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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一次(?)的告白“……我喜欢你。……

经过刚刚的暂停,赤苇京治总担心消极木兔会不会冒出来,然而白色猫头鹰却一直神采奕奕,蹦蹦跳跳,属实令人意外。

“对手实在太——有趣了!”木兔光太郎激动地说,“他们就这样咻——嘣!啪!太好玩了太好玩了!我们回去也可以练这一招吗?”

所有人:“咻——嘣!啪!是什么啊?”

赤苇京治点头:“好的,木兔前辈。”

所有人:“好什么好?你听懂了吗?你不要这样娇惯他啊!”

没错!虽然对面有牛岛这样的标准型王牌,但我就要当一个非常难搞的王牌!木兔光太郎心想,因为在娇惯我的人这里,我就是这样娇贵!

暂停结束。

白布贤二郎轮转到前排,立花雪兔轮转到后排,由立花雪兔发球。

山形隼人目前还在后排,立花雪兔接一传的压力没有特别大。他心说,早就预料到你们想要针对我,哼哼,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先针对你们。

立花雪兔追发了赤苇京治!

枭谷的自由人小见春树正准备替接,然而球却在最后关头诡异地飘走了,赤苇京治不得不用小臂垫起了这一球。

跳飘球的球路其实是充满了随机性的S型球路,立花雪兔也没想到刚刚这一球发得这么好,直接打乱了他们的一传。

赤苇京治垫了一个中路的半高球,木叶秋纪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替接上二传。木兔光太郎也已经强势起跳,在半空中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大喊:

“给我!”

木叶秋纪侧着身体正要给他传球,却在最后一刻做了个鬼脸,说:

“我不。”

——砰!

假传真扣,回敬。

“……枭谷的木叶选手真不愧是「样样通」啊!立花选手刚刚才用过的假传真扣,木叶选手马上就学以致用了!”

“是的,其实说到双二传,枭谷的赤苇和木叶说不定也可以试着开发一下?”

枭谷的大兔和白鸟泽的小兔都要气死了。

木兔光太郎:“不是说好了给我的吗QAQ?”

立花雪兔:“学人精!样样通样样松ヽ(#*皿*)ノ!”

木叶秋纪:“……”

“我给你,木兔前辈,下一球我会给你的。”猫头鹰饲养员赶紧说。

立花雪兔气得疯狂跺脚,隔着球网对木叶秋纪做鬼脸,木叶秋纪当然也毫不示弱,非常欠揍地略略略。再这样相互挑衅要吃黄牌了,白鸟泽众人赶紧用眼神示意自己这边的比格兔饲养员:哄一哄快哄一哄啊。

“……”牛岛若利拍了拍立花雪兔的肩膀,不太熟练地说,“传得很好。”

立花雪兔突然被拍一下,转头看着他,气还没消,脸颊鼓鼓的。

立花雪兔:“……”

牛岛若利放下手:“……抱歉,没忍住。”

所有人:哪有你这样哄的啊!你是在奖励自己吧!学学对面啊!

牛岛若利却只是安静地看了立花雪兔一会儿。少年微微喘息着,圆溜溜的眼睛非常明亮,像一只运动之后的小兔子,王牌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汗湿的一缕浅色碎发。

“很漂亮。”牛岛若利认真地说,“战术很漂亮,你也是。”

立花雪兔:“……”

哄好了。

惊。

一方的王牌在哄二传,另一方的二传在哄王牌。

解说们看着这一幕:说不清楚的感觉.jpg。

枭谷方,尾长涉发球。

尾长涉是枭谷里唯一的一年级生,虽然技术和力量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但身体条件非常好,足足有一米九,扣球和拦网都很有优势。

五色工接了个半到位一传,白布贤二郎在网前中央,立花雪兔在后排中央,这一球旋转着向两个人之间的场中央飞去。

五色工:“?!”

——完了!

白布贤二郎跑动接球,立花雪兔也跑动接球,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攻手们在旁边也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个二传手都没有给他们打暗号,只能凭着默契往进攻点跑动——但是现在连谁接二传都搞不清楚,不知道要用和谁的默契啊!

白布贤二郎和立花雪兔的目光相撞,却谁也没有停下脚步。

完了!他们不会要抢球了吧!

五色工只想抱着自己的锅盖妹妹头大喊:我是挑起队内矛盾的大罪人!啊啊我明天就要找根绳子吊死在白鸟泽排球部门口!

瞬息之间,二人的身影极快地交错。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白布贤二郎传了一个超近距离快球,立花雪兔负节奏直接起跳,扣球过网。

——二传手们的「怪人速攻」!

立花雪兔挑衅木叶秋纪:“哼哼,再让你学一招,学得明白吗你?”

木叶秋纪:“……”

白鸟泽所有人:“这是什么情况?!”

五色工:“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白布前辈一定会撞到然后吵架,然后我们输掉比赛,然后白鸟泽新旧二传手产生矛盾,我还没有想好要站哪一边……”

“你以为我和白布前辈是你和川西哥吗?!”立花雪兔说,“我们推演过很多遍,各种状况基本上都商量好了!”

“……而且为什么我和白布前辈你也选不出来啊?我们是同年级、同班甚至前后桌啊!这也很难选吗?!”立花雪兔又说。

锅盖妹妹头忽然支吾不能言。

“暂且放过他吧,立花。”白布贤二郎淡淡地说,“我支持你打完比赛之后再找他算账。”

五色工:“QAQ……”

*

尽管双二传的进攻体系眼花缭乱,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上场,难免会有一些失误;而枭谷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你来我往间,比分咬得很紧。

但立花雪兔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压力,倒不如说这是他在全国大赛以来打得最自在的一场比赛,因为有白布前辈在,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承担。只是,作为双二传体系中偏向副攻手的存在,大量的跑动和跳跃还是迅速地消耗了他的体力条。

白布贤二郎也明白这一点,有几次打手势承担了一传不太到位的球。

又是一个拦网手连球都没有摸到的直线球。

木兔光太郎的实力完全可以与全国三大主攻手并列,只是受情绪影响较大。而在他情绪稳定的时候,他真的强得可怕。

山形隼人鱼跃救球。

这一球歪歪扭扭,飞向了边线附近。白布贤二郎追上,托球。

——所有的攻手都已经就位了。给谁?

球如一道抛物线,高而平稳地从球网上划过。

——突然有些怀念了。

——让你们看看,「原教旨主义」的白鸟泽吧。

牛岛若利助跑,起跳。

那高大的身影有一瞬间遮蔽了部分灯光,如展翅高飞的白鹰。

立花雪兔站在场上,也在望着那道身影。

和第一天在白鸟泽排球馆里见到的,完全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有一瞬间被一种极度的惶然攥住了,仿佛他追着这道身影已经跑了很久很久,抬头再看,那人仍然在遥不可及的高空中。

——砰!

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令他回神,他摇了摇头,把这样的念头甩到脑袋之外,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转身说:“发个好球——”

所有人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动。

记分牌翻过一页。

【26:24】。

立花雪兔:“诶?”

“……赢了。”白布贤二郎说。

立花雪兔:“诶?”

“赢了!!!”

所有人愣了一秒钟,接着猛地扑作一团。

立花雪兔被挤在中间,周围的人撞来撞去,胳膊打来打去,有谁一巴掌没轻没重地拍在他的背上。他有些晕乎乎,有些飘飘然,有些不真实,像在梦中。但是身上的酸痛是真的,耳边嘈杂的大叫、久久持续的掌声也是真的。

是真的,赢了。

五色工说:“半决赛!我们要打半决赛了!!!”

山形隼人:“中央球场!我还是第一次去中央球场啊!!!”

双方队员握手。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明年还想要和你们打!”木兔光太郎指着人说,“等着吧!我已经不怕你了,牛岛!”

牛岛若利:“……嗯。”

“白布,你比起去年变了很多啊。”赤苇京治说。

“……总之,也发生了很多。”白布贤二郎淡淡地说。

“还有新的后辈,也很令人惊喜。”赤苇京治笑着说,“明年再打吧,立花。”

“嗯!”立花雪兔点头,又说,“但是明年春高之前,你们还有集训能不能喊我们啊!我看见研磨和翔阳都去了!”

木兔光太郎:“什么什么?小兔你也认识我徒弟吗?”

赤苇京治转身:“……木兔前辈,不要用手指着别人,不太礼貌。”

牛岛若利一脸根本就没注意到的表情。

“当然啦!翔阳集训的时候天天给我发你们吃烤肉的照片!”小兔对大兔说,“要喊上我们哦!斋藤教练你的名片能不能给他们一张?”

斋藤教练被反客为主,笑着说:“好,好,我回头会和暗路教练联系的。”

“我们要吃全东京最贵的晚饭!!!”川西太一咆哮。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夏季全国大赛,枭谷高校,止步四分之一决赛。

*

危!小兔电量告急。

「魔之第三天」总算结束,高兴之余,立花雪兔想到明天还有一场比赛,真的有点想死了。

所有人在更衣室里稍作休息、补充了能量之后,就准备去看下一场鸥台VS稻荷崎的比赛了。这场比赛直接关系到明天他们的对手是谁,是一定要去看的。

但其实大家都不太行了,尤其是五色工、川西太一、大平狮音这些打满了两整场、六整局的人,只有BOSS牛岛若利还勉强剩些体力,也快要到极限了。

“我和鹫匠教练先过去等你们,实在动不了的就等晚上一起看录像吧。”斋藤教练哭笑不得地说,“五色,到底是要换衣服还是要睡觉选一个,不要一边换衣服一边睡觉啊。立花,你还好吗?”

五色工换衣服换到一半睡着了。

立花雪兔直接侧躺在椅子上变成一摊兔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点东西,多喝电解质水。”斋藤教练朝他们挥了挥手。

立花雪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有思考的力气,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刚刚最后一球、若利和白布前辈配合的场景。

……这是最原始的白鸟泽。

会不会,其实也是最好的白鸟泽?

我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吗……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没有力气再睁开了。

所有的杂念,也都被抛入了最深的潜意识中。

“我们先走了喔。”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的情况尚好,前者回头问全更衣室睡得乱七八糟的人之中唯一清醒的牛岛若利,“若利,你要歇会儿还是和我们一起?”

牛岛若利坐在椅子上,喝掉了一包能量果冻,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准备和他们一起走。

小拇指忽然被人勾住了。

立花雪兔蜷缩在椅子上,睡得迷迷糊糊,只是在梦中感到有人从身前经过,携带着非常熟悉、安心的气味。

牛岛若利低头,看着少年勾住自己的手,因为没什么力气,正在慢慢、慢慢地往下滑。

他反手握住那只手,转身对他们说:“好,你们先走吧。”

“嗯。”濑见英太笑着挥手,转头说,“汤野滨,我们来啦——”

更衣室的门被关上了。

大家都沉沉地睡着。

牛岛若利把立花雪兔的手轻轻摆回椅子上,在他的面前蹲下。

绯红的细痣隐藏在散落的浅色碎发间,睫毛特别特别长。

牛岛若利伸出手,用特别不熟练的、摸小动物的手法,摸了摸他的额心。

“……呜……”立花雪兔喃喃地说梦话。

“什么?”牛岛若利凑近去听,耳廓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嘴唇。

少年断断续续、翻来覆去地,喊他的名字。

“……”牛岛若利顿了顿,很轻、却很坚定地说,“嗯,我在这里。”

“别走……”

“嗯。”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立花雪兔无意识地皱着眉头,像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说出口,但是理智已经被放逐到潜意识的深处了。

“……我喜欢你。”立花雪兔小声地说。

牛岛若利:“……”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似乎在少年的额间吻了一下,又或者只是轻轻地碰了碰。

“好,我知道了。”

第62章 奇怪的关系我的意志力很薄弱牛岛若利……

立花雪兔醒来的时候,更衣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听了一下隐约传来的解说的声音,稻荷崎和鸥台还在打,局势似乎很激烈。看了看手机,群里有人同步了白鸟泽的看台位置,@他一会醒了过去集合。

身上酸痛得像被人打了一样。

立花雪兔龇牙咧嘴、一瘸一拐,感觉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而是用什么邪术换来的,现在的疼痛就是邪术的副作用,就像小美人鱼用声音换的腿。

他在看台上一边向别的观众道歉一边乱窜。太多人了,就连过道都站满了,大概是因为稻荷崎的吹奏部登场,不仅占掉了看台的半壁江山,还有很多人并非来看排球比赛而是只想一睹关西最强吹奏部的风采。立花雪兔根本找不到人群中的队友。

有好些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白鸟泽的小糯米团子吗?”

“你是要找白鸟泽吗?他们在北侧看台最前面。”

“可以合个照吗?”

“明天半决赛加油呀!”

“谢谢,可以的,好的。”

立花雪兔满头大汗,简直无异于又打了一场加赛,在累死之前总算望到了紫白相间的白鸟泽男团。牛岛若利站在最中间,抱着双臂,外套披在肩膀上。看台对面的选手席上,稻荷崎主将北信介也是同款姿势和造型,两个面无表情的人遥遥相对,看起来有点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见牛岛若利的时候,牛岛若利也正好回头,望见了他。

“过来。”牛岛若利朝他招了招手。

立花雪兔原本就打算在外面挤着看一看得了,但是牛岛若利竟然给他留了个位置。立花雪兔缓慢走下台阶,姿势因为身体酸痛而扭曲,牛岛若利伸手接了他一把,皱着眉问:“这么凉?”

“可能……可能更衣室的空调有点低。”立花雪兔赶紧说,“我没事,没有发烧,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的。”

牛岛若利仍然皱着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他把外套脱下,不由分说地将立花雪兔罩在里面,严严实实地拉上了拉链。

立花雪兔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但又不敢忤逆主将,毕竟是自己疏于身体管理在先。他就这样穿着幼驯染的1号队服,外套比他整个人大了一个号,拉链拉上直接遮住了小半张脸,袖口也直接罩住了手掌,只露出了一点点指尖。

立花雪兔:“……”

牛岛若利的外套是新换的,只有他身上淡淡的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立花雪兔感觉刚刚在梦里,自己好像也被这股熟悉的气味笼罩着。

幸好遮住了脸,害羞死了,呜呜……

立花雪兔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尽是些不能播的东西。

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局末,刚刚升上二年级的宫双子、角名伦太郎对战同样是刚升上二年级的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双方都是锐不可当的新生力量。立花雪兔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代入自己在场上要怎么打才能赢,看了一会儿就脑子打结,CPU快烧干了。

最后,稻荷崎2:1战胜鸥台。

这是四场四分之一决赛中的最后一场,明天的两场半决赛名单也随之确定,分别是井闼山VS狢坂、白鸟泽VS稻荷崎。

“集合!”斋藤教练对他们说,“大家今天辛苦了!去吃饭吧!”

