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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影响婚礼。

下午舒怀蝶一行人见到了蓬湖和金拂晓,节目组的收官就安排在当地最好的酒店里,是锡山岛看日落推荐指数最高的地方。

大家今天都拿到了手机,有种封闭式上学终于到了休假日的感觉。

原本舒怀蝶看群里说蓬湖和小七回来还挺高兴。

蓬湖才去了一天,金拂晓就因为发烧到不得不送去医院,上午都没有和她们一起参观渔村。

这时候嘉宾们坐在观景台的露天餐厅里,大概只有娄自渺有心思欣赏窗外的风景,路芫和巢北正在填节目的收官问卷。

和来的时候一样,做出自己的选择。

蓬湖和金拂晓难得没坐在一起。

应该是金拂晓不想和蓬湖坐在一起,她坐到了舒怀蝶身边,和巢北换了个位置。

巢北本应该慰问几句,但问卷的内容堪比mbti测试题目,同步直播的观众点击右下角也能获取完整问卷。

不少人做题做得天昏地暗,心想上这个节目实在像考试。

如果结婚离婚都有考试或许也不错。

路芫问:“姐,你们吵架了?”

“没有。”

金拂晓没有回答,说话的是蓬湖。

似乎终于能逮到机会询问蓬湖了,娄自渺说:“那为什么金董要坐在小蝶身边?”

她也学会了三句话不离开前妻,不少人盘点娄自渺开播到现在的进步,都说她应该给蓬湖磕一个。

“那不然我坐在小蝶身边?”

蓬湖和金拂晓之间还隔了一个位子,路芫起身说:“那我和你换吧。”

一个小时前还能把冥河水母打得吱哇乱叫的女人扯下路芫,“不用。”

也算能扛超重设备的摄影师都被拉下了,路芫失笑,“看来矛盾很深呢,因为什么?”

金拂晓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面前杯子里的水,与其说失望,倒不如是意外。

蓬湖之前也隐约提过金拂晓捞过水母。

按照一般情况,怎么也是水母的报恩,没想到到她这里变成了水母的报仇。

更让金拂晓介意的是,蓬湖当时居然是自投罗网,想去死的。

以前怎么看不出她这么消极?

水母也会忧郁到这个地步吗?

【不会是老家的亲戚吧?这两口子总是缠绕着很多家长里短。】

【蓬湖都能用发财树抽老婆父母,解决老家的亲戚没什么问题吧。】

【不是奔丧吗?这有什么吵架的?】

【节目组不是说金拂晓发烧了吗?】

【蓬湖和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艇?飞机?】

【这群人里最神秘的还是她们,明明剖白已经够多了。】

“因为相遇的动机。”

出乎金拂晓的意外,蓬湖没有选择隐瞒或者留到以后说。

海鸥在不远处盘旋,对海族来说什么样的海景都很平常。

所以蓬湖当年在鱼丸厂的时候不懂为什么很多人的梦想是看下雪。

和她同吃同住的老抽色女孩也有一样的梦想。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通天气吗?

蓬湖这么问就会被金拂晓瞪,或者是塑料拖鞋给她一脚。

劣质拖鞋的塑料锁边都很锋利,蓬湖吃痛一声,金拂晓又会火急火燎来看。

她太热了,对海族还说皮肤滚烫,蓬湖一开始是想远离她的。

但她又觉得金拂晓很熟悉,她好像就是为她来的。

只是理由她忘记了。

这是蓬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冥冥之中。

当时金拂晓说:你见过下雪吗?

蓬湖点头,金拂晓就骂她,你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别想骗我。

金拂晓在厂里也很凶,她会帮助性格安静到洗衣服排队排好久的女孩,偶尔蓬湖经过浴室,还能听到金拂晓和人吵架。

也有性格更烈的,指着金拂晓的鼻子骂你狗仗人势,不就是做蓬湖的跟班才这么狂。

金拂晓作鬼脸吐舌头一气呵成,说那你也跟啊,你跟得上吗?

蓬湖不懂她们到底有什么好吵的,海底的鱼群有时候也这样。

上岸后她偶尔也会看鸟打架,鸟毛被风吹走,秃了还要争个高下。

水母不需要争夺,更没有人吵架,族群漂浮,蓬湖都忘了自己怎么成为族群的老大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要定期把水螅体聚拢就可以了,有点像摆摊的小贩收摊。

金拂晓不像海族,更像麻雀,不出挑,却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其他小鸟。

也曾经希望另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和她们住在一起。

蓬湖不同意,金拂晓还生气好半天,她那时候似乎还没回味过来其他人看待她们的目光。

水母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缄默地观察着。

很可惜的是她们后来也没有定居在一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

就算出差遇见过下雪,也是单独出差。

上岸后的时间短暂又漫长,人类又很擅长用事件填补时间。蓬湖一直配合金拂晓的节奏,以她的愿望为愿望,这次回来才意识到,这样也是不对的。

她知道金拂晓生气的原因。

“相遇的动机?”

舒怀蝶看向金拂晓,“你们不是在鱼丸厂相遇的吗?”

金拂晓摇头,“才不是。”

她又不能说是自己捞了一只想要自杀的水母,皱着眉吃了一口水果,回避蓬湖的目光。

“不是。”

蓬湖靠着藤椅,边上的两个人做问卷做得脑热,娄自渺和舒怀蝶早就写完了,似乎这样也能看出是一类人。

“我之前不是失忆了吗?”长发垂在肩上的女人换了一件普通的白t,“这段时间也逐渐想起来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心想真会骗。

只有舒怀蝶最好骗,也什么都相信。

高兴地说:“那姐姐们是怎么认识的,蓬湖姐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蓬湖摇头,“那不重要。”

没有心脏的水母就喜欢漂,分离、重生、永生,也算源源不绝。

“我第一次见到芙芙,就在锡山岛。”蓬湖说。

“不是在蓬港?”巢北也不想做题了,好奇地问。

路芫还在答题,不忘戳她,“那时失忆被老板捡走了。”

金拂晓还是不说话,她换了一条裙子,开满花的黄底布料如果穿在舒怀蝶身上会很像学生,穿在金拂晓身上显得她的曲线更玲珑。

舒怀蝶也不是她自己形容的那么干瘪,阳光下她眼睛笑得眯起,分明很喜欢这样的聊天时刻,和第一期的逃避沉默相比,似乎换了一个人。

“后来呢?”娄自渺问。

蓬湖说:“记住了芙芙长什么样,想和她搭话。”

金拂晓在心里翻译:想报复我。

“结果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事故,就流落到了蓬港。”

这是蓬湖加工过的说辞,但金拂晓知道始末。

灯塔水母望着金拂晓,像是等待和她生命中最有牵扯的人类落下判词。

“这是我最想要隐瞒的秘密。”

蓬湖给这段相遇留了气孔,果不其然,金拂晓还是揭穿了她。

“不知道谁不想活了。”

“什么?”路芫也不做题了。

“谁不想活了?蓬湖姐吗?”舒怀蝶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娄自渺也惊了。

【这真的从没听说过。】

【蓬湖真的好神秘啊,有没有人去过她老家,乌透也是那边的吧?】

【家人都不在了吗?】

【不想活的理由是什么……】

【金拂晓不会才知道吧,所以这么生气?】

现场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看着蓬湖和金拂晓。

明明论相貌更具冷感的是蓬湖,但她一直含笑看着金拂晓。

反而是金拂晓低着头,夸张的不规则耳环一直颤动着,像她的心。

担忧、烦扰。

一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就是作,明明没什么好细想的。

什么都解决了不是吗?

蓬湖不会变成泡沫,头顶的数字等冥河水母再做个药会消失。

甚至头痛失眠都因为她们在一起治好了,其他相爱的人哪有她们这样立竿见影。

但她就是……

“是。”

蓬湖没有解释为什么,她在说金拂晓,“芙芙只是委屈。”

舒怀蝶不清楚具体的,只是从这透露的信息判断,“蓬湖姐不是才想起来吗?”

这也是金拂晓无法发牢骚的原因。

蓬湖到蓬港的时候早就忘了是来报复金拂晓的*。

她们的相遇每一个转折都写满了命运的推波助澜,似乎只要选错一步,就不会有后续了。

“但还是我的错。”

蓬湖正要继续说,金拂晓打断了她,“错什么错,什么都是你错了。”

“就知道提前道歉,让我找不到下的台阶。”

她开口还是机关枪,蓬湖顿了顿,金拂晓又说:“活着不好吗,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总说有空了就去会下大雪的城市旅游,一直拖。”

“总说要去哪家店吃饭,想着还有时间,又说下次……这些年我一个人去吃好多次,都觉得没意思。”

……

金拂晓说这些话语速很快,但外形的成熟无法给这些话增加少女的活泼,更像是遗憾经年堆叠,谁听了都心里一沉。

【原来节目里的无论大明星还是偶像、企业家,都是普通人嘛。】

【可能太有钱工作太忙就是这样的。】

【人是随时会分开的……还不如想吃什么就去吃,想做什么就去做。】

【看金拂晓三十多岁还这样,忽然觉得不用紧张了呢。】

“我懂了,拂晓姐就是想说蓬湖姐姐不用道歉,一点错都没有。”

舒怀蝶坐在一边忽然翻译。

也不知道这画面戳中了路芫哪里的笑点,她实在没忍住起身,直接笑出镜头了。

金拂晓:“我没有这么说。”

蓬湖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去看下雪?什么时候去吃那家餐厅?什么时候……”

金拂晓:“要不辞职不干了吧。”

她简直像丢下了炸弹,巢北忽然悲愤:“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啊。”

“娄老师说不想干了要退圈,拂晓姐也说不想干了,那……”

她看向路芫,没想到前妻说:“你不是已经不干了吗。”

【凄凉。】

【你们怎么反过来了?】

【娄自渺怎么可能真的退圈。】

巢北嗷了一声拿走了路芫盘里的面包,路芫笑着说:“你信娄老师真的不干了还是信拂晓姐不要公司了?”

巢北:“都不信。”

“那不就得了,”路芫耸肩,“她们不会放弃的。”

路芫就差说她们只是嘴上说说了,舒怀蝶嗯了一声,“我不希渺渺姐因为我和保证,就放弃她喜欢的事。”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都没有她工作的时间长。”

巢北哇了一声:“这听起来也太惨了,工龄那么久,娄老师退休金肯定很高吧?”

路芫也在笑:“你工龄也不低啊。”

舒怀蝶看了眼在座的人,发现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居然是自己,沮丧地低头。

娄自渺靠了过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舒怀蝶问:“那你和经纪人……”

娄自渺的经纪人在最后一站之前就离开了,等节目录完,她要立刻飞回公司。

从拿到手机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尘世的烦恼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

她一开始拍戏是父母要求的,后来发现改变不了,就接受了。

只有这样的工作才可以忽略各种通讯,她进入角色的真空范围。

好处是她放空了,坏处是,她一旦遇见真爱,就不知道做出符合年龄的正确处理方式。

一个人要打理好生活、感情和工作实在很难。

在旁人眼里娄自渺光环加身,私下不过是做饭只会水煮的笨蛋大人。

失去父母的舒怀蝶比她更懂得生活,擅长发现生活的细致入微。

也就是太细致入微了,娄自渺过度迟钝产生的感情病变才令她绝望。

还好她来到了这里。

“这些我会慢慢和你说。”不是年长的人就各方面成熟,她的不完美在这几天表现得淋漓。

很多粉丝幻想破灭,也有的重新审视她,也有人喜欢她这样鲜活的时刻。

喜欢和讨厌也是流动的,很少有人被全世界讨厌,或者被全世界喜欢。

“娄老师,以后说为什么现在要握手?”

巢北笑着问,蓬湖盯着金拂晓,“芙芙才不会辞职。”

金拂晓坦然承认,“那我辛苦的结果,也是我的孩子,我才不要甩手。”

蓬湖叹了口气,金拂晓问:“不满意啊?”

“我就是这样。”

如果居慈心希望她上节目,为了公司形象占了百分之八十,那现在已经反过来了。

她们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公司形象需要包装出完美,但坐在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有的怯懦,有的逃避,有的过分模糊,还有的圆滑过头……

但这是一个表达情感的节目,剧本早就不存在了,也没有人按照预设符合预期。

喜欢一个热烈的人,她或许很容易和人搭上话,成为朋友也轻而易举。

蓬湖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人类是多面的,爱那个人的特质顶多算限时喜欢。

没有人没有缺点,就像金拂晓,她很重感情,意味着她必然难以割舍家庭。

从前会把工资给家里当作家用,后来也因为想要体面给上门的父母做了落脚安排。

想让她断掉过去的关联太难了,这还会反过来伤害她自己。

蓬湖宁愿默默处理,等人类死去,一切或许才会结束。

但在那之前,相安无事地存在着,就像海草和游鱼,这是一直水母得出的结论。

【金拂晓还真就是这样,挺难搞的。】

【蓬湖还不是很喜欢。】

【所以当年为什么不想活了!没人问吗?娄自渺你别调情了!】

今天大家手机都到手了,巢北一直在看弹幕,忽略自己的恶评问:“蓬湖姐当年为什么不想活了?”

锡山岛早年交通不便,十几年前只有马蜂窝这样的网站有人写游记,很少有人愿意来这里吃苦。

当年的蓬湖岁数也不大,很多人倾向她和家人一起。

说话就是要圆无数次,蓬湖规避了很多需要自己补充的内容,回答最关键。

“就是觉得很没意思。”

她说不具体,看表情也能感觉到这是她的全部,反而留下了无数遐想。

“那拂晓姐也不记得之前救过蓬湖姐了吗?”舒怀蝶问。

金拂晓嗯了一声,“家住大海边,很忙,完全没注意。”

她似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赌气。

“所以是芙芙给我了新生。”蓬湖看着她。

“不知道谁想报复我还失忆了。”金拂晓耿耿于怀。

“好了好了,既然我们相聚在这里!”

巢北正要举杯,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举牌——

「现在公布节目出发前填写期望复婚的嘉宾。」

巢北第一个反对:“不要啊!”

很快牌子上就出现了她的名字。

【果然,我赌对了!】

【巢北这个毫无悬念啊。】

【另一个呢!!关系到我的开奖!】

「巢北」

「娄自渺」

【我以为是舒怀蝶!是我想多了!】

【金拂晓你一点都不想吗!看错你了!】

【我一败涂地。】

舒怀蝶惊讶地看向娄自渺,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从未离婚。”

三对有两对不想离婚,很快大家看向了蓬湖和金拂晓。

这时候乌透的声音在画外传来。

“接下来宣布今天填的选择复婚的嘉宾名字。”

“巢北。”

乌透刚说完,巢北就哀嚎道:“为什么!又是我!我要面子的啊!”

【巢北你真是……纯情偶像不火辣辣,实在找不到活干去货拉拉也行。】

【蓬湖和金拂晓不复婚吗!都说想办婚礼了!】

【娄自渺你笑得太势在必得了!!】

“路芫。”

巢北:“什么?!”

她震惊地看向路芫,“你被绑架了吗?”

