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妈倒是比别人乐观,说秦晴这样的性格学乐器正好,静得下心来,而且她妈妈也观察出来了,她如果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件东西有兴趣的时候会特别的专注,根本不会去关心其他的事情,她的大脑容量好像有限,一次只能够关注一件事情。
她妈妈请了几个乐器老师来家里教学,事实证明她妈妈的判断完全正确,秦晴对小提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毅力。除了吃饭和上课的时间,不用别人催促,她一定是在练琴,完全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
长大后,她比小时候开朗了一点,在学校里偶尔也会主动的和前后左右的同学交谈,只是依然没有朋友,她留着及腰的长发,跟她的性格一样温顺,笑容浅淡,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出温柔妥帖的气质,让人联想到早晨蒙着薄雾的湖面,大家觉得她温柔亲切,可是很奇异的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到国外留学之前她的世界中也只有她和她的小提琴,没有任何花季少女经历过的懵懂和憧憬。
就是在国外,她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也有金发碧眼的英国贵族对她这个精致的东方娃娃感兴趣,但是她从来没有萌生过男女情事的念头。
二十三岁拿到硕士文凭后她加入了英国当地的一个乐团,两年后,她离开那个乐团回国小住。二十五岁的女孩了,家里人自然开始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以她的性格别说有男朋友,就是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家里的姑婆,姨舅们开始积极的为她寻觅适婚的男性。
第一次的相亲对象是她舅妈介绍的,一个知名连锁酒店的老总,刚三十岁,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跟她相亲的男人一开始大多都是冲着她的家世来的,但是那天她大概真的表现得太糟糕了,连她那样的家世都无法让那个酒店老总产生见她第二面的想法,吃完饭后就送她回去,礼貌的说了声再见就离开,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
她回家后,她舅妈立即打电话过来问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她茫然的道,就那样啊,就是吃饭而已。
她舅妈还耐心的等了两天看有没有什么动静,结果几天后,那个酒店老总对她的评语不知道怎么私下里流传到了她舅妈的耳朵里,说是不想要一个木偶美人,没有一点生气,像个死人一样。
秦晴相信以对方的身份和风度不至于说出这样狠毒的话,但肯定是有那么个意思,她知道了后倒也没有觉得受了多么大的侮辱,但是她舅妈气得不行,那么一个高素质的人破口大骂对方瞎了眼。她舅妈为了弥补自己识人不清的错误,更加积极的为她安排相亲,她有空的时候就答应,没空的时候就推掉,见了两三个后依然无果。因为她不喜欢和人家交谈,就算相亲对象中有对她上心的,也被她那种打酱油的态度给打击到了。
她不是故意摆出冷淡的态度,可是对方讲的话完全没有踩到她的兴趣点,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听对方讲话,即使她很努力的表现出专注的神情,可是最后总会让对方看出她走神了,这往往会引得对方的不悦。
家里的长辈依然不知疲倦的为她的结婚对象忙碌,她的姑姑说,这次的相亲对象是她小时候就认识的,坐在一起肯定有共同语言,让她千万不要闭着嘴不说话了。
姑姑说对方叫赵圣庭,她脑海里有那么点印象,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约她,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试图找话和她聊,和她说了几句,发现她没在状态后也就陪着她沉默,不过气氛倒不尴尬,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悠哉,她看得出他也不是真的想过来和她相亲,就只是像他说的那样,那顿饭只是替她接风洗尘。
后来,她和赵圣庭倒真的成了朋友,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小时候就相识的渊源让她和赵圣庭没有多少的距离感,她也渐渐的不耐于一直被安排去和不同的相亲对象一起吃饭,所以就拿赵圣庭当挡箭牌,道:“我不想再和别人吃饭了,圣庭就挺好的。”
家里人听了又惊又喜,这么多个相亲对象她还没夸过哪一个男的挺好的,而且一打听男方那边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于是家里人也不再给她安排相亲宴,只期待着这两人能够开花结果,就算不马上结婚,先谈一两年恋爱把关系确定下来也是可以的。
回国后的这几场相亲对秦晴的影响就是,从未考虑过感情的她开始会隐隐约约的想象未来伴侣的样子,终于意识到她的生活缺了一个男人,虽然她自己都还不知道所渴望的这个男人具体是要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知道,如果遇到了她一定会有感觉的,直到欧子文的出现,终于具体化了她脑海中想象的那个男人的模样。
她认识欧子文是很偶然的,回国后,家里为了让她有时间和赵圣庭培养感情就让她暂时放弃了再次出国的打算,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在北京的一个乐团找到了工作。
那一次是随乐团来江乐演出,欧氏集团旗下的文化公司给了一笔不小的赞助,演出结束后乐团的成员和欧氏的几个负责人在欧氏的酒店一起吃饭。
开席后不久,有工作人员说,欧氏的总裁今天正好也在,等下会过来和大家见个面,过了一会儿果真有一个男人进来,他没有西装革履,穿着一件很休闲的羊毛衫,气质清隽却又不让人觉得冷,周身透出一种沉稳的气息。你会觉得他像山,却又没有山那么沉默。他进来后向在座的各位点头微笑,眼神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略作停留,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同样的尊重。
第一眼,一向懵懂的她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坐在她的对面,饭桌上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他话不是很多,但总是接话接得很有技巧,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的表达他的看法,他的意见。
她很喜欢他嘴角的那一抹微笑,似乎永远不会淡下去,却也永远不会大幅度的扬起来。
后来他向在座的人敬酒,敬到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理作用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他看她时眼里的笑意比看别人时更深,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她感觉自己的脸迅速烧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红成一片,下一秒她的眼睛就不敢和他对视,当她再鼓起勇气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笑笑的把杯子对准下一个人了。她心里有点失落,刚才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吗?
他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所以到中途的时候就提前离席了,她的视线跟随着他离去的脚步,直到门被掩上,好在在座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很快也起身借口去上洗手间,他刚走到酒店门口,她跟上去,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几乎没做过这样荒谬的事情,想主动认识一个刚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她想出声叫他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来。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晚上会晚点回来,已经吃过饭了,不用特地给他带宵夜了,还交代对方早点睡觉。她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来,原来他已经有了等待他回家的人了,要出口的声音重新咽回去了,但是脚还定在原地。他接完电话,看到她,笑道:“秦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她心里有点甜,有点涩,刚才那么多人,他还记得住她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