如川西太一所愿,晚饭真的选在了一家烧肉放题店,问清楚价格之后川西太一人都傻了,生怕把两个教练吃破产。

“没关系,随便吃吧,吃最贵的档。”鹫匠教练满不在乎地说,“毕竟我们新拉到的赞助人是真的很有钱。”

先是藏王连峰的温泉别墅,来到东京之后的一切开销也都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即使这群在白鸟泽打排球的少爷们家里都不差钱,但是这样的壕无人性,也属实是罕见了。

“真的不是我们若利少爷家赞助的吗?”山形隼人问。

牛岛若利摇头。

立花雪兔心说立花家好像也挺有钱的,但是浩介老先生绝无可能赞助排球部,可以第一个排除。

“吃你们的就是了,管谁赞助的干什么?”鹫匠教练问。

“给我们赞助了这么多钱,应该是希望我们能拿一个好名次吧。”白布贤二郎淡淡地说,“这样一想,就会感到压力了。”

“噢,那倒没有。”鹫匠教练说,“他对我们没有任何要求,做这些只是庆祝我们进入了全国大赛;况且,你们打到了半决赛,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名次了,所以明天不用有任何压力,你们就随性地去打吧。”

“……那他图什么啊?”川西太一傻傻地问。

“有钱人的心思很难猜的。”立花雪兔一边吃饭一边说,“也许赞助人就是把我们当电子宠物养呢。”

鹫匠教练看着他,难得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立花雪兔:“?”

有点奇怪。

但是还有更奇怪的。

立花雪兔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牛岛若利坐在他旁边,全程帮他烤肉、夹肉,就差给他喂到嘴里了。立花雪兔毫不怀疑,但凡自己有此要求,牛岛若利也会二话不说照做的。

他还穿着牛岛若利的外套,看完比赛回更衣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想还回去,牛岛若利没让他脱。

“就这样穿着吧。”牛岛若利说,“我还有换洗的。”

这和有没有换洗的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也有换洗的啊!立花雪兔不懂,但也只能尊重。

白鸟泽所有人也对立花雪兔穿主将的外套没有任何意外,他们最意外的时候应该是在温泉别墅的第二天看见立花雪兔从主将的房间里出来,此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对这一对天降幼驯染的任何事感到意外了,统统熟视无睹。

……有点太超过了吧!立花雪兔心说,这是因为碰见了黑尾前辈,又向他学了一手和幼驯染的相处之道吗?研磨从小到大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啊?

可是黑尾前辈和研磨是纯洁的幼驯染,我不一样啊,我想和你亲嘴啊!立花雪兔在心里咆哮,你再这样没有边界感我真的要按着你亲嘴了啊啊啊!我的意志力很薄弱牛岛若利请你不要再诱惑我了!打完比赛再诱惑我可以吗!

然而此兔窝囊,别人是嘴强王者,他连嘴都不敢嘴,也就敢在心里想想。

牛*岛若利再一次转头,问他还要不要吃烤棉花糖,他也只能很不争气地点点头。

“不准吃便宜东西。”川西太一严肃地说,“谁点的棉花糖?!吃肉,吃牛肉,都给我狠狠地吃!”

立花雪兔处于身体酸痛和心理煎熬的双重折磨中,再不吃点甜的真要死了,实在没力气和他吵了:“……你让让我吧。”

天童觉:“嚼嚼嚼,我点的捏。”

*

回到宾馆,做完理疗之后,立花雪兔窝在被子里,像皇帝批阅奏折一样浏览今天的牛兔tag。

看看大家是怎么嗑CP的……

果然tag里新增了一万张他穿着主将外套的照片。

【@Usagi:谁能算算牛牛选手偷偷瞄了小兔几次啊?】

【@计数君:计数君已阵亡。】

【@蟬時雨:太萌了太萌了这个萌领这个萌袖,天啊牛牛选手你也很为这只萌萌的小兔啄米吧。】

【@ハルジン:小兔好像还在闻闻闻,我请问你家主将是Alpha吗他是有信息素吗,这和临时标记有什么区别啊。】

立花雪兔被同人女们的妙语连珠逗得哈哈哈,看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在这里阴暗地看她们的过度解读的模样好悲哀,又窝在被子里呜呜呜。

隔壁床的五色工:“……”

隔壁床的五色工:“你疯了。”

立花雪兔叹了口气。

……再这样我真的要疯了,这都怪谁啊。

“别想太多了,尽力打就可以了。”五色工宣布,“睡觉。”

……明天还要比赛。

立花雪兔伸手把床头灯关了,已经累了一整天,他也很快就睡死过去。

*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第四日。

今天的排球比赛全部安排在中央球场,上午是女子组半决赛,下午是男子组。先是井闼山VS狢坂,再是白鸟泽VS稻荷崎,也就是说,他们要等到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

井闼山VS狢坂是一场很有噱头的比赛,解说没事就把全国三大主攻手拿出来说说,仿佛不是双方学校的比赛,而是佐久早圣臣和桐生八的名号之战,不仅听得很烦,镜头还总是怼着观看比赛的牛岛若利拍,一定要打包炒一波热度,谁也别想跑。

牛岛若利虽然不在意,但是频频被镜头怼着,也有点不舒服。

他却不能有什么表示,因为在这样的情景里,他的任何表情和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解读。在体育竞技这一个圈子里,其实和演艺圈没有很大区别。

立花雪兔曾经看到过一种说法,长时间的、无意义的怼脸拍摄,其实也是一种镜头霸凌。

镜头再一次从左前方转到牛岛若利这里的时候,站在他左边的立花雪兔突然前倾,帮他遮住了大半的镜头。

牛岛若利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毫不犹豫地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他拽回来。

立花雪兔却没有动。

甚至,他转过脸去,直直地望着镜头。

他的脸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出现在大屏幕上,漂亮到极致,也冷淡到极致。

虽然立花雪兔总是在笑,然而冷着脸的时候,却也让人有些犯怵——这时候大家就该知道,他名字里的“雪”字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着镜头,实际却越过了镜头,直直地盯着摄影师,以及不知道坐在哪里、吩咐摄影师的导播,目光冷得像冰。

观众们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双方僵持几秒,镜头萌生了退意。

……再拍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立花雪兔这才没事人一样,淡淡地笑了笑,对着镜头比了个心,佯装刚刚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饭撒。

肩膀上,用力按着他的那只左手松了松。

“……谢谢。”牛岛若利的声音轻不可闻。

“小菜一碟啦。”立花雪兔得意洋洋地说,“不要小看我和镜头之间的羁绊啊!”

第63章 公主殿下的命令“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

井闼山和狢坂的比赛,最后以2:0落幕。

“狢坂竟然一局都没有拿下?”解说的声音回荡在场馆里,“今年的井闼山简直是完成体!顶级的主攻手、顶级的二传手和顶级的自由人!在半决赛压倒性地零封对手,直接剑指IH冠军!”

观赛的立花雪兔因为刚刚的事,对解说和导播组没什么好感,愤愤地说:“今天的解说换人了吗?讲话好难听。狢坂也打得很好啊,两局都是很可惜地以小比分输掉的。不管什么结果,走到了这一步都是值得肯定的。还有很多人即使没有走到中央球场上,大家一起努力的过程也是非常珍贵的。”

“Whoneedsmemories?”旁边,传来一句关西腔浓厚的声音。

稻荷崎与白鸟泽在同一个看台上观赛,宫侑趴在栏杆上,小孩子气地说:“我们可不是为了什么珍贵的回忆才站在中央球场上的,我们等会儿要打败你们。所谓的回忆,就留给你们自己去珍惜吧。”

立花雪兔:“……”

这时候他也看见了稻荷崎应援会正要挂上的横断幕:

「思い出なんかいらん」。

大家的横断幕都很有意思,只有稻荷崎的这一条,我持保留意见。立花雪兔心说。

“不追求结果,怎么会有结果?没有对胜利的热忱,胜利怎么可能眷顾你?”宫侑指着对面的二传手,臭屁地说,“立花雪兔,你不可能赢我,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也是一个吵起来就没完了的经典辩题。立花雪兔可不想和幼稚的前辈在比赛前打辩论,只说:“也许我对胜利确实没有很强烈的执念,但是有一样东西我不会输给你,那就是「爱」。”

宫侑:“?”

说到对排球的热爱,宫侑这一辈子都没有输给谁,即使是他的双胞胎。

“对排球的热爱我不如你,但是我也有非常珍视的事物,那就是白鸟泽的大家、和大家一起度过的时光。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实现更多的愿望,创造更多的回忆。”立花雪兔毫不畏惧地望着宫侑的眼睛,认真地说,“为了守护这些,我决不会输给任何人,也包括你。”

宫侑愣了一下。

“猪侑!走了!”身后,宫治在喊他,“我们该准备上场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宫侑笑了一下,仿佛听见了很有意思的东西。他摇摇头,转身跟着宫治去稻荷崎的热身区,忽然又回过头,对立花雪兔说:“好啊,那我们就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立花雪兔也转身,呆住了。

在他身后,白鸟泽所有人都在,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堪称慈祥的表情,笑着看着他。

立花雪兔:“………………”

五色工饱含着热泪,刚想说话。

“闭嘴。”立花雪兔捂着耳朵大叫,“忘记!忘记!全部忘记!啊啊啊你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忘记是不可能忘记了。”天童觉笑着对他晃了晃手机,“因为我已经录像了。”

“发群里。”濑见英太说。

“好唷。”

立花雪兔尖叫:“啊——”

热身结束,即将上场,众人还在拱火,让立花雪兔说几句动员的话,刚刚不是很会说吗。

“我求求了,大家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立花雪兔尴尬得要死,“动员的话怎么轮得到我说啊,还是听主将大人的吧。”

众人纷纷说:“哪里哪里,我们是真的很感动啊,小工都听哭了呢。”

立花雪兔:“……”

早知道就不煽情了!这群损友!

他哀哀地看向牛岛若利求助。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说:“各位。”

所有人都不再逗立花雪兔了,立刻严肃起来,都看向他。

“我们白鸟泽不会输给任何人。”牛岛若利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似乎也在淡淡地笑着,“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这就是绝对的命令。”

立花雪兔:“什、怎么你也?!”

所有人大喊:“好!!!”

立花雪兔:“啊啊啊——”

*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第四日。

半决赛,白鸟泽学园高校VS稻荷崎高校。

“白鸟泽和稻荷崎,分别是来自东北地区和关西地区的排球豪强。白鸟泽的主攻手牛岛若利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了;稻荷崎的宫双子和副攻手角名伦太郎在今年升上二年级之后,实力也更进一步,尤其是宫侑,应该是目前全国No.1的二传手了。而白鸟泽这边的二传手,却是今年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一年级生……”

抽签结果,第一局由稻荷崎方发球。

发球方稻荷崎的阵容:后排1号位宫侑、6号位大耳练(自由人赤木路成)、5号位尾白阿兰,前排4号位宫治、3号位角名伦太郎、2号位银岛结。

接球方白鸟泽的阵容:后排1号位立花雪兔、6号位天童觉(自由人山形隼人)、5号位大平狮音,前排4号位牛岛若利、3号位川西太一、2号位五色工。

比赛正式开始。

稻荷崎吹奏部的交响乐在宫侑猛地握拳中戛然而止。

白鸟泽众人:“……他是球框吗,真能装啊。”

——砰!

山形隼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飞出去的球。

宫侑发球得分。

稻荷崎应援会欢呼,吹奏部演奏了一段胜利的BGM。

“没关系!隼人哥!”立花雪兔马上说,“下一球。”

宫侑站在遥远的发球位上,似乎笑了一下。

交响乐再次在他的指挥下停止。

……这种熟悉的孔雀开屏的感觉,这种熟悉的大力跳发球,到底是在哪里……立花雪兔想了一秒钟,马上得出了结论:哦,另一个及川前辈。

宫侑的第二个发球被山形隼人顺利地接起来了,立花雪兔跑动到网前的位置,面向川西太一、牛岛若利所在的球场左侧,五色工在他背后的球场右侧。

稻荷崎前排,银岛结、宫治、角名伦太郎三人拦网。

——给谁?

他们重点的防守对象当然是牛岛若利,立花雪兔几乎没有思考,以正面传球的姿势起跳,最后一刻背飞给了五色工。

五色工拿手的小斜线——

砰!

哪怕在比赛录像里看过无数次,然而角名伦太郎那反人类的柔韧度真正展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感到震惊。

宫治封死了五色工的直线球路,角名伦太郎看似是在防守牛岛若利,实则起跳之后还能拦住五色工的斜线。

立花雪兔心说太强了太麻烦了,赶紧回头去看五色工。

还好,五色工也对稻荷崎拦网的难缠程度有一定的心理预期,并没有大受打击。

宫侑第三次连续发球。

这一球在接起来之后,立花雪兔在网前组织了一个以快球掩护的拉开进攻。

3号位的川西太一佯攻快球,实则是一个传给网前左侧的牛岛若利的平快球,可以最大限度地甩掉拦网。

后排的宫侑接住了这一球。

很好!立花雪兔心说。

打乱了他们的进攻体系,一传接得也不到位。

这一球高高地向稻荷崎的场中央弹回去。

宫治追着球助跑,高高跃至空中,直接扣球——

川西太一和五色工立刻拦网。

他却在最后一刻,空中转身,将球传回给了宫侑!

宫侑将球扣在了山形隼人的脚下!

全场沸腾。

“稻荷崎来势汹汹!开局就连下三分!”

