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抬脚就踏入了比最开始扩大了许多的竹楼，周围各种珍稀的灵药无风自动、郁郁葱葱。

这回在魔域他不赶时间，因此也不着急赶路，在长生居慢悠悠恢复灵力，还顺带翻翻那些晋入飞星境后才出现的书籍。从他进入鸠乌秘境起，时间就没充裕过，初阳境时都没能把长生居新增的书籍看完，不过这也有他的初阳境渡过飞快的缘故，短短半年就已经突破。

他十八岁的生辰刚过，却已经是飞星境的修士了，这速度闻所未闻，要是传了出去，说不定那些什么什么榜上他的位次又要靠上些。

自信点，说不定能有榜首。

炼狱之海相当广阔，彦夜又不急着赶路，等他终于离开那片混沌魔气，把无数空间裂缝和怪物抛在身后，重新踏上红黑色的大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修为只涨了一点点，堪堪踏入飞星境中期。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努力修炼，毕竟习惯了和人双修时的高效率，再自己慢悠悠修炼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且枯燥。

不过他并没有太闲着，他不是能放任自己摆烂的人，即使不修炼，他也能找出无数事情做。

天空挂着两轮月亮，脚下的土地与西洲的如出一辙，深红近黑，偶尔能看到裸露的黑色岩石，分毛不长，也没有建筑的痕迹。

魔域是很单调的世界，这里的活物基本只有魔族，炼狱之海里那些灵魂都没有的怪物算不上活着。抬头连星星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会飞的鸟人……鸟魔？

一个灰色的轮廓从天上俯冲而下，彦夜没想到自己一踏入这南洲的土地就受到热烈欢迎，当即一个短途传送就拉开了距离，天上的灰色鸟魔跟着转了向，而彦夜则右手张开前推，打算给这“热情”的鸟魔尝尝土特产。

那鸟魔已经冲到彦夜面前，形态和真正的大鸟有些接近，上面张了张面无表情的人脸，额头还有一个长长的尖锐的犄角，能把一摞彦夜串成串的那种。没有手臂，或者说手臂化作了巨大的灰色翅膀，羽毛看起来泛着铁灰色，在巨大的风压下没有丝毫的弯折，这未免有些过分刚毅了。

彦夜的直觉感到不对，倒不是觉得这乾元境的魔族能威胁到自己的命，而是这个魔族的状态有些奇怪。

电光火石间，他放弃了用空间裂缝切割鸟魔的想法，转而凝聚出一张蓝盈盈的巨网。

这巨网似乎没有实质，灵力的波动也不强，但是面对眼前这翼展超过五米的巨大鸟魔，竟然一丝颤动都没有，反而是鸟魔自己被反冲力撞得倒飞出去，又撞击在了不知何时蔓延到背后的蓝色线条上。

见自己被困住，鸟魔没有丝毫犹豫，落在地上，翅膀却不收起，灰色的光团自他胸口凝聚，蕴含的灵力波动昭示这攻击绝对不弱。

细细一束光线从巨网的孔洞中射向彦夜，但是他随手挥出一团漆黑，就把这攻击吞噬了，没有对彦夜造成丝毫损伤。

鸟魔的眉头都没皱一下，或者说他那张脸似乎是画上去的一样，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灵力流转方式一变，显然打算换一种手段继续攻击。

但此时蓝色的巨网已经收缩，或者说是在巨网原本的范围内，新的虚幻线条勾勒出来，挤占着鸟魔活动的空间，速度飞快，而在内层的囚笼合围后，外层的便消散了节省灵力。

费了好一番功夫，彦夜终于把这鸟魔捆得动弹不得，也禁了对方的灵力，说实话，活捉比击杀难多了，但想搜魂只能抓活的，没办法。

彦夜的手虚按上鸟魔的头顶，灵识强行侵入进陌生的识海，但鸟魔的神色依然没有分毫变化。

这鸟魔的气息是魔族没错，但彦夜能确认他身上的问题很大，先不说他究竟是不是面瘫，之前的战斗中彦夜就没感受到过着鸟魔放出过灵识。

灵识本质就是精神力，双方灵识相遇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如果一方的灵识远高于另一方，那可以隐藏自身，也可以发起冲击，攻击对方的灵识。不过这种手段很危险，在攻击对方灵识的时候自身也会受到一定震荡，很少有人用。

而彦夜的智力点到了30，这也意味着他的灵识远超同境界的修士，即使面对乾元境的对手，也没有发现不了对方灵识的道理。

沉下心，感受搜魂术传来的反馈，彦夜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神色有些古怪。

这鸟魔的灵魂有些浑噩，没有多少神智，即使丝毫不设防，能读取到的记忆也极其残缺，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是被改造成这副模样的，看样子似乎还是个失败品，种下了命令后就扔出来自生自灭了。

