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断气的一刹那,千明的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男子用颤抖的手抱起了死去的爱人。
将爱人的埋葬于山脉深处后,男人于一块石壁上以特殊的方法刻下了那部天水诀残篇。一根尾羽被大妖封存入玉匣中,放在了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师兄!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目空一切的蠢货,在这世间若是没有至强的力量,根本寸步难行!是我负了你的期望!更没能保护我的宗门,我的爱人……”男人跪在地上仰天大吼着,压抑不住的悲伤破堤而出,“啊啊”男人悲痛的怒吼逐渐变为尖锐的嘶鸣,在炽盛的光芒中,一头神禽破空而出,盘旋于天宵之上。
那是一头比山岳还要巨大的孔雀,背生九对彩翼,他的每一片羽毛都如同琉璃般流转着漫天神华。随着羽翼地扇动,无数夺目的光晕自他身体扩散而出,震慑一方天地。狂怒的千明如同一颗璀璨的耀星,无与伦比的力量让大片山脉都为之崩碎,所到之处的天空流溢着绚丽的霞光,久久不曾散去。山林间,无数禽鸟凶兽全部瑟瑟发抖向他拜服。
“幻世宗不会消失!落仙台,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双眸中变幻的情绪逐渐沉淀下来,千明带着满腔仇恨振翅而飞,化作一道远去的流光。
……
画面在意识逐渐中消失,这就是另外一根羽毛的记忆吗,惑仁心道,生离死别,没想到老祖的师弟千明遇到了那样的变故。泽国公主死在千明怀中时,千明那痛彻心扉的情感甚至也透过记忆影响到了惑仁,让他的心也随之刺痛,不过他心性凝练很快缓了过来,之后惑仁又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大妖千明现在又在哪里呢,他最后报仇成功了吗?这一切疑问的答案惑仁暂时无法得知。惑仁想起刚才的记忆中千明提到过落仙台,据传这也是一方太古延续至今的无上传承,落仙台曾与截天路并称世间,截天路掌握极致杀道,号称连天路都能截下。而落仙台曾是世上强盛的杀手组织,连仙都能斩落,只要开得起价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也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落仙台的盛名背后是无数生灵的鲜血与生命,曾经修者连提到落仙台这三个字都心惊胆战,无人敢与之为敌。不知为何幻世宗会召来他们的杀戮,难道只是为了这残缺不全的天水诀?想得越多惑仁的疑问越来越多。
忽然,惑仁一震,浏览过这些无法磨灭的记忆后他再以神识沉浸翎羽中时,竟然发现了一篇完整的道图。
惑仁默默在神识中演化这幅道图,很快,道图开始在他识海中自行变化,最终成为了一篇完整的术法。
寂天指!
惑仁总算知道了这篇术法的名字,但道纹的变化依旧在他识海中进行着,那些文字再次化作道图演化其中的奥秘。
道图越是变化惑仁也越是心惊,那些繁复的神纹线条不断破碎融合,最后仅仅化作一式。但这一个招式中却蕴含着一指破天,寂灭本源的玄妙,堪称寂灭之道的无上奇术。
这一式寂天指演化到极致后必有一力撼天地,一指破苍穹的威能。惑仁将这些演变牢牢记下,不断以神识重复这些变化。这是大妖千明的绝学之一,以惑仁现在的实力,虽然无法施展出来那种天地寂灭的威能,但也可将之当做出其不意的杀招。
在基本习得如何施展寂天指后,惑仁也在道图最后的演变中发现了千明留下的一些字迹。
原来他料到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故留下自己的一招绝学。联想到之前云一刀的话,幻世宗现在并没有消亡,惑仁推测千明应该还活在某处,到了他们那种实力,被人彻底杀死是相当困难的,老祖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来泽国寻故人的吗?
二十九 血魂兽
惑仁一睁眼就看到云一刀和厉忠都在他身边。
“足足十个时辰,你总算醒了,”云一刀单手撑着刀靠墙坐着,“之前你一碰那片羽毛就入定不动,怕出意外,我就跟你的小黑狗就在旁边一直守着。”在惑仁将神识置于千明的翎羽进入深度明悟时,这两片同时绽放五色神光挡住了云一刀和厉忠,让他们难以接近。
云一刀略微试探发现着神光对惑仁并无危害后便在旁专注调息,他的火毒被惑仁聚往下`身,虽已经排除大半,当云一刀还是时不时感觉下腹一阵火热,需要运转天水诀才能勉强平息下来。
厉忠对云一刀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后,随即扑到惑仁身上,惑仁揉了揉他的头安抚着他。
注意到云一刀目光中的关切之意,惑仁说道:“让一刀哥费心了,这两片羽毛的确属于大妖千明,我之前要去泽国皇城也是为了去往幻世宗。”
“嗯。”云一刀没再多问,沉吟了一下,看着惑仁道:“自从落仙台对幻世宗发出天绝令后,现在敢跟幻世宗扯上关系的人可不多了,但落仙台的人碍于泽皇之威不敢在皇都作乱。不过……就算麻烦再多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缓缓站起身,伸展手脚后将大刀扛在肩上,“走吧,这处遗址应该已经没什么其他东西了,唯独要小心的就是被这里的灵脉孕育出的那头血魂兽。”
血魂兽?