“宫侑和宫治的双子默契真不容小觑,刚刚好像连他们的队友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一招假扣真传之前白鸟泽也使用过,没想到现在被打了一个回旋镖……”

“没错,就是之前看你们和枭谷的比赛学的。”宫治在网对面向立花雪兔打了一个招呼,懒洋洋地说,“第一次用,没想到还挺顺手的。”

立花雪兔:“……”

这么烦的人,他们的妈妈为什么要生两个。

“果然全国No.1的二传手就是名不虚传啊,相比之下,白鸟泽的一年级生立花雪兔虽然打法灵活,但经验和技术还是不敌宫侑……”解说又说。

立花雪兔:对面的狐狸烦,今天的解说也好烦呐!

他旁边的川西太一和五色工赶紧:“公主殿下息怒啊。”

立花雪兔倒没有真的很生气,毕竟经验和技术不敌宫侑也是事实。

他打了个手势。

——「1」。

为了对应立花雪兔眼花缭乱的进攻方式,进攻手势也非常复杂,在温泉集训的时候大家埋头背了很久。在这些手势之中,只有一个是最简单明了的,就是这一个「1」。

它的意思是:拿一定要下这一球。

在场上,往往会有对面连续得分、我方陷入萎靡的情况,这一个手势也是来自公主殿下的绝对命令:不论用什么手段,必须拿下这一球。

不同的进攻方式、手势也对应着不同的人,但是「这一球」,只有一个选择:

牛岛若利。

沉默之中,二人的视线相交汇。

牛岛若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我将给你托一个很高、很高的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

宫侑第四次连续发球。

立花雪兔托了一个远距离的左翼高球,牛岛若利退后几步,助跑,起跳。

银岛结和角名伦太郎立刻跟上拦网!

然而牛岛若利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向左侧起跳的惯性和左手扣球,虽然是同一个起跳位置和时间,但是在半空中他就将对面的拦网手甩掉了!

一个迅速而强劲的直线球!

——砰!!!

白鸟泽方,扣球直接得分。

还有什么比牛岛若利的扣球更能鼓舞队伍呢?

“牛岛选手再次展现了他的绝对实力,让我们看看白鸟泽能不能趁着这一股气连续得分……咦?白鸟泽方这就要申请换人了吗?”

立花雪兔望向场边的鹫匠教练,后者接收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白鸟泽方申请换人。

10号(白布贤二郎)IN。

16号(立花雪兔)OUT。

“……”宫侑大喊,“喂!我们不是要决一胜负吗?你怎么就跑了?!”

立花雪兔回头,朝他做了个从及川彻那里学来的鬼脸,故意说:

“打你还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宫侑果然气死了:“喂!你就是打不过我对不对!你输了!你已经输了!”

“听不见!有什么话去和本公主的亲卫队说吧!”立花雪兔蹦蹦跳跳,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4章 夜晚的晴空塔“雪兔,我就在这里。”……

昨夜,教练们和二传们的战术会议。

平板里放着稻荷崎在本次IH以来的录像,斋藤教练向他们解析稻荷崎的打法。立花雪兔无意识地转着笔,脑子里想的全是枭谷之战的最后一球,白布贤二郎和牛岛若利的配合,最原始的白鸟泽。

如果一直以来我都错了。

如果,如果其实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全力托举牛岛若利一个人,就可以获得胜利。

……那么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算什么呢?

“立花。”斋藤教练温和地喊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立花雪兔猛地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面对稻荷崎,白鸟泽的旧体系说不定有一战之力。”

斋藤教练:“你说说看?”

白布贤二郎闻言,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稻荷崎的战术诡谲,打法灵活,尤其是宫侑,我的技术和经验都不如他。我仔细想过了,我们或许只能在高度和力量上胜过他们……这样的话,就需要白布前辈的托球了。”立花雪兔轻轻地说。

鹫匠教练不置可否,只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我……”立花雪兔纠结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只要你想清楚了,明天也可以让贤二郎上场。”鹫匠教练皱着眉说。

白布贤二郎沉默。

濑见英太放下手机,打了个圆场:“好啦,今天立花和白布都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明天还有半天的时间呢。”

*

立花雪兔被斋藤教练留下,单独说了一些今天的问题,最后才走。

走廊很安静,他低着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脚步也乱七八糟,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对不……”立花雪兔抬头,正对上一双沉静的墨绿色眼眸,猛地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这是去教练房间的路。

“你、你要去找教练们吗?”立花雪兔说,“他们还没有休息……”

“不。”牛岛若利垂眸,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找你。”

立花雪兔:“?!”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牛岛若利不由分说地拽着手腕进了电梯,刷卡。

宾馆的顶层,有一个种满了玫瑰的观景露台。

夜晚的东京,整座城市璀璨,从这里可以看见高耸的晴空塔。因为比赛很累,立花雪兔这几天都是回来收拾一下倒头就睡了,还没有来过观景露台。

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立花雪兔看着牛岛若利,他似乎也在极力克制着焦躁,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于是立花雪兔更茫然了。

“你为什么——不,”牛岛若利不再使用反问,而是换了个陈述句,“我们能走到这里都是因为有你,你所做的一切不是没有意义的。”

立花雪兔:“你怎么……”

牛岛若利一只手捧起了立花雪兔的脸,不想回答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一个问题。他只是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继续说:

“不需要怀疑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任何人,都不会做得比你好。大家都相信你,支持你,需要你,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会有不自信的想法?”

“我……”立花雪兔顿了顿,缓缓移开了目光。

“因为我总是觉得……”他的说得很轻、很艰难,“……你离我很遥远。”

牛岛若利:“……”

隐藏在爱人如琥珀般的眼眸之后的,以前看不清楚的事,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楚了。

因为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意,所以也和自己一样瞻前顾后、左思右想,这些全都能够看清楚了。牛岛若利心想。

他低下头,向前迈了一步,也能更清楚地看见少年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着的唇。

高大的身影遮蔽了灯光和月光。

燠热的风里,玫瑰馥郁的芬芳在空气中流动。

立花雪兔向后退了一步,背脊抵在了露台的栏杆上。

与山中不同,夜晚的城市仍然嘈杂。

幼驯染的眼眸却如同山中炽热的泉水,沉静而深邃。

在溺亡于这一汪泉水中之前,他听见牛岛若利的声音,低如叹息。

“……可是我就在这里。”牛岛若利又说了一遍,“雪兔,我就在这里。”

他低头看着立花雪兔,将少年圈在自己与高台栏杆之间,问:

“你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立花雪兔:“呜……”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可是——

东京体育馆伫立在夜幕的霓虹之中。

牛岛若利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有的。”立花雪兔咬着嘴唇,艰难地说,“我……比赛结束之后告诉你。”

牛岛若利又迈了一步,二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也消弭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立花雪兔拢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背脊。怀里的人轻轻颤抖着,但是也环上了他的脖颈。

“好。”牛岛若利在他耳畔说,“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纠结什么呢?立花雪兔心想。

像大充电宝一样令人安心,如此结实的身体、有力的胳膊、炽热的温度,可以稳稳地托住他的一切。

我不再是被抛弃的小孩了。立花雪兔对自己说。不要再害怕了,那样的十六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

所以应该、应该也是在意我的吧?

牛岛若利盯着幼驯染的嘴唇,回忆起了那带着一点甜味的柔软触感。

现在可以亲吗?绝对王者的脑子也难得地短路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吧?都已经知道他也喜欢我了。

会不会吓到他呢?

要是他应激了怎么办?他太容易应激了,完全就是小兔子。

牛岛若利短路了半天,维持着要亲不亲的姿势犹豫了好久。

“波奇酱,听说从这里可以看到晴空塔呢,我们来拍几张——”

身后,两个头发颜色五花八门的女孩子也来到了露台,在看见黑暗中交叠的身影的时候,说话的人突然顿住了。

立花雪兔触电般推开了牛岛若利,当场想要假装他们是——不知道假装什么,总之就手忙脚乱地假装了一通。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却仿佛比他还要尴尬,粉红色头发的躲在红色头发的身后,已经有灰色的魂魄从她嘴里飘出来了。

“啊哈哈哈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吧。”还看晴空塔,面前这两个一米八以上的体育生站在她们面前就已经像晴空塔了。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遭天谴的,喜多郁代赶紧说,“我们这就走了。”

“不不不,我们正好要走了,你们请使用吧。”立花雪兔也赶紧说。

喜多郁代:“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立花雪兔:“请用吧请用吧请用吧……”

两个女孩子一溜烟地跑了。

立花雪兔:“……”

牛岛若利:“……”

“呃、我们也走、走吧。”立花雪兔说,“该睡觉了。”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

“所以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立花雪兔对教练们宣布,“管他新白鸟泽还是旧白鸟泽,只要能得分的就是好白鸟泽!大不了先我打,不行再换白布前辈打,还是不行我和白布前辈就一起打!反正我们都到半决赛了,已经赢麻了,管他什么狐狸啊猫头鹰啊狗啊猫啊,全都没在怕的!”

“这还差不多。”鹫匠教练冷哼,“我看见你昨天那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模样就来气,今天总算正常了。谁这么好心开导你了?还是你自己想通了?”

“是——”立花雪兔一顿,心说对啊,为什么昨天若利会在走廊上刷新呢?而且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濑见英太笑了笑,放下手机,深藏功与名。

*

角名伦太郎好不容易适应了牛岛若利的左手球,但是这一球力度之大,直接在他的指尖上打手出界了。

“知道球会从什么地方打过来是一回事,拦住又是另一回事啊。”角名伦太郎懒散地说,“牛岛的球比去年更难拦了,真是强到令人讨厌。”

“尽量触球就可以了。”宫双子又打飘了,这会儿已经换上场压制狐狸们的北信介说,“这样一传就会好接很多。我们要在一整个体系内消化牛岛的扣球,而不是仅仅靠拦网手。”

双方以不同的战术抢分,稻荷崎以精妙的二传组织进攻,而白鸟泽暂退回了原始的体系,以所有人托举牛岛若利为策略,逼迫对方不得不在防守上花更多功夫。

宫侑望着场边坐着的、竟然还有心思吃能量果冻的少年。

……轮换下场,这也是你对白鸟泽的「爱」吗?他想不明白。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很贪婪很贪婪,不仅要胜利,还要我亲手创造的胜利。

双方目前比分1:0。

尾白阿兰再次以一个后排进攻得分。第二小局中,稻荷崎接一传的体系已经很好地运转起来了,宫侑布置的进攻战术也进一步提升。

“果然强队就是强队啊,我还以为他们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适应有白布前辈加持的100%牛大炮呢。”场边,立花雪兔拍了拍手,“好吧,现在又轮到我上场了!”

白鸟泽方申请换人。

16号(立花雪兔)IN。

4号(大平狮音)OUT。

第65章 最后的决战“不会吧?真哭了啊?”……

立花雪兔替换了大平狮音,又需要天童觉的直觉拦网应对稻荷崎的扣球。二人都在场上,接一传的压力就转移到了川西太一和五色工身上。一个由宫治扣下的快球被川西太一鱼跃救下,飞到了立花雪兔附近,白鸟泽所有攻手都在不同的方向发起了进攻。

——他会给谁?!

半空中,宫侑与立花雪兔目光相接。

他的目光落在了网前的空档上。

——是二次进攻!

宫侑和角名伦太郎立刻扑救,而立花雪兔似乎狡黠地对他们笑了一下。

宫侑:“?!”

研磨最喜欢用的一招,视线诱导。

打了这么多场了,我也是会进化的啊。立花雪兔心说。

立花雪兔收回了视线,将一个平快球传给了五色工。他前方的拦网手被立花雪兔的诡计吸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球扣入了对方空档。

看台上,孤爪研磨默默目移:“……”

“学坏了,完全跟你学坏了啊。”他的鸡冠头幼驯染痛心疾首地说。

解说1:“在立花雪兔重新回到场上之后,稻荷崎要防守的就不只是有白布贤二郎加持的牛岛重炮,还要疲于应付立花雪兔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进攻了。”

解说2:“但是稻荷崎方的进攻风格也是非常犀利的,宫侑和宫治这一对双子,在赛场上敢想敢打,白鸟泽方也不能完全舍弃防守。在失去了大平狮音和山形隼人的情况下,他们接一传的能力其实……”

解说的话音未落,尾白阿兰从中路进攻的一个大力扣球,被后排的牛岛若利完美地接下,传给了立花雪兔。

“……”解说2赶紧找补,“他们接一传的压力就要部分地转移给牛岛若利了……我们都知道牛岛选手从不参与接一转,这样一来重炮的进攻性会被削……”

牛岛若利接球之后,毫不犹豫地在三米线后起跳,而立花雪兔迅速地给他托了一个传至中后排的快球。

——砰!

“嘿嘿,这是我们的幼驯染快攻哦。”立花雪兔转头对着宫侑笑,“怎么样?你们想学吗?”

宫侑:“……”

“只是换了个叫法,这就是普通的后排快攻。”北信介冷静地提醒蠢蠢欲动的黄毛狐狸,“别被他挑衅了,侑。”

“也不是很普通啦,毕竟我们是幼驯染哦,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默契的。”立花雪兔逮着不清楚真相的关西狐狸使劲忽悠。

可恶,这一招确实有点帅啊。宫侑心说。

而且对面的兔子也太得意了吧!这种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打法到底是怎么样!半年不见白鸟泽怎么变天了,牛岛亲卫队都变成公主亲卫队了,甚至牛岛若利本人也在担任亲卫队的首席骑士?!

*

第二局最后被稻荷崎抓到了轮次薄弱的空档,双方比分1:1。

第三局白鸟泽还是选择换下白布贤二郎、换回了大平狮音。

“双方从小组赛一路打到半决赛第三局,到这里其实都已经是完成体了,现在就是纯粹的实力比拼。”解说谨慎地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打脸,“我们可以看到白鸟泽还是换回了他们用的最多的阵容,并且面对稻荷崎诡谲的进攻,他们也有了一定……”

话音未落,角名伦太郎一个刁钻的扣球,直接得分。

解说:“……”

“哎呀哎呀,猜错了。”天童觉说。

“没关系,觉前辈,你只需要拦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一球。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立花雪兔看向对面的宫侑,轻轻地说,“那将会是关键的一球。”

*

【24:24】,双方平分,加赛。

……

【27:27】,持续加赛。

幸好第一局换下场休息了,第二局还有白布前辈帮忙分担。立花雪兔心说。要是真让我一个人打到第三局,这会儿应该已经累死了。

都打到了半决赛,其实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输赢只在细微末节之处。这样一想,零封对手的井闼山,真是强得谨慎又恐怖。

立花雪兔与川西太一的近体快攻拿下一分,白鸟泽再次来到赛点。

牛岛若利发球,立花雪兔轮转到前排。

宫治接下了这一球。

天童觉:“雪兔!”