路芫靠在椅背,笑着地看着巢北,“我们一直是这么生活的,不是吗?”

“我很难想象我们除了彼此之外的生活方式。”

娄自渺问乌透:“没有了吗?”

导演嗯了一声。

忽然没人说话了,巢北纯属受了天大的惊喜,处于死机状态。

金拂晓还在思考水母自投罗网自杀的画面,对结婚离婚没什么波澜。

这早就不是她和蓬湖的人生课题了。

“小蝶。”

娄自渺艰难地开口,这时候她的笑很是苦涩,“你……”

舒怀蝶的眼睛却很明亮:“我们不可以谈恋爱吗?”

【我都被拿下了。】

【小蝶你不是说要体验是个女保镖的吗!怎么这样!】

【还好,女鹅没选择复婚我松了口气。】

【评论区已经没有娄自渺的粉丝了吗?】

蓬湖和金拂晓坐在席间,不像巢北那样宕机,也不像娄自渺和舒怀蝶私语。

路芫问:“我记得蓬湖姐说想过结婚的,怎么没选择?”

蓬湖看着金拂晓:“结不结婚也不影响我想和芙芙办婚礼。”

“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之一。”

第92章 故事开始的地方。

节目收官没有大家想象的盛大,和最开始一样,也是一张桌子。

巢北问:“我们在游轮上的信笺还没有公布吧?”

很快工作人员取来了信箱。

蓬湖缺席了一天,少了一封。

她没有给金拂晓制造很多爱心,不妨碍金拂晓依然是节目获得手写信最多的人。

“怎么还是拂晓姐最多?”

巢北数完了数量,同情地看向娄自渺,问:“姐,这档综艺是你人生的滑铁卢吗?”

这也是无数网友的评论之一,一般人上综艺都有加成。

就算是情感综艺,也有走黑红路线的嘉宾。

从商业角度考虑,娄自渺上这个综艺完全是决策失误,完全颠覆了之前塑造的完美人设。

“不是。”

娄自渺的信不多,她拆开舒怀蝶写的,好多张,写得像作文。

她想到以前还真检查过舒怀蝶的英语作文,又笑了笑,“这是我最大的收获。”

【还是复婚失败啊!】

【一档综艺能看出老派演员的成长也挺少见的。】

【巢北这对虽然出乎意料,但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蓬湖问:“我能看看小蝶写了什么吗?”

娄自渺迅速把信塞了回去,“不可以。”

蓬湖哦了一声,“但小蝶给我写的好像比你多一张。”

水母也有幼稚的时候,金拂晓忍不住附和:“我也有。”

巢北和路芫也亮出了自己收到的,结果……

娄自渺备受打击,“还好不是爱心石头。”

舒怀蝶咳了一声,“本来今天早上就收官的,我昨天写到半夜呢,越写越舍不得。”

大家的平均年龄也都不是学生,舒怀蝶却像真空包装里的小人,哪怕前妻是大明星,她依然很难出现极端的负面情绪。

一直跟着节目的观众也发现了,娄自渺虽然抗压能力强,完全比不上比她小很多的舒怀蝶。

对方像一颗柔软的糖,含在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了,甜的后劲却要铭记一辈子。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金拂晓看她快哭了,给她递了一张纸,“反正没有打算复婚,可以来我公司做客。”

“我老家那边还有人在国外工作,现在也住在酒店,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不比芙芙严选的女保镖姐姐差。”

巨口鲨还要补办落地手续,估计还得在锡山岛逗留好几天。

冥河水母暂时无法放生,变成人也很短暂,就算节目收官,蓬湖也得留在这里处理遗留问题。

她闲着也是闲着,很配合和金拂晓一起火上浇油。

【娄自渺看上去很想骂人。】

【好一对**】

【怎么还有国外的保镖,是早上酒店大堂那几个吗?那是真的不错!】

【蓬湖老家的孩子都是这个水平的吗……那里什么时候开发旅游?】

舒怀蝶没什么印象,想了一会,“我记得领头的,金色的头发,和蓬湖姐一样的眼睛,很漂亮。”

“登记的时候找了很久的证件。”

巢北:“娄老师,考虑一下金发蓝眼吧。”

这还真是娄自渺从没有走过的赛道,路芫也起哄:“那我要约一期封面。”

“她的话……”

蓬湖摇头,“有暧昧对象,换一个吧。”

舒怀蝶哦了一声,像是有些失望。

娄自渺紧张地问:“真的要换吗?”

不决定和她复婚,连谈恋爱都是提了一嘴的前妻嗯了一声,“姐姐说我体验得太少了,让我试试。”

【这才是真正的养成系!】

【舒姮狂喜吧。】

【希望小蝶节目结束后多发发日常!好奇。】

娄自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舒怀蝶又主动握住她的手,“真的没必要为了我不要工作的,那我会愧疚。”

以前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真实的心情,这么多天观察多了,也学了蓬湖的狡猾。

聪明的人已经发现舒怀蝶学得太明显了。

但这种事向来愿者上钩,娄自渺就很吃这套,“可是……”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和娄自渺结过婚的舒怀蝶深入过娄自渺的生活,很清楚对方的人生似乎除了做演员没有别的填充途径了。

她之前希望自己成为基石,但失败了。

“喜欢你。”

工作的时候因为台词说过很多爱的人也可以顺利地说出这句话了。

娄自渺重复了一遍,“更喜欢你。”

“我又没有逼你做出一个选择。”舒怀蝶摇头说,“你也有很多面。”

她们说得认真,蓬湖换了个位置,终于坐到了金拂晓身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办一场婚礼?”

结过婚也离过婚的两个人唯独没有这样的仪式,现在孩子都六岁了,金拂晓都觉得荒唐。

“再看吧。”

金拂晓没打算轻易放过蓬湖,“你那一大家子老乡什么时候能解决?”

她更在意自己头顶的数字,之前觉得十分是侮辱,万恶之源的冥河水母说满分是1分她又像是被人戳穿了爱意。

好像多爱几分明面上太亏,“赶紧把药吃了。”

“那还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蓬湖问金拂晓,“你急着走吗?”

公司的事情很多,能腾出二十天录个节目已经是居慈心能做出的极限了。

金拂晓的手机都是关于工作的轰炸,虽然少了她公司也不是不能运转,但还是有些事必须面谈。

“着急,还有你复职的一些流程。”

居慈心还希望鲁星斑能回来,这些年虽然有新的管理层,合作起来还是没有那么顺手。

但这是不是金拂晓能谈成的,她打算交给蓬湖。

“姐你俩嘀咕什么呢。”被蓬湖挤走的巢北凑了过来,“要黄昏了,节目组说给我们准备了烟花,走吗?”

蓬湖问:“那你们明天就去登记复婚了?”

她难得露出几分羡慕,巢北也不太相信,问路芫:“为什么?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

性格大咧的人装高冷很难,这也是巢北偶像时期的忍耐力。

粉丝大幅度流失后,她对爱的感受力也在下降。

和路芫离婚更是重大的打击,很多人偶遇过郁郁寡欢的她,依然坚持风雨无阻地遛她和路芫一起养大的狗。

只是暴雨天里狗穿着雨衣站在屋檐下躲雨,主人反而站在雨里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说路芫和巢北养的陨石边牧比巢北更聪明。

也有人说她明明是为了翻红炒作。

路芫也看过这样的新闻,她们就算不住在一起,微信依然是彼此的置顶。

遗憾的是路芫没有像网友希望的那样把狗偷回来,反而是家里的边牧叼着狗绳来公司找过她。

为了让路芫照顾就在附近医院看医生的巢北。

只看外形的话,路芫活力明朗,巢北不说话显得冷淡。

可是她们的性格是颠倒的,过分理性的从来是路芫,巢北玩益智游戏从没有赢过她。

理性的人早就确认了人生唯一的感性。

感情和性的归属。

这不算父母的媒妁之约,只是唯一确认。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路芫叹了口气。

她把下船后洗出来的照片放在巢北面前,“你总幻想我会爱上别人。”

“这次还不够放心吗?”

她们是三对里认识时间最长,离婚时间最短的人。

就算离婚分居,也住在同一个小区,甚至还是一个工作圈的人。

生活和工作依然高度重合,父母甚至会在看她们的时候要求她们出现在一套房子里,省得她们跑来跑去。

家长没把她们的离婚当回事。

被家长放养后一起长大的孩子哪怕没有吃过贫穷困苦,也算依偎着长大的。

比起萌生同性的爱意,最先确认的是——

我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后来才考虑形式、性向。

只是她们低估了爱也有波动,但如果一成不变的话,也会如同飞机坠落深海。

【不是吧,路芫才是最钓的?】

【到底谁在把我们观众当成傻子!】

【路芫刚开始可是很亲热别人的啊啊!】

【她只是喜欢美的一切吧,可是巢北也在一切里啊。】

弹幕的辩论影响不到说话的当事人,路芫看着巢北说:“缪斯从来不永恒。”

“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笨蛋巢北。”

“巢北哭了。”

蓬湖给金拂晓剥开了山竹,“再看她以前偶像写真,好违和。”

舒怀蝶笑倒在娄自渺身上,女人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在桌下握住了前妻的手。

“那我宣布,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

蓬湖鼓掌,“恭喜,再也不用偷偷亲吻了。”

她总是话里有话,说阴阳怪气又还不至于的,听得金拂晓嘴角抽搐,拧了她一下。

巢北哭得像个小孩,呜呜嗷嗷的。

蓬湖率先起身,“那我和芙芙先去海边了。”

又是一天的黄昏,节目组差点跟丢蓬湖和金拂晓。

金拂晓的老家渔村很偏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蓬湖安排好了快艇,她没有给金拂晓任何准备的机会,也没有带上周七。

小黄鱼扛着镜头无奈地看着在粉色日落下消失在视线里的两个人,干脆地给自己下班了。

小型快艇速度很快,金拂晓坐在边上问:“去哪里?”

蓬湖:“去故事开始的地方。”

日落分层,橙色粉色,撒在海面上漂荡,也有粉色的海豚经过她们。

蓬湖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金拂晓顺着她的视线看,快艇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好多水母。

说实话,就算是透明的也很容易密恐发作。

金拂晓问:“这些看着也不像灯塔水母啊。”

蓬湖嗯了一声,“我的族群很少经过这里的。”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

大概是蓬湖犹豫了很久,金拂晓哦了一声,“来找死的。”

当年的渔村早就开发了,只留下一片搁浅的废弃渔船还没有处理。

金拂晓小的时候总在这里整理渔网,偶尔趴在甲板上写作业的,碧海蓝天是挺不错的,但是也很怕海鸟拉屎弄脏她的课本。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骂天骂鸟都被一只巡游找死的灯塔水母听见了。

也不知道对方迷恋她高超的捕网技术,决定选她做刽子手。

蓬湖久久不语,最后在黄昏消失后的蓝调时刻,快艇停在岸边。

金拂晓穿裙子也很灵巧,迅速上了岸,朝蓬湖伸手,“走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

蓬湖握住她的手,“没找死,反而上岸了。”

她在湿润的海风和漂浮在岸边的水母群中搂住金拂晓,“我要和芙芙一起活着。”

金拂晓都怀疑边上有摄像机,她看了好几圈,最后被蓬湖捧起脸亲了个正着。

“我的灯塔芙芙。”

第93章 依然是为你才上岸的,不是吗?

“我都忘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了。”

天彻底黑了,金拂晓和蓬湖在沙滩边行走,偶尔有海浪温柔地拂过她们的脚踝。

“公司成立后的第三年。”蓬湖说。

“怎么你都知道。”金拂晓叹了口气,“看来瞒着我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有了。”

蓬湖站在她身边,沙滩深深浅浅,偶尔能看到从沙子里探头的小型生物。

“最不希望你知道的都被冥河水母说出来了。”

金拂晓冷哼一声,“这事小七知道吗?”

做生意这么多年,金拂晓多少也知道有些事应该抓大放小,就算蓬湖的初衷是报仇,现在好好地和她在一起,怎么不是一种成功。

“不知道。”

“你不是说她也能看到你的记忆吗?”

说完金拂晓又生气了,“为什么那只拖把水母什么都知道啊。”

她很想说不公平,如果年轻个十几岁,可能真的跺脚抱怨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蓬湖去牵金拂晓的手,被对方甩开了还是继续缠上去,这个渔村目前荒芜,开发商还没有完全入住,不远处的房子拆了一半,就算有渔船经过,也不会在这里靠岸。

不过村子里还是有守村的人,远远能看到房子里亮着的灯。

“还不是知道你为什么上岸?”金拂晓耿耿于怀。

“依然是为你才上岸的,不是吗?”蓬湖反问。

“我问过小黄鱼了,你们上岸考试可难了。”

“冥河水母变不成人连考试资格都没有,变成人了还要考好几次,一次上岸的寥寥无几。”

当年的蓬湖在金拂晓眼里就是个什么不懂的怪人,如果不是鱼丸厂的老板捡到她,给她办了身份和名字,恐怕没这么顺利。

“要考也不难的。”

“然后你还是不想活了。”

海浪声声,天上的月亮似乎都坠到了深海,这样的时刻金拂晓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她距离儿时过于遥远,再不好的记忆也模糊许多。

“现在活着,芙芙需要检查吗?”

“才不要,心脏都是假的。”

金拂晓和蓬湖走到了废弃的渔村,“以前到节日庆典,村口会有活动。”

蓬湖嗯了一声,金拂晓问:“你知道?”

蓬湖摇头。

金拂晓眯着眼问:“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没有偷偷潜伏在我身边观察?”

