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惑仁看着楚拓，问了个两人见面后他就有的问题，“师兄，你的佩剑呢？”

“碎了，”楚拓无奈一笑，他最开始离开宗门游历四方时的佩剑是青罡，这也是陪着他最久的剑，但在一次以一敌十的围剿中，青罡剑折了，那之后楚拓也换了数把不同的剑，但在一次次与对手的搏杀中，它们并未能撑多久。

这也与楚拓自身的体质玄明圣体有关，这一圣体被他师尊评为有修成不灭体的潜力，楚拓肉体本身比他手上的剑还硬，灵力运转时那些灵兵连伤他半分都无法做到，他虽主修剑道，但走的剑修之路也不是要依靠本命灵剑的路子，反而更偏向于纯粹的武夫……

“不过现在我剑脉已塑，剑骨已成，外物，也就不必要了。”在小师弟面前，楚拓也不想装低调，反而乐呵呵地跟惑仁显摆起来，“至于剑道天心，师兄我也摸到门路了，多的不敢说，反正在化神归元之前，我必摘得剑心。”

“所以，师兄现在是以天地为炉，铸剑己身，就像武修锻铸武体那样？”

“嗯，”楚拓高兴地拍了拍惑仁肩膀，“不愧是我师弟，一说就透。师兄我现在几乎算是人剑合一……”

话音未完，楚拓脸色突然一变，主动退远几步，只听唰唰几声，楚拓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彻底碎落一地，只剩下楚拓赤条条地站在惑仁跟前。

那一瞬间，惑仁注意到的并非楚拓强韧精悍的身体，而是无比强悍的剑意，随后惑仁注意到楚拓健康赤裸的皮肤上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泽。

“……就是，唯一就是有这点不好，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完全控制这四散的剑气，一不注意剑气爆发就会这样……”

楚拓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胯部几步迈进水池半蹲下身，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人剑合一，但又没有完全合一，惑仁瞬间懂了，略微思考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虽然楚拓跟惑仁俩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练功洗澡什么的早就彼此看光了，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但重逢之后突然闹这出，以他的厚脸皮也有点挂不住，“哇，真是糗大了”，楚拓心道。

见惑仁一副惊讶又忍着笑的表情，楚拓果断放弃挣扎，呼了口气：“唉，想笑就笑吧”

一二四 叙旧小憩

惑仁和楚拓相视片刻，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山洞中响起两人轻松而惬意的笑声，进入通天剑境后一直绷着的神经总算有片刻放松的时候。

楚拓笑得爽朗豪气，完全没在意刚刚那点尴尬的小意外，他抬手向惑仁示意，“欸师弟，这热泉灵气充裕，你也下来泡泡。”

“好，”惑仁几下脱光收好衣物后也步入水池中，坐到楚拓身侧。池水并不深，两人坐下后水深也就刚好到胸口附近的位置。

“长高了不少啊，也比以前结实了，不像小时候瘦得树苗一样，风一吹就倒，”楚拓上下打量了一下惑仁，顺便举起手臂向惑仁秀了下胳膊上的肌肉，跟小时候那样，在惑仁面前他总是愿意展现自己足以保护他的一面，“不过……嘿嘿，师弟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白。”

“本来我锻体就比不上师兄，而且师兄你也没变黑呀。”惑仁笑着顺势捏了捏楚拓胳膊，见师兄乐呵呵的握拳跟他比划肌肉，他现在才有心思仔细观察楚拓。

跟小时那样，楚拓依然是一头短发，得益于玄明体的强悍，楚拓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的迹象，比麦色偏深的皮肤上偶尔闪动金芒，他赤裸的身体宽肩窄腰，肌肉精悍强健，沾着水汽，轮廓线条凌厉如金铁雕琢，身姿挺拔，静如松，动如龙。