宫侑传球至中后排,宫治直接扣球!

双子复刻版:幼驯染快攻!

——砰!!!

立花雪兔的指尖一痛。

隔着球网,他看见了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

裁判吹哨。

打手出界。

——立花雪兔和天童觉共同拦下了这一球。

比分定格,【29:27】。

“等很久了。”在全场沸腾的欢呼中,立花雪兔甩了甩手,对宫侑说,“我就知道你会想用这一招。”

“……”立花雪兔探头过去看他,“不会吧?真哭了啊?”

天童觉从另一个方向也探头过去:“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宫侑:“………………”

黄毛狐狸的眼睛变成流泪荷包蛋:“我讨厌你们!尤其是你!立花雪兔!!!”

“好吧好吧。”立花雪兔随便安慰了一下黄毛狐狸,看了他一会儿,又说,“……还真是有点像,打完也是这样嗷嗷哭着骂我好讨厌。”

宫侑:“你说谁?”

“……你大概不认识。”立花雪兔说。

宫侑:“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到底是谁!”

“哎你们以后肯定有机会认识的,是我们宫城县最强的二传手。”

提取关键词,听见自己像「最强的」,宫侑稍微舒服一点了。

“你不是又在忽悠我吧?宫城县哪有什么最强二传手,年年都是你们白鸟泽来全国大赛啊。”他警惕地问。

“我们宫城县高手如云,强中自有强中手,你可别小瞧了。”立花雪兔说,“那是我师父。”

“雪兔/侑。”双方的主将都在叫他们,“列队了。”

“走了。”立花雪兔向他挥挥手,“别哭啦,半决赛也是很好的名次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

兔子和狐狸分别回到自己的队伍,宫侑走了几步,忽然回头。

“喂,既然你们宫城县有很多高手,你可不要轻易输给他们了。”他说,“明年我一定要在这里再见到你,并且打败你。”

“——1V1!”他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句,“你不准再轮换了!”

立花雪兔笑了笑:“就不。”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夏季全国大赛,稻荷崎高校,止步半决赛。

*

“总决赛。”

“总决赛啊……”

“总决赛呢。”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恍惚啊!”鹫匠教练咆哮,“这可是全国大赛总决赛!你们都拿出点干劲来啊!!!”

“虽说一直都知道若利很强,但是没想过我们也这么强。”老实人大平狮音老实地说。

“就是啊,三年来竟然真的打到总决赛了,像做梦一样。”山形隼人说。

“今年你带的成绩这么好,学校应该会给你发奖金吧,锻治老头。”立花雪兔朝他伸手,“你要不然分我点钱吧,就当是我之前一直被你折磨的精神损失费了。”

鹫匠教练:“……”

“而且白鸟泽的新体系,我应该也有一点功劳吧。”立花雪兔又说。

“何止何止。”

“赫赫之功啊。”

“我会永远拥护你的,公主殿下。”

所有人真心实意地拍马屁。

立花雪兔乐开了花:“好好好,都赏,都赏。”

鹫匠教练放弃了,向牛岛若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管管这群人。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

“先去吃饭吧。”

所有人:“好!!!”

五色工问:“今天还能吃烧肉放题吗?”

立花雪兔:“啊!我还想吃昨天那家店的烤棉花糖,我后面还想点一份来着,结果点菜时间截止了。”

川西太一:“都说了不准吃这种便宜又占肚子的东西!”

山形隼人:“快走快走,饿死了饿死了。”

鹫匠教练:“……”

*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第五日。

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总决赛。

白鸟泽学园高校VS井闼山学院高校。

总决赛的赛前采访环节。

今天的导播好像换人了,没有一直追着什么全国三大主攻手不放,被选去采访的是井闼山的主将饭纲掌、白鸟泽的一年级组合五色工和立花雪兔。

“二位第一次打全国大赛,就打入了总决赛,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会不会紧张?”

五色工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会、会!”

记者看着五色工,等待他继续回答。

五色工看着记者。

记者:“……”

“哎,说不紧张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从县内预选赛的第一场比赛就开始紧张了,不过一直紧张到现在,也稍微能适应了。”立花雪兔自然地接过话,开始了滴水不漏的外交部发言,“想法就是,首先要非常感谢教练们和前辈们的信任,让我们有机会正式上场;其次,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对手,都非常强而且令人尊重,在和他们比赛的过程中我们也学到了很多;当然我们自己也很努力地练习……”

记者心说:太好了!我有救了!

“那么你们对今天的比赛结果有什么预期呢?”

“我们没有预期,尽力而为。”

“你作为白鸟泽的新人二传手,在赛场上展现了很多不同与以往白鸟泽的打法,在总决赛上你还会有新的东西展示给观众们吗?”

立花雪兔心说我们的战术安排你也要问?这能告诉你吗?

“有啊。”他开始闭着眼睛乱说,“我们还研究了一套三二传体系,我、白布前辈和濑见前辈都会在场上,这是我们的终极绝招……”

所有人:“……”

第66章 我们的夏天[公主殿下的命令]buf……

真的走到最后一步了。

第一场比赛的的时候,与青叶城西打县决赛的时候,在温泉别墅练习的时候,抵达东京的时候……那些时候都还历历在目,那些时候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能够走到这里。

对手是最被寄予厚望的IH冠军候补,半决赛零封狢坂,主攻手佐久早圣臣、二传手饭纲掌和自由人古森元也,均是高校生中的佼佼者。

本届IH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各大排球强豪学校能拿到什么名次,取决于他们在什么时候遇到井闼山。

双方选手赛前鞠躬,各大体育杂志纷纷举着镜头,拍下本届IH的巅峰时刻。

五色工给自己鼓劲:“好!能拿到一局就不算输!”

所有人:“……也不至于这么悲观吧。”

立花雪兔嘀嘀咕咕:“他们的队服是黄绿半熟大香蕉,我们的队服是贵族紫,此为白鸟泽一胜;白鸟泽一胜而井闼山零胜,此为白鸟泽二胜;白鸟泽二胜而井闼山零胜,此为白鸟泽三胜……”

所有人:“……也不至于这么乐观吧!”

“这就是最后的比赛了。”鹫匠教练说,“我不强求你们一定要得到什么结果,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尤其是你,雪兔,这场比赛我们不拿双二传,你在场上要稳一点,不要总在关键时刻灵光一现,打一些没有准备的球——稻荷崎的宫双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立花雪兔说,“知道了。”

*

决赛,第一局,开始。

即使心理上有所准备,但是真正面对佐久早圣臣的旋转扣球、古森元也守护神一般的接球,以及饭纲掌游刃有余的传球,白鸟泽一时间还是难以招架。第一局井闼山强势领先,双方比分20:24,井闼山率先来到赛点。

佐久早圣臣连续发球。

山形隼人接了个半到位一传,立花雪兔跑到网前偏右的位置,在心里迅速推演所有的可能性。

犹如文字游戏的线性选择。

这一瞬间、这一球传给谁,是否也会分岔出无数个不同的世界和结局?

他面向右侧,以正面传球的姿势,却在最后一刻背飞给了网前左侧的牛岛若利。

——左翼,是白鸟泽左手重炮的统治区。

牛岛若利甩掉了空中的拦网手,后排的古森元也却又一次就位,重扣球在砸在他的小臂上,又高高地弹回了白鸟泽的场地。

大平狮音垫球,一个非常到位的一传。

立花雪兔再次来到网前。

立花雪兔:“……”

他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地盯着半空中旋转落下的球,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不同位置发起了进攻。

——啪,嗒。

立花雪兔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网对面,佐久早圣臣那双毫无波澜的漆黑眼眸。

【20:25】。

“白鸟泽的立花选手再一次选择在最后关头用二次球进攻!在本次IH中他好几次都在关键时刻二次球得分,为队伍带来胜利,但是这一次井闼山的佐久早选手提前识破了他的意图,直接拦网得分!井闼山先下一城!”

“其实立花选手刚刚传给五色选手、川西选手,或者依旧传给牛岛若利,都有机会得分的。现在他的二次进攻在最后关头被拦下,给队伍、特别是给他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不知道第二局白鸟泽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重演狢坂被零封的结局?”

立花雪兔垂眸:“……”

“你的意图非常好懂。”佐久早圣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地说,“越是到紧要的关头,你越只相信自己的「灵光一现」,这样的狡黠其实也是弱者的体现。”

“既然身为弱者,你为什么不能像白布贤二郎一样,专心辅佐强者呢?——难道是因为在「辅佐」这一件事上,你做得也不如他,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浅陋的伎俩吗?我真奇怪那位严苛的鹫匠教练怎么能忍受你,竟然还让你顶替了白布的位置。”

立花雪兔:“……”

“圣臣。”古森元也喊了他一句,“……别说了吧。”

佐久早圣臣淡淡地向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牛岛若利,投去一个有几分失望的目光。

……这竟然是你选择的人,过去无法理解,现在我仍然无法理解。

他又看了看低着头的立花雪兔,就像海洋馆里把小朋友吓哭的恶劣白鲸,在心里对旁边的大人说:哄去吧。

立花雪兔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佐久早圣臣愣了一下。与他预料的不同,买双毫无阴霾的琥珀色眼眸,比任何灯光都要明亮。

“我确实不如你们强,那又怎么样?”立花雪兔笑了笑,“二次球,下一次我还是会打,你等着吧。”

佐久早圣臣:“?!”

牛岛若利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揽住立花雪兔的肩膀。

“先去休息吧。”他说。

立花雪兔一边被幼驯染拖走,一边回头对佐久早圣臣做鬼脸。

佐久早圣臣:“……”

*

双方目前比分0:1。

决赛第二局,开始。

白鸟泽并未受到上一局的影响,而且在逐渐适应井闼山的进攻,已经可以有效组织防守和反打了。

双方的比分死死咬住。

牛岛若利轮换到1号位,发球得分。

【23:23】。

“白鸟泽追上了!双方平分!”解说大喊,“究竟谁能先拿下赛点?!”

下一球,牛岛若利追发饭纲掌。

饭纲掌被迫接一传,井闼山的组织被打乱,球再次过网。

立花雪兔在网前,佐久早圣臣也在网前。

立花雪兔转头,冲佐久早圣臣笑了笑。比之前笑得更深,也更狡黠。

——你猜我打不打二次球呢?

佐久早圣臣飞速思考:假扣真传?假传真扣?视线诱导?逆向思维?

就在这犹豫的瞬息之间,立花雪兔已经极快地将球传给川西太一,而佐久早圣臣没来得及起跳。

“24:23!白鸟泽率先来到赛点!他们能否顺利地拿下这一分呢?!”

看台上,稻荷崎的狐狸们。

尾白阿兰:“……我怎么感觉立花变狡猾了?和我们打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坏的。”

宫侑顾左右而吹口哨。

牛岛若利连续发球。

又是一记强势重炮,古森元也接住之后翻了个跟头,球又弹回了白鸟泽的场地。

——砰!

五色工毫不犹豫的一记探头球,终结了第二局比赛。

“太棒了!小工!”立花雪兔大喊。

“哼哼,不能让你一个人一直出风头啊。”妹妹头主攻手的呆毛翘起来,周围闪烁着blingbling的臭屁小星星。

*

双方目前比分1:1。

决赛第三局,进度过半。

佐久早圣臣一记威力加强版的旋转重扣砸在山形隼人的小臂上,这一球斜着向场外飞去。

立花雪兔追着这一球也向场外跑去,他眼中只有旋转着的排球,全然无法顾及自己身前的障碍。教练们迅速把场边选手席的椅子撤走,立花雪兔在球落地的前一刻用手腕托起了这一球——

所有人都看见,他的膝盖撞上了场边的广告挡板。

牛岛若利转头看着立花雪兔,然而球已经往他的方向飞来,他只好先扣下这一球。

这一球的轨迹清晰而缓慢,所以井闼山的拦网手早有准备,触球之后,又将这一球打了回来。

——球还没有落地。

立花雪兔毫不犹豫地爬起来,跑回到场地中央,继续组织进攻。

“我们申请医疗暂停——”斋藤教练焦急地大喊。

鹫匠教练按住了他:“等一会儿。”

又是一球精准地传到了左翼。

带着略微的焦躁,牛岛若利左手直线扣杀,精准地砸在了对方的边线上。

白鸟泽方申请暂停。

所有人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全部跑向了场中央的立花雪兔。

“没事吧?!”

“没事。”立花雪兔摆了摆手,“我穿着护膝呢。”

“怎么会没事!撞上的声音我都听见了!”五色工说。

“真没事,哎呀,一点事都没有。”

立花雪兔忙着和众人解释,牛岛若利沉默地在他身前半跪下,褪下他的护膝检查。

立花雪兔:“嘶——哎哟。”

牛岛若利冷着脸,抬头看着他,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没事」?

“咋可能不痛呢,你按得太用力了,但也就是稍微一点痛,完全不影响。肿了吗?你看都没肿。”立花雪兔说,“青了?青了很正常,Block打我也会青啊。”

牛岛若利接过斋藤教练递来的撒隆巴斯喷雾剂,熟练地处理之后,站起来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我真不是逞能,也没有把这当成什么最后的比赛。”立花雪兔缓了缓,认真地看向他,“我是觉得我能继续,才这样说的,相信我。”

“……”牛岛若利说,“好吧。”

“没关系!加油啊!”立花雪兔又笑着说,“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就是赶紧拿下这一局再去休息!”

“好吧好吧,你都这样说了,主将大人也答应了。”天童觉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我们就只能加油了!”

[公主殿下的命令]buff+1。

白鸟泽全员发挥出了超常的实力,迅速拿下了第三局!

