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醒了之后我们就得离开这里。”

惑仁的意识沉浸在一片迷雾中向下坠落，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

一方巍峨的山巅上，天光惊晓，四周尽是升腾的雾霭和流转的霞岚，点点灵光从山下浮跃而上，他只有意识存在于此，一块玉碑立于尽头，上刻“断神崖”三字。

在他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位身穿黑衣头戴冠冕，另一位穿着则随意很多，青衫布衣随风摇曳。惑仁无法看透两人的面貌，却能听清两人的声音。

“吾本自虚无而生，破太虚而化玄冥，踏阴阳而得真身，吾为贯天之川，亦是沉渊之水。天神之体，心之所至，这亿万群山大泽亦随我而动。古族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万族林立，强者齐出，我便是要在这方天地刻下吾族之名！”说话的是那位穿着玄色长袍的成熟男子，那人副手而立，一番豪言壮语响彻天宵。惑仁能从他身上感到一种强大的魄力，如同大岳压身，而且那个声音给惑仁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你会的，”盘膝而坐的布衣青年浅笑，“让种类混杂的生灵成为一个群体本就不是一件易事，但你却做到了。霁光，你们兄弟四人会带给妖族一个光明的未来。”

霁光！听到这个名字惑仁骤然反应过来，这个梦境应该是玄武成就天神后的某一段记忆，那时妖族可谓蒸蒸日上不可阻挡，只是不知道他身旁这个能以朋友语气和玄武交谈的人到底是谁。

“哼，你们人族也不差。”霁光直爽地对那人大笑，“留在原真界多好，你何必去往外界。”

“我要走的路不同，”那人看向远处在朝日中泛出金色的云海流岚，“道本为全，道亦是一，斯我所在，故我所思，缘起于心，衔结天地，这便是我的道。为了超越那一步，我必须走出原真界。”

“唉，你真是……”霁光听出了他话中的决然之意也不在多做挽留，“不过你若是离去，人族缺一位合道天神只怕会被其他异族排挤。”

“人族会有自身的机缘，羲和、剑一也会庇佑他们，这点无需担心。”青年道，“我寻得传人，留下宗门，孑然一身，只为寻得那最后一步。”

“那你为何还要以通缘神术截取天道祭炼一把荒器？”

惑仁这才注意到布衣青年膝上还有一把近乎透明的长剑，剑身上折射着变幻不断的光影。

“并非是我炼成了它，而是那绝天之韵选择成为荒器。这把荒器我将留待后人，”青年伸手，揽光为绢，轻轻擦拭剑身。

“噢，”霁光有几分惊异青年居然不将此物带离，“那你准备给它取什么名号？”

青年以指尖轻触剑锋，沉声有力道：“混沌无眷，至尊天衍。”

“哈哈，好，好一个至尊天衍！”

青年缓缓起身，对友人说道：“霁光，不久后我将破界离去，你多保重，不朽者们将再次降临原真界，天地也许快有一场变数。”

“那你等着，也许某天我想通了也破界来找你罢。”

“此次变故将起源北海，小心鲲鹏，他合道失败，怕是会涌现心魔。凰祖的荒器就在月宵古岭，它也许会祝你一臂之力。”

“好。”

青年突然抬头看向惑仁的方向，惑仁心下一惊，自己在这梦境没有实体，但他就是觉得那位青年透过无尽的时光在注视着他，“我在此处还留下了另一样东西，待有缘人前来，自可破解其中的奥秘。”话音刚落一道青芒从他指尖迸发而出，没入山体之中。

惑仁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句话并非对着玄帝霁光，而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下一刻所有画面皆化为飞絮，惑仁醒来徐徐睁眼，发现自己还环抱着云峰阳，维持了这个姿势不知多久。

四十七 厉忠的变化

“醒了？”云峰阳比惑仁还要早一些醒来，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肩上。

惑仁点头，他还在回想刚才的梦境，那个青年十有八九就是天衍宗的创教老祖，而那席话……惑仁决定日后必要前往断神崖一探究竟。

猛然间，他心有所感，说道：“一刀哥，我感觉到阿忠就在附近。”

“那好，我们收拾收拾。”

