一眼。

司偕地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飞快点着,嘴角勾起的微小幅度却还没放下。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轻咳一声,低声说:“打得很好,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局内提示对面打野在中路被季明礼击杀,紧接着,中单也被按死在塔下。

短短一分钟内,敌方队伍中下两路接连落败,头像列表瞬间灰了三个。

季明礼在小地图上点了点越完塔杀完人转身就回下半区的雨女辅助,冷哼一声:“中路烫脚吗。”

连昼的视野里很快出现那个衣袂飘飘的雨女,脚步轻盈地跳过来,凭空放了一个Q技能,在流星剑刃周身洒下了一场光点雨,像是几朵烟花盛开在剑客身边。

“庆祝。”司偕抛出两个字。

一如既往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擦过耳边,连昼的脸却莫名有些发热,赶紧装作很忙地奔到塔前去点小兵。

司偕:“等等——”

他阻止的话音没来得及说出口。

连昼半片漆黑的视野里,对面打野从草丛跳出来,一个诸神黄昏的控制技能精准砸到流星剑刃身上,紧接着山神和莫德之月一顿技能铺天盖地,把剑客硬生生在塔外强杀。

连昼看着灰掉的屏幕,刚才反杀对手的志得意满一瞬间转为尴尬:“……对不起,我有点飘了。”

大秦教练哈哈一笑,帮她解围:“没事,秀完马上就送,这才是我们IR的风格,看来昼昼老师已经完全融入我们队了,天选IR编外选手啊!”

怎么说呢,融入IR的风格,这形容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正面评价。

连昼不敢再IR风格,安分等着复活时间到,立马全神贯注投入战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坚持到推掉敌方基地,才终于松了口气,双手离开键盘鼠标。

一把二十几分钟的游戏下来,明显感觉到手腕和手指累得发酸发胀,难怪职业选手多多少少都沾点毛病。

她看了看司偕,司偕也刚放开键鼠,轻微地转动着手腕。

“要不休息一会儿,大秦教练给我辅导一下战术?”

大秦教练当然没有意见,带着几人左拐去到隔壁会议室。

会议室布置得庄严肃穆,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棕色实木圆桌,桌面明亮水滑,一看就经常使用。

连昼没头没脑地想起一条竞粉普遍认可的理想规则。

——今晚回去复盘,打得好的站会议桌上开会,战犯蹲桌底挨骂。

她下意识看了看桌底,尼克问:“昼昼老师找什么呢,太子吗?”

连昼顺势胡诌:“嗯,刚刚晃神看错了,好像看到有个白影闪过去。”

“没看错啊。”尼克从桌底捞出一团白色小狗,放进连昼怀里,“它平时就喜欢蹲在这里听我们开会。”

连昼:“……”

IR这整个俱乐部,都不合理得如此合理。

几人在圆桌边靠着落座,大秦教练把当前版本的赢游戏思路简单讲解了一下,再拿出自己的笔记,像模像样地投屏出来:“当前能上场的英雄不算多,基本上可以分为三个梯队,昼昼老师你看看AD这块,有没有比较熟悉的?”

连昼努力翻找,特莱金,山神,火焰之矛,大漠猫灵,流星剑刃……好的,只会第二梯队的流星剑刃。

她抬起头,委婉回答:“我这几天会埋头苦练的,争取学会第一梯队那几个。”

说到埋头苦练,尼克问:“昼昼老师,我们一般都要练到半夜,你这几天怎么安排,要不干脆住我们基地?我们基地住宿条件还是可以的。”

“不不不,不用了。”连昼想也不想,立马拒绝,“我在附近找个酒店就行。”

微博评论区历历在目,她敢来训练已经用光了毕生勇气,哪还有胆量入住IR基地啊。

尼克也不勉强,回头吩咐小助理去隔壁的酒店帮忙订一下房间,说完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吃饭了,我们等吃完晚饭再练两把。”

本来按照尼克的安排,他还计划去外面组个迎新局欢迎IR队史以来第一位编外成员,被连昼满头大汗地拦住。

这段时间跟他们恨不得天天见面,早就没有新鲜感了,有什么新可迎的。

最后在她的极力劝说之下,几人朴素地去了IR基地食堂。

这个食堂听起来朴素,其实在电竞业内也是鼎鼎大名的。

IR俱乐部虽然从上到下洋溢着一种不靠谱的气质,但在人道主义这块做得非常到位,饮食文化打造得无懈可击。

连昼在菜品繁多的自助区面前看花眼,不由得多逗留了一会儿,不太收敛地从冷盘热炒硬菜甜点饮品里各选了一道,满满当当托进手里。

一抬眼,看见取餐区对面站着一个棒球服外套的短发女生,正举着手机,一会儿低头看看屏幕,一会儿抬头看看她,如此循环好几个来回,眼神赤l裸裸写着“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连昼:?

她有点心虚,自己作为一个来客,是不是吃太多了。

然而那个女生关心的却另有其事。

她绕过自助区,大步跨到连昼身边,把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微博短视频亮出来:

“小姐姐,热夏音乐节上凶小孩的那个美女是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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