“双方比分来了2:1!如果再拿下一局,白鸟泽就获胜了!他们究竟能不能实现这一个反转,击败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呢?”

“不过立花选手的状态究竟如何,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立花雪兔坐在椅子上连喝三包能量果冻,因为喷了药所以褪下了护膝,像涩谷辣妹的袜套一样挂在细细的一截雪白脚踝上。

就是像平常不留神撞到门把手、或者一边走路一边看漫画撞到路墩之类的,并没有很严重,他可以肯定。

但是刚刚牛岛若利蹲下检查他的膝盖的模样,却像是隐隐约约触到了什么已经忘却的记忆。

小时候,有一张照片,自己坐在轮椅上。

县预选赛之前,在牛岛家补习的时候,白布前辈曾经说:

“由于人的自卫本能,童年时候的创伤记忆会被淘汰,或者以忘却的方式愈合。”

但他没有时间再去回忆这些了。

第四局比赛,开始了。

第四局,井闼山转换策略,下了很大的功夫在防守上,就像一个究极进化版的音驹+犬伏东。

立花雪兔的短板正是耐力,双方胶着之中很容易被消耗,第四局比赛还是被井闼山拿下了。

双方目前比分2:2。

总决赛,第五局,决胜局。

“今天,井闼山和白鸟泽给我们带来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相信无论结果如何,双方在我们心里都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决胜局改为15分制,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

*

——砰!

【14:16】。

IH(全国高等学校综合体育大会)全国大赛总决赛。

白鸟泽学园高校VS井闼山学院高校。

2:3。

井闼山学院高校获得本届IH冠军。

2012年的夏天,就此落幕。

“——还没有落幕!”立花雪兔笑着对五色工说,“别哭了别哭了,快点我们还要去领奖呢。”

妹妹头主攻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在为最后一个球被拦下而耿耿于怀。

“有什么好哭的啊!亚军,亚军诶,我们第一次来就拿了亚军诶!”立花雪兔抓着他的肩膀疯狂摇晃,“又不是最后一次了,明年春天再来啊。”

“明年春天我一定会打败你!”同样去领奖的狐狸们路过,宫侑对立花雪兔大喊。

“……只差最后一步啊。”斋藤教练说,“不过这也已经是我们三年来最好的成绩了。”

并非为错过的冠军奖杯遗憾。

他只是觉得,应该有一些更好的嘉赏,才值得这群少年一路走来的坚持和努力。

“……明年春天再来吧。”鹫匠教练难得地笑了一下,“现在,是他们享受欢呼的时刻了。”

冠军,井闼山学院高校。

亚军,白鸟泽学园高校。

四强,狢坂高校、稻荷崎高校。

站在颁奖台上,被奖杯、鲜花和久久的掌声簇拥。

镜头当然也没有放过这群青春洋溢的少年,记者尝到了采访立花雪兔的甜头,追着他拍照。在连续的闪光灯和大大小小的话筒面前,立花雪兔的偶像包袱背得端端正正,笑得漂亮又闪耀。

“立花选手,拿到了亚军,在镜头前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

立花雪兔心说:我要去告白!

但是想到远在海外的妈妈、爸爸、哥哥,近在宫城县的外公外婆可能都会看到这场采访,立花雪兔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啊,确实有一个人今天没能来到现场,但我答应了赛后采访要提到他的。”

电视机前,立花浩介自信地挺直了腰板。

立花薰子问:“嗯?什么时候答应的?”

“没有答应。”立花浩介说,“但怎么想都是我吧,我给他们花了那么多钱。”

“可雪兔也不知道呀?”

“我相信这点心有灵犀,我们还是——”

紧接着,立花雪兔的脸就凑到镜头前,笑嘻嘻地说:

“嘿嘿,师父师父,你有在看我们吗?”

“中央球场的风景很好哦,我先帮你踩个点,下次你自己来中央球场比赛吧!”

立花浩介:“……”

立花薰子无情地嘲笑他。

宫城县,青叶城区。

及川彻:“……”

岩泉一:“不会吧,又哭了啊?”

*

后续各种事又忙了半天,白鸟泽全员预备在东京再住一天,明天回仙台。

立花雪兔出去和家里人打完电话,回到房间,吓了一跳。

乌泱泱的一群人,把房间给挤满了。

“怎么了怎么了?”立花雪兔紧张地问。

“夏天的收尾,当然是——”天童觉大声地回答他,“要玩国王游戏啦!”

第67章 决赛后的国王游戏不做pocky挑战……

大家把房间里的两张床拼到一起,全体围坐在床上。

天童觉对占领了兔子窝这件事非常坦然,向呆站在门口的立花雪兔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到自己和牛岛若利之间的空位上,接着从便利店的塑料袋里拿出了国王游戏需要的道具:一副扑克牌、一些零食、水果和饮料,其中自然包括最重要的——一盒巧克力味的pocky。

——不做pocky挑战,等于没玩国王游戏。

刚刚教练们在群里问想吃什么,天童觉回不出去吃了,他们点了外送的披萨、炸鸡和烧鸟送到五色工和立花雪兔的房间,势必要大玩特玩一个通宵。教练们便也不管了。

“所以为什么在我们房间?”立花雪兔问。

“刚刚找你没找到,我就直接把大家喊过来了。”天童觉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有人需要讲解规则吗?”

他们有九个人,所以从扑克牌里取1—9号牌,再加一张K(King),一共十张牌。

所有人抽取一张作为自己的号码,抽到K的人是国王,剩下一张未被抽到的暗牌,就是国王的号码。国王可以指定任意号码的人做任何事,因为国王不知道自己的号码,所以在整蛊的时候也有概率整蛊到自己。

若有人被指定却无法完成国王的任务,则需要接受惩罚。

“惩罚是什么?”五色工问。

天童觉神秘兮兮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黏稠的黑绿色、漂浮着灰色不溶于水的颗粒物的诡异液体。

“这是我从网上找到的一个神秘蔬果汁的配方,据说在网球部里非常流行,对身体也很有好处哦。”他说,“不过因为配方里的某些原材料很难找到,所以这是一个威力减轻版。”

立花雪兔心说区区蔬果汁,还是威力减轻版,有什么好怕……

濑见英太问:“还有很难找到的原材料?”

“对啊,什么黄连、黑蒜、陈醋、蝉蜕粉、螺旋藻粉之类的我都没加呢。”天童觉说,“只有苦瓜、芹菜、百香果、秋葵、青汁、柠檬汁、鱼腥草、纳豆、黑胡椒、蛋白粉之类的而已。”

立花雪兔差点喷了:“你管这玩意儿叫蔬果汁啊?!”

天童觉:“好吧,其实写配方的人说它还有一个更专业的名字,叫做「乾汁」。”

所有人:“……”

所有人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宁死不喝。

*

游戏在《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的BGM中正式开始。

第一轮。

天童觉:“啊哈哈哈哈!”

他亮出了手里的牌,正是一张黑色的K。

“这就是主办方的buff呀,让我来给你们先打个样吧!”邪恶红色猫猫说。

所有人在心里狂敲救命的警钟。

“但现在才第一轮,还是先不玩太恐怖的吧。”天童觉想了想说,“那就……5号公主抱2号做十个深蹲,2号唱白鸟泽校歌。要共同完成哦,没完成的话都要喝乾汁。”

川西太一默默亮出了自己手里的5号牌。

他非常紧张地先看了看牛岛若利和大平狮音,看见他们都摇了摇头之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公主抱这两位重量级的主将和副主将,别的人都好说。当然,如果是立花雪兔就更好了,全排球部最轻的公主殿下。

立花雪兔也摇头:“不是我哦,我是6号。”

川西太一:“公主抱不抱公主,真是有点遗憾了。”

白布贤二郎:“……”

他面无表情地展示自己的手牌:2号。

川西太一更是松了口气:“太好了——”

“一开场竟然就是我们的二年级组啊。”大平狮音笑着说。

白布贤二郎满脑子都在想:我为什么会答应来玩这种游戏,我在房间里看库布里克不好吗。

他一脸拒绝地叹了口气,却也只好站起来,走到一米八八的大金毛狗旁边,平静地威胁:“你要是把我摔了就死定了。”

“不会的不会的。”川西太一赶紧说。

“要是因为你没做完而罚喝蔬果汁,你也得把我的份喝了。”

“一定的一定的。”

大金毛狗二话不说,弯腰托住妹妹头二传手的膝窝,抱起来之后还像拿哑铃一样地垫了垫,自信地说:“完全不重!”

白布贤二郎:“……”

天童觉开始算深蹲数:“一个、两个、三个……”

白布贤二郎也一脸生无可恋地开始唱:

“神树之都,恢弘的仙台城下,坐落着我们的校园……”

大家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天童觉发出了大鹅的声音,立花雪兔抽搐着倒在牛岛若利怀里,濑见英太和山形隼人疯狂拿着手机录像。

做到第八个的时候川西太一已经起不来了。

白布贤二郎怒:“你没吃饭吗?!”

川西太一哀嚎:“大哥,我白天打了五局比赛啊!”

天童觉拱火:“抱紧了抱紧了哦!如果松手了或者五秒之内没有起来,就算做挑战失败了!一、二——”

白布贤二郎:“你给我起来!!!”

川西太一:“啊啊啊我知道啦——”

在妹妹头二传手的威胁下,川西太一咬牙切齿地做完了最后两个深蹲,挑战成功。

白布贤二郎:“回去我要让教练加练你。”

川西太一:“呜呜。”

*

第二轮。

山形隼人:“呀哈哈!”

所有人:“别说废话快点吧。”

天童觉:“要不要玩pocky?”

山形隼人其实是一个老派的男人。

山形隼人:“……算了,留给下一个国王玩吧。我就、就让7号给3号喂……喂一个布丁吧。”

大平狮音:“我是7号。”

所有人:“哦哦哦谁要吃到副主将亲手喂的布丁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整圈,无人认领。

天童觉:“哦吼?”

山形隼人:“不会吧?!”

翻开剩下的那一张暗牌,果然是3号,也就是大平狮音要喂山形隼人。

山形隼人:“……报应来得太快了。”

大平狮音哭笑不得:“被我喂吃布丁怎么就是报应了。”

山形隼人:“不好说,如果选中你和若利的话就感觉有点折寿,选中觉、英太他们又感觉有点缺德,看来看去还是让我们立花公主喂我最好了。”

立花雪兔正在牛岛若利背后偷吃道具,闻言茫然地抬头:“……啊?什么?怎么又我了?”

白布贤二郎冷酷地吐槽:“图穷匕见。”

天童觉补充:“白鸟泽特有的起承转立花雪兔。”

从零食堆里找出来一盒小小的芝士布丁,这种甜食是在座的人之中谁买的已经显而易见了,反正大平狮音从来不吃,他拆开布丁自带的塑料勺拿在手里,显得像小孩子的玩具。

山形隼人:“你会喂吗!”

大平狮音:“当然了!我弟弟小时候我也喂过的好吧!”

山形隼人:“你不要趁机在辈分上占我便宜!我比你大半岁呢!”

大平狮音:“你到底吃不吃了!”

大平狮音来势汹汹地用小勺挖了一块布丁,挑起来的时候却用大了力,一块布丁就这样“噗叽”一下弹到了山形隼人的脸上。

山形隼人:“……”

大平狮音:“抱歉,失误。”

濑见英太的手机就没放下,一直在录像,立花雪兔心说回头都可以要点素材来剪个vlog了,当然仅供白鸟泽排球部内部观看。

天童觉递上面巾纸,贴心地说:“狮音负责擦哦。”

大平狮音非常负责、非常用力地擦了擦,山形隼人感觉脸上的皮都被擦掉了一块。

山形隼人:“……”

山形隼人:“为什么我这国王当得处处受制于人啊!我不想干了!”

大家笑麻了。

最后还是很笨拙地喂完了,挑战成功。

*

第三轮。

牛岛若利:“!”

所有人纷纷:“哎呀我们名副其实的真国王来了!”

立花雪兔:“跪下!牛岛若利在白鸟泽就是来当国王的!”

天童觉:“若利快来个猛的!”

“……”牛岛若利显然理解错了「猛的」的意思,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说,“9号坐在2号背上,2号做五个俯卧撑。”

天童觉:“神经啊!谁说是这种了!!!”

大家一开始还说天童觉难得骂人啊竟然还骂主将,然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天童觉正是2号。

力量2,的2号。

白鸟泽特有的起承转立花雪兔。

天童觉握着立花雪兔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小雪兔求你了你一定要是9号啊。”

立花雪兔:“……我还没翻牌。”

两个人一起真心诚意地对着立花雪兔还没翻开的牌祈祷。

翻开——

立花雪兔:“?!”

天童觉:“啊啊啊真的是9号!你真的是9号!太好了!小雪兔我爱你!”

大家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天童觉趴到了地板上。

立花雪兔有些犹豫,总感觉自己一坐下,这条瘦瘦的长长的猫就会立刻被压扁。

天童觉:“来吧!我准备好了!”

立花雪兔:“……好吧。”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天童觉的背上。

天童觉:“……”

过了一会儿。

立花雪兔问:“咱们开始了吗?”

天童觉:“……”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大怒:“我是不是9号有区别吗?!你选到最重的和最轻的都做不起来,有区别吗?!你还不如选到若利让他和你一起喝乾汁呢!!!”

“哪怕是雪兔,也有60kg以上了吧,换我也做不起来。”五色工说。

牛岛若利眨眨眼睛:“我可以。”

天童觉和立花雪兔:“谁问你了。”

挑战失败。

川西太一狂笑着说:“主办方不许耍赖啊,快喝快喝!”

在《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的BGM中,两个人一人咽下一小杯乾汁。

……非常残酷。

立花雪兔差点一命呜呼了真的没开玩笑。

“……你做这瓶东西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是要喝的吗……呕……”

天童觉:“忘记了……呕……”

两个人冲去浴室漱口,回来之后牛岛若利非常抱歉地给他们递上椰子水,又拍了拍立花雪兔的背。

“没事,玩得起。”立花雪兔带着淡淡的死意说,“就是三天都不想吃饭了。”

*

第四轮。

“啊哈哈哈又是我了!你们都给我等着吧!”天童觉原地复活,“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pocky挑战吧!1号和2号,共同吃一根pocky,中途不可以咬断,任意一方咬断的话,双方都要接受惩罚哦。最后的长度要小于3厘米!以及,之后的所有国王在发布pocky挑战的时候,每一次的长度都要*短于前一次的!”