通过通缘诀，他的确感受到厉忠正在不断向他们这里靠近。惑仁看向自己的小指，小指上那条连接他与云峰阳的缘结原本是淡金色，现在金光外竟然泛起了一丝浅红，这算什么……惑仁想也许正是因为那次亲密的结合才造成了现在的变化。

两人起身穿好衣物，没过多久惑仁就听见一阵沙沙声，什么东西正向他们靠近。

几息之后，雷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忠！”惑仁兴奋地大叫，他一直都很担心厉忠在这内城中的安全，现在见他生龙活虎的心自然也是放了下来。

“嗷呜”雷獒摇着尾巴飞奔而来，哈着气扑进惑仁怀里。惑仁揉着他的脑袋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厉忠不光没事而且惑仁察觉到雷獒身上每一丝毛发都潜伏着庞大的雷霆之力，厉忠竟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破了天行境界，兽体神骏矫健，力量奔涌，这可谓真正的突飞猛进。

厉忠抬头与惑仁对视，眼底闪动着神光，他似乎在犹豫什么，惑仁还没见过雷獒有如此纠结的时候，在他印象中厉忠一直像个没有烦恼的小孩，便耐心等着他开口。

“阿仁，我……我恢复了记忆。”

“记忆？”惑仁一惊，接着反应过来，“你是说你都想起来了！”

“嗯，其实也不算全部，只是一部分。而且……”话音刚落厉忠便发出通体蓝光，在惑仁云峰阳惊异地目光中变成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厉忠所化的小少年顶着一头藏青色的短发，双瞳呈现出一种清亮的蓝色，上身赤条条的，肤色偏浅，腰间围着一条毛皮短裙，胸膛正中雷道天纹显化而出，与他皮肤结合在一起如同胎记。

不过他头上两侧耳朵未能完全变幻，依旧是竖立的兽耳，四肢末端也是利爪的摸样，接着，惑仁发现厉忠围在腰间的毛皮短裙其实是他的尾巴，雷獒显化人形后完全是赤｀裸的。

“阿忠，你是什么能做到这个的？”

第一次变成人形厉忠似乎有些害羞，他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说：“汪呜，我也是完全炼化那枚圣果后才发现的……”

接着厉忠就给他们进入内城后发生的，他运气很好，分开后被光芒传送到了一个储存灵材丹药的地方，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大部分丹药已经失去灵气一碰就化为尘埃，一番寻找，厉忠还是在几个裂开的玉器中找到了几株圣药的残根，全数吃下后他的实力不断攀升。其实在食用血魄后厉忠脑海里就经常不断冒出莫名的记忆，而吃下雷霄圣果后厉忠记起了更多的东西，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原本就是妖族追随四位帝尊的十二圣将之一，玄武只剩一丝神魂无法彻底为他斩去前尘，只好封印他所有的记忆，好让他重新开始。同时对厉忠而言也没有瓶颈一说，只要力量累积足够他就能一路畅行无阻地不断突破。

云峰阳听得云里雾里，惑仁听完后倒是大概想通了前后所有，对厉忠而言他虽已经恢复记忆，但想要恢复昔日的水平还需要长久的努力。

“……之后我感觉到你在这里，就往这边过来了。”恢复大半记忆后厉忠性格成熟了很多，想起玄武，深刻的伤感在他眼中闪过。但他很快稳定住情绪，看向惑仁时，厉忠的眼神依旧明朗真挚，带着绝对的忠诚：“阿仁，我现在力量还不成熟，待我雷术精进修成雷天轮，也就算正式成年了。”

“那太好了，”惑仁为他高兴，厉忠也算找到了自己的机缘，实力提升一分，他们活下去的把握也就更大。

厉忠在惑仁怀里又变回兽型，他似乎不太满意自己小孩的样子，突然雷獒伸着脖子嗅了嗅，眼神复杂地在云峰阳和惑仁之间不断飘忽，恢复记忆后，他已经明白很多事不再懵懵懂懂，刚才重逢时没有注意，现在才嗅到这两人身上明明沾染着彼此的气息，他们居然已经交`合过了！

两人都没看到厉忠这点隐蔽的小动作，“阿忠，你还记得这附近的路吗？”惑仁和云峰阳商量一阵决定先想办法离开内城。

“知道，”厉忠将其他心思暂时抛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四十八 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