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周围便消失了干净。
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祭坛,漂浮在黑暗的虚无中。
祭坛上,谭云止脸色铁青:“简玉衍,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简玉衍负手而立,眼神悲凉:“谭师兄,这火树银花秘境,十年开启一次,至今已经开启上百年,若每一次开启都需要大量元力稳定天枢,这百年来,丧命的弟子不知繁几,如此邪恶之境,不如毁了干净,至少不会遗害后人。”
简玉衍目光平静而又清明,“今日这秘境中死去的人,我会愧疚,但绝不后悔,这秘境是玄宗之错,是玄宗之罪,由我亲手毁灭,算是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他朝谭云止道:“谭师兄,你身为白虎将军保卫四方百姓,便允许这样的秘境存在么?”
谭云止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你知道个屁,这魔门狗贼讲两句你就信以为真,江上智是你多年兄弟,你却不信他,你知不知道,毁了天枢,便是害了三域,你这是要让整个三域一起陪葬啊。”
南寻殷挑了挑眉,不满道:“白虎将军莫要胡乱攀咬,这秘境的因果,可是你玄宗密卷所写,我可是原封不动告知你们,没有半分杜撰。”
谭云止道:“是,你说的也没错,但是……”他直直盯着简玉衍:“虚数中的秘境会向实数跌落,秘境的投影确实有千千万万个,但是,半年前太上长老观星推算,这次若是天枢异动,秘境跌落到三域的几率有八成。你如今毁了天枢,便是将整个三域一起毁掉。”
简玉衍面容骤然一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莫要诓我。”
谭云止冷笑一声:“你若不信我,江上智你也不信么?你与江上智一块长大,他的品性如何,你不清楚?你都有毁天枢,杜绝后来弟子再丧命的决心,江上智素来光明磊落,又怎会眼睁睁的瞧着这些无辜之人送死?不管你信不信,之前一百年,玄宗是为了秘境的宝藏而故意引大量武者去稳定天枢,而这一次,江上智却是因得知太上长老的推算,为了三域众生才这般做。”
“他也从未想过从秘境中活着出来,如今,这一切却被你的莽撞毁了干净。”
如此出乎意料的真相,让简玉衍无法承受,他连连后退几步,口中不停的呢喃: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谭云止见状,长叹一声,苦笑道:“江上智,你为何不把真相先告诉他?”
原来不知何时,闭目调息的江上智,已经睁开了眼,他凤目落在状若疯魔的简玉衍身上,“如今说这些,也无什么用处了。”
一时祭坛上陷入一股悲凉之中。
有两人却除外,南寻殷目地本就是毁灭天枢,如今意外达到,自是高兴。邱秋却是因为睡了大半时间,如今听得云里雾里,天枢也好,跌落也好,实在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
祭坛上突然发生了变动,原本黑暗无尽的虚空如水波般荡开,慢慢变得透明,显现出七彩的光芒来。
谭云止喃喃:“这是开始跌落了么?”
第156章 尾声 孤零零的祭坛仿佛漂浮在透明的薄……
孤零零的祭坛仿佛漂浮在透明的薄膜里, 七彩光芒逐渐散去,透明的薄膜好似电影屏幕一般,逐渐显现出各种画面,最先出现的是一片沉静的黑暗, 这片黑暗浓烈的看不出一点生机, 死寂的让人害怕。
便是身在祭坛中的他们, 亦是生出几分恐慌, 好似漂浮在茫茫天地间的孤魂, 再也无法同红尘俗世有干系。
好在, 这片黑暗只持续很短的一瞬。
邱秋还未反应过来, 便见黑暗中生出一团炽烈的红光,红光越演越烈, 慢慢扩散开,接着便是一场无声的大爆炸, 黑暗悉数褪去,无数物质组合又分开, 分开又组合, 不知过了多久,幻化成了蓝天和绿地。
“这是秘境诞生之初么?”
谭云止喃喃自语, 在这死寂的祭坛上分外响亮, “果真奇妙无比。”
邱秋感觉很奇特, 这透明薄膜显现的画面, 同她的世界模拟的宇宙大爆炸,不能说毫无关系, 只能说一模一样,生命的起源是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这是现代宇宙学一个重要的理论。只是她没想到, 在这个异世界所观察到的生命诞生,也同她世界的推论一模一样。
这样的联系实在很奇妙,她不经想到平行宇宙理论。
如果两个世界的宇宙规则皆是相同的,那这两个世界是在同一个宇宙之下的不同星球,还是两个相似宇宙下的平行世界?
这时,透明的薄膜又发生了变化,薄膜上的画面好似进入了快进,蓝天,白云,高山,河流,悉数闪现。最后彷如镜头拉近,透明薄膜被分成了无数块画面,每一块画面都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生物。而在透明薄膜中间最大最宽的一块,显现的便是三域的画面。
这奇特瑰丽的景象,无论是谭云止,还是南寻殷,又或是盘腿调息的江上智,状若疯魔的简玉衍,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沉浸在这神秘的景象里,一时无言。
半晌,南寻殷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些画面便是秘境在三千世界的投影,你们的太上长老没有算错,三域所占投影果真最大。”
谭云止面露嘲讽:“天枢损毁不正是南门主希望的么,三域的死活南门主何曾在乎。”
南寻殷挑眉轻笑:“这天枢可是你们玄宗自己人毁掉的,三域也是毁在你们玄宗手上,若非你们玄宗前人种下了因,何来今日之果?如今反而来怪我,又是何道理?”
这话简直是往谭云止心里戳刀子,还一戳一个准,他面色一黑,若非被南寻殷打得太重,动弹不得,他便要跳起来再打一次。
透明薄膜内的三域越来越清晰,山川河流纤毫毕现,房屋楼舍栩栩如生。这表示秘境离三域也越来越近。
谭云止不忍道:“如今,真的没有法子了么?”
“还有一个法子。”
原本盘膝而坐的江上智跄踉着站了起来,他脸色虽然苍白,清冷的凤目却非常平静,清瘦的身躯在染血的白袍包裹下,有一种夺目的苍凉之感。
“秘境是围绕祭坛所成,只要有人跳进祭坛中心,散尽元力,暂时替代天枢,便能阻上一阻。”
江上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拖着被金蚕蛊控制的身躯,跄踉着缓缓朝祭坛中心而去。
“以我的修为,应能阻上片刻。”
他形容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以往挺拔的身躯也因体内暴动的元力微微弯曲,眉宇间是极力压制的痛苦,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珠滑落。
即便如此,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和退缩。反而平静祥和,好似他将要做的事,不是牺牲自己,只是吃饭喝水这样平常简单。
他的步伐虽然缓慢,却十分坚定。
谭云止怔怔的看着,忽然想说些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洒脱一笑:“我的修为虽比不上你,但也该能阻上片刻,反正都是死,这也算死得其所。”
他挣扎着站起来,嫌弃道:“讨厌你这么多年,没想到要和你死在一处,老天实在没眼。”
江上智先是一怔,然后微笑起来,清冷的面容仿佛雪夜里盛开的雪莲,灿烂无比。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