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夜的笑容逐渐疯狂，糊满了血的嗓子里溢出几声闷笑，乌黑的瞳孔中闪耀着璀璨剑光。

在场所有人都会记得这一剑。

黑夜的剑客虚弱地被钉在地上，一身都是血，但仍是恣意的大笑着，只伸手遥遥一指，周身环绕的惨烈而决绝的恢宏剑气刹那便至，原本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连同无止境的风雪一齐断开，连天空似乎都分成了两半。

其实这剑术细细算起来朴实无华，不过最基础的劈斩而已。但这已足够，因为其上蕴含的，是绵延万里的剑气，浩瀚如海。

剑光只一瞬，无形无质，却可开天地。

彦夜的剑力量总是收束的，极少外放出什么骇人的声势，眼下他因为受了重伤，才稍稍逸散出去些许，而这些许，就已足够在场所有人仰望。

没有什么特殊的光效，只是一轮浅淡光晕划过，天地便静止了。风也安静，雪也安静，冰原上安静地多了一道不见边际不见底的裂谷。

在一片安静中，侵蚀者逐渐崩塌、消散，灰黑的雾气湮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来过。

在场的修士大多修为不低，但只有极少数触摸到界限的那几位，才隐约感应到冥冥之中有什么限制被打破了。

闻骆渊的身形出现，似乎有些透明，但眼下无人注意到他。他怔怔望着天上正消散的侵蚀者，似乎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但此事又确确实实发生了。

“咣啷”一声，焚烧后破败腐朽的穹光落在地上，断成了四截，好端端的神器就这样废掉了，但彦夜不在乎，选择这柄剑时它的命运就注定了。

这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某种标志，时间开始流动，世界再一次出现了声音，静止在半空落不下的雪片重新飘动。

穿胸而过将他钉在地上的灰黑色长矛也逐渐融化消散，重伤脱力的身体躺在冰川上，涌动的血液温热了皮肤，明明所有的灵力都消耗殆尽了，他一时竟不觉得冷。

浓厚的铅灰色云层被先前的剑气划开，这里的冰原之前千年万年都被风雪笼罩，久违阳光洒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难得照亮了他幽黑的瞳孔，彦夜恍惚间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天空了。

“我们赢了。”

彦夜在心底说。

但是系统回不了他的话了，彦夜在用出「借运」后，那短暂的几息间，把系统扔出了这个世界。

在“根”模式状态下，系统所有的数据都对他开放，彦夜早就借助空间权柄推测出了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把系统丢回去并不困难，只是他自己走不了了而已。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他听出来是巫烛的，破碎的灵识蔓延不出去，但是直觉告诉他，很多人都来了，不止是巫烛，流云、雀南屏甚至是重殷离都在。

他缓缓闭上眼，嘴角扬起一个笑，虽然四肢百骸都弥漫着剧烈的痛楚，但他的心却高兴起来了。

寒芒一点九阙裂，坠光蘸血雪满川。

俯仰人间冰魄暖，剑心依旧照霜天。

【作家想說的話：】

磕磕绊绊居然写完了……果然发了毒誓还是有用的！后面应该还有几篇番外，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憋的出来。

拜托小可爱们帮忙捉虫，毕竟设定完结之后就不能改了（轻轻跪下）

ps：废文账号搞到了，和海棠同名（感谢黄油群友的大力赞助，阿门）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番外卷）

第138章新年番外：眼底灯明心上暖

雪夜风寒。

明灯三千。

满城烟火。

今夜与往时有些许不同，彦夜的小院里难得热闹，灯笼红，蜡烛红，门口的对联红，喜庆的像是要结婚。

一开始是彦朝提出来的，既然是除夕，就都喊来聚一聚。

彦夜看着哥哥一副当家主母样有些蓝吖生无奈，知道彦朝虽然是不介意，但也隐隐有宣誓主权之意。只是每个人对彦夜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他无意给他们排个位次，也不指望毫无芥蒂地和平共处，但这提议也并非要全盘否定。

他抱着剑站在门口，没用灵力阻隔，任由岁末的雪花飘落在身上。

彦朝从门里出来，靠在另一侧，神情平淡，但彦夜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实际上有些难过。

他轻叹一声，拉起彦朝的手，在略有疑惑的目光里给彦朝戴上了一枚戒指。戒指的款式很简单，但中间的水晶中凝固着一滴殷红的血液，散发着彦夜的气息，很明显这是彦夜的血。

“新年礼物。”

彦夜握着他的手，在戒指上亲了亲，

“不要害怕我会不爱你，你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我没有害怕，只是，只是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会不会越来越分薄？”

“……”

彦夜沉默了一下，随后承诺道：

“不会，哥哥永远是特殊的。”

其实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特殊的，但这话他当然不能讲。

彦朝似乎有被安抚到，低下头摩挲着戒指，身周翻涌的情绪平复了，转过身离开。

他知道彦夜还要等许多人，并且不希望他们互相碰面，毕竟这么多男人凑一窝，还是同一个人的情人，那场面有些难以想象。现在是过年没错，但也不一定要追求“团圆”，或者说，对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和彦夜单独相处就已经是团圆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呢。

彦朝笑了一下，回头去看彦夜，刚好和黑衣剑客对上了视线。

第二个来的是盛游光，彦夜是故意按着时间顺序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