“观察过,但变成人去村里不方便。”

蓬湖老实交代,“你们村子人太少了,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旅游。”

锡山岛不算很大,但也有很多村落,以前金拂晓除了上学就没离开过村子,就算是本岛人,也没有游玩过岛上所有地方。

父母一直在机械式地生活,可能重复的生活太多,时间过得也挺快的。

金拂晓没有说话,她和蓬湖慢悠悠地走着,不像小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走得很匆忙。

担心出来一小会父母又会询问,担心金昙又说她贪玩。

她的世界被圈定在固定范围里,像是游戏里被设定好的程序,npc永远走不出那个村落。

还好世界上不止那么一条路。

“就因为我把你从渔网里丢出去了,你就恨上我了?”月光洒在地上,在金拂晓看来有些改变的路依然摆脱不了旧年的影子,但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明明我还放生了别的。”

女人的裙子变成影子也在摇晃,蓬湖的影子和金拂晓一起拉长,偶尔裙角会扫到她的裤脚流苏。

“收收你的触手,被发现就完了。”

金拂晓已经习惯蓬湖做水母飘摇的软趴触手了,依然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她天性不服输,却又很容易担忧。

需要蓬湖抱着她,但又不主动开口。

居慈心虽然站在她这一边,也很明白金拂晓的难搞。

这也没办法,天底下不存在千篇一律的人,反正什么锅配什么盖,金拂晓还有个蓬湖这么死心塌地的。

“我知道。”

“还有海星、扇贝……”

蓬湖像是很熟一样,对上金拂晓狐疑的眼睛,笑着说:“聊过几句,她们不是自愿被捞的。”

她和金拂晓对视着就凑近,在女人以为亲吻的时候靠到了金拂晓的肩上,“只有我是自愿的。”

金拂晓哂笑一声:“自愿去死,真是清新脱俗。”

蓬湖嗯嗯两声,“谬赞了。”

她装有文化也看得金拂晓不太自在,只好催促她回去,“这里没什么好逛的,不如回酒店。”

“也不知道小七怎么样了,她那个朋友的家长还没来呢,一点也不上心……”

《再见妻子》就这么收官了,最后沙滩环节也没有金拂晓和蓬湖的影子。

其他人和观众一样习惯了,不就是那点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晚的热搜还有巢北队友的祝福,也有娄自渺公司的声明,看得出还要热闹一阵子。

很多人在这样纷杂的词条里看到了金昙的消息。

#金昙男友身亡#

内容是一则新闻,也有某些知情人士透露,LK的继承人的尸体是在海上发现的。

还有不少金昙下飞机前往警局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依然看得出没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了。

「金昙不是和她男友邮轮旅游吗?怎么出事了?」

「原本担心她会给金拂晓添堵呢,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人不是叫嚣着蓬湖是妖精吗?」

「不会是从游轮上跳下去的吧?」

「还有人说是金昙害的?不至于为了男人赔上大好前程吧?」

评论议论纷纷,收官的综艺嘉宾还没有离开锡山岛,似乎陷入了离别的哀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

巢北把衣服放进行李箱,看趴在沙发上的小朋友问:“小七,你的妈妈们呢?”

周七玩着巢北的游戏机,说:“不知道,应该约会去了。”

“不知道你还这么肯定。”巢北笑了一声。

“那还有什么事情,妈妈酱肯定不会现在回去工作的。”

周七并不知道泳池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看冥河水母变成人后紧紧跟着巨口鲨,出门还要先检查的金拂晓在不在的样子,应该是她亲爱的妈妈酱打人了。

“不对啊,我印象里的拂晓姐是工作狂。”巢北还记得她们休息日的时候金拂晓回消息的架势,“太恐怖了,她也挺适合做经纪人的。”

周七:“妈妈酱只是爱钱。”

“现在妈咪回来了,她才不会那样。”

小水母捧着掌机打了个哈欠,“反正还有猪猪阿姨在。”

这时候路芫把平板递过来,巢北也看到了上面的词条。

“真的假的,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完全不知道出事了啊。”

“是从咱游轮掉下去的吗?”

娄自渺在一边缠舒怀蝶的新数据线,说:“应该不是。”

巢北转头,“姐你怎么知道的?”

娄自渺在圈内人脉很广,“应该是中途下船,去其他岛上出事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当时在船上我看到金昙真的吓一跳,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巢北啧啧几声,“那现在好多人怀疑金昙谋杀男友,也太离谱了吧。”

以她对金昙的印象,这个人不至于犯罪。

“她后来不是还和拂晓姐单独谈话了吗?”

巢北想到那天还是气愤,“态度那么差,真讨厌。”

“总是一口咬定蓬湖姐不好,可是谁都看得出只有蓬湖姐对拂晓姐最好了。”

舒怀蝶点头,“她们好像只有彼此了。”

玩掌机的周七忍不住说:“还有我。”

小朋友声音稚嫩,听得舒怀蝶笑了,“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看娄自渺若有所思,巢北说:“姐,别想,你个人问题都没解决好呢。”

她是唯一一对要复婚的,蓬湖和金拂晓显然也没有其他问题。

只有娄自渺没有得到舒怀蝶的任何保证,哪怕她们通过节目再次了解了对方。

半个小时前,舒怀蝶还拿到了某外国女保镖的电话。

“我……”

娄自渺正想说大家或许可以约下次见面,这时候周七跳下沙发,“我妈妈们回来了。”

果不其然,套房被人刷开,蓬湖和金拂晓一前一后回来了。

周七扑过去,“妈咪你不带我出去玩。”

金拂晓拢了拢蓬湖的外套,先去房间换衣服了。

舒怀蝶瞥见她脚踝宛如被手指掐住的痕迹,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却对上了娄自渺一直看向她的目光,逃一样地回房间去了。

“本来就没想带你。”蓬湖对孩子向来直白,“你的朋友醒了吗?”

周七嗯了一声,“醒了,她的妈妈已经走了。”

蓬湖:“没带走她?”

她听周七说过粒粒的家庭结构,父母感情很好,但父亲重病,母亲身为艺月生物的采购员,因为孩子符合要求,于是把粒粒送去了培训,最后和另一个同事组成一家三口团建,来到了游轮上。

陈友文根本没什么痴情的未婚妻,对方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希望像艾森眠公司那样,能提取到人鱼的基因,改善自己的身体结构。

不过他的团队实在太草台班子了,捞到冥河水母才有了进展,正好和金昙一拍即合。

“没有。”周七唉了一声,“她的妈妈和你一样,更喜欢配偶,我们小朋友最不重要了。”

周七学会了以进为退,蓬湖把她揣进怀里,“等芙芙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朋友。”

巢北:“姐,我们也不重要吗?我们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她状态好得可怕,完全是复婚带来的,娄自渺羡慕不过来,也补充了一句:“我是凌晨的飞机。”

蓬湖问:“小蝶不一起吗?”

娄自渺:……

她依然一句话戳中娄自渺的心。

一边的舒怀蝶正在和路芫自拍,说:“我要先回老家。”

蓬湖问:“然后呢?”

舒怀蝶唔了一声,“然后……去你家做客,拂晓姐邀请我了。”

“蓬湖姐那你之后就和拂晓姐住在一起了吗?”

金拂晓之前上过综艺,公开的住所不是她和蓬湖的别墅,不说观众,在场其他人也好奇。

综艺之前的采访金拂晓提起蓬湖的习惯,说家里有很大的鱼缸,也有很多蓬湖搜集的老式台灯。

哪怕二十天的旅程已经细致入微,她们依然让人好奇更多生活的点滴。

“应该是。”

但蓬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和公司还有没有我的铺盖。”

这时候金拂晓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在渔船上席地慕天做太挑战金拂晓的底线,但遇见了蓬湖,她似乎没有底线了。

在相遇的地方做最亲密的事诱惑力太大。

纵容的结果就是她在快艇上差点吐出来,回来急着换衣服。

“你的铺盖我已经扔了,自己买新的。”金拂晓倚着房门说。

蓬湖微微抬眼,怀里的孩子看看妈咪,又看看妈妈酱,“那我要和妈妈酱睡。”

蓬湖:“芙芙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第94章 *[修]我看过你跳舞。

“我最近都不想和你睡。”

在场都是熟人,金拂晓没有和蓬湖迂回。

锡山岛已经入夏了,室内开着冷气,金拂晓的不给面子让蓬湖格外失望。

金拂晓却伸手抱走她怀里的周七,“走吧,去看看你的朋友。”

蓬湖:“那我呢?”

又是蓬湖的伎俩,金拂晓头也没回,“爱来不来。”

在场的其他人都在笑,巢北对娄自渺说:“娄老师,这个不用学,很容易学废。”

娄自渺低头沉思,含着笑意的余光看向舒怀蝶,对方却说:“我最近也不和你睡。”

舒怀蝶很需要年长者的包容和关怀,舒姮和金拂晓都是她憧憬的对象。

但她唯独不憧憬娄自渺,哪怕对方大她那么多,很多时候,舒怀蝶都很喜欢照顾对方。

“最近?”

娄自渺抓住了关键词,“那不是最近呢?”

舒怀蝶被问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蓬湖跟上金拂晓之前不忘点播舒怀蝶,“可以去舞厅逛逛,芙芙的保镖在那边轮休。”

娄自渺:……

巢北问路芫:“要去看看吗?”

正在p图的路芫:“不怕我遇见什么新的缪斯?”

巢北:“这事过不去了吗?”

“你刚还问我约哪天复婚呢。”

路芫:“那走吧,小蝶呢?”

舒怀蝶看了娄自渺一眼,巢北说:“娄老师和你早离婚了,前妻而已,哪里管得着你去跳舞。”

综艺都结束了,脱离镜头的她们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娄自渺嗯了一声,“那我也去。”

周七趴在金拂晓怀里,像小狗一样嗅着金拂晓的味道。

金拂晓被逗笑了,“你是安检吗?”

蓬湖就跟在她们身后,保持一步的距离。

她们等电梯的时候套房那群朋友都出来了,蓬湖问:“去哪里?”

娄自渺第一个回答,“你给的建议,去舞厅玩玩。”

酒店很大,也有专门的娱乐楼层。

周七上岸后在这家酒店待了很多天,戴不逾换着花样带她玩,小朋友在这里也很放松,“舞厅还有很多好吃的。”

隔壁电梯下行,那几个人进去了,金拂晓还要上去,一家人还站在门口。

她晓捏了捏周七的脸,“你才几岁,怎么可以去舞厅?”

周七嘟嘟囔囔:“我是员工家属,畅通无阻。”

金拂晓看向蓬湖:“你常去?”

那段时间的蓬湖神志不清,总是头疼,爬到金拂晓床上之前,简直像酒店的恐怖传说,套房里住着一个女鬼之类的。

奈何这张脸太过好看,也没有客人投诉就是了。

蓬湖摇头,“我就在套房里,偶尔被戴不逾挖出来晒晒太阳。”

二次上岸的水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能醒来都算冥河水母功德无量。

金拂晓忽然感到抱歉,她下手应该有些重了。

“如果芙芙想跳舞,我们等会可以一起。”

上综艺总是暴露在镜头下,哪怕蓬湖依然在间隙里完成了和金拂晓的坦诚相待,依然不满足。

她们缺失的六年需要无数的瞬间弥补,计划没用,抓住现在,此时此刻最重要。

“那我呢?”

现在换周七问了。

时间也不早了,金拂晓说:“小孩子晚上九点就要睡觉了,不然以后长不高。”

周七:“才不会呢,我是妈咪的水螅体,她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永生也是一种复制,金拂晓问蓬湖:“真的?”

她想到家里两个一模一样的,未免太可怕,“还能改吗?”

蓬湖嗯了一声,“她是变异体,当然不会一模一样。”

周七也是第一次听,“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妈咪长得一样!”

金拂晓差点抱不住她,还是蓬湖反应快,选择提溜对方的衣领。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有旅客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三个人。

似乎觉得蓬湖的动作非常粗暴,这位女士又转身走回来询问周七要什么帮助。

周七呜呜嗷嗷:“谢谢姨姨!这是我妈咪的日常臂力训练。”

金拂晓:……

好丢人。

去看粒粒的路上周七一直愤愤不平,金拂晓已经看过这孩子的资料了,问:“怎么把她安排在这层?”

蓬湖:“因为她知道小七不是人类,我也不是。”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蓬湖说了一遍,周七又和金拂晓说了一遍。

金拂晓想如果自己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会很激动,谁能半夜坐在巨齿鲨身上漂洋过海的。

但这也是她现在成年人反推的想法,这小孩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妈妈为了爱人自顾不暇,公司老板又死了,下午就被传唤走了。

“冥河水母没什么忘情水、失忆丹什么的,给她吃了不就好?”

金拂晓已经坦然接受身边不是人的概率了,不过有居慈心垫底,她觉得自己已经算不错了。

“她的业务能力你也看到了。”

蓬湖叹了口气,这层有专门的医疗团队,这些都算在戴不逾账上,据说最后账单是送到紫夫人那边去。

这次得利的还是紫夫人,她又得到了一座岛屿,还坐享了优秀的科研团队,可以开发更多医疗项目。

和LK那边的合作也圆满落下帷幕。

可能唯一的失误就是差点赔掉很好用的继女。

至于戴不逾这条……为了给蓬湖找解药打探冥河水母消息被一起捞走的无辜带鱼……

据说紫夫人为了弥补她,特地升她为区域经理,以后岛屿的酒店都是她名下管理的。

“……一想到我头顶顶着数字就烦。”

鲁星斑正在粒粒的房间,似乎在和小孩说话,边上放着几本童话书。

看见金拂晓和蓬湖,她站了起来。

周七已经跑过去了,“粒粒,你睡醒啦?”

普通小孩也很少有趴在鲨鱼背上渡海的经历,她和周七又是直升机又是轮船的,差点没了半条命。

现在换上了柔软的睡衣,洗烘过的裙子挂在一边,是整个房间最亮的一抹颜色。

“小七。”

“粒粒!”

“小七。”

“粒粒~”

小孩互相喊名字都有来有往的,金拂晓坐在一边,问鲁星斑:“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身上还有一些研究痕迹,还是要回薇夫人那边。”

金拂晓也不知道她变成鱼什么样子,问:“那研究到底是薇夫人那边做的,还是她那个好大儿做的?”

“名下的捕鱼公司就是做研究的工作室,”鲁星斑没说得很具体,“宁绚也有投资,一开始……”

鲁星斑也不知道这事蓬湖和金拂晓说过没有,她草草提了几句,转移了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金拂晓:“我会先走,蓬湖……等她去冥河水母那里把药吃了再说吧。”

“这不影响我和你一起。”蓬湖有些无奈,“你要介意到什么时候?”

“我介意什么了?”

“介意我能看到你的爱意。”

她们都没发现说话的小朋友都看了过来,周七给粒粒介绍自己的妈妈们。

“很凶吗?”

粒粒摇头:“不凶,很特别。”

“你说得轻松,那下次我吃一颗,看看你头上几分!”

金拂晓不算极端争强好胜,她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这种时候也计较。

蓬湖笑了:“好啊,我问问冥河水母还有没药卖。”

金拂晓又怕她吃出什么毛病,“算了,你别吃嗝屁了。”

她的关心永远带刺,鲁星斑出走那么多年,发现还是熟悉的风味。

“我没问题。”蓬湖笑着回答。

金拂晓被噎了,不理她,去和粒粒说话。

周七:“妈妈酱,我以后可不可以和粒粒一起上学啊。”

小水母之前跟着居慈心去过金拂晓那边,大别墅还有儿童房,全是金拂晓让助理迅速准备的,“粒粒也可以和我住在一起。”

人类小孩比她早熟多了,“谢谢小七,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的。”

周七握着朋友的手撒娇,“和我一起吧,你不是说你妈妈更看重爸爸吗?”

“我妈咪也是,只喜欢妈妈酱,那我们就做……”

金拂晓给了她一个头槌,“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邀请朋友来家里也要人家家长同意的。”

她更担心的是周七的身份,老婆孩子都不是人,在人类世界生存依然很危险。

“阿姨……”

粒粒看向金拂晓,“你不用担心。”

她面色苍白,声音很虚弱,像一只病猫,但眼睛又很大,眨眼的时候睫毛也很惹人怜爱。

“我不会告诉别人……告诉别人小七是漂亮的……”

周七咧着嘴笑,金拂晓给了她后脑勺一掌。

粒粒:“漂亮的水母。”

周七嘿嘿两声,“我是漂亮的水母。”

金拂晓握住粒粒的手,“谢谢。”

粒粒还怕大人不相信她,“我是认真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阿姨相信你,因为你是小七的朋友。”

周七强调:“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

粒粒:“真的吗?”