所有人:“……还是你会玩。”

立花雪兔愤愤地把自己手里的1号牌摔在床上。

他忽然感觉,旁边的牛岛若利僵了一下。

立花雪兔缓缓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望着幼驯染,心说不会吧,不会就有这么巧的事吧?不要啊不要啊,我应该会原地爆炸吧——

牛岛若利:“……不是。”

不是你,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立花雪兔心说。

正因为不是我,反应才这么大。牛岛若利垂眸。

五色工:“……”

五色工翻开自己的牌:2号。

所有人:“噢!这回是一年组了!”

立花雪兔大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五色工怒:“你才不要过来呢!”

二人视死如归地咬上pocky的两端。

立花雪兔:“我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啊!”

五色工:“不近你去喝乾汁吗?!你不要说话了很容易咬断的!”

立花雪兔:“啊啊啊够了!我说够了!”

五色工:“你往后退!你往后退啊!”

立花雪兔:“神经啊哪有往后退的!你不要再往前了!”

五色工:“你不要再说话了!”

两个人一边吵架一边缓缓地吃pocky,除了牛岛若利面露难色,所有的前辈都笑得东倒西歪,直喊这两个一年级小朋友太有节目了。

天童觉在旁边比着尺子。

“3厘米!好好好!可以了!”

两个人闪电般地撤开,一小截黑色的pocky掉到床上,立花雪兔直接一挥手,把它扫到了垃圾桶里。

濑见英太笑着说:“怎么就丢了!应该拍照留念的!”

五色工和立花雪兔:“应该删除记忆。”

初次的pocky挑战成功!

*

第五轮。

立花雪兔:“我要黑化了!”

立花雪兔:“你们等着吧!我要把你们当日本人整!”

在场的所有日本人:“?”

立花雪兔冷傲地说:“7号和9号pocky挑战,不能大于2厘米。”

再一次被抽中pocky的7号五色工:“……”

五色工:“我恨你。”

立花雪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形隼人好心地提醒他:“别笑,你也有概率是9号的。”

立花雪兔立刻笑不出来了。

还好,9号是白布贤二郎。

五色工:“………………”

白布贤二郎一脸平静地说:“来吧。”

五色工涨红了脸,话也说不出来。立花雪兔无情地嘲笑他:“呵呵,你怎么不敢骂白布前辈了,是不敢吗?”

五色工只敢哆哆嗦嗦地吃pocky,白布贤二郎真怕他把pocky给弄断了,一只手把他推开了一些,说:“我来操作。”

在控制住小妹妹头的情况下,大妹妹头吭哧吭哧冷静且精准地把pocky咬到2厘米的地方,离开了。

五色工还叼着剩下的一小截,仍然不敢动。

立花雪兔索然无味地说:“好吧,挑战成功。”

*

第六轮。

濑见英太:“耶!到我了!”

“还玩pocky吗?”立花雪兔问,回头一看五色工已经在愤愤然地吃道具,“啊啊有人在销毁核心道具!”

“算了算了。”濑见英太说,“这一轮就平淡一些吧,我想想,嗯,3号和5号绑定一轮怎么样?”

所有人:“什么意思?”

“就是像两人三足一样,把手臂绑起来,下一轮如果任意一人再被抽到,另一人也要跟着行动。”濑见英太说。

“嚼嚼嚼,Semi酱还是太保守了捏。”天童觉说。

3号,牛岛若利。

5号,立花雪兔。

二人:“……”

“绑惯用手还是非惯用手?”立花雪兔面无表情地问。心说还好,这种程度是可以接受的,不会在大家面前当场炸成小兔烟花。

“非惯用手吧。”濑见英太贴心地说。

二人本就挨着坐在一起,只是现在手腕上被绑上了一条浴巾腰带。

挑战继续。

*

第七轮。

天童觉:“什么是guessmonster的含金量呀!”

所有人:“不要啊——”

天童觉一看核心道具都快被五色工销毁完了,赶紧抢救下最后一根,说:“来吧!这就是最后的pocky挑战了!”

他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看了一圈,在旁边的立花雪兔和牛岛若利身上停留了最久的时间。

立花雪兔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牛岛若利倒是没什么表情。

guess之神,这是最关键的机会了,再降临一次吧!他心说。

如果这一次猜中了,我将晋级为红线之神!——咦,什么是红线之神?是不是应该叫丘比特呢?

“3号、5号。”天童觉最后宣布。

立花雪兔心说我上一轮才被抽中,没有这么巧的小概率事件吧?低头一看,自己是3号。

立花雪兔:“……”

转头再一看,牛岛若利,5号。

立花雪兔:“………………”

整个白鸟泽为之沸腾。

“觉!太神了吧!!!”

“你到底是怎么猜中的哈哈哈哈——”

“这一次应该是要小于1厘米了吧?”

“他俩还绑着呢!”

牛岛若利用没被绑住的左手接过pocky,看着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

已经没有立花雪兔了。立花雪兔完全宕机,灵魂已经飘走了。

牛岛若利轻轻衔着pocky的一端,把立花雪兔拉近了一些,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但由于他们的手腕被绑在一起,二人之间的距离必须挨得很近,立花雪兔几乎完全坐在了牛岛若利的双腿之间。

床太软,立花雪兔坐过来的时候稍微有些不稳,牛岛若利按住他的腰,把他又拉近了一些。

“这是我们能看的吗,这里还有未成年呢……”濑见英太悄悄吐槽。

“太有节目了,真是太有节目了。”川西太一由衷地说。

“小于1厘米哦。”天童觉笑嘻嘻地说,“开始吧!”

立花雪兔根本没办法呼吸,抬眸看着牛岛若利,见他非常认真地盯着自己,又只敢垂下眼睛,看着他的嘴唇。

立花雪兔心一横,像小兔吃提摩西草一样吭哧吭哧地往前吃,吃到还剩下3厘米的时候,似乎被牛岛若利炽热的呼吸烫了一下,忽然想往后退。

牛岛若利看着眼前的人,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不住颤抖,呼吸急促。

被绑在一起的他们的手,他将立花雪兔的指尖轻轻地拢在掌心。

而他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住了立花雪兔的后颈。

在那双震惊的琥珀色眼眸中,牛岛若利心无旁骛,迅速而坚定地凑近了他的唇。

鼻尖几乎要挨着鼻尖。

立花雪兔已经完全呆住了,牛岛若利只好微微侧头,似乎真的将要吻上。

——“咔嚓”。

与这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立花雪兔炸成了一朵小兔烟花。

在嘴唇触碰到的最后一刻,牛岛若利咬断了pocky。

但是他没有立刻离开。

他仍然按着立花雪兔的后颈,维持着将要吻他的姿势,认真地看着他。

立花雪兔猛然回神,像小兔子一样迅速地躲了一下,二人之间的pocky掉出来。

——1厘米。

他轻轻推了牛岛若利一下,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接着他一扭头,看见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手里全都拿着手机。

立花雪兔:“………………”

他羞愤不已,把头狠狠扭向了另一边。

牛岛若利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把炸毛小兔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顺着毛揉了揉。

立花雪兔闭着眼睛想:我要删除记忆……不对,我要永远保存记忆!!!

第68章 东京的一日约会“爱情顺利。”……

玩到后来,立花雪兔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大家问是不是喝乾汁喝坏肚子了,但是同样喝了的天童觉却没事。

“不好意思捏,我偷偷吐掉了。”天童觉眨巴眨巴眼睛。

所有人:“……”

“应该也不是,就是有点累了吧。”立花雪兔打了个哈欠。

连续五天的高强度比赛,又疯玩了一整夜,这时候他已经很疲惫了,闭着眼睛蜷缩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也不知道大家后来玩了什么,只感到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一直在帮自己揉肚子。

立花雪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洒入室内,他先感觉到身上沉沉的,有什么东西搭在腰上,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接着看见了牛岛若利极近的脸。

在温泉别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幼驯染怀里的情况,但那都是睡着睡着一不小心挨到一起去了。这次却是完全枕着他的臂弯,他的另一条胳膊紧紧搂着自己,身体贴着身体,呼吸交错着呼吸。

若非睡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姿势,仅凭睡着之后的「一不小心」,是很难睡成这样的。

立花雪兔第一反应是怕把他的胳膊枕麻了,赶紧抬起了脑袋,想稍稍动一动,背后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他又想转头看看,但是牛岛若利搂得很紧,将他完全禁锢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立花雪兔:“……”

他放弃了思考,反正刚睡醒也思考不出什么来,干脆就趁着谁也没醒,明目张胆地盯着幼驯染的睡颜。

人在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会显得比较小?虽然牛岛若利一贯以成熟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但睡相完全还是少年,紧紧闭着眼睛,即使睡着了表情也很认真。

……好帅啊,怎么看都好帅啊。立花雪兔心说。

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幼驯染的脸颊,又靠近了一些,嘴唇之间的距离比昨天做pocky挑战的时候更近了。立花雪兔一想到昨天的场景,脸上就微微发烫,忍不住夹了夹腿。

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虽然他们昨天玩到了很晚,但幼驯染一贯有他严格的生物钟,如果立花雪兔想要做什么,最好是趁早,不然他就要醒了。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很轻地凑近,像一只东嗅嗅西嗅嗅的小兔,终于缩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距离。

如同打开冰镇汽水的声音。

——啵。

亲到了。

亲到了!!!

比起第一次在牛岛若利的寝室里那一个堪称乌龙的初吻,这一次立花雪兔显然已经越来越大胆:反正我过几天就要向你告白了,先亲一下怎么了!宝想要,宝得到!什么你问告白被拒绝了怎么办?不在考虑范围内!牛岛若利请你放下无谓的抵抗!速速当我男朋友!

……好吧,还是稍微考虑了一下的。

白鸟泽论坛TOP1热帖,如何追到白鸟泽男子排球部的各位。对于牛岛若利,点赞最高办法是:喊他三个月老公。

虽然这像是破罐子破摔的办法,毕竟牛岛若利此人强得可怕又常年面无表情,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骚扰一个一米九的重炮也是需要一定的心理建设的。所以即使这条评论被人点赞了2000次,也无一人敢于付诸实践。

如果我被拒绝了,我将实践。立花雪兔心说。

虽然那条评论下也有人认真地分析了不可行之处,说牛岛若利是一个目标非常清晰且直球的人,第一次喊老公应该就会被他板着脸严肃地拒绝,不可能任人喊三个月。

这条分析非常有道理。

立花雪兔又心说,如果他连老公都不让我叫,我就……我就……我就向凛华阿姨和崇叔叔告状说他欺负我。

立花雪兔:乐。

已经沉浸式计划好了一切的小兔,咯咯地笑了起来。

搭在他腰间的胳膊动了动,又似乎是下意识地抱紧了一些。

牛岛若利缓缓睁开眼睛,刚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的就是幼驯染盈盈又狡黠的笑脸。他似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这难道是一个比梦境更好的梦境?

“若利。”眼前的人轻轻地、笑着喊他,“早安。”

“……早安。”牛岛若利说。

他忍不住收紧了胳膊,将这只小兔一整个拢在怀里,像是在汲取起床必备的能量。

两个人挤在床的一角,立花雪兔也紧紧抱住了他,用额头在他颈间蹭蹭。牛岛若利感到他柔软的发梢拂过了自己的脸,而自己的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橙花香味。

“肚子还难受吗?”牛岛若利轻轻问。

立花雪兔摇头。

“膝盖呢?”他又问。

“也完全不痛了。”

牛岛若利抱着他坐起来,这时候立花雪兔总算可以看见房间里的情况了。

一室狼藉,扑克牌、狼人杀、大富翁和Uno的牌散落一地,还有各种饮料瓶和塑料包装袋,所有人横七竖八地挤在拼起来的两张床和一张沙发上。立花雪兔才知道为什么幼驯染这样抱着自己睡觉,因为根本就睡不下。而刚刚抵着他背后的东西,是五色工的胳膊肘。

立花雪兔:“……”

有人敲门。

大家都没醒,地上还横陈着山形隼人和川西太一呈“大”字状的身体。立花雪兔比牛岛若利更轻巧,兔兔祟祟地跑过去开了门,一点声响也没弄出来。

鹫匠教练:“……”

鹫匠教练看着横陈一室的人:“早知道你们都挤一间,就给你们订个榻榻米大通铺了,还省钱。”

“下次吧。”立花雪兔笑嘻嘻地说。

陆陆续续也有人醒了,白布贤二郎难得顶着乱糟糟的妹妹头,茫然地坐起来。濑见英太和大平狮音也动了动。

“臭小子们,十点钟要退房,你们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寄存到前台。”鹫匠教练把大家喊起来,“校车下午来接我们,上午你们可以去逛逛,注意安全。”

大家懒洋洋地:“好——”

“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去哪里玩?”立花雪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兴冲冲地问五色工。

“Semi哥和白布前辈说想去樱神宫买夏季限定的紫阳花御守,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吧。”五色工想了想说。

“诶?今天我们不集体活动了吗?”立花雪兔愣了。

“大家好像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吧,我刚刚还听见隼人哥他们说要赶去镰仓呢。”

“我们好了,走吗?”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站在他们房间门口,问五色工。

“我马上就好了!”五色工说。

立花雪兔一回头,看见濑见英太今天穿的私服,眼前一黑。

立花雪兔:“……要不然你们改去银座带Semi哥买衣服吧,身上这套直接扔垃圾桶里。”

白布贤二郎平静地说:“是的,买完御守之后的行程就是这个。”

“有这么难看吗?!”濑见英太问,“对了立花你今天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立花雪兔摇头。

“那我们就先走咯。”濑见英太笑了笑,也不问立花雪兔要不要和他们一起,似乎知道他肯定会被人约走的。

过了一会儿,牛岛若利和天童觉也收拾好了,一起出现在门口。

“我们去哪里?”立花雪兔问。

“你跟谁「我们」啊?”天童觉笑嘻嘻地说,“我预约了Latelieramafacon的位置,现在就要赶紧过去了。”

立花雪兔听晕了:“什么什么?”