“哎呀，舒服……”楚拓背靠池中凸起的石台，仰头发出感叹，惑仁应和着点了点头。

即便楚拓是随意坐着的放松姿态，他的胸腹肌肉依然凸显，雄劲有力但又不过分夸张，强悍的力量蕴藏其中，如利刃藏锋，在惑仁看来师兄已然完全是成熟男子的模样，带着阳刚利落的美感。除了身形更为高大英挺外，比起惑仁记忆中那个斗志凌云略带轻狂的少年剑客，在外历练多年的楚拓身上又多出了一丝张扬不羁的豪气。

至于水面之下，即使山洞昏暗，但以惑仁的目力依然能清楚看到，楚拓胯下那即使蛰伏状态也尺寸惊人的雄物正随意地搭在大腿边。

不过现在惑仁的心绪却很平静，默默收回目光，他感受着泉水的温度，这里地方灵气充足，但还不足以被称作灵泉。现在师兄就在他身边，这又让惑仁回忆起过去，他跟楚拓两师兄弟修炼锻体完后泡灵泉的日子。

那时候十多岁的楚拓早早练成了八块腹肌，泡澡的时候免不了跟还是白斩鸡身材的师弟炫耀一番，“……四、六、八……嘿，八块儿。看看，师弟，这才是爷们该有的样子，”少年楚拓拍着胸膛站在小惑仁面前，绷紧腹部神气地显摆道，“要不要摸摸看？师弟，虽然你现在练不出来这身板，但没关系，有小爷一直罩着你……嗷”在楚拓嘚瑟的时候，小惑仁就逮着机会去戳他的腰眼痒痒肉，让少年楚拓瞬间破功，师兄弟就这么嘻嘻哈哈地在池塘玩闹起来，

“在想什么呢？”见惑仁翘着嘴角却又心不在焉的样子，楚拓有点好奇。

“没，对了师兄，”惑仁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集市那边听到的传言，于是顺道转移了话题，“那些人的衣服是你抢的吗？”

“啊，这个啊……听我慢慢跟你说吧。”楚拓双手垫在脑后，一脸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这得说到当初一年多前，在剑阁铸星峰之上他半路闯进正在举行铭剑会的特殊秘境中，击败剑杰之后，楚拓拔得了头筹，同时他也得到了进入剑祖密室的资格。

而那处密室中竟然是个小世界，在那小世界的最深处，楚拓得到了剑阁祖师剑一的秘传剑意以及他留下的三道剑气。十几天前，在通天剑境里，楚拓靠五彩金煞磨砺剑骨后，体内剑脉循环大成，便起了融合那三道剑意将自己剑体和玄明体臻至完美的心思，这其中需要以神材天玄精金和地荒真金提炼的玄黄二气为引。没想到中途出了点岔子，他的游历在外收集的各类天材地宝居然不够用了，也就导致三道强悍无匹的剑意并未跟楚拓完美融为一体……

“总之。师弟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情况动不动就剑气爆发，恐怕这段时间根本没法正常穿衣服，在林子里动不动就差点裸奔。”楚拓满脸无奈，进入通天剑境剑境内境后他身上备用的衣服寥寥无几，在发现连黎露给他的月轮蛛丝宝甲都差点被剑气破坏后，他干脆把主意打到了之前在外面就跟他结仇颇深的几个宗门的弟子上，敲晕那些人“借”了他们的衣甲一用，这也造成惑仁跟他相见时，楚拓一身穿得破破烂烂的。

惑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着楚拓的话语，他的眼瞳之中逐渐照应出那三道环绕楚拓周身游走的剑气，模糊的金芒中，仿佛囊括了世间的万事万有，衡常的诸行诸相，须弥芥子的诞生皆蕴含其中，却又无时无刻都在轮转幻灭，逐渐坍缩归于虚无混沌，这短短一瞥就如触碰到了混沌模糊的大道灵音，让他双瞳有隐约刺痛之感。