周七:“真的。”

粒粒:“可是海里的小动物都……都会和你说话。”

她不会忘记夜晚星月下的大海,还有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鲨鱼群。

动画片的主角坐在海豚背上,她和周七被鲨鱼驮着在海上疾驰。

她不晕船,晕鲨鱼。

鲨鱼上岸后又变成漂亮的姐姐。

她的朋友是一只水母。

原来培训会上的叔叔说得都是真的,海底有个新世界。

“小七是海里的女王吗?”粒粒问。

金拂晓憋笑到不得不噘起嘴,一边的鲁星斑咳了两声。

蓬湖盯着金拂晓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七拍了拍胸脯,“我是水母王。”

蓬湖还是没忍住:“大字不识的水母王,先上学吧。”

周七又被提溜走了,她扑棱着说:“妈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酱说了你二十岁还在用儿童点读机识字!”

鲁星斑惊讶地问:“真的吗?”

金拂晓沉痛地点头,“真的。”

就算是质朴的水母也需要面子,她丢下周七,决定和金拂晓回房间理论理论当年的点读机。

但她们的房卡在巢北那边。

七层的舞厅现在正是营业时刻,不少客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跳舞。

今天是复古怀旧风,隐约都很有年代感。

蓬湖还在找巢北,金拂晓却拉着她去了舞池。

“以前鱼丸厂门口也有人跳舞。”

说完她哦了一声,“忘了你从来不出去闲逛。”

水母也有宅属性,如果不是金拂晓把她撬出来,或许会烂在鱼丸厂,永远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上岸。

“我看过你跳舞。”

现在的声音很喧嚣,蓬湖还是不会跳舞,但她学得很快,偶尔凑近,偶尔疏远。

彼此身上的气味交缠,目光却从来没有偏移过。

“什么时候?”金拂晓没有这段印象。

蓬湖:“你问我借钱那天,似乎很生气。”

金拂晓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以为自己逃出家后的第三个月,母亲找到了她,说她可以不管金拂晓,但金拂晓要往家里汇款。

这是弥补她答应别人说亲的赔偿款,也算家用。

当时金拂晓傻乎乎接受了,打了三个月的工一分钱没赚,气得站在路边踹路灯。

ATM机就不远处,钱也没了,只有工厂外的空地永远有跳广场舞的阿姨。

和她妈妈一样的年纪,却那么悠闲。

她们也会女儿要所有的钱吗?还要一月一汇?

金拂晓想不明白,站在外围兜圈,最后被一个阿姨拉进去跳了。

同手同脚也没关系,图个热闹,跳了一首她心情又好了。

钱可以再赚,只要我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迟早有一天会发大财的。

追出来给她送存折的蓬湖很快找到了人群里的金拂晓。

边上马路偶尔还有推土车经过,也有摩的飞驰而过,公交车滚过昨晚下雨的水坑。

音响放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震耳欲聋。

她遥遥看着人群里跳得开心的女孩,虚拟的心似乎有些波动。

但水母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是伪造的心脏出了问题,打算回去睡觉。

“这就是你后来半夜把存折塞我胸口的原因?”

这次不在路边,酒店的舞厅装潢很复古,金拂晓和蓬湖摇晃在舞池里,凑得很近说话。

胸口。

蓬湖的低头看了一眼,遗憾上面的吻痕消失了。

“那不是存折。”

“是我的全部。”

第95章 耳根子软教程。

第二天剩下的几个人也陆续走了。

居慈心给金拂晓定的机票是早上十点多的,就算周七知道这不是永别,还是扒拉着妈妈的大腿嗷嗷叫:“妈妈酱——为什么不带走我……”

就算是自己的小孩,在机场被这么扒拉,成年人都会恼羞成怒。

蓬湖赶在金拂晓发火之前把小孩提溜走了,对金拂晓说:“我送你去登机。”

金拂晓其实挺想她和自己一起走的,奈何海族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自己那边的工作堆积如山,居慈心都快变成喷火恐龙了。

“好,那你什么时候订机票?”

“家里……”

说家里没蓬湖的铺盖是假的,金拂晓当然会保留对方的一切。

这时候的欲言又止对蓬湖来说是小意思,“把冥河水母送下去我就会回来的。”

“如果你很想我,那现在把小七一起带走吧。”

她说得轻松,像在打包一份外卖,周七趴在戴不逾肩头说:“我是有人权的!”

戴不逾单手回复消息,一边说:“你不是要做水母王吗?”

周七也很想跟着金拂晓去,都快把带鱼阿姨的衣领搓成菜干了,“粒粒还没有好呢。”

“她妈妈都先走了……”

她也在纠结妈妈和朋友,戴不逾正想说什么,小水母已经选好了。

“反正妈妈们的第一顺位不是我,我还是要和粒粒永远在一起。”

不像蓬湖,就算和金拂晓结婚也有秘密。

这时候的周七很天真,以为什么身份一开始清楚,就不会有矛盾了。

戴不逾笑而不语,不打算灌输人类的复杂,有些东西就是要自己体会的。

“看吧,她不想和我走。”

金拂晓身边还站着于妍,一个月的长期出差也令她乐不思蜀,不知道哪里掏出手帕说:“我会回去收拾好大小姐和夫人的房间的。”

蓬湖:“夫人?”

金拂晓哼哼两声,蓬湖不同意,“我不是董事长吗?怎么降级了?”

“不是失踪六年?”

虽然居慈心也希望鲁星斑能回来,但公司哪有这么容易复职,“时代变了,蓬湖小姐,你到时候和鲁星斑一起去工厂先熟悉一阵子吧。”

几年而已,就算是前妻和合伙人,金拂晓这方面还是一点不念私情。

锡山岛的机场客流量很大,鲁星斑本来不想来送机,但戴不逾不想做唯一多余的人,愣是把她也带过来了。

这时候她跟在蓬湖身边,如果把于妍换成居慈心,几乎是和当年一样的站位。

“蓬湖姐还要继续做董事长吗?”

她看向不远处举着手机的人,“你现在粉丝很多呢。”

这张年轻很多的脸也令金拂晓不忿,蓬湖身份证上的年龄比她大的,现在看着一点三十的味道都没有。

即便永生消失,老抽狐狸还能找到很多掐蓬湖的理由。

“那还要做什么?”

蓬湖知道鲁星斑什么意思,“我要是想做明星早就去做了。”

戴不逾抱着孩子在一边点头,“没事,在海里是顶流水母,改天让金拂晓看看你的大排场。”

金拂晓咬着牙说:“某人还说带我去龙宫一号的。”

蓬湖点头,长发因为搂住金拂晓的动作微微摇晃,她在妻子耳边说:“办完婚礼就去吧。”

金拂晓一把推开她,“你的信用值在我这里耗尽了。”

登机口已经开放,金拂晓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于妍和几个人打招呼后离开。

眼看金拂晓要消失在廊桥通道,蓬湖喊了一声芙芙。

金拂晓还是回头了。

蓬湖比了个飞吻,冲她挥手,“再见。”

金拂晓远远举了举拳头,步履轻快地消失在蓬湖的视线。

回酒店的路上,车上全是海里的。

戴不逾问鲁星斑,“那你就不用在薇夫人那边做了吧。”

找人路上被做成带鱼干陪着被囚禁的宁绚,这段记忆令戴不逾痛苦,她骂了好几句宁绚混账,就喜欢勾引熟女。

万人迷\混蛋这种话听起来更像赞美,周七好奇地问:“她很厉害吗?”

海族还是有很多周七不知道的事,譬如紫夫人和她神秘的干女儿。

小水母只在金拂晓的视频通话里短暂看过那两个人,好像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很厉害啊。”

戴不逾的口气充满艳羡,“傍上紫夫人也算海产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口气忽然一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人还看不上。”

蓬湖对开车的鲁星斑说:“说你呢。”

鲁星斑脸上的雀斑因为笑容摇曳,她摇头说:“薇夫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宁绚,她就是要抓个把柄。”

“找到不用成为海族也能保持年轻状态的方法而已。”

“不是谁都想成为海族的。”

“也是。”

戴不逾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为了借刀杀人也是够拼的,兜兜转转撒网下棋。”

“连蓬湖会把名片给你都算进去了。”

蓬湖:“我不知道这件事。”

金拂晓昨晚也问过她鲁星斑是不是故意离职的。

当年的蓬湖因为本能被族群召唤,早就顾不上那么多。

岸上的一切都没有金拂晓对她重要,她怎么可能提前安排合伙人的未来。

“蓬湖姐心里只有拂晓姐。”

鲁星斑笑了笑,“我离职除了蓬湖姐离开的原因,还有身体实在不好了,那张名片后面写过一些信息。”

“十几岁的时候天天不想活了,真生病快死了,又觉得还有好多事没做,什么都想试一试。”

这里就她一个被转化成功的人类,放眼海族,也就她和宁绚两个。

这才让薇夫人看到鲁星斑的价值和这个项目的可能性,纵容继子大肆捕捞深海生物,同时砸了很多资源在对方介绍的金昙身上。

“那我怎么听人说金昙很像薇夫人的亲生女儿?”

戴不逾为了蓬湖上岸做过很多功课,也了解了她妻子糟糕的家庭关系。

连一直听人类故事的乌透都搞不懂金昙的动机,这种血缘的姐妹关系有嫉妒、憎恨、不满,像是怕金拂晓过不好,又怕她过太好。

太复杂了,乌透说这个项目结束后她要回龙宫一号疗养半年。

还是海底好,大鱼吃小鱼,什么都是明牌的。

“是有点像,但毕竟不是真的。”

鲁星斑叹了口气,“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让陈友文上套而已。”

“连陈友文的母亲是神婆消息都是薇夫人杜撰的,没想到金昙上钩了。”

“现在双方都对结局很满意。”

“薇夫人没有继子的威胁,LK集团的一切都是她的,还可以用上海洋研究的新品。”

“紫夫人又有了一座新的岛屿,宁绚也带着新的工作项目回到了她的身边。”

戴不逾都听晕了,“这些女人好恐怖。”

蓬湖似乎没怎么听,她没有什么大局观念,不过是一只没有心脏的水母。

太宏大的一切对水母也毫无异议。

只要金拂晓重视的一切都在,她就满意了。

“不过薇夫人表面对我们还是很客气的,不像金拂晓……”

戴不逾看了一眼蓬湖,周七已经在后排呼呼大睡了,大水母望着窗外的碧海蓝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戴不逾的视线,蓬湖问:“芙芙怎么了?”

“乌透肯定把金拂晓暴打金昙的视频给你看了吧?”戴不逾激动地说:“我不在现场,看了这个视频都害怕。”

“鲁星斑你在现场,肯定……”

鲁星斑咳了一声,“拂晓姐……”

蓬湖说:“芙芙就是这样的。”

“都说了她平时很善解人意的。”

戴不逾目光都涣散了,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学习一下人类语言。

善解人意金拂晓,这对吗?

都把亲妹妹的头摁进了浴缸,那哐哐砸的,隔着屏幕她都害怕。

蓬湖真能打过金拂晓吗?

感觉所有触手都能被一剪梅了啊!

等车开回酒店,来自意大利的巨口鲨群已经打算回去了,她们不坐飞机,走的海路,这样比较快。

一天能短暂变成人三小时的冥河水母哭咧咧地跟在巨口鲨头领身边。

两只的本体都是巨型深海生物,但冥河水母似乎因为走捷径,外形没有巨口鲨那么高大,周七说她上小学应该就能长这么高了。

“……Flavia!你带我走吧!”

冥河水母抱着对方的手臂,远看简直要挂在巨口鲨身上了。

“Flavia~亲爱的~”

酒店大堂也有不少旅客,好奇地看着她们,脑补了一段异国艳遇故事。

戴不逾沉默了一会:“她之前到底神秘在哪里?”

周七被蓬湖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吹口哨,一边呜呼说:“她还能长高吗?”

鲁星斑也觉得这身高太惊人了,冥河水母的族群如果看到她变成这样,恐怕宁愿烂在深海里。

“听说她一天变成人的几小时都缠着巨口鲨。”

戴不逾八卦地问:“缠着做什么?”

鲁星斑咳了一声,“就……”

周七:“她们呜呼了。”

蓬湖笑了,“你管人家,去找粒粒玩吧,我想早点把冥河水母带回去,吃完药就能去找芙芙了。”

她的正事似乎只有金拂晓,戴不逾耸肩,和蓬湖一起走过去。

“你现在就要走?不是说等冥河水母回海底么?”蓬湖问巨口鲨,“你的名字不能翻译成中文吗?”

这里只有她是免试上岸,哪怕财富值最高,说英文也烫嘴。

金拂晓没少嘲笑蓬湖。

“可以。”冥河水母替对方回答了,“弗莱维娅~”

“我亲爱的弗莱维娅~~~”

她简直要扭成一条蛆,看着很不正常,戴不逾都后退了半步。

巨口鲨戴上翻译器和她们对话,“我没有要走,先送……”

她的下属外形都很统一,入住酒店还有人询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模特活动。

蓬湖哦了一声,“那没事了。”

她看向冥河水母,“别浪费你的几小时,晚上我们要下海了。”

深度学习人类知识的冥河水母面露红晕,看向巨口鲨的目光含情脉脉:“亲爱的,我们下海吧。”

戴不逾浑身鸡皮疙瘩,迅速走了,“我去工作了。”

鲁星斑也急着走,“我去写晚上下海的流程安排和调度。”

蓬湖也离开了。

金拂晓飞机落地后先去了公司,几乎是直达的办公室。

于妍也去了自己的部门,居慈心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冲进来,“金拂晓!”

上司低着头看文件,“干什么,屁股着火了?”

居慈心:“你妈来了。”

金拂晓动作一顿,“什么?”

综艺才结束,她们公司所在的商圈还有关于《再见妻子》的片段。

食堂更是每天播放老板的精彩片段,至少在品牌知名度方面,居慈心的年度kpi已经完成了。

“你爸妈来了。”

居慈心揉了眉心说,“我也才知道,秘书室已经有人把他们安排进休息室了,不会像之前那样引起什么骚动。”

蓬湖发财树抽人事件都成了网络热梗,金昙被芭蕉叶抽算梅开二度。

金拂晓都忘了自己上次见父母是什么时候了。

她不急着过去,也不像当年那么慌乱,只是靠着椅背,重新梳理过的妆发让她看上去很难和综艺上的形象吻合。

刚才电梯上来还有刚入职的实习生,目光好奇又意外,没想到金拂晓在公司这么气派。

“说是为了金昙来的。”居慈心对金拂晓的父母也有阴影。

四人组里就她家庭幸福,父母姐妹都相处得很好,难得的啰嗦就是她至今没有稳定的感情。

居慈心说完打量金拂晓的神色。

综艺刚结束,热度还很高,金昙从偶像变成法制咖还没有定论,公司紧急辟谣,依然没办法得出她和男朋友的死有关系的定论。

也有人疑惑,那为什么金昙还在受审。

“我知道。”

金拂晓好像也没那么意外,“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居慈心坐到她身边,“什么意思?”