“一家超——火爆的芭菲店,现在放暑假又是周末,超——难约的。”天童觉挥了挥手,“我只约到了一个人的位置,所以拜拜啦。”

立花雪兔看着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看着立花雪兔。

“……全都走了。”立花雪兔问,“那你呢?你也有打算要去哪里吗?”

牛岛若利摇了摇头:“你呢?”

“完全没有。”立花雪兔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今天还是集体活动,只需要跟着逛就可以了呢。”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东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我是外国人。”立花雪兔说,“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今天我就当你的挂件了,我一句怨言都不会有的。”

“……”牛岛若利想了想,“好,跟我走吧。”

收拾到最后,立花雪兔看见自己带来的大疆pocket3还躺在行李箱里。这是今年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他的,过完生日就立刻转学、开学了,整整四个月都忙得要命,一次都没有拿出来拍过。本来想带来记录一下白鸟泽的IH比赛,结果每天都累得吭哧吭哧,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今天要拍拍看吗?

难得清闲,而且是和若利两个人在东京citywalk,更难得了。

若利应该不太喜欢一直被拍摄吧?

可是,这么难得的行程,还是想记录一下啊……

看见立花雪兔在犹豫,牛岛若利直接伸手:“给我吧。”

“嗯?给你。”

立花雪兔还以为他只是想玩玩看,结果牛岛若利一接过,就很熟练地操作起来,将镜头对准他,说:“已经开始拍摄了。”

蹲在行李箱旁边的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哭笑不得地说:“现在有什么好拍的?”

镜头里,沉稳的画外音说:

「今天是我们比赛结束的第一天,我们会在东京进行一日的——」

“游览。”立花雪兔看向镜头后的人,笑着说,“你还知道说旁白啊。”

画外音纠正:

「游览是指参观、欣赏名胜古迹的行为。我们今天只是私人的、随意的行程,所以应该是——」

立花雪兔:“闲逛。”

牛岛若利:「约会。」

立花雪兔:“………………”

看他合上行李箱之后呆滞了,牛岛若利自然地从镜头外伸手过去拉上他的行李箱,说:「先去吃饭吧。」

卡着点吃上了酒店自助早饭,不过已经没什么好吃的了,牛岛若利关了镜头,一直在看手机。尽管睡了一整夜,但立花雪兔还是挺累的,吃着吃着就有点灵魂出窍,牛岛若利就抬头看着他,说走吧。

刚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就停在他们面前。

立花雪兔更呆滞了:“……”

旁边就是国立竞技场站,直接视而不见,出门就打车,这就是若利少爷的实力吗。

……但是坐车确实比挤地铁舒服多了。

*

十几分钟之后,抵达新宿御苑。

立花雪兔还是忍不住瞄了瞄,就这十几分钟的路程,花掉了两千多円,也就是一百多块RMB。牛岛若利则完全不在意,下车之后问他:“稍微走一走可以吗?”

立花雪兔疯狂点头,心想我哪敢说不可以。

二人买了两张学生票进去,新宿御苑是闹市中的庭院公园,周末的早晨还是有挺多人在逛的。牛岛若利带着立花雪兔轻车熟路地穿过庭院,走到了一座玻璃馆前。

新宿御苑的「大温室」,种满了奇异珍稀的热带和亚热带植物。

立花雪兔:“哇——”

一进门就是一簇簇丛生的蕨类,像一座座绿色的岛屿。立花雪兔凑过去碰了碰它的叶片,比手掌还要大。他回头对牛岛若利说:“叶子好像鹿角啊。”

“这是鹿角蕨。”牛岛若利告诉他。

牛岛若利已经再一次打开了摄像头,拍下了他在植物间东嗅嗅西嗅嗅、像小兔一般穿梭的身影。

立花雪兔又指着前面的台面:“这些是什么花?好漂亮啊。”

「蕙兰、蝴蝶兰和卡特兰。」

立花雪兔:“这一面墙——”

「鹿角蕨、花烛、秋海棠和金鱼藤。」

「前面悬挂着的是石斛。」

“……”立花雪兔回头看着牛岛若利,这时候才发现他一直在录像,笑着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时候奶奶教我认了很多植物,也常常去有温室的植物园。」牛岛若利说,「我想你也应该会喜欢。」

立花雪兔回头看着这一片缤纷盎然的、如同热带雨林的奇异世界,又转过来,向他点了点头。

“很喜欢。”

又穿过了悬挂着猪笼草的走廊、浮着睡莲的浅池,夏天的温室里还是有些闷热的,大致逛了逛,牛岛若利就准备带他走了。

“我看外面还有日式和法式的庭院,不去看看吗?”立花雪兔问。

“你想去吗?”牛岛若利说,“今天太晒了,还是找个地方吹空调吧。”

立花雪兔举双手赞成。

*

再一次坐上计程车,这一次坐了二十几分钟,立花雪兔克制住自己不要看车费。

和若利少爷出来玩确实舒服,就是最后AA的时候可能不太舒服。

……回头找妈妈要约会经费。立花雪兔心说。

计程车穿过秋叶原的标志性招牌,最后停在了上野公园前。

不是吹空调吗?又逛公园?立花雪兔想。

牛岛若利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里面有一个美术馆。”

二人站在美术馆的宣传画报前。

立花雪兔:“啊!!!”

立花雪兔:“亚瑟拉克姆的原画展!!!”

“出门前搜了搜攻略,感觉你应该会喜欢。”立花雪兔这才知道他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在看手机,牛岛若利又说,“不过这里面不能拍照了。”

“我超——喜欢他的。”立花雪兔拉着他就冲进去,“快点快点。”

这就是立花雪兔的领域了。

立花雪兔喋喋不休地向牛岛若利介绍起了亚瑟拉克姆,什么英国维多利亚,什么插画黄金时代,什么奇幻插画之父。

“你看他的钢笔线条,繁复,但是很精准,细节丰富。……你看这幅画中的海浪,一战前后日本的浮世绘在欧洲也很盛行,他对海浪的处理总让我想到葛饰北斋最经典的浮世绘作品《神奈川冲浪里》,浪漫又古典,奇幻又诡谲。……在他为童话和戏剧绘制的所有插画作品里,大家都认为《彼得潘》和《爱丽丝梦游仙境》是最经典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尼伯龙根的指环》,这一系列作品想象力磅礴,其中的女武神、巨龙和矮人,也影响到了后世托尔金、宫崎骏等人……”立花雪兔忽然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牛岛若利专注地看着他,听得很认真。

他摇摇头:“很有意思,是我从未涉及过的知识,再多告诉我一些吧。”

“《仲夏夜之梦》也画得很好,为莎士比亚的爱情喜剧做的插画,是他所有的画里最甜蜜的了。我们去看吧!”立花雪兔开心地笑了,不由分说地拉着幼驯染走向画展的另一边。

“《仲夏夜之梦》讲的是什么故事?”牛岛若利问。

“嗯……”立花雪兔想了想,“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有情人终成眷属。”牛岛若利牵着立花雪兔的手,站在画前,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

逛完画展站累了,若利少爷马上打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根本没有什么citywalk,完全是citydrive,立花雪兔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因为所有的安排都非常妥帖又细致,就像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一样。

下一个目的地竟然是一家绘本咖啡厅,立花雪兔真的幸福得晕倒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在当他的挂件,而是他在依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今天的目的地。

……真的是约会啊。

这是一家小小的喫茶屋,二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吃东西、喝饮料。立花雪兔去书架上翻绘本,和店主老奶奶聊起来了,老奶奶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他笑。

“怎么了怎么了?”立花雪兔问。

“你男朋友一直在看着你哦。”老奶奶示意他看窗边的牛岛若利,“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真甜蜜啊。”

“什——”立花雪兔的脸立刻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不是——”

“哎呀,没关系的,我可不是什么保守的老婆子。”

“我们真的不是。”立花雪兔的声音细如蚊呐,“……还不是。”

“还在暧昧中呀?”老奶奶笑得很开心,“哎呀,年轻真好呢,不过也要抓紧时间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意哦。”

“嗯!”立花雪兔暗暗握拳。

*

最后两人打车回酒店,来接他们回去的校车也到了。

立花雪兔连上手机看牛岛若利今天拍的素材,竟然都拍得不错,回去剪一剪,消失十年的博主Yukito终于有东西可以更新了。

大家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天童觉带了甜品正要分给大家,濑见英太换了一套新衣服,给了立花雪兔一个樱神宫的御守。

“这是保佑什么的御守?”立花雪兔看着御守上的紫阳花。

濑见英太笑着对他说:“爱情顺利。”

第69章 重要的人和重要的话这里是邪恶雪兔大……

坐上校车之后,立花雪兔马上开始低烧。

对于这件事他完全接受良好,或者说是太好了,他早就预料到此次IH肯定是会发烧的,还好不是在比赛中,甚至还给他留了一天约会的时间,玩完了才发烧,简直是排球之神的恩赐。

牛岛若利看着旁边蔫蔫地倚着自己的一条兔,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不该带你走那么远的。”

“没有走哇……”立花雪兔模模糊糊地想,我们不是一直在打车吗?

“喜欢……还想去……”

他又睡着了。

牛岛若利看着他挂在排球包上的紫阳花御守,心说,是喜欢出去玩,还是喜欢我?

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不过,这些也都无所谓了。望着幼驯染睡熟的脸,牛岛若利又想。

我已经确定了,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都会等的。

牛岛若利低头和妈妈发消息:

【我们今天回学校,等下可以来接我和雪兔吗?】

牛岛凛华:

【哎呀,我今天开会要开到很晚,你们只能自己回来了。】

【刚想和你说回家之后去立花家蹭个晚饭来着。】

牛岛若利:

【好的。】

大家都很累了,到了学校之后也没有再做什么,听说过几天学校会给他们安排一个颁奖仪式,今天就直接解散了。

五色工家里的奔驰SUV已经等在学校门口了,他爸妈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之前县决赛的时候他们就来过了,所以大家都认识。他妈妈说谢谢你们对小工的照顾,这孩子一定给你们添麻烦了。大家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小工是很省心的孩子啊。

“啊啦,雪兔君,你不舒服吗?”五色夫人问,“孩子他爸,咱们把雪兔君送回家吧?”

“不用不用,就是太累了,没关系。你们绕路也挺不方便的。”立花雪兔赶紧说。

“是吗?”五色夫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说,“天童君和白布君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也可以坐我们的车哦,上次听小工说你们就住在我们家附近。”

五色一家载着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走了。

其余人也各自回家。

牛岛若利拖着两个行李箱,立花雪兔双手空空,脑袋也空空,站在学校门口等计程车。

……由奢入俭难啊。立花雪兔浑浑噩噩地想。

牛岛若利摸了摸他的额头。

运动过度后的发烧没有什么大问题,补充电解质、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只是看着他没什么精神,身上肯定也很难受,牛岛若利就想叹气。

“要我背你吗?”他问。

“不用不用。”立花雪兔疯狂摇头,“到家赶紧休息就好了。”

到了立花家,牛岛若利把二人的行李箱拎到庭院里,抬手敲了敲——

门突然开了。

礼炮连续在耳畔炸响,无数彩纸从空中飘落,缤纷地洒了二人一头。

客厅里也装饰了排球配色的彩带和小动物形状的气球,牛岛凛华、立花浩介、立花薰子和家里的佣人们齐齐对他们说:

“欢迎回来!”

“恭喜恭喜!”

“太厉害了!全国第二啊——”

二人:“……”

“怎么了怎么了?难得我们联手给你们搞了个大大的surprise,你们倒是也表现得激动一点啊?”牛岛凛华笑着说,“快点去洗手来吃饭吧!准备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牛岛若利说:“雪兔他……”

立花雪兔赶紧悄悄扯了他一下,强打精神,堆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脸:“好呀好呀!谢谢大家!”

幸福美满的阖家晚餐,就连立花浩介都难得没有板着脸。大人们在问他们比赛期间的事情,立花雪兔有问必答,一点也没让他们瞧出来自己不舒服,特别乖巧。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旁边的牛岛若利,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和枭谷打的时候,第一次用双二传的战术,真是太厉害了!一定练习了很久吧?”立花薰子问。

立花雪兔:“嘿嘿,还好啦。”

牛岛凛华:“和音驹打的第二场比赛才真是精彩,雪兔和对面的二传手脑力对决,看的时候完全预料不到球会被传到哪里……”

牛岛若利忽*然打断她:“妈妈。”

牛岛凛华:“嗯嗯?”

“你们先聊吧,我们回房间收拾一下,待会儿再来。”牛岛若利硬邦邦地说。

“哦哦,好呀,去吧去吧。”

“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是要收拾收拾。”立花薰子也说,“雪兔,你有什么要洗的衣服直接交给莉子就好了。”

立花雪兔点头,悄悄松了口气。

牛岛若利帮他把行李箱拎到三楼的房间,一关上门,立花雪兔就耗尽了电量,完全瘫在了地板上。

“别睡地上。”牛岛若利把他抱起来。

“……没洗澡,衣服也脏兮兮的,不想直接睡在床上。”立花雪兔说。

“不能洗澡。”牛岛若利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更烫了,“我帮你用毛巾擦一擦,你换了衣服就去睡觉吧。”

立花雪兔已经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仍由牛岛若利用温水浸过的毛巾擦拭他的脸颊、脖颈、胳膊和双腿,每擦拭一处,牛岛若利都去洗了毛巾。

非常非常温柔细致……

有人耐心地摆弄着我,照顾我,爱惜我。

像是回到了某一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又或者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世界重新变得明亮,盛夏的阳光洒满了庭院,在团簇着的无尽夏之间,他牵着我的手,对我说……

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立花雪兔拼命去回忆,记忆却像是按下快门时候的闪光灯,只有一片雪白。

牛岛若利找出了一套新衣服,正准备帮他换上。

立花雪兔满脸通红地推了推他,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害羞,轻轻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牛岛若利没说话,也没有坚持,看着他摇摇晃晃地去浴室换了衣服,又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为什么?”牛岛若利问。

“……?”立花雪兔努力想了想,“噢你是说……因为外公外婆和凛华阿姨很用心地准备了呀,我想让大家高高兴兴的,不要担心我,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牛岛若利坐在床畔的地板上,认真地看着他。

立花雪兔:“……”

“所以不要说「不用了」。对他们可以说,不要对我说。”

“什么要求都可以对我提,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我去做,只要你告诉我。”

“因为,在我这里,你更重要。”牛岛若利说。

立花雪兔怔怔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我也变成「更重要的」那一个了。

不是分抚养权的时候剩下的那一个,不是嫁到国外去就丢下的那一个,不是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被迫收留的那一个。

在他这里,我是排在所有人之前的那一个。

“……若利。”立花雪兔轻轻地说。

“嗯。”

“……你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好。”牛岛若利说,“我去和他们说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出去了,Block从门缝里挤进来,跳到床头,用脑袋拱了拱立花雪兔湿湿的脸。

“Block,我更重要哦。”立花雪兔揉了揉小猫头,他的眼泪还没擦掉,傻笑着又说了一遍,“……我更重要。”

牛岛若利拿着从东京带回来的「虎屋」伴手礼盒,分给客厅里的各位。

“他发烧了。”牛岛若利宣布了第一件事情。

所有人:“……啊?!”