惑仁经云一刀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进入此处前,灵脉中的凶物已经吞噬过许多冒然深入的修者。
一些洞天福地自然会孕育出一些奇特的存在,这片山岭曾经也是一方福地,幻世宗建立于此,不过后来被落仙台的杀手攻入,血洗此地。众多强大修士的积怨,外加大妖千明的仇恨终究留下了一丝凶引,而这丝凶引也在足够长的时间后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化作了一头镇守此遗迹的血魂兽。
“那头血魂兽恐怕已经突破到了天行境的巅峰,我们得万分小心。”
惑仁收好千明的两片本命羽,再次为云一刀施以易容的阵纹后,两人便走出地下室。惑仁凭着从翎羽中得来的记忆领着云一刀往离开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惑仁看见了许多已经死去的修者,他们应该是不久前才到遗迹深处的那批人,周围的血迹还很新。从伤痕上看,这些血肉模糊的尸首有一部分的死于其他修者的术法,经过清虚子欲杀人夺宝的事件后,惑仁也对修者世界一些现象有了认知,难道他们是得到什么东西后被其他修者杀死的?
云一刀见惑仁脸上表情沉了下来,看了眼那些散落的残肢说道:“有的可能是被见财起意的修者杀的,也有可能是原本就有仇怨的人动的手,甚至有可能是结伴同行的人在巨大的利益前起冲突动的手,在这种危险之地死去一些修者在正常不过,其他人也不会起疑。仁义道德只能约束君子,却不能阻挡贪婪的小人。”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起誓,要保护这个涉世不深,来历却又神秘无比的少年。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吗?云一刀自问,但他也回答不了自己。
对云一刀的话惑仁只感到深深的无奈,厉忠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嗷嗷地叫起来示意惑仁。
“这些修者的血液被蒸干了,”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惑仁看着前方几具像是被大型凶兽撕扯后的尸身,说道,“这应该是血魂兽干的,它应该就在附近。”
语毕,前方就传来了一阵打斗之声,两人小心绕了过去,只见几位身穿紫袍的修者驾驭数柄飞剑与一头十几米长,六分像虎四分像狮的血色凶兽缠斗在一起。
“血魂兽!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云一刀目光一凛,“那些是开阳圣地的人。”
惑仁对这些紫衣修士有些印象,他们的坐骑踏风兽已经被血魂兽撕碎,为首的紫衣人身后悬利着六把长剑,他手中也握着一把剑,周身灵力喷涌而出,在他周围形成耀眼的紫色星斗,隐隐将血魂兽困在其中,其他几位紫衣人也运转灵力,周天星斗如沙砾般浮现在他们四周,但光芒却远比不上阵中那些游弋的星辰。
“紫微斗数,开阳圣地的秘法。”云一刀说道,“这只血魂兽比我想得还要强,怕是要突破天行境界,彻底来去自如了。”
“他们好像快支持不住了。”惑仁见那些人嘴角似乎都有鲜血溢出,紫微斗数只能一时困住血魂兽的利爪,却无法将其镇杀。
血魂兽庞大的身躯不断与困住自己的星斗紫气碰撞,深红色的利爪燃烧着血焰不断将袭来的法器拍碎,巨大的振动让山体都出现了裂痕。
“请兄台祝我们一臂之力。”开阳圣地的人也发现了惑仁一行,开始向他们求助。
“帮他们。”云一刀向惑仁点头。此刻联手是最好的选择,他与开阳圣地的人并无恩怨,再说现在他也并非以原本的面貌示人,一旦血魂兽完全脱困杀死开阳圣地的人,他和惑仁也难以在血魂兽的爪牙下生还。
三十 血魄
惑仁闻言,双手结印变化,直接以紫衣道人布下的紫微星斗为基,在外层布下数道加强镇封的阵纹。
一时间紫色星斗四周出现了数道虚幻的光柱,地面也不断蔓生出变化的道纹,向中心汇聚。而血魂兽体表那层暴动不息的血焰被镇压下去了几分,解除了开阳圣地阵法被破的危机。
“天铸六封。”
压力大减后,开阳圣地的紫衣人看向血魂兽的方向眼神一凝,他能看出那位少年不过超凡境界,却能将的天铸六封运用得如此娴熟。天铸六封虽然并非难得一见的阵纹,但能熟练施展的人大多已经达到空灵境。
但他并未看出,惑仁在布下天铸六封时,借由阵法的掩饰也布下了古皇印中的六合印才得以堪堪将血魂兽压制。
惑仁的介入解除了紫衣道人的危机,他猜测那位中年人的实力应该在天行境界之上但由于此地的境界压制才会落于血魂兽下风。
在得到寂天指法决后,惑仁的灵力虽已经突破超凡五重境,在这众多修者中他的实力还很不够看,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云一刀制造机会。云一刀自然也看得出来,只见男人身形矫健如虎,把握时机几步来到血魂兽跟前,举刀御水。
九道水流自空中浮现,带着惊烈的涛声向血魂兽袭去。明明只是流动的水,但却给人重逾千斤之感。水,看似无形无质,却蕴含伟力,这是云一刀从天水诀中领悟到的御水之术。于此同时,青色的雷光也在厉忠的控制下随着流水一同前行。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