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

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你读到某些文字,就是会被一下子触动,如果你要问什么时刻是特殊的时刻,没有定义,也许就是你的下一秒。

“老陈,老陈,汪国真说,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诶。”我肩膀向后蹭蹭,又开始捣乱老陈进入他的科幻世界。

“嗯。”老陈看的起劲儿,答得敷衍。

“那我们天天在家,家里就太熟悉了,没有景色了。”我在老陈的肩膀上来来回回蹭着脑袋。

“别捣乱,乖乖看。”老陈一只手按着我作乱的脑袋,眼睛还没有离开他的书页。

“我虽然不想影响你看书,可是他叫我到远方去诶。”我把头后仰,靠在老陈肩上,侧过脸和老陈贴的很近,说话的时候,嘴唇时不时轻触老陈的侧脸。

老陈微微侧低着头,耷拉着眼睛看了看我,很无奈又动作轻柔的在我嘴上亲了亲,“所以呢,你想干嘛。”

我从老陈怀里蹭起来,把我俩的书都拿开,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面对他跪坐在沙发上,大胆发言,“我们去海边吧,我想看海。”

老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

“嗯嗯嗯,咱们去个近点的,开车过去三四个小时就到了,正好拿上咱们露营的帐篷,早上还可以看个日出,周六住一晚,吃吃小海鲜,想想就美滋滋,走吧,走吧。”被自己的突发奇想带动的很兴奋。

“认真的?真想去?”老陈抬眉看着我,试图判断我突发奇想落地实施的可能性。

“想去。”我用力点头,巴巴的小眼神非常恳切。

老陈考虑了半天,最终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收拾东西去,多穿点。”

“耶,耶,耶,宝贝你怎么那么好呢,我好爱你哦。”我搂着老陈的脖子,亲了老陈一脸口水,然后赶紧起身儿收拾。

周五晚上的十点,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最后收拾完出发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年后回来,为了日常出行方便,加上想着周末能去周边走走,老陈就把买车的计划落地了。

罗宾汉的两门版,选了活力满满的珊瑚橙,我和老陈都喜欢线条硬朗的吉普,这一点上完全没分歧,颜色是我的一见钟情,老陈对此没什么意见,他说对开车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坐车的人开心,我对这漂亮话存疑,我觉得老陈是为了掩饰自己闷骚的内心,而我刚好推波助澜了一把。

从停车场出来,车子驶上城市街道,上帝视角看,应该就像一只果园叛逃的橙子在路上飞驰。

我一直很喜欢夜晚的城市和公路,褪去了白日的喧闹,没有人潮的喧兵夺主,深夜走在路上,才能感受到和一个城市最真实的相处。

一路向东,车里放着音乐,我坐在副驾驶叽叽喳喳说着听到或者遇到的好笑的事情,老陈开着车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附和着搭话,或者想起某一个他的故事,又和我分享。

看着老陈开着车,嘴角带笑温柔的样子,让人踏实又心动,一年,两年,三年……想他能够一直在我往后生活里的每一年。

“我们像不像叛逃的王子和公主。”我突然转了个话题。

“嗯?什么?”

“我说我们像不像为爱叛逃的王子和公主,或者伊甸园里逃出来的亚当夏娃?”我干脆侧过身坐,向着驾驶位的方向。

“说什么呢,叛逃的王子公主和亚当夏娃,可都没有好下场,咱俩可是和平年代自由恋爱,最多算是向着幸福的康庄大道疾驰,知道不?呆瓜瓜。”老陈腾了一只手出来捏了捏我的脸,这一个多星期我俩每天的工作都挺忙的,老陈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本来应该调整休息的周末,不知道换一个人是会拒绝我的要求,又或是不情不愿的勉强答应,但我在老陈的脸上只看到了宠溺的神情,他好像总是很有耐心,也好脾气。

老陈是一个挺按部就班的人,干事儿有自己的计划表,按着计划一步一步的落实每一项,像这种大半夜突然折腾,毫无准备,毫无计划的,在周末晚上开几个小时车往海边跑的事儿,估计按老陈的性格是一辈子也不会做的。

“老陈,” 我看着老陈,有些心疼又有些感动,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遇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吧。

“嗯?”

看我半天没说话,老陈捏了捏我放在扶手盒的手,“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结婚吧。”心脏像钻进只欢脱的小兽,不受控制的胡乱跳蹦。

春天的夜晚,草木清爽的气息,车窗外微凉的晚风,一场毫无预谋的,突如其来的,求婚。

我说完老陈估计愣了快有一分钟,转头看了我一眼。

“你…咳…”我看见老陈喉结清晰凸起的线条,上下滑动,“你说什么?”像是在沙漠中许久没有喝水的旅人,老陈的嗓音有些低哑。

“我说我们结婚吧,你想和我结婚吗?”脑子里一下子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确实有点紧张,但是说出口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以我和老陈现在的状态,结婚就是理所当然的情之所至。

车头几次叛逆的偏离了正确的驶向,老陈一直没说话,脚下的油门加了码,终于找到一个能临时停车的路边。

大概是我曾经在老陈面前发表的某些结婚束缚论让老陈印象深刻,我自己是忘记了,应该是什么时候看到了什么东西,某个瞬间的感悟。加上这一晚上突然的要去海边,突然的求婚,让老陈有点跟不上我跳跃的节奏了。

老陈把车停了,坐了半天没说话,有些犹疑地开口问,”你是认真的吗?认真的想和我结婚?”

老陈神情有些郑重地转过来看着我,胸膛起伏,眼中情绪翻涌,我回应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怯,“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当然是认真的呀。”

老陈看了我很久,估计是在分析辨别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副驾驶的储物箱。

“你打开手套箱。”

箱子打开,里面有个小小的首饰袋,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方盒,不知道老陈什么时候背着我买的戒指,据后来老陈说,过完年从我家回来,他就存了想求婚的心思,一个是没把握怕被拒绝,一个是也想好好计划一个能让我难忘的求婚方案来增加一下成功几率,戒指还是他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拿线量的指围。

好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你想到那一步,对方也刚好准备到那一步。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鼻子酸酸的,我觉得我一定会和老陈走一辈子的,这是我们的缘分也是一种宿命,他上辈子肯定欠了我什么,这辈子投胎背了要还的业债。

老陈靠过来,把小方盒里的戒指套在我指圈。

“戒指在车里放了很久,本来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你准备一场浪漫的求婚,结果我的方案还没想好,倒是被你抢了先,有时候对你这种突如其来的想一出是一出啊,我还真是没办法,还好我买了戒指,不然......”老陈说到这里,笑了笑,复而又正经了神色,眼波微动的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又缓慢,“冯潇,也许你是一时头脑发热,但是关于结婚我是真的想了很久,一直不敢说,怕你觉得快,也怕你不喜欢婚姻的束缚感,但是现在是你自己提的,我可就当真了。”

我低头看着戒指,没有说话,老陈轻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继续说,

“我好像不能许诺给你更多,但是到现在为止,我有的我都毫不保留,我能保证的是现在你有的,未来一定不会变少,我不会收回,我也收不回。”

耳边是老陈些微絮乱的呼吸,“冯潇,戒指戴上了这辈子可都不能跑了,真的想好了?”

老陈湿润的眼角,让我觉得那个当下连呼吸都需要用力,如果说,说出口的那个瞬间是情绪催动的头脑发热,但是听完老陈的话,我很确定,和老陈结婚,就是我想要的。

微微起身靠近,我用舌尖描绘着老陈的唇线,轻轻的撕咬,“你才是,想好了吗,这辈子都不准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