“我留在这里陪他。”宣布完第二件事情,他直接转身,回了立花雪兔的房间。

客厅里所有人面面相觑。

“……凛华啊。”立花薰子谨慎地开口。

“正是您想的那样。”牛岛凛华立刻说。

“……这样啊。”立花薰子若有所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有一阵子了。”

“啊……我竟然不知道呢。”立花薰子说,“我们家孩子总是很拘束,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和我们说。”

“毕竟他也是才回到你们身边嘛,慢慢地也许就会说了。”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立花浩介一脸茫然,“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你想不明白就一直想吧。”立花薰子浅浅地笑,又对牛岛凛华说,“我送你回去吧,凛华,顺便谈谈孩子们的事情。”

“好唷。”

*

立花雪兔滚到靠墙的一侧,拍了拍空出来的半边床铺:“睡这里睡这里。”

“……我也没洗澡。”牛岛若利无奈地说。

“我不管!”立花雪兔大喊,“我——更——重——要——!”

牛岛若利:“……”

此兔完全得寸进尺,非常嚣张。

……不过,这样很好。

还是喜欢他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模样。牛岛若利心说。

柔软的床陷下一个坑。

牛岛若利躺下之后,立花雪兔就势一滚,用热热的胳膊缠住他。

虽然身体难受,但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啊!

“啊哈哈哈哈!小牛同学,这里是邪恶雪兔大王的巢穴,你已经跑不掉啦!”立花雪兔说。

牛岛若利抱着立花雪兔的腰,墨绿色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他问:

“我为什么要跑?”

第70章 八月的花火大会“不、不好看吗?”……

之后的几天,立花雪兔都窝在家里休息。牛岛若利每天结束训练之后都会过来陪他一会儿,他趴在床上剪视频、画画,牛岛若利就写排球日志。

立花雪兔在床上打了个滚,滚到靠着书桌的一侧,戳了戳牛岛若利。牛岛若利叉了一块蜜瓜喂给他,他鼓着脸颊嚼嚼嚼,嚼完又滚回了MacBook前,按下发布键:

【日常vlog|和幼驯染在东京的一天】

他无聊地玩了会儿手机,视频底下也陆陆续续冒出了评论。

【@荔枝:失踪人口回归!!!】

【@ピアノ:这视频的内容是什么?光看博主的脸了。】

【@遠花火:拍视频的是牛岛君吗?[图片]这里入镜了一只推行李箱的手,是左手诶,画外音和牛岛在IH全国大赛最佳主攻手采访里的声音也很像啊。】

【@我要成为画画高手:什么什么?什么全国大赛?好小子,我说怎么不更新了,原来是在偷偷现充!】

【@春高いくぜ:还不知道的快去#牛兔0116#补档啊!博主和他排球部的王牌超级甜!不甜不要钱!】

【@阿尔忒弥斯:是幼驯染还是情侣我自有分辨。】

“嘿嘿。”评论深得他心,立花雪兔从床的一侧滚到另一侧,伸了个懒腰,“暑假啊——”

“无聊吗?”牛岛若利看他几天都没出门,就问,“过几天就是花火大会了。之前你不是说想去?”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一骨碌坐起来:“什么时候!要去!”

“八月十二日。”牛岛若利看着他,顿了顿,“七夕花火大会。”

*

八月就这样到了。

八月的头一个星期,立花雪兔都在埋头画画。绿宝石编辑部又到了截稿周期,立花真琴女士和小野寺编辑都联系不上了,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第二个星期绿宝石截稿了,他把初稿发给立花真琴看,稍微修改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赶不上了,他发给小野寺律之后又跑了几趟东京去看打样,才终于弄好了。

丸川书店楼下的咖啡厅里。

“小野寺编辑完全是牺牲自己的个人时间来帮你的忙,你可得好好谢谢他。”高野政宗说。

“怎么高野总编辑也来了?!”立花雪兔双手合十,真心实意地说,“我知道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小野寺编辑的帮助,今天我请二位喝咖啡吧。”

高野政宗眉毛一挑:“只是请喝咖啡吗?我听说你可是立花家的小少爷啊。”

立花雪兔:“呜呜……我也没有什么零花钱……那我再请你们看电影吧?给你们买双人情侣沙发座位。”

高野政宗:“我们要加班,没时间看电影。”

“好了好了,你别吓他了。”小野寺律赶紧说,“我拿到定稿的时候你不是也看见吗?你还说以高中生的水平来说这孩子画得很不错,要我好好把握他,以后让他给我们编辑部投稿呢。”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想到自己画了什么就尴尬得要命,此等小学生涂鸦作品,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高野政宗的表扬,更尴尬了。

“我、我先去结账了。”立花雪兔站起来说,“再次感谢二位编辑的帮助,下次来东京再请你们吃饭。”

“不用请吃饭,下次帮忙催催真琴女士的分镜就可以了。”小野寺律说,“这么快就回去啊?”

立花雪兔:“嗯,下午要回学校领奖,傍晚和朋友们约好了去花火大会。”

“花火大会?真是青春啊。”高野政宗也向他挥了挥手,“我们大人就要回去工作了。”

立花雪兔看着二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羡慕地说:

“可是我觉得,像你们一样长大成人比较好。”

“成年人有什么好的?要工作、要加班、要挨骂、要背锅、要交房租水电费——”

“可是成年人可以自己赚钱,可以和爱人在一起,虽然有点辛苦,但是也可以经营你们自己的家。”立花雪兔认真地说。

小野寺律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就还好吧,说到底我还没和这家伙搬到一起住呢。”

“我觉得我现在的能力太有限了,什么也做不了,每天仅仅是……唉,算了,还是不说了。”立花雪兔说,“我走啦。”

高野政宗用力按了按他的脑袋。

“人是没办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的啊——”他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和你的朋友去玩就行了。这本漫画里的男主角,他也在等你吧?快回去吧。”

*

匆匆回家了一趟,放下漫画,立花雪兔就和牛岛若利先去学校。学校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安排一个颁奖仪式,大家对这种过场很提不起兴趣,何况今天还是七夕花火大会,都急着去广濑川堤占位置。

但是鹫匠教练说学校也花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出于礼貌也是应该来的。

弄了半天终于散场了,立花浩介发消息让立花雪兔回家一趟,再一起去花火大会。

立花雪兔心说我和你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直接去河堤上吧?”立花雪兔问大家。

“当然啦,现在都五点半了,赶紧去,等下会挤死的。”川西太一说,“我把东西都带好了。”

“我们也带了。”濑见英太等几个成熟稳重的三年级生说。

立花雪兔问:“要带什么东西?”

川西太一变出了一套白底蓝色波千鸟纹的浴衣、一块野餐垫和两个手持风扇。

立花雪兔:“!”

立花雪兔:“我也想要穿浴衣!”

川西太一:“你回去换?可是这样的话太耽误时间了,一会儿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立花雪兔:“我回去也换不了啊,我没有浴衣。”

天童觉脑袋上的电灯泡突然亮起来了。

“嘿嘿,附近有很多浴衣租赁的店,租一套就很方便。”他笑嘻嘻地说,“我们快出发吧!再晚了漂亮的浴衣也要被租完了哦。”

白鸟泽排球部浩浩荡荡地冲向广濑川河岸。

*

立花浩介坐在客厅里,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叠着一套夏季和服。

月白色与湖水蓝渐变色的纱罗,面料轻而柔软,穿在身上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没有复杂的花纹,只用非常精致的绣法,绣了一只雪白的月兔。

立花浩介看着为少年准备的第一套和服。

手机屏幕还亮着,几分钟前收到的消息:

【外公!我和朋友们先过去啦!就不回家了!你和外婆玩得开心哦啵啵啵^3^】

“今天就让他和朋友去玩吧,有什么人想让他见,以后见也不迟。”立花薰子穿着薄藤色的浴衣,头发挽成一个低低的髻,斜插紫藤花的绢花发饰,“司机已经等着了,我们也出门吧。”

“……好吧。”老者叹了口气。

*

“……人也太多了!”立花雪兔倒吸一口凉气。

“快进去吧快进去吧,再不去没得挑了,我们陪你。”天童觉和川西太一笑嘻嘻地把他推到和服店里,回头朝众人眨了眨眼睛。

众人悄悄比了个OK。

濑见英太接收到天童觉的目光,把还是紫白色运动服的牛岛若利也推进去:“你也租一套吧,我去给你挑。”

立花雪兔已经被推远了,闻言骇得回头大喊:“不要让Semi哥挑啊!”

店里挤满了人,大部分是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一起挑衣服、试衣服、整理头发,偶有她们的男伴或在等着,或也换上了和她们同色系的浴衣。

立花雪兔被川西太一直接带到了试衣间,天童觉跑出去,不知道对店员小姐姐说了什么,店员小姐姐笑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拿了几套浴衣来给他们挑。

一套杏仁黄格纹的。

一套浅蓝底,游曳着红色金鱼的。

一套樱粉色,绘满了桃子和兔子的。

“你的码数就只有这些了,你可以都试试,腰带不会系的话也可以喊我。”店员小姐姐说。

川西太一大喊:“粉色!选粉色!”

“?”立花雪兔犹豫地问,“这会不会太……”

“不会不会,这是今年最新款,属于改良的款式,所以颜色和图案都不是特别传统的,对吧?”天童觉问店员小姐姐。

店员小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憋着笑,但也还是点点头:“是的。”

立花雪兔一头雾水地被塞了樱粉色的浴衣,推进了更衣室。店员小姐姐给他系好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拉开门帘,让他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天童觉:“……”

川西太一:“……”

“果然还是有点奇怪吧?”立花雪兔低头看着袖子,有些不自在地问。

“啊啊啊——”川西太一的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特别合适!就这样!我们快走吧!”天童觉已经迫不及待了。

立花雪兔想去照照镜子,但镜子前也挤满了人,他只能半蹲着,让店员小姐姐帮忙又简单弄了弄头发。

店员小姐姐用一个银色蝴蝶抓夹把他的头发别起来,细细的流苏垂在他雪白的后颈上摇晃;又整理了一下他脸颊两侧碎发蜷曲的弧度,看起来就像公主切一样。

“……真的可以吗?我到底什么样啊?”立花雪兔问。

“你不相信濑见见的眼光,也要相信我的呀。”天童觉说,“一级棒!一会儿我要给你拍好多好多照片!”

立花雪兔换上木屐,摇摇晃晃地从店里走出来。

腰带系得很紧,步伐也迈不大,总之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牛岛若利也已经换了一套绀青色的浴衣,正在和大平狮音说话,这时候正好抬头,看见了从店里走出来的立花雪兔。

所有人:“……”

牛岛若利:“………………”

立花雪兔:“不、不好看吗?”

在他身后,天童觉和川西太一两个人疯狂打手势,让牛岛若利不要说出真相。

樱色的布料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只露出了雪白的后颈、手腕和脚踝,蝴蝶结腰带勾勒出细细的一截腰,浅色的头发挽了起来,流苏轻轻摇晃。

任谁看,也是一位漂亮、高挑的女孩子。

这是天童觉和川西太一对不熟悉日本文化的混血儿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立花雪兔端详着牛岛若利的脸色,低头转了一圈,纠结地说:“要不然我还是回去换一套……”

“不用。”

牛岛若利抓住立花雪兔的手腕,猛地将他揽到了怀里,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唐突,稍微松开了一些,只是手仍然搭在他的腰上。

“……很好看。”他的耳垂有些红,轻轻地说。

“是、是吗……”立花雪兔的脸也红了,低着头不知道看哪里。

旁边,白鸟泽众人鹅笑的鹅笑,怪叫的怪叫,拍照的拍照。

牛岛若利没理会这些,只是低头牵过立花雪兔的手,往他的手上套了一个薄荷绿的手环。

“这是什么?”立花雪兔低头问。

“驱蚊手环。”牛岛若利说。

“好耶。”立花雪兔晃了晃手腕,抬头笑着对他说,“我们走吧!”

牛岛若利牵着穿着木屐跌跌撞撞的少年,慢慢向着落日的河堤走去。

“摄像三要素啊——”在他们身后,濑见英太感慨。

“人像、人像、人像。”天童觉给他们看刚刚拍的live图,牛岛若利低头看着立花雪兔,立花雪兔刚好笑着抬眸,一阵风吹过,二人的头发和蝴蝶流苏轻轻摇晃。

往前翻,就全是立花雪兔的个人照片,低头看袖口、转圈、歪着脑袋看他们、跌跌撞撞地穿上木屐,还有之前店员小姐姐帮忙整理头发,他垂下头,露出的一截雪白后颈——意义明确的特写。

天童觉自豪地问:“怎么样?《溺水小刀》应该请我去当摄影吧。”

“你拍一部《溺水小鸟》。”白布贤二郎面无表情地说。

“听起来不太吉利啊——”

“这些照片就算你开价一百万円,若利少爷也会买断的。”川西太一如是评价。

“你们快点来啊!”立花雪兔回头喊他们。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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