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却是老板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为了对付吴平,也不是为了对付钱九叔,那这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跟钱九叔打擂台,看九叔能不能识破他的小伎俩?
“别想了,那家药房的老板跟我有私怨。”
钱九叔从后面溜溜达达地走过来,站在了姜穗的身侧,微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师傅。”
被钱九叔抓包,姜穗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钱九叔可是说过不让她问这件事的。
钱九叔坐在姜穗的一侧,朝她挥挥手,“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什么事儿都想刨根问底儿,我就知道你得自己去查,坐下吧。”
看钱九叔的脸色,姜穗就知道他心情不错,并没有生气,也就顺从地坐下,开口问道:“师傅,您跟这个老板有什么过节啊?能让他不惜害人。”
钱九叔随手拿了个药材闻了一下,又扔回去,“算他有良心,药材都是顶好的。”
见钱九叔这个样子,姜穗对这老板的身份更好奇了。
钱九叔也没继续卖关子,但他给出的答案却让姜穗觉得诧异。
“他是我以前的徒弟,还是大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
第346章 从前往事
“那您跟他这是……”
姜穗这回倒是惊了一下,不过也没持续多久。
钱九叔刚会京城的时候,姜穗和傅焰军给钱九叔接风,他当时喝的很醉,说过几句从前的事。
大概就是前些年情形不好,而钱九叔又名声太大,被当成了典型,批斗下放什么都经历过。而他之前收的那些徒弟为了不挨批斗,一大部分都跳出来作证。
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师兄是不是这其中的一员。
“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钱九叔说完就起身往里屋走,翻箱倒柜地找了好半天才拿着一个长条的相框走了出来。
“你看,这是我父亲还在世时拍的。”钱九叔将照片展示给姜穗看,又一一给她介绍,“第一排中间的这个是我父亲,其他的这几个是当时还在世的几个师伯。中间的这几排是我和我的师兄弟,最后面的这些,是我们这一辈收的徒弟。我当时收了四个徒弟,根骨秉性都不错。”
“这张照片拍完没几天,那场动荡就开始了。这照片上一些头脑灵活、嗅觉灵敏的人就不做这个了,离开这里出去避难了。剩下的这些人呢,要么是像我一样避无可避的,要么就是并没觉着这件事儿会有多大。”
“你是知青,家里在京城还有一些官职,关系也简单,大概是没怎么经受过冲击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家里祖祖辈辈就是干这个的,在京城还很有名气,就成了他们整治的首要对象。”
“我父亲也是幸运,在事情彻底爆发之前就病死了,不用遭受这些折磨。我的这几个徒弟啊,当时估计也是被吓着了,有三个都跟我断绝了关系,就这个大徒弟丁兆山始终跟着我。他说他学医是为了济世救人,他不觉着有错。”
“可那些人是真狠啊,针对我们两个还不够,还得去人家家里闹。那时候,我已经和妻子离婚,她带着孩子走了。但丁兆山的妻子当时怀着孩子,马上就要生了,根本走不了。那些人非要她出来一起跪着挨批斗。”
“七八月份京城啊,热得跟火炉似的,还得劳动,没几天他妻子就不行了。孩子没保住不说,大人也没留住。我当时就在旁边,我想去给她施针,好歹能让大人吊着口气,坚持到医院。可那些人压着我,我没能挣脱。兆山也就是那时候怨上我的。”
姜穗觉着,丁兆山的这个怨挺没道理的,毕竟钱九叔当时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姜穗没说这话,她不是当事人,没经历过,也没法说。
“那后来呢?”
钱九叔抹了下眼角的泪,看着照片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那件事情之后,我就被下放去了槐杨村的那个县城,兆山也被下放去了别的地方,据说过得很苦。”
“我回来之后,也打听过当年那些人的下落。疯的疯、瘫的瘫,没一个得了好下场。”钱九叔叹了口气,“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儿迟早得轮到我头上。”
姜穗心念一动,从钱九叔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思,“师傅,您的意思是说……”
钱九叔摆摆手,“我没什么意思,跟你说这些,也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管这个了。就算是名声尽毁,也是我应得的。”
“师傅,我不这么觉得。我觉着,这件事儿必须得解决。不然以后只会有更多像吴平这样的人遭殃。”姜穗拧眉说道。
钱九叔猛地抬头看向姜穗,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姜穗指了指面前的一堆药,“这个丁兆山应该是很熟悉您用药风格的吧?而且现在京城的医馆那么少,他应该很轻松就能把您的药方给认出来。我相信他不是想要吴平的命,可能只是想要让吴平的病晚一些好,可他不知道吴平的具体情况,加的那几味药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这次是咱们赶过去的及时,没有让他铸下大错。可咱们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能救下人命。”姜穗看着钱九叔,很是郑重地说,“师傅,我觉着这件事儿咱们得把它解决,不能再任由它发展下去了。”
钱九叔喉头哽划几下,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才重重点了点头,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姜穗说得对,他不能任由这件事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
“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码头上,计琮皓看着一艘艘装满了货物的船只离港,很是焦急地问着身边的傅焰军。
傅焰军没动,点燃了只烟抽,“不看着能怎么办?咱们没证据,也不确定这船里到底有没有咱们想查的东西,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再等等朱权的消息吧。”
两天前,朱权曾经给他们传递过一条消息,说是找到了个重要证据,但还需要核实。
只是,从接到这条消息开始,朱权就再没出现过。
“这个朱权,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消失就消失。”
计琮皓这时候只觉着心烦意乱。他们这几天也没闲着。
专案组的成员几乎把所有能靠近那个船只的方法给试了个遍,但就睡没有一个能进到船舱里一探究竟的。
偏偏朱权还在这个时候失联,计琮皓心里忍不住地打鼓,转身跟身边的傅焰军说道:“你说朱权会不会是被司马轶发现了,然后被……”
计琮皓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傅焰军看着计琮皓就觉着挺无语的,没忍住将计琮皓的脑袋给推开,“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吗?他要是出事了,咱们就是真抓瞎。你还是好好祈祷祈祷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吧。”
话是这么说,但傅焰军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