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他不管不顾地朝赵遇扑了过去。

赵遇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怎么看,都是十分力量悬殊的一场搏斗。

被捆着的几人中,只有李铁棍还醒着,他瞧着这边的战况,替赵遇捏了把汗,在他的认知里,赵遇只是一个内门不善言辞,术法并不怎么行的小弟子。

何况和肥厚壮硕的黑鱼原身一比,他挺拔的身形此刻也略显得瘦削而单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青年,没起什么厉害剑招,他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只是轻轻地抬了下手掌。

片刻之间,自他身后蓦然涌现出了一道金色光芒,宛如一柄敛芒许久的,终于得见天日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黑鱼。

金色剑芒滑向黑鱼的那一刻,万鬼嘶鸣一般,黑鱼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

巨大的黑鱼好像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自它体内涌现出一点点的黑气,那一个一个的黑气呈半人形,好像漂浮着的魂灵一样,一点点地被金剑纳入了光芒之中。

随后,鼓成一个球的黑鱼如同泄了气一般的,一点点瘪了下去,最终掉在地上,摊成了一张黑色的鱼皮。

这场面十分骇人,令李铁棍更为惊骇的是,斩杀了黑鱼之后,赵遇方才惨白的唇,此刻却突然有了些血色。

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沈枝枝好像看到了曾经,她初次见到赵遇时候的情形。

他那时养在宫中,因为瞳色异于常人,常被年纪相仿的坏孩子欺负,那些坏孩子,身份也很尊贵,都是些皇亲国戚,偶有路过的宫人,也没一个敢上前阻拦。

而赵遇,他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会一一打回去,但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几乎没打赢过几次。

明明知道不反抗就会少挨打,但少年似乎天生就不知忍耐为何物。

以至于后来沈枝枝要将他捡回去,他也是一副警惕的模样,宛如一个狼崽子。

后来沈枝枝连哄带骗地,终于让他放下了戒心。

那天下着朦胧的细雨,街上少行人。

她怕他走不稳滑倒,伸手要牵他,小小的少年把手背在身后擦了好久,最终也没有勇气拉住她。

“我脏。”他说。

即使隔了这么久的时光,听到这句话,沈枝枝的心头也蓦然一软。

然后她瞧见画面中,少女动了动唇角,但令沈枝枝沮丧的是,记忆到了这里,就模糊得厉害,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画中的少女伸出了手,沈枝枝有些动容,和画中少女一同伸出了手,画中的沈枝枝牢牢地牵起了少年的手。

昏迷的沈枝枝伸出手,也摸到了一个东西。

赵遇垂首,望着扯着自己衣裳下摆晃来晃去、好像不大聪明的沈枝枝,一言不发。

那夜,许久没做过梦的赵遇忽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沈枝枝。

说来奇怪,她刚走的那些日子,他无论多想念,但从没有梦到过她一次。

这种梦不到,既令他焦灼,却又多了几分有些矛盾的安心。

因为他曾听过一种说法,那些离开了的、不知所踪的人,如果在梦里相见,那她便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今乍然梦到沈枝枝,因为这个没头没尾,甚至不知道真假的说法,赵遇欣喜之下,又多了几分惊怅。

他梦到了她刚把他捡回去,那天下着雨,雨并不大,却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她长他两岁,身量那时比他高上一些,两人并肩走着,她突然伸出手要拉他。

赵遇记得当时自己背着手,不知在身后的衣裳上擦了多久。

可他的手是脏的,衣裳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擦来擦去,还是擦不干净。

要拉他的姑娘那么干净,好像是雪团子一样。

赵遇那时没有比任何一刻,更厌恶自己。

“我脏。”他说。

他记得她当时笑了一下,很浅的一下,连脸颊两侧的梨涡都是淡淡的。

然后她抬腕翻掌间,原本如葱如玉的手,也变得同他一样灰扑扑脏兮兮的。

当时的自己怔了一瞬,全然忘记了反应,只由着她从容拉过自己的手,她好像很开心,“现在我们俩一样喽。”

那时他就想,她为他弄脏了自己,他便想要护她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

第15章 栉奴死掉了之……

栉奴死掉了之后,被抓的村民也陆续放了回去,但徐从归确实被栉奴害得身殒,从离带着他的断剑神伤地回了轩云宗。

他要给从归立一个衣冠冢,沈暮朝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便派了两名弟子和他一同回去,顺道将他们近日所捉回的部分妖物一并带回去。

柳依雪因为这件事,吓得精神有些恍惚,栉奴死掉了,但她也不肯信粼奴,拼死和粼奴解了灵契。

生怕粼奴再一个不愉快,把她吊起来放血。

看她精神恍惚惴惴不安的样子,沈暮朝让回轩云宗的弟子将她一道送回去修养,雨花阁同轩云宗离得并不远。

沈暮朝还嘱咐了一定要将此事全须全尾地报给沈掌门,此事之中,柳护法和柳依雪,都脱不了干系,何况轩云宗中,还折损了一名内门弟子。

为着两门派之间的关系,柳依雪的责罚也轻不了。

柳依雪走后,被解了灵契的粼奴因为灵力不支现出了原身,他原身和栉奴相反,是一个白色的鼓鼓鱼,两条长长的鱼须垂在地上,肚子胖嘟嘟的,整个鱼透着点憨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