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的视线就被红黑色吞没了。

对空间之力相对熟悉的彦夜还能感受出来，这个通道跨越的距离相当远，而且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远，是穿透界壁的远，从一个世界跨到另一个临近的世界。

在外界，巫烛虽然冷静了下来，但不妨碍他的法术把冥九幽的投影弹飞，试图跟进尚未关闭的空间通道。

但是冥九幽自然不会允许他跟进去，灵力断开与空间通道的连接，巫烛飞速冲过去，却仍只能看着门在他眼前关上。等他终于接近的时候，完整的空间通道只剩下一个巴掌大的漩涡。

他已经不可能通过这个空间通道了。

冥九幽的反击此时也到了，巫烛转移了目光，也转移了目标。

先前他打不过冥九幽的投影，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十拿九稳。

冥九幽似乎也不指望这个投影能保存下来了，先前挨了记不明不白的光束，伤势极重，灵力也消耗了绝大多数。后来强行打开跨越穿梭界壁的通道，把彦夜塞过去，自身又因此受了禁制的反噬，已经不是六阶巅峰妖兽的对手了。

当然就这么消散掉也是不可能的，冥九幽甩了一把身上的血，狞笑着对上冲过来的巫烛。

就在他们互殴的时候，巴掌大小的空间漩涡却没有消散掉，一只白皙的手握着阵盘，似乎是提供了灵力支撑它。这手一半都盖在袖子底下，白色的道袍料子上佳，还铭刻着各种铭文，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此时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整个洞关都陷在混乱里，城里的人忙着抵抗侵入的兽潮，顶上的人打得不可开交，他自身似乎也有某种特殊，毫无气息的波动。

随着灵力输出的增加，空间通道忽然扩大，撕扯出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的口子。冥九幽心有所感，抬头就看，只看到白色的衣角混着几缕同为白色的发丝，“嗖”的隐在空间通道里。

那是谁？！

他来不及深思，就被巫烛抓住了这个破绽，饱含着怒意的法术直接砸脸，护体的灵力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这下只能用肉身硬接了。

不过无论是冥九幽还是巫烛都知道，他硬接不下来。

于是冥九幽干脆用残留的最后灵力，强行彻底关上了那残留的空间通道，随后整个身形都在巫烛的攻击下开始崩溃、消散。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第87章87流水梦魂随春往

漆黑的天空挂着不明朗的红月，仿佛浸泡过血般的深红土壤缭绕着不详与暴虐的气息。

虽然不知为何，但这里似乎有种奇妙的光源，充斥在四面八方，地上的影子都模糊不清。往远处看时，又能看到地平面上氤氲的红色光芒。

红与黑是这里的主题，彦夜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强烈的风格还是让他辨认出来自己所处的位置。

魔域。

彦夜站起来，他能感知到自身并没有完全脱离追捕，另一股危险似乎锁定了他的方位，用「幻世」遮掩都没有用，于是彦夜知道，应当是冥九幽的本体知道这传送门连接了哪里。数张传送符已经捏在了手里，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他看了一阵已经萎缩的空间通道，迟疑了。

似乎……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这直觉模糊不清，他不太能判断好坏，但还是选择冒险留下，反正即使是冥九幽追了过来，他也能当场躲进长生居。

但是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空间通道，落在他面前时，彦夜仍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疑虑太多，以至于问题在他嗓子眼里堵车了。

“师父，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正是流云，白布仍然蒙着眼，脸色依旧很差，单薄的身形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收起了手上陌生的阵盘，开口道：

“我来这里，是因为星相的指示。”

他上前一步，递过来一个坠子，

“拿着，能掩盖你的气息。冥九幽已经记住了你的气息，在整个魔域西洲的范围内他都能追踪你，这个能屏蔽。”

彦夜默默接过，随手就缠在了手腕上，青色的细绳交错在黑色的窄袖上，十分显眼。

东西不止这一件，流云接连往外掏，递到彦夜手上：

“两界之间是没办法直接打开空间通道的，即使能打开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能到虚空岛的禁制附近，凭借这个信物，可以让驻守界壁的修士打开禁制放我们过去。这个，是引魂灯，能指示虚空岛的方位。还有这个……”

他并不是很清楚哪些是需要的，于是干脆把能拿的都拿了一份，他特地去了一趟界壁就是为了这些。虽然驻守界壁的修士很奇怪他要这些做什么，但见人没有穿越界壁的意思，还是放下了心。

自千年前仙魔大战结束，两界通道被封印，偶尔也有人想去魔域看看，大多数都有去无回。以流云这乾元境的小身板，显然没有平安返回的可能性。当然他们也没想到，除了这界壁，还有别的空间通道连通了魔域，困在魔域的，还有彦夜这个飞星境都没到的小弱鸡。

彦夜把东西都塞进储物袋，见流云没有接着说的意思，思忖几秒，问道：

“那接下来呢？去哪里，做什么？”

白布遮掩下，纯白的睫毛扇动两下，流云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干涩，回答道：

“接下来，交给你。全部都是。”

包括我……

彦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目光又垂了下去。两人的视线竟不约而同聚焦在了彦夜的手腕上，轻轻晃动的坠子乌黑，似乎是一种石头，但上面奇特的波动显示出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这么多年流云头一次见到那么奇怪的星相指示，零碎地指向界壁，指向魔域，指向自己，又汇聚于彦夜，后续又断了尾。他在茫然中想起三年前给彦夜占的那一卦，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当时结果的应验。

不过目前的情况还没到那一步，彦夜很快就抬起眼，先前靠引魂灯他已经大致知晓了自己的方位。他从一大堆传送符里挑了几张出来，随后向流云伸出手：

“我们先离开这里。”

流云“嗯”了一声，没怎么犹豫就握了上去，随后身体就被空间之力包裹，再睁眼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连续定向传送了几次，地貌并没有什么变化，时常也会遇到游荡的下等魔族，但彦夜用幻术遮掩了两人的存在，没有被发现。直到直觉的警报解除，感知内也没有任何活物时，彦夜才停了下来。

周围依然是深红色的大地，远处能见到黑色的低矮山脉，天上不变的血月透着妖异的光，虽然现在的光线并不暗，即使是普通人也勉强能看清四周，但对魔域来说，这就是“夜晚”。

默默在心里整理着魔族、魔域相关的情报，幸亏他先前特地了解了一下，否则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抓瞎。

魔域并不是一整块大陆，而是零散地分成四块，按东西南北划分成四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