“这是……混沌剑气。”稳定下心神，惑仁想起天衍宗藏宝阁内，一块古老石碑上所记载的剑祖生平……

其中提到了他的事迹，炼化原初一炁，始源之脉，最终凝合剑意化为包含万物诞生之前混沌无序、无形、无质、无相之意的混沌剑气！

“嚯，”楚拓一脸震惊地竖起大拇指，“厉害呀师弟，我都还没详说这剑气是什么你就知道了。”

“以前在藏书阁里的古碑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惑仁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而且师兄你也知道，我的异瞳能看到这类异象。”

“哦哦，”比起惑仁，楚拓自幼就是不太爱看这些的，宗门阁楼里那么多古籍，他也就对练武练剑相关的感兴趣，不过他也知道自家师弟这双漂亮的眼睛从小就很不凡，如今细看，除了好看外，那瞳仁深处隐现的紫色符号更有种星沉月降，幻梦迷离之感。

似乎意识到自己盯着师弟那双眼睛看得有点久了，楚拓移开视线顺便捧起水抹了把脸，晃了晃头：“都说要叙旧，要不就从我出山去东祥国天剑谷先开始？”

“好啊，”楚拓主动要说这些年的经历惑仁自然是乐意聆听的，“不过在这之前，师兄，我通缘诀已到第三境，我先帮你看看你现在铸剑己身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那你要小心啊师弟，我怕剑气暴起伤到你……总之不要逞强，真遇到意外，我说退开的时候一定要退开。”楚拓有些不放心，但最终还是在惑仁的劝说下点了下头。7衣0*五]巴巴'五$90)

见楚拓点头，惑仁缓缓将手搭在楚拓肩头，造化之力开始运转，去探知楚拓体内灵力的情况。

在惑仁的感知中，楚拓的体内每一处关键的穴窍都被他炼化为了神窍，多如繁星，让惑仁惊叹师兄不愧是天骄。一柄抽象虚无但却光辉璀璨的巨剑横贯整个内界，散发着深然威严，这便是练剑修者口中的“剑骨”，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骨头，而是剑修道基在体内世界的显化，打磨剑骨亦是修者打磨自身道基的过程。而楚拓每个小型的神窍中，都有着一柄虚无的小剑，形状跟那作为道基剑骨的巨剑如出一辙，它们代表着楚拓凝练的剑意。无尽的光芒从这些神窍中延伸而出，沿着楚拓身体循转周天，环绕着那堪称宏伟的剑骨形成光脉长河，这便是楚拓所说的剑骨成，剑脉塑。

同时惑仁也看到了那三道混沌剑气，它们大多时候都沿着剑脉的轨迹循环于楚拓周身，但偶尔这轨迹却会出现偏差，当偏差大到一定程度后，这剑气便会短暂突破剑脉在楚拓体外肆掠，虽不至于伤到楚拓，但会造成他衣不蔽体。

而且再度探查剑脉，惑仁又有了新的发现，只见一玄一黄两道厚重无比的真金气息在光脉长河中显得极为不协调。

“师兄，你之前说塑剑脉的时候除了金煞，是不是也用到了真金？”

“五彩金煞，还有天玄精金，地荒真金练成的玄黄二气……”楚拓掰着指头跟惑仁一一讲了塑剑脉时所用的众多天材地宝。

“唔，”其他的都不重要，最关键的问题就出在这玄黄二气身上，这二气并未能完全被剑脉统御，连带着三道混沌剑气的运转也出了问题，不过以楚拓的能耐，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只是需要个一年半载去加强炼化融合就行，但现在惑仁就在这里，以通缘诀行造化之术，能更快帮助楚拓完全熔炼驯服这玄黄二气。

“师兄我有办法……”惑仁向楚拓讲述了自己感知到的情况以及他的计划后，楚拓挑了挑眉，道：“那感情好哇，嘿嘿，麻烦师弟了。”原本他还就准备在这里待到完全人剑合一之境再想办法出去，师弟居然有办法，简直就是饿了有人送饭渴了有人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