金拂晓的手机亮起,来自周七,是她和粒粒的自拍。

小女孩脸颊凑在一起,亲昵无比。

金拂晓心情好了很多,“律师提交了她和陈友文试图绑架小七的证据。”

这也有乌透派小黄鱼跟上的助力,金拂晓还是很感激她的。

“绑架小七?”

居慈心猛地站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早说?”

金拂晓不忘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说:“和你说也没用,太远了。”

“反正都解决了,就算主犯死了,她作为帮凶也要接受惩罚。”

这项罪名一旦成立,对演员来说是致命打击。

金昙的一切都会毁灭。

居慈心:“是你让律师提交的还是蓬湖?”

在她看来金拂晓心慈手软,很多事情都是蓬湖打点好的。

“我提交的。”金拂晓抬眼,珠光的红口依然是正常人驾驭不住的颜色,她却像能压住百花的寂寞,开得格外艳丽,“怎么了,不相信?”

“我还以为是蓬湖呢。”

居慈心看她心里有数,又坐下了,“我早就看不惯金昙了,她居然真的想要绑架小七。”

“她说不知道。”金拂晓边上的内线响了,秘书室的电话,和她说明休息室的客人诉求,希望她能见一面。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居慈心一身白色的西裤,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臂弯,提起金昙还是不爽,“不过这招算是把她前路全掐断了。”

金拂晓想到蓬湖在鱼缸里的模样。

她不能失去蓬湖,也不能失去小七。

“她做的时候也没想过这和掐断我的未来毫无区别。”

金拂晓吐出一口气,“我从来不把为你好当成理由。”

“我发现你这次态度很强硬啊,别等会你爸妈求情你又耳根子软出谅解书了。”

“不会的。”

金拂晓垂眼,笑着回复周七的消息,又问蓬湖在做什么。

「妈咪晚上要放生冥河水母,确认冥河水母能做出解药后就上岸」

她都能想象到周七的语气。

后面附带的照片是正在夕阳下发呆的蓬湖侧影。

是活着的、可以触碰到的蓬湖。

不是她这些年日思夜想的、不知道所踪的蓬湖。

“我已经不需要反复求证他们的爱了。”

金拂晓回了周七一个表情,一边说:“金昙的未来一开始就是蓬湖给的机会,我只是把她送回她的正轨。”

这段星途本来兑换的是金拂晓的清净,金昙出尔反尔。

她的亲人都一样。

金拂晓在这方面不一样,她信守承诺。

在另一方面也有相似之处,比如贪得无厌。

她想要蓬湖的一切。

对人类来说这是不可能达成的诺言,一览无余失去了神秘,感情也消磨了。

蓬湖不是人类,似乎又可以衍生新的新鲜。

“那需要我陪你去见他们吗?”居慈心问。

她还是担心金拂晓的心情,这时候叹气,“果然蓬湖和你最绝配啊。”

“那些小妹妹都太嫩了。”

金拂晓嗯了一声,“那是自然的。”

第96章 婚礼预算是多少。

于妍本来打算过去的,看居慈心站在外边,问:“真不进去吗?”

居慈心很想进去,但有点怕金拂晓,随口问道:“我们休息室有监控吗?”

于妍沉默了一会,“副总,那是违法的。”

居慈心哦了一声,“那隔音也太好了,我想观测一下进度条都这么困难。”

于妍:“那我现在进去是不是很尴尬?”

居慈心嗯了一声,于妍却说:“可是金董让我送点吃的。”

她就这么敲门进去了,居慈心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室内的金拂晓和父母面对面坐着,看见进来的居慈心也不意外。

对方八卦得蓬湖都觉得烦,怎么可能忍住不进来看热闹。

就算热闹的中心是自己,对金拂晓来说,居慈心比对面的亲人更让她感觉安全。

如果蓬湖在的话就更好了。

她还是会这么没出息地想。

但多年前就是蓬湖在才给了金昙机会,她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先喝口茶吧。”金拂晓说。

坐在对面的不止金拂晓的父母,还有大姐。

亲弟弟似乎还在外国旅游,完全不在意三姐是不是要进去了。

姐夫在家里带孩子,也没过来。

也是,上次是来要钱的,这次是来求人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虽然和居慈心说自己可以,也不会计较父母的爱,某个瞬间金拂晓还是有些烧心。

哪怕她知道金昙一直被偏爱着。

“不喝了不喝了。”

金拂晓的母亲摆手,就算和长女在城市里生活了多年,女人的肤色还是只比丈夫好上一点点,手上多年劳作的痕迹很明显,和细腻无关。

“那我自己喝。”

金拂晓并不着急,她泡茶的动作也很漂亮。

即便这些年她事业有成,父母对她的印象也更新成了大老板,见面的时候还是陌生。

明明小时候是个野丫头。

“金芙,我们是有事找你的,你的秘书应该和你说过。”

金拂晓的大姐现在自己经营一个餐饮小店,已经不用亲自在后厨工作了,还开了分店,生意和收入都不错。

当年开店的钱也是金拂晓这边出的,不然她和丈夫可能还在摆摊,孩子的上学问题都不能解决。

钱能解决太多事情了,也让他们忘了最初的苦日子。

“关于金昙,你们想说什么。”

金拂晓看着泡开的茶叶,浓密的睫毛因为低垂着眉眼落下阴影。

室内早就开了灯,休息室另一边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城市的昏黄恢宏,写字楼的灯光都是金拂晓的燃料。

/:。

“我本来想去看金昙的,只见到了她的律师,说是你提供的证据。”

大姐皱着眉看向金拂晓,“金芙,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呢?”

“为什么不能,她要害死我的妻子和女儿。”

金拂晓迎上大姐的目光,“换你你忍得了?”

大姐被噎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你的女儿和老婆不是好好的吗?”

“没死都算好好的?”金拂晓笑着问。

小*时候被嘲笑的肤色现在成了她的特色,特别的口红颜色在光下让她看着像是壁上的神像,凛然又不可欺。

她早就不一样了,只是亲人还停留在过去。

“你怎么说话的,金昙要是坐牢了,你以为自己脸上有光吗?”

一直沉默的父亲忽然开口,金拂晓往后一靠,扫过对方一身的衣服,“爸爸,你身上穿的都是我挣的,金昙给你花过钱吗?”

“她过年也没回去过吧?”

金拂晓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过,只是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帮她说话?”

小时候干活是这样,脏活累活擂在金拂晓身上,因为金昙是有出息的人?

她就没出息了吗?

“这不是帮金昙说话,我们是一家人,总不能背了案底吧?”

母亲急忙说,似乎在劝丈夫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火。

大姐也说:“是啊,影响多不好,金昙还是明星,我听律师说,她的名誉受损,要赔好多钱的。”

金拂晓懂了,“怕她坐牢还要赔钱,赖上你们?”

母亲有些尴尬,“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金拂晓笑了笑,“难道不是吗?”

父亲直接拍板了:“你赶紧把你的诉讼什么的撤销,这么大了还过家家一样,亲姐妹告来告去干什么?净让别人看笑话。”

金拂晓耸肩:“别人是谁,你们都搬出村子了。”

父亲又生气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撤诉。”

金拂晓:“那我什么都不管,你们还有今天吗?”

桌上的茶水沸腾,居慈心和于妍在不远处的屏风右侧围观,没有说话。

金拂晓的母亲叹了一口气,“金芙,你怎么性格还这么硬呢,我们到底是一家人,金昙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挺多的,我的女儿和老婆都很安全。”

金拂晓顿了顿,“还是怕金昙什么都没了,找你们生活?”

室内忽然只剩下煮茶的声音。

居慈心低声对于妍说:“你拿那么好的茶做什么,这不是好几千一斤吗?”

做了副总的女人依然斤斤计较,这方面公司上下都一脉相承。

于妍也压低了声音:“临期的。”

居慈心满意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

“金昙那么喜欢表演,你这不是要毁了她一辈子吗?”

母亲搓着手,即便穿上了质量很好的衣服,依然难以掩盖心虚,目光游移,不敢和金拂晓对视。

小时候金拂晓问她为什么自己要干活,金昙不用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金拂晓问。

母亲和大姐对视一眼,“你……喜欢……”

居慈心都替他们尴尬。

金拂晓也不失望了,她觉得没必要。

“我喜欢蓬湖。”

她冲眼前的亲人笑了笑,“金昙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动手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些年你们的钱是哪里来的?金昙是怎么做演员去的?”

金拂晓喜欢明亮,连口红不要哑光的。

她说话的时候唇蜜也如同流淌的河流,让人想到日出时波光粼粼的海面。

每说一句,眼前的女人就低头一分。

“你们说我白眼狼,到底谁白眼狼?”

金拂晓忽然往前,交叉的双腿使得裙子的布料坠下来,上面有无数金色的眼睛,似乎和她的双眼一起审视眼前的人。

“我不奉陪了,我们断绝关系吧。”

她平静地说。

“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母亲急切地说,一边看向大姐。

父亲故意打翻了茶杯,在热气氤氲中说,“你断绝得了?老二,我们永远是你的父母,你要赡养我们的。”

“我不差你们的赡养费。”

金拂晓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忽然发现他们也不是在乎金昙,在乎的还是面子。

就算离开家乡去了新的城市,好面子的人永远被面子笼罩,同时又有一套规则自动运行。

好像生下来的就永远不会走,无论多远手上也有隐形的绳子,多少都能教训几句。

“所以金昙有她自己的报应,你们也有。”

金拂晓笑了笑,“以后我不会给你们超出赡养费以外的钱,老小无论是赌还是干别的,都别找我擦屁股。”

她余光瞥过边上的绿植,有些遗憾这不是发财树。

又好像忽然很想很想蓬湖了,明明她是早晨离开的。

一个月的天天见面就把她六年的寂寞抹去了吗?

那只水母真讨厌。

“你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我就不敢揍你吗?”

父亲拍桌,母亲虚情假意地揽了揽,似乎想故技重施闹一闹,“是啊,你现在名声多重要啊,公司也是,你要是不孝顺,家里不和睦,生意也受影响的。”

金拂晓却无所谓了,让于妍叫来了保镖,“送客吧。”

她也没让保镖带人走vip电梯,乘坐公共的观光电梯架着人送了出去。

居慈心哇了一声,“可以啊金拂晓,长大了。”

她一副感动得要流泪的样子,要往金拂晓身上靠。

金拂晓躲开了,一边对于妍说:“找媒体来吧,写什么你会处理好的。”

这场面她们很多年前经历过,等于妍走了,居慈心说:“不怕对家公司趁机落井下石?”

金拂晓耸肩,“当我节目白上的吗?大家都知道我和家里关系不好。”

她又笑了笑,“蓬湖是对我最好的。”

居慈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人也能这么肉麻?”

金拂晓:“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加班吧。”

居慈心迅速撤退,“这一个月我加班太超过了,你休想折磨我,自己加吧。”

金拂晓也没有挽留,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居慈心站在一边,问:“那金昙呢,不是主犯也有惩罚,你应该不会和解吧?”

金拂晓颔首,“我对她已经够好了,可怜她和我一样困在妹妹和姐姐的束缚里,结果她还是……”

“算了。”

居慈心明白她的未尽之语,“行吧,那后续你就别管了,安安心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吧。”

“对了,蓬湖和鲁星斑……”

金拂晓:“你自己问她。”

居慈心:“那我给鲁星斑打个电话。”

金拂晓加了一会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蓬湖的视频通话。

晚上十一点多,视频通话一端是深夜的办公室,一端是深夜的海滩。

安静和宛如杀猪的尖叫。

蓬湖背景是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

本来她还需要再休息休息,至少要把之前打捞的渔船开到这边来。

但蓬湖等不及了,要利用她能变成人剩下的时间极限下潜,只要到了海族的入口,就没问题。

“蓬湖,你这个小人!你太过分了!”

“弗莱维娅!我不能趴在你身上回去吗?”

“啊啊啊虐待海产了!——”

蓬湖捂着一只耳朵,端详着视频那边的女人,柔声问:“怎么不在家里?”

金拂晓揉了揉眼睛,“小姐,我工作很忙的。”

蓬湖笑了,“是怕回去没有小七和我,很寂寞吧?”

她用词总让金拂晓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反驳,哼哼两声,“你后面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抛尸。”

蓬湖看了一眼,“冥河水母太没用了,本体不会等比例缩小,不然哪里用得着这么干。”

她的话一边的人都听得见,差点给鲁星斑一拳的冥河水母张牙舞爪:“蓬湖你炫耀什么,没有我你能重生吗?你还能有孩子吗!”

周七嗷呜着给她套了一个抢银行的头套,“好噜,我们快点上快艇吧,速战速决!我赶着明天早上和粒粒吃奶油意面呢。”

她的作风简直有黑手党的风格,巨口鲨一边安抚冥河水母一边赞美周七,“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边留学?”

戴不逾喂了一声,“怎么挖墙脚挖到我们这了,我们小七还有很多财产要继承呢,不干违法的工作。”

巨口鲨微笑:“在我们国家是合法的。”

戴不逾扯掉了她的翻译器,假装听不懂,“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手机那边,蓬湖和海族。

如果是之前,金拂晓还会不满。

太远了,她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接近对象。

可是蓬湖说她们会一起死去。

没有什么比这句更能戳中金拂晓的锁孔。

她可以为蓬湖打开,也可以把她一起锁住,一起死掉才是真正的永不分离。

捧着手机的金拂晓听这些动静在笑,蓬湖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画面,今天的月光很明亮,照得很清楚。

她问金拂晓:“吃饭了吗?”

很像从前。

比起赚钱她更在意金拂晓有没有吃饱。

“吃了。”金拂晓说。

“骗我。”蓬湖一口咬定。

金拂晓把手机放在桌上,趴在桌上问:“你怎么确定的?”

蓬湖:“老毛病了金芙蓉小姐。”

“看来你还是适合在鱼丸厂工作,体力劳动,吃饭,继续体力劳动。”

“是啊。”

金拂晓难得没有反驳,“那时候每天最重要的是吃什么。”

“猜食堂有什么菜,想着休息日出去下馆子,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吃地摊火锅了?”

蓬湖:“是很久了。”

金拂晓:“你的回答和上次没什么区别。”

蓬湖疑惑地问:“什么上次?”

金拂晓闭了闭眼,“就是……我也不知道上次是什么的上次。”

蓬湖笑了笑,踢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错上岸路线的蛏子。

“听说你父母来了。”

“你果然知道了。”

金拂晓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问:“居慈心告诉你的?”

蓬湖摇头:“于妍说的。”

金拂晓有些意外,“她是我的秘书。”

蓬湖:“我还是你的老婆。”

她的尾音飘飘,“这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刚才还想和你说呢。”

金拂晓呼出一口气,郑重地喊了一声:“蓬湖。”

蓬湖嗯了一声,“我在。”

后边传来快艇的声音,能听到周七在喊螃蟹船长。

又多了没见过的海产品,金拂晓唇角上扬,“我拒绝了父母的要求。”

蓬湖:“你做得很好。”

金拂晓又说:“我把金昙告了。”

蓬湖:“这是她应得的。”

“他们好像谁都不爱。”金拂晓的叹息很悠长,“忽然发现他们才是自私的。”

蓬湖嗯了一声。

金拂晓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是不是变坏了?”