至于改造者是谁……

彦夜看着鸟魔记忆中那个气息骇人、但是疯疯癫癫，好像什么疯狂科学家的魔族，感觉和书上写的幽暗神秘的魔域南主有些对不上号，只是看实力和大致特征还能猜到这是同一个人，幽影。

究竟这位南洲之主是原本就这么疯呢，还是这一千年里太无聊才疯掉的？

搜完魂，鸟魔的魂魄就废了，还没死，但也疯了。不过这鸟魔的魂魄原本也在改造中出了点问题，一直都不正常，似乎没什么区别。

随手解决掉这一动不动的实验体魔族，彦夜收回那蓝色的网。

这看起来虚幻的“网”实际上是他对空间之力的新应用，空间凝固，彦夜起了个名字，「寂流」，本身很难作为攻击手段，但用来防御和限制敌人简直无敌。

他可以将一片空间彻底凝固，凝固后这片空间就有了不可移动不会损毁的性质，除非敌人也用空间之力反制。灵力的消耗则取决于这片空间的能量水平、作用范围，彦夜用长生居里的各种灵草尝试过，一旦试图凝固的空间里有活物，消耗就呈指数级上涨，所以想直接把敌人凝固有点不现实，但是凝Q群七27474131固没什么东西的空气还是可以的，只要范围不太大，消耗就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彦夜的新花样不止这一点，他凝视着鸟魔的尸体，抬了下手，也不见有更多的动作，尸体上就多了一条平整的细线，缓缓渗出血迹，最后才忽然分开，倒向两边，沿着细线，露出底下的土地。

这是「断魄」，利用空间错位达成无法被物理防御的切割效果，他之前一直在尝试，比如跳炼狱之海前就切过那四尾魔族，只是当时还需要以剑作为媒介，而且范围没有像现在这样控制的精准。想要一剑斩断精于肉体力量的魔族，还是境界比他更高的乾元境魔族，常规手段是行不通的，彦夜那一招是「蝉不知雪」将自身的时间流速加快，再叠加了「断魄」的空间错位，才能做到腰斩。

但之后那四尾魔族的变故也很奇怪，他直觉认为她死了，但又没死，自相矛盾，好像处于什么薛定谔的死。

摇摇头，暂时抛开那些解不出答案的疑惑，开始认真解剖起鸟魔的尸体，打算从中寻找改造的痕迹。

鸟魔原本不是鸟，他长得也就是个普通魔族的样子，大致有个人形，背后长着类金属材质的翅膀，实力也只有初阳境。而改造让他的实力跳到了乾元境，还把他的翅膀和手臂融合，让他的飞行能力大幅度提高。不过在此过程中部分经络被破坏了，幽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被破坏的经脉两端延伸出了新的灵力通道，居然还能凑合用。

但这改造终归算不上太好，幽影便把他当成了废品，尝试在鸟魔的识海中植入不知道什么东西，没成功，把鸟魔整成了傻子，除了面对幽影，对其他生物都会发动无差别攻击。

而幽影把他扔到南洲的边界后，这附近所有魔族都被鸟魔清空了，可能是改造的原因，鸟魔的实力并没有因为吞噬其他魔族而有丝毫提高，似乎就固定在了乾元境。

根据鸟魔残缺的记忆，这改造至少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假如南洲之主没有停下他前进的步伐，现在应该有了更高端的技术了吧？

彦夜看向南洲中心的方向，兴味盎然。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第108章108雨放雍凉是成空

南洲的地图本该和西洲没有明显的区别，准确来说整个魔域都是同一个调调，但彦夜向着南洲中心的方向一路屠杀过去时，发现了越来越多异样之处。

他甚至找到了一片会下雨的区域，这在魔域实属罕见。

这雨大概也是幽影的杰作，不知道他干了什么，那片地区方圆百里都下着连绵不断的小雨，雨水中蕴含着兰. 生 ,柠. 檬特殊的魔气，彦夜都不敢沾染。

踏入这片区域的中心，还能见到占地面积颇大的废墟，风格和冥九幽的魔宫迥异，更接近前世幻想作品中女巫的实验室，潦草，杂乱，瓶瓶罐罐，还是战损版。

从残留的痕迹判断，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泄露事件，大概也是泄露的东西导致了这里的雨，这实验室应该不是普通的建筑，但在这雨数百年的侵蚀下已经只剩残垣断壁。而脚下的土地，则不知什么原因，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深红近黑的模样，只是浸透了雨水，比起别处显得湿软。

他不敢对着这缭绕着古怪气息的土地下脚，全程都是漂浮而行，身周的灵力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雨盾，雨水落在灵力防护上，其中蕴含的魔气和灵力互相湮灭，需要彦夜源源不断补充灵力才得以支撑。

彦夜检查了一下，除了少部分培育出来的植物类怪物还顽强地活着，已经不剩什么价值了。想来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魔族对此没有兴趣，幽影也早就把有用的东西打包带走了。至于那些植物类怪物，彦夜一靠近就疯狂攻击，但在感知中这些怪物也没有诞生灵魂，算不得草木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