蓬湖摇头:“你只是长大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我长大很久了。”

蓬湖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笑着说:“好吧,那我马上来验收。”

话题一下子偏了。

金拂晓狂点屏幕,就像在戳蓬湖的脸,“你又不能biu一下飞到我身边。”

“快走吧,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

“希望我头上的数字也早点消失。”

不等蓬湖说再见,金拂晓先把视频电话挂了。

“妈咪!”

周七在快艇上喊她,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躺在巨口鲨的怀里幸福地流泪,戴不逾没打算去,鲁星斑目前还没有拿到海族的通行证,也得考试,没有资格。

她们目送蓬湖上船,看快艇在视线尽头变成螃蟹潜艇。

鲁星斑啧了一声,“我是在童话故事里吗?”

戴不逾收起手机,“很遗憾,我们这种小虾米,在童话故事里也不会是主角的。”

“水母就是了吗?”鲁星斑问。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忽然开始畏惧长生。

新朋友勾住她的肩膀,说:“你是你故事的主角。”

“那只墨水乌贼是这么说的。”

“走吧,庆祝终于把这些麻烦的家伙送走,我们去喝一杯。”

“对了,金拂晓有同意办婚礼吗?她是不是要求很高啊?”

“蓬湖预算是多少?”

第97章 无污染的解药。

“妈咪,你和妈妈酱打完电话了吗?”

周七蹦跶过来,“她有没有想我?”

蓬湖:“没有。”

周七做了个鬼脸,“骗人,她肯定有想我们。”

同行的巨口鲨失去了翻译器听不太懂,被五花大绑的冥河水母还坚持和她聊天,听到周七加上去的「我们」忍不住啧了一声,“真可怜啊小孩。”

周七:“你更可怜,每天只有那么点时间,以后要怎么和鲨鱼姨姨好。”

冥河水母:“你不懂。”

周七:“我很懂。”

她俩岁数差得不要太多,去海底还是吵了一路,蓬湖完全不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底就像蓬湖和金拂晓说的,有另一个世界,只是管理得很严格,出入的手续就要办理很久。

冥河水母是被人类用特殊手段探测到抓走的,过安检的时候更是排查了半天,差点就要变成原形了。

“我也想去龙宫一号,蓬湖你不是在那边有房子吗?”

冥河水母问随行的灯塔水母。

海底能变成人的海族都有统一的居住地,星巴克都开到海底变成了月巴克,M记变成了W记,进进出出的海族不少。

“有,你想过去吗?”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冥河水母扭了扭,蓬湖用海族的语言对巨口鲨说:“我可以卖一套房子给你,你在这边落户就不用季度签证了。”

海族分成好多区域,蓬湖对外国鲨鱼和冥河水母的相遇不感兴趣,诚恳的面容挂着对换房的热忱。

冥河水母咳了一声,“不好吧。”

她们一行人格外惹眼,《再见妻子》不仅在岸上热播,在海底也是热播的,露天的平台都播放着一些片段。

蓬湖完全是海族的大明星,不少邮箱邀约都发送到了戴不逾那边,她得知鲁星斑转换后,郑重地把类似经纪人的岗位交给了对方。

“我考虑一下。”巨口鲨点头,又问:“那你以后不下来了吗?”

蓬湖:“龙宫二号也在建,我有股份。”

冥河水母愣了一会:“为什么!为什么你岸上海底都那么有钱?”

灯塔水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小气,有本事别上致富经栏目。”冥河水母嘟嘟囔囔。

蓬湖说:“你快回去做你的魔药。”

“我还有事。”

“知道,别催,万一做错了就完了。”

冥河水母一直住在沉船里,距离海族的中心居住区很遥远,这也是她在传说里特别神秘的原因。

“要多久?”蓬湖又问。

“不知道,材料都要找呢,可恶的人类把我捞上去还弄坏了我的坩埚。”

她抿着唇,过分饱满的苹果肌衬得她更不像族群的名号,说话的时候还一直往巨口鲨那边靠。

蓬湖:“给我一个时间范围。”

周七跟着蓬湖,想起金拂晓离开之前给自己的嘱托,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纸条,“我要问冥河水母几个问题。”

小水母比起蓬湖,更像金拂晓。

冥河水母忘不了那个可怕的女人在自己伞盖上开香菇十字的力度,吓得打了个嗝。

“蓬湖现在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吗?”

“你的药……”

蓬湖凑过去看便笺,抬头还是州列酒店的蓝标。

或许是为了便于周七理解,简直是看图说话,没什么文字。

“你的药……”周七有点噎巴,“你的药没有副……”

不等周七问完,冥河水母没好气地说:“没有!我用的都是深海的材料,没有污染过的。”

“岸上成天外卖预制菜各种人工添加剂副作用多呢。”

她被关在岛上那几天看研究人员吃的都是包餐,坐标都不明显的海上居然也有团购闪送的巧克力巴菲。

可惜她吃不到,脑电波转接的屏幕全是给我吃一口。

蓬湖拿走了周七的纸条,金拂晓的字倒是不太像她的人,看了让人会想象她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那要几天?”蓬湖问。

冥河水母身上还有金拂晓提供的上岸证明,她是继蓬湖之外第二个无痛上岸的,但也有其他的程序需要办理。

她想了想,“两个月?”

蓬湖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一个月……不能再少了啊,材料要先找的,哪有这么容易。”

她又攀在了巨口鲨身上,“人工费很贵的。”

蓬湖哂笑一声,“你很愿意付不是吗?”

她长得很冷,好像和世俗的欲望没什么关系。

水母族群之前能变成人就蓬湖一个,大家都是冷冰冰的东西,比起乌透这样乌贼原型的掉san感,水母更像是置身事外。

毕竟内里空空,没有心脏。

但这时候她的调侃都令人脸红,冥河水母还想说什么,陡然变回了原形。

她的口腕还是被人类撕过的模样,对海族来说完全是残肢。

巨口鲨抱着她也不嫌重,和蓬湖道别,乘坐深海专线列车走了。

周七和蓬湖站在原地,海底的世界和城市也没什么分别,上岸的海族每年都会花钱建设美丽故乡,浮光岛的本岛账号就是收入汇款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公共家用。

“妈咪,我们回去吧。”周七勾住蓬湖的手指。

蓬湖问:“你要带粒粒一起走是吗?”

那个人类小孩身体不好,母亲因为公司涉嫌犯罪被传唤,医院里还有个插管续命的丈夫,怎么看以后也很难好过了。

“我想,可是她不好意思。”

“带鱼阿姨说会帮忙联系她的家人。”

蓬湖问:“她是知道你身份的人类。”

周七嗯了一声,“像妈妈酱一样。”

蓬湖:“不一样。”

周七:“我也想要毫无保留的朋友,像路芫阿姨和巢北阿姨那样。”

读过母体记忆的小水母比外表成熟许多,不过她依然眼界有限,不知道人类无形的规则多么可怕。

蓬湖嗯了一声,“你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就可以了。”

周七和她一起乘螃蟹车上岸,抱怨着说:“正常的大人不应该替我把关吗?”

“我是未成年人。”

蓬湖:“你是水母,不完全是人。”

周七:“我是你的孩子。”

蓬湖:“所以我不干涉你的选择。”

周七掌心还是那张金拂晓的便笺,被她揉得皱巴巴的。

又是一天的拂晓时刻,戴不逾来岸边接她们,周七在走过去的最后一刻问蓬湖:“妈咪,你之前有遇见过也想放弃永生的人类吗?”

这不是周七的问题。

是金拂晓的问题。

蓬湖微微垂眼,小女孩像是屁股着火,说着不要骂我啦这个答案我不感兴趣,然后踩着沙子奔向接她的带鱼阿姨。

那张便笺在最后一刻回到了蓬湖的掌心。

金拂晓的字是她平静的内心,她是个矛盾的人,如同炙烤过的牛奶,外表是热而酥脆的,内里是顺滑甜腻的。

冷冻过的牛奶就算进过热锅还是冷的,就像她从不承认自己在一分满分的情况下,爱了蓬湖的十分。

蓬湖看着上面的字迹和问题,边走边折好,变成爱心藏在掌心,像这段旅程里她抽空写的信笺那样。

可以一枚一枚地交给金拂晓。

“我以为你要在下面待一阵子呢。”

戴不逾有些意外,她是来接周七的,小家伙还有个好朋友住在酒店。

两个小孩感情很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赶着回家。”

蓬湖问:“我现在能赶上最早的航班吗?”

戴不逾:“那我让人给你买票吧。”

蓬湖嗯了一声。

锡山岛的机场去往晨昏总部所在的城市需要飞将近三个小时。

蓬湖没有告诉金拂晓,也不让周七说。

没想到因为综艺太火,飞机上被认出来,下飞机也被认了出来。

正好还碰见巢北的队友下机,更是挤得要命。

多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走的水路,金拂晓没有找到她任何的交通记录。

水母顺海水漂到锡山岛,也眷恋过恋人出生的地方,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准备。

现在她没有后顾之忧了。

族群有了新的头领,她终于摆脱了永恒的生命,可以兑现共度余生的承诺。

但为什么六年而已,城市发展得这么快?

金拂晓重回公司上班,会议就没停下来过,还有无数人八卦她和蓬湖的复婚进度。

虽然创业合伙人都算年轻人,后来拉投资来的管理好些比她年纪大,旁敲侧击说为了孩子也要有个名分云云。

在探讨新广告的休息时间,她发现很多人都看看手机又看看她。

金拂晓问于妍:“怎么了?”

于妍把手机递给她,“金董,蓬董上热搜了。”

#蓬湖机场

#巢北队友和蓬湖的合照

……

都什么和什么。

蓬湖怎么在机场?不是说要过阵子才回来吗?

于妍还点开了一个视频,混乱中还有人问蓬湖要签名。

人群里的女人边拒绝边往前走,还问这边机场哪里打车。

看上去简直像去了桃源仙境六年,出来什么都忘记了。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给蓬湖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那边才接。

“芙芙。”

金拂晓深吸一口气,“怎么在机场?”

网友偶遇的照片里蓬湖没有行李箱,斜挎着一个在金拂晓印象里海族都有的包。

侧边还挂着水母挂件,似乎有什么老乡特产,鼓囊囊地从包的侧边戳出来,像是刀鱼干。

“想给你个惊喜。”蓬湖说。

金拂晓:“太丢人了,我让人来接你。”

她烦躁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于妍已经机灵地安排好了一切,也八卦地问:“金董,那直接把蓬董送到公司吗?”

“您之前说让她去基层工厂做起……”

金拂晓:……

总不能现在就打包进厂吧。

“先送到公司。”

她又想到家里已经没水了的鱼缸,“找个人把我家的鱼缸收拾出来,买几条水母弄进去。”

“对了,她的办公室的防尘罩也都摘了吧……”

于妍都记下了,却没有走。

金拂晓还记得自己会没开完,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跟了全程的秘书眨眼,“不需要预约餐厅吗?”

金拂晓想起自己没能和蓬湖在游轮上吃的火锅,想起这个人擅自离开,又有些不高兴。

“不用。”

“等她到了给她送一份儿童餐。”

第98章 我老婆是董事长。

蓬湖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的饭点午休,能碰见不少员工。

她的头发很长,随意地披在肩上,可能是没什么行李,看上去不太风尘仆仆,像是等金拂晓下班。

接她的是秘书部的新人,诚惶诚恐地刷卡开门,一边打量蓬董事长的真容。

“她还在开会吗?”公司和蓬湖记忆里没什么变化,蓬湖随口问了一句。

“您说金董吗?”

新人秘书紧张地看了眼手机的消息,“目前还没有结束会议。”

蓬湖嗯了一声,“会议内容是什么?居慈心也在?”

公司内部很少有人喊居慈心的全名,不过晨昏也不是大型互联网公司,上上下下也没花名就是了。

“副总在的。”

“哦。”

蓬湖没有问很多问题,也没有提出要去开会的想法,出了电梯径直走向金拂晓的办公室。

“蓬董,您的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了。”

金拂晓说过要让蓬湖去工厂。

以蓬湖对金拂晓的了解,对方完全是认真的。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并不惊讶,嗯了一声,“我先去她办公室。”

就算离职数年,和大老板离婚也很多年,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蓬湖的威力。

居副总这些年张罗了那么多,还是没办法动摇金拂晓的心。

即便公司也有金拂晓资助的新人和欣赏的后辈,依然没人敢质疑蓬湖对晨昏的贡献和影响力。

“好。”

秘书不敢多说什么,也觉得自己不用引荐,上司明显比她更熟悉董事长办公室的构造。

“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会有人会给您送餐的。”

“等等。”

蓬湖说:“崔……”

她从节目上的记忆抠出一个名字,“崔寒珊在你们部门是吗?”

新人秘书对上蓬湖幽蓝的眼眸,忽然脊背一凉,嗯了一声。

金拂晓不在公司这二十天,公司上下的乐子就是老板的离婚综艺,这可是唯一能光明正大在上班看的节目了。

甚至食堂都天天重播,可能只有一个人如坐针毡,那就是被点名过的崔寒珊。

另一位从娄自渺口中说出来的资助生本来打算入职实习,因为突发事故暂缓,完全逃过一劫。

“是的,蓬董。”

“那让她过来一趟吧。”

……

金拂晓一直很放心居慈心,但她们经常在决策上有分歧,在会上差点吵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体面不体面对她们一起走到现在的团队来说不算什么,之前还有当众互丢薯片上了公司年度报告的新闻。

没想到还是因为广告拍摄的事情没控制住。

她还是很介意居慈心带着周七拍广告背着她投放的前科。

“反正小七不行。”

如果鲁星斑在的话应该能明白,但居慈心不是海族,哪里知道这么多。

陈友文背后的生物公司早就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资产名下,能写在新闻里的东西就不多了。

“为什么不行?上次的拂晓时光海苔效果很好啊。”

居慈心喜欢用数据说话,“你自己看ppt.”

金拂晓扫了眼周围,早就到了上午下班时间了,有些人明显想去吃饭。

她示意于妍她们走,其他人如蒙大赦,撤退很快。

会议室就剩她和居慈心两个人,金拂晓说:“我不希望她暴露在镜头下长大。”

居慈心:“她在你的节目上都是水母贴纸。”

其他都不说,这贴纸挺可爱的,居慈心还买了综艺的周边,对这蓬湖同款的销量暗暗喷气。

“她都差点被绑架了,”金拂晓往后一靠,“我是以家长的身份拒绝的。”

居慈心理解她的担忧,“那才要暴露在镜头面前更安全不是吗?”

金拂晓:……

“你这是歪理。”

“你要是拒绝我也认了,小七本人是愿意的。”

居慈心早就发现这孩子鬼精鬼精的,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博取大人的喜爱,居慈心好几次都掉进坑。

回过神来对上小朋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又很无力。

这才几岁就这样了,她们的公司果然后继有人!

好吧,给蓬湖加一分,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小七什么都好玩,当然愿意了……”

金拂晓从没想过做妈妈,现在也很头痛,正想说服居慈心,于妍又敲门进来,“金董,蓬董已经到了。”

“在您办公室。”

金拂晓还没有反应,居慈心啧了一声,“小七没和她一起回来?”

于妍嗯了一声,“小七还在锡山岛,说等朋友安顿好之后飞过来。”

居慈心问:“那鲁星斑呢?”

于妍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对金拂晓说,“金董,刚才蓬董叫了小崔过去。”

金拂晓一时还没想起来,“什么小……”

“你说崔寒珊?”

居慈心在转椅上摇晃,长腿摆着说:“金拂晓你完咯,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她幸灾乐祸了一会又不满意了,“蓬湖凭什么管这么多,金拂晓有几个小秘书都是她的自由。”

于妍心想您分明是看热闹,装什么维护。

金拂晓也没想到蓬湖还急着这茬,起身往办公室走,不忘多给居慈心转了几圈。

等居慈心晕头转向起来,会议室的门居然反锁了。

她破口大骂,敲着玻璃门喊:“金拂晓,你有本事把我关里面,怎么不把蓬湖关家里啊!”

后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于妍抽了抽嘴角,心想副总不是有手机,非得这样。

戏瘾大发啊。

金拂晓坐电梯到自己办公层的时候忽然有些紧张,站在门口先观望了一会。

但百叶窗降下,只能看到里面有模糊的身影,听不出什么也看不真切。

于妍:“那我先去吃饭了。”

金拂晓推开了门,里面根本没有崔寒珊,蓬湖坐在她的位置上拍照。

拍那份儿童套餐。

金拂晓松了口气。

鸠占鹊巢的大水母问:“心虚什么?怕我教训你的新人?”

“什么心爱的,胡说八道。”

金拂晓走过去,蓬湖已经把儿童套餐发给周七了,小朋友用儿童手表发语音,声音软软:“是给我准备的吗?”

“我好感动啊妈咪!我爱你们!mua~”

蓬湖:“不是,是给我准备的。”

金拂晓完全能想象到周七垮脸的模样,果不其然吓一跳就是拙劣的撕心裂肺哀嚎,伴随着另一个小朋友有些无语的别演了。

“你们果然不爱我。”

蓬湖:“你来的话可以天天吃。”

周七哼哼唧唧:“我要吃深海大肥猪,才不要吃这种,吃不饱一点。”

蓬湖抬眼看向金拂晓,“老板,你女儿都说吃不饱一点。”

金拂晓:“爱吃不吃。”

她和蓬湖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明明是她的办公室,蓬湖坐也很自然,像是这本来就属于她。

女人微微前倾身体,彼此身上的香水味揉出了令人迷醉的味道,在嘴唇触碰的最后一刻,蓬湖问:“你资助的那个学生在哪里?”

都闭上眼的金拂晓一把推开她,“你这么抓紧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蓬湖:“这是顺带的,毕竟好多人都提醒我。”

“芙芙对她们很特别。”

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倒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分明是调笑。

“多特别?”

金拂晓靠在办公桌上,套裙勾勒出的她分明的身材,外套掉了一半,被蓬湖披了回去,她说:“需要特别提醒的程度,还不够特别?”

“听说还没有入职的新人原本是要接替我的位子?”

“不好吧,没有工作经验上来就做董事长,凭什么。”

蓬湖握住金拂晓的手,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那我怎么办?”

本来就是谣言,还被蓬湖说得一板一眼的,金拂晓都差点信了。

她又觉得这个氛围解释好像不那么重要,她勾住的蓬湖的领口,迫使蓬湖不得不低下头和她对视。

“那你就去厂里从头做起。”

“哪有这样的,”蓬湖往前凑了凑,亲吻落了个空,金拂晓腰靠在长桌上,蓬湖一只手撑在上面,另一只手搂着她,“我可是糟糠妻。”

“擅自离婚失踪六年的糟糠妻?”金拂晓目光游移,怕自己被这个妖怪蛊惑。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蓬湖打出一张亲情牌,金拂晓笑了,“又不是我生的。”

大水母很有自信:“我生的。”

非人类的水螅体诞生没有那么痛苦,*要剥夺永生和赋予水螅体记忆才是痛苦的。

金拂晓还单独和冥河水母「讨论」过。

“这算挟女上位吗?”金拂晓拍了拍蓬湖的脸颊,对方不为所动,只是凑得更近了一些,“金董事长不给个机会吗?”

“那些年轻的女孩哪有我有经验。”

刚才她让秘书找崔寒珊,对方说小崔吃饭去了,蓬湖也没有强求。

这些年缺失的关于金拂晓的轨迹蓬湖会一一找回,在这之前,她们需要适应和综艺不同的日常生活。

就从办公室开始。

“什么经验?”金拂晓明知故问。

“当然是和初恋女朋友练出来的。”蓬湖低下头。

“金拂晓你真的太……我靠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

居慈心嚷嚷着进来又骂骂咧咧地关上门,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半,还要欲盖弥彰敲玻璃门。

蓬湖失望地松手,给金拂晓整理好裙摆,“还是把她开了吧。”

居慈心重新进来,不爽地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开我!”

她看向蓬湖的目光冒火,简直像明君的臣子遇见了妖妃,“金拂晓,你最好别被耳边风影响了。”

金拂晓:“还没耳边呢你就来了。”

居慈心更不满意了,“什么意思,我不来你们就在办公室不知天地……”

“当然。”

蓬湖一直觉得她聒噪,理直气壮地打断她,“你能吗?”

“我当然不能!我是来上班的!”

居慈心眼白都要飞出来了,“蓬湖你现在可不是董事长了啊,你要是去泡虾厂做厂长,我就是你的上司,你对我尊重点。”

没想到蓬湖挪了一步,柔柔弱弱地靠在金拂晓肩头,“可是我老婆是董事长。”

居慈心:……

第99章 我是特别的。

居慈心被蓬湖气得跳脚,丢下一句金拂晓你自己看着办就走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但打散的暧昧没这么容易聚拢,蓬湖看了金拂晓一眼,“金董打算怎么办我?”

无论和蓬湖相处多长时间,金拂晓都会被她忽然的一句话噎到。

伶牙俐齿的老抽狐狸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过了一会才问:“你不饿吗?”

似乎怕蓬湖又在饿不饿上做文章,金拂晓抢先补充,“飞机餐吃的什么?”

蓬湖笑了一声,手指勾了勾金拂晓的长长许多的发,“面包。”

金拂晓皱眉:“只有面包?”

蓬湖:“还有酸奶。”

她这才露出点喜好,“不爱喝,但是带回来了。”

海底的生物也有机会上天,金拂晓还看过周七录制的飞天水母vlog,笑得肚子疼。

想起第一次和蓬湖坐飞机,两个人手忙脚乱,天没亮就出发,拖着行李箱像是去逃难的。

金拂晓还搜索了不少第一次坐飞机要注意什么的信息,打了N条腹稿,发现完全用不上。

空姐问要吃炒面还是米饭的时候就愣了,还是蓬湖替她回答的。

公司的新人很多都提倡一个人生活,似乎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金拂晓偶尔和居慈心吃饭,说自己也不算独立,她在最奔波动荡年轻时代遇见了蓬湖。

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办签证……

蓬湖永远在身边,哪怕对方也没有经验,却比任何关系都稳固。

她们跌跌撞撞地离开人生的新手村,和对方共享更宏大的世界。

她实在没办法交出比这更严丝合缝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也只有蓬湖知道,金拂晓是个坐飞机吃不完的面包还要带回来的人。

“没有坐头等舱?”

金拂晓恍惚了一会问。

她们什么条件,完全不用为了省钱委屈自己。

“满座了。”

蓬湖察觉到金拂晓的不爽,问:“心疼我了?”

金拂晓推开她凑近索取什么的躯体,“谁心疼你。”

“就是心疼我。”

蓬湖想了想,“下次给我包机。”

金拂晓:……

她觉得蓬湖对自家产业还有误解,“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蓬湖点头,似乎有些感慨,“看来这些年居慈心业绩没到位。”

还好居慈心不在,不然又要跳脚。

“小七之前还问我,我们家可不可以私人飞机之类的。”

周七没有手机不妨碍拿戴不逾的pad刷视频,看的短剧大多是豪门相关,总是问一些蓬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妈咪,我们家有没有劳斯莱斯啊?

妈咪,我们下车也有一排管家保姆喊主人欢迎回家吗?

妈咪,你……

戴不逾也忍不了了,后来把相关推送都取消了。

周七再怎么刷新,只能刷到早教内容和小孩四点起床挑灯夜读考上哈佛的鸡汤。

“没有。”金拂晓哼哼两声,“这需要我妈是豪门大小姐。”

金拂晓这时候才意识到妈妈真不好做,不知道在笑什么,问蓬湖:“你们把冥河水母送下去了?那药什么时候做好?”

“她的口腕都没长出来,没这么快的。”

蓬湖转达了冥河水母提供的信息,“总之对我身体没什么影响。”

金拂晓哦了一声,“那……”

周七不在,她不能问小孩有没有得到她问题的答案。

蓬湖一直盯着金拂晓看,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都能听到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

但百叶窗降下,经过的职员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档综艺结束,晨昏上下也要趁机会再提高收益,居慈心都快住在广告营销部门了。

也有人得到同事的情报,建议她下午请假,不然会碰见来兴师问罪的蓬董事长。

“只有一个。”

蓬湖说,“我想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金拂晓垂眼,“我没有逼问过你。”

蓬湖心情很好,“你可以问。”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始终如一。”

就算关系亲密无间,金拂晓还会困扰没办法彻彻底底交融。

如果蓬湖的触手能让她感受到对方过去的记忆该有多好。

金拂晓也时常觉得自己可怕。

换做普通人类,或许受不了她这样的专制,在感情上近趋勒索的独裁主义,放到其他感情节目,她这些矫情的想法也只会被抨击。

只是大多人喜欢富贵,因为外在可以包装素昧蒙面的人内心,她什么都不用说,也有人赞美。

但蓬湖不一样。

她是人类的话金拂晓还能霸占更多。

但蓬湖不是人类,只寻死不觅活的这么多年,或许比普通人类还漫长的无限转生长河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把她从渔网里扔出去了吗?

冥河水母说灯塔水母的族群很特殊。

本来水母总族群里能变成人的就蓬湖一个,冥河水母早就有了智慧,依然没办法变成人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金拂晓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迂回一大圈,她也知道自己要问的东西很过分。

这么多年生意场上沉浮,金拂晓也见过无数家庭的悲欢离合,也有人在酒过三巡后和她聊起感情。

说不要翻旧账,那是对方的过去,是构成你面前这个人的无数组成部分。

你没办法剥离的,就像对方要求你剥离一样,只会显得无理取闹。

道理金拂晓都懂。

偏偏蓬湖的过去一片空白,她无法追溯,才那么痛苦-

我知道她为什么想去死-

真的很无聊,偌大的族群,其他水母漂过循环的一生,她却要清醒地经历自己的新生和死亡-

虽然这也是万物的秩序,有了感情后,就会觉得很无趣-

我觉得应该没有-

她肯定和你说过吧?-

你难道不相信吗?

现在蓬湖近在眼前,金拂晓却更贪婪了。

她当时对冥河水母说-

我想看看。

只有三小时变人权限的拖把水母呜呜哇哇好一会,说这真是无理的要求。

和人类让对象去摘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

对哦,我们是海族,本来就摘不了天上的星星。

“……”金拂晓看着蓬湖,抿了抿唇,“对不起。”

“我好像……”

“这不是芙芙在意我的表现吗?”

蓬湖没有说没关系的,但好像也说了。

她在旁人眼里过分冷酷的眼眸只对金拂晓温软。

我是特别的。

金拂晓无数次感受过。

“我这样也不太健康。”

金拂晓揉了揉眉心,“我改天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好了。”

蓬湖还在笑,“那我问问冥河水母,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金拂晓转头,“你还敢找她啊,她的巫术都稀巴烂的,哪有人现学现卖的。”

蓬湖毫不留情地翻旧账,“你之前工作不也是现学的吗?”

工厂怎么能和神秘学相关呢。

金拂晓正要反驳,蓬湖说:“试试也没关系,万一成了呢?”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的蓬湖实在走投无路,其实找到冥河水母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对方不太靠谱了。

可是她没办法了,她也贪心,想要长久地陪在金拂晓身边,想要自己的记忆永远存留。

如果没有周七,她像从前那样重生,只会忘掉一切,空有思维,又不知道要漂多久。

人类很脆弱,海啸会死,地震会死,就算没有天灾,一场普通的感冒会死,还有人吃饭噎死。

蓬湖也怕金拂晓在她不在的日子出意外。

哪怕她的芙芙很顽强,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有生命力的女孩。

让没有求生欲的水母学会了贪婪。

海族知道什么是天长地久,不过人类很难拥有。

这是她唯一能给的承诺了。

金拂晓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耳朵嗡嗡,第一次实质性感受到蓬湖当初决定的沉重。

这个人好像为了我什么都能做。

居慈心之前没少发牢骚,说蓬湖怎么总围着你转,她没自己的爱好吗?

虽然鲁星斑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金拂晓偶尔也会想,这对吗?

现在她不怀疑了。

蓬湖当然有自己的爱好,她喜欢玩儿童套圈水机。

这种游戏金拂晓屡战屡败,因为套圈永远套不进去。

大水母还喜欢观察别人,和金拂晓逛商场不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落在很多地方的。

过了一会戳戳金拂晓说,说芙芙,你看。

她爱吃红糖糍粑,喜欢冷热口感结合的食物。

不喜欢大蒜和生姜这类刺激性食物。

对海鲜态度一般,如果金拂晓喜欢,她也会参与生烤活动。

但列举这么多,非要让金拂晓说一个蓬湖最喜欢的。

金拂晓自己的答案也是。

她喜欢我。

巨大的不安又会把她笼罩,畏惧死亡和意外。

难怪很多人说感受到爱的瞬间会想逃离,那太沉重了。

可是蓬湖说她们会一起死去。

金拂晓实在没什么后顾之忧,反正她们的孩子小七也不是普通小孩,会有自己的人生。

那我还能顾虑什么不满什么呢?

“不吃儿童餐了吗?”金拂晓忽然搂住蓬湖的脖子问。

“那是小七吃的,我是大人。”

蓬湖搂着她,“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一点吧。”

金拂晓:“食堂还是什么?”

就算是水母也不怎么喜欢食堂的饭,可能是以前在工厂吃多了。

“不要食堂。”

金拂晓:“范围太广了。”

蓬湖:“先回家吧,我想看看我的铺盖还在不在。”

她铺垫了这么久,似乎为的就是这么一句,金拂晓沉默半天,“那肯定在,就像你的办公室。”

但金拂晓漏算了时间,没想到出电梯的时候遇见了秘书部的实习生。

崔寒珊和同事从外边吃饭回来,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两位老板撞了个正着。

“金董好。”

“蓬……蓬董好。”

一层人来人往,不少人看着一起出现的董事长默默吃瓜。

年轻的实习生在综艺上的表现很好,至今网上还有她和金拂晓的cp遗迹,哪怕她举着身份证卑微希望对方删除或者隐藏也无济于事。

真正的火山总是以休眠的形式出现,就像现在。

蓬湖:“等一下。”

金拂晓也愣了,“你想干什么?”

蓬湖看向一副尿急要走的女孩子,“小崔。”

崔寒珊嗯了一声,明明她问心无愧,还是背后冷汗直流。

也是刚刚才看到同事的信息。

早知道就请假了啊啊啊!

周围的人都不敢呼吸,不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传闻中的蓬董事长惊的。

“蓬董……有什么事吗?”崔寒珊很是绝望。

“没什么,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蓬湖说完就被金拂晓拽走了,直到被金拂晓丢到车里,她还是很无辜,“芙芙,太凶了。”

金拂晓:“你吓到人家了。”

蓬湖散漫地倒在车内,看着坐上车的金拂晓问:“你心疼我还是心疼她?”

蓬湖才不是为了这事计较的人,否则十个保镖都下岗了。

金拂晓发现她的恶劣藏得很深,偶尔出乎意料地扎人一下,难怪舒怀蝶也这么崇拜她。

“我心疼自己!”

金拂晓踩着油门往家里开,“你让人来你办公室干什么?”

蓬湖:“你要把我下放到工厂,也要有人和我一起吧。”

金拂晓:“鲁星斑不是人?”

“她的身份不稳定,我让她先去紫夫人岛上休息一阵子,宁绚毕竟有经验。”

提起紫夫人,金拂晓差点忘了之前答应的事情,“之前说过要拜访对方,改天去一下吧。”

蓬湖想了想说:“等小七过来一起去。”

金拂晓又说:“你不要强行把人调岗了,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蓬湖:“我知道。”

“我去外地的工厂,芙芙舍得吗?”

她现在倒是有几分居慈心面前软绵绵说我老婆是董事长的样子了。

金拂晓开着车说:“舍得啊,你应该重温一下了。”

蓬湖:“那你要和我一起。”

金拂晓:“才不要。”

蓬湖:“那我不上班了,每天在家里等你下班。”

金拂晓:……

“没出息。”

蓬湖:“水母要什么出息。”

金拂晓一时竟然无从反驳,大水母又说:“那到家我们演练一下。”

第100章 [修]你是什么味的?

蓬湖离开后,金拂晓也很少回她们曾经的房子住。

她在公司边上还有一套公寓,大部分时间在公寓歇脚。

只有把周七带过来这几天是在原来的房子住的。

车停进车库,蓬湖下车后先问:“为什么泳池没有水了?”

金拂晓把钥匙丢给她,“除了你没人喜欢游泳。”

蓬湖跟着她进门,看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连养过水母的鱼缸都有了新的水母。

“这水母养了多久了?”

鱼缸还是蓬湖以前定制的墙体,居慈心来这里每次都要感慨你们应该住进水族馆,怎么转角也都是海产。

“让于妍重新放进来的。”金拂晓往房间走去,蓬湖一直跟着她,“什么时候放的?”

金拂晓:“刚回来那天。”

“你之前不也养水母吗?”

蓬湖嗯了一声,“这些水母没我好看。”

金拂晓哪懂这么多,她的耐心本来就很短暂,“那你想养什么自己放进去。”

她又指了指二层的小鱼缸,“那是小七选的寄居蟹,好像换壳了。”

即便是海岛长大的,金拂晓对海底的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之前追问蓬湖更像是扩张信息。

在海岛长大的女孩向往城市森林,结果谈的还是海里的,金拂晓转头,看蓬湖站在拐角看鱼缸里漂浮的水母,幽蓝色的光打在她脸上,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你也不用急着工作,现在公司岗位很多重组了,说让你去工厂,但也要等鲁星斑一起。”

“居慈心做泡虾片这条线的业绩一直比不上鲁星斑,如果你能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回到家金拂晓还在絮叨工作的事,蓬湖看了一会漂浮的水母,得出这些水母这辈子都长不出自主意识的结论,轻快地跟着金拂晓上楼了。

这栋别墅是她们公司上市后买的。

表面光鲜亮丽的两位老板依然有巨额的房贷,完全不是周七想象的豪宅、管家、成排的保姆喊她小姐。

不过现在金拂晓身上没什么债务,工作上只用考虑不要把公司开倒闭就行了。

别墅一层就是客厅和厨房,她们很少做饭,金拂晓忽然想起她的味觉,“你现在吃饭也是个问题。”

这么多天蓬湖在观众眼里没有多少吃饭的喜爱度,反而带了一波醋泡蛋炒饭的潮流,不少网红发起挑战,依然做不到像蓬湖那样面不改色。

不过这个人以前也食欲不旺盛,用不是人解释,什么都说得通了。

“冥河水母给你的解药应该能恢复味觉吧?”

金拂晓转身,楼上一个主卧一个书房,活动室也有一些健身器材,但金拂晓宁愿去健身房。

结婚对象并不需要维持身材,好像永远有个恒定的数值,在家也影响她的发挥,总是喊她吃点什么。

自己不怎么吃,全胖了金拂晓。

“应该能。”

蓬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金拂晓说:“我要的是确认,最讨厌这种约等于的回答了。”

蓬湖笑了,“没有味觉我也知道你是什么味的。”

隔壁是改成儿童房的活动室,地上还散落着周七来这里暂住的小玩具,颜色都太明亮了,和黑胡桃木的装修风格并不般配。

地板的漆没有重新刷过,蓬湖离开那个夜晚没来得及修理的扶手也还是老样子。

时间似乎把这栋别墅凝固了。

如果不是这张实在年轻的脸,金拂晓有种蓬湖从未离开过的错觉。

“别说得那么不重要。”

金拂晓抖了抖衣柜里拿出来的蓬湖旧衣服,一股脑往地上丢,“地下室还有你的行李,你自己看吧。”

“不要就再买。”

蓬湖靠在一边问:“没丢掉吗?”

“我以为你会生气到全部扔了。”

她的确比谁都了解金拂晓,几乎要埋进衣柜的女人转身,头发在空气中劈出一道刀痕。

似乎有什么经年的疤痕也刻在了她的灵魂,那是非人类和人类要永恒的代价。

“扔过。”

“后来想想又舍不得,赶紧联系物业找垃圾车。”

那天还下雨,金拂晓都到公司了还是舍不得,于妍跟着她去找,实在是印象深刻。

金拂晓和蓬湖都比她年长,在业内也算见过形形色色同行的秘书也很难释怀。

成年人的社会不是谁都离不开谁的,那天她看到的金拂晓,像是恨不得死了算了。

“那不是都臭了?我不穿。”蓬湖说。

一件外套丢在她头上,金拂晓的声音比外边的杜鹃还要响亮,“不穿就滚。”

“那我再看看吧。”

蓬湖走过去,以前她们哪有什么衣帽间,两个人的衣服都换着穿。

蓬湖喜欢宽松的,金拂晓喜欢紧身的,也会吵架。

大部分是金拂晓单方面发泄情绪,鲁星斑说难怪金拂晓乳腺检查那么健康,原来是当场发作,一方面担忧蓬湖的女性健康,是不是过分深情隐忍。

大水母和隐忍没什么关系,她不在意。

可能看金拂晓发火也是乐趣,衣服砸在头上也有别样的滋味。

反正金拂晓不可能这么砸别人,这是她们亲密的象征。

金拂晓对别人留有余地,唯独对蓬湖不会。

蓬湖当真收拾了半天衣帽间,又看了眼活动室,问起是不是要给周七买个衣柜。

一切都在金拂晓的安排之中,她说:“都预订好了,明天就会送来。”

“还以为你和小七没这么快来的。”

很快她们的外卖也到了,两个人在楼下拆了外卖盒,营造出自己做的大厨模样。

参加综艺的嘉宾群改成了群名,改成了不相亲相爱不一家人。

群里一直是99+的消息。

舒怀蝶回了老家,娄自渺在公司开会。

巢北和路芫真的复婚了,巢北分享了别人偶遇蓬湖的新闻,问姐你怎么这么快回了。

蓬湖没回复,金拂晓拍了一张桌上的菜和蓬湖入镜的半张脸。

[舒怀蝶]:好丰盛啊!是谁下厨呢!

[娄自渺]:一看就是外卖。

[娄自渺]:下次我可以做给你吃。

[巢北]:我有份吗?

[娄自渺]:那是另外的价钱。

[巢北]:好小气啊。

[舒怀蝶]:可以啊。

[路芫]:笨蛋小蝶,你这样就答应娄老师的下次了啊。

……

金拂晓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瞥见蓬湖不吃,问:“要给你加点醋吗?”

蓬湖:“我在公司吃够了。”

“听说你父母这两天还住在这边?”

现在的水母不是断网状态,神智也早就恢复,知道去哪里要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的邮箱也有很多积压的未读消息。

社交软件上关于金昙的信息一直是头版,娄自渺的工作变动反而没那么劲爆了。

金拂晓低着头,她在这时候很难露出在公司的派头,筷子戳进香菇,蓬湖说:“香菇哭了。”

她冷不丁来这一句害得金拂晓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我没哭。”

蓬湖:“那就好。”

“实在不想再见面,我去就可以了。”

金拂晓的父母本来就难缠,就算见不到面也想方设法添堵,一天之内接了无数采访,在镜头前声泪俱下。

好在综艺上她们一家的关系展现得全面,观众也没多少同情她们的。

“你也不用去。”

“看着就烦。”

“紫夫人给我打过电话,”蓬湖嘴巴没什么味道,吃什么都一个样,就算金拂晓点了醋泡菜,她还是兴致缺缺,干脆开了布丁,“她说薇夫人想保释金昙。”

“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金拂晓还记得那天金昙在游轮上喊电话那头的薇夫人妈妈。

也有人说薇夫人有个死去的女儿和金昙很像。

所以她的演艺事业才这么畅通无阻。

“你当年给她的资源是紫夫人那来的?”

金拂晓问完又抱怨,“还假装和紫夫人不熟悉。”

“本来也没多少熟,但都是老乡,上岸要拜访也是应该的。”

“你不是失忆了吗?”金拂晓问。

“后来不是为了公司出去拉投资,碰见宁绚了。”

蓬湖解释了几句,金拂晓哦了一声,她这时候像回到了鱼丸厂的岁数,“搞不明白,为什么金昙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你运气不好?”

蓬湖吃布丁还是没味道,推给了金拂晓,“她还很羡慕你顺风顺水。”

“也是。”

金拂晓忘不了金昙的「为你好」,依然有隐忧,“她知道你不是人类,也知道小七不是,如果她说出来了呢?”

蓬湖:“紫夫人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上岸的水母在人类世界生活多年,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

但她本质上依然不是人,海族也有海族的处理方式。

“你希望她活着吗?”蓬湖放下勺子,布丁焦糖的部分被她吃掉了,剩下的那部分像是快沉下去的太阳。

金拂晓惊讶地看着蓬湖,“是我想的意思吗?”

陈友文死在海里,也有很多人说是报应,这个花花公子本来也不是什么环保人士,也干出了很多让人厌恶的排污行为。

况且还涉嫌非法研究和绑架,如果没死,应该也蹲不了几年,甚至很容易保释出来。

“是。”

蓬湖的眸光沉沉的,像是没有月光的海面。

金拂晓却不觉得害怕了。

她想起金昙年幼时的梦想,还有嫉妒其他小孩得到父母百分百的爱。

多子女的家庭羡慕独生女太正常了,不过是想要一份自己的独一无二而已。

金拂晓是没办法体会了,但她希望小七能体会。

至于金昙,再怎么样,她也不希望对方死掉。

她犹豫写在脸上,蓬湖心领神会,“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金拂晓紧张地问,“你要做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蓬湖笑了,“想什么呢,我当然是。”

“我只是把你的答案告诉紫夫人。”

“只要金昙活着就好了不是吗?”

金拂晓想起那天的对话:“我爸妈很怕金昙没了工作找他们。”

蓬湖嗯了一声:“那只好不如她们的愿望了。”

“她们都有手有脚的,混口饭吃没问题的。”

一个月后,戴不逾把周七和粒粒送过来了,还带来了冥河水母的解药。

在薇夫人的帮助下,金昙还是差点倾家荡产才保住人身自由,但她的演艺事业彻底完了,还欠了好几百万违约金。

她只好去找家人,家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企图开直播控诉蓬湖和金拂晓的恶行,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

要如何证明蓬湖不是人类?

她没办法证明,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搬到了父母那边。

金拂晓没去看过她们,听说每天鸡飞狗跳的,但生活没有当年在渔村那么拮据,不过是回到了起点。

“妈妈酱,粒粒说她的妈妈要结婚了。”

周七最近都在上补习班,她马上就要小学了,之前的基础很差。

金拂晓本想着给她请家教,孩子不同意,更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学习。

“什么?”

金拂晓在办公室看蓬湖发过来的邮件,对方和鲁星斑去了下属工厂制作泡虾,每周回来一次。

通勤费报销,居慈心为此还斤斤计较。

“粒粒的爸爸死了,她妈妈要和一个叔叔结婚,移动到国外去。”

“是移民吧。”

金拂晓纠正道,过了一会啊了一声,“什么?她爸爸不是刚去世吗?”

周七嗯了一声,“做植物人好多年了,带鱼阿姨说那和死没什么区别。”

“每天要花很多钱。”

粒粒的妈妈也是被保释出来的,她火速相亲似乎就是为了移民去的。

金拂晓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粒粒也要走了吗?”

周七垂头丧气的,“我不想她走。”

“她的后爸是个医生,离过婚,也有两个孩子,她说过去她要和那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

“指不定妈妈和新爸爸还会有新的孩子。”

周七显然听过鲁星斑的故事,“那……”

金拂晓看着她。

周七不敢说,“我问问妈咪。”

她的书包都有垂下来的水母玩偶触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一样。

大概是试图营造凄凉氛围,但背着的书包太大只,只让人好笑。

金拂晓:“回来。”

周七乐颠颠回来。

金拂晓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上,不少人路过看到和她撒娇的周七都忍不住笑。

这小孩太好玩了,代言的广告也很魔性,连推广曲都是周七唱的,目前荣登app广告榜第一,可见洗脑水平。

拂晓时光成了年度热销产品,周七的代言费都够她包圆粒粒一辈子的学费了。

“妈妈酱,你回心转意了吗?”

周七眨眼问。

金拂晓低头看蓬湖的消息,“蓬湖直接去紫夫人那边,我们现在飞机过去,晚上聊聊。”

周七没懂:“为什么要去那边商量?”

金拂晓:“紫夫人最喜欢孩子了。”

她摆正了周七头上的水母发卡,“我呢,只会有小七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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