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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半小时后,一切都已经处理干净。

对医院和外界的公关都由森鸥外搞定了,袭击者被他打入了大量的迷药和肌肉松弛剂,确保咒术师们那大猩猩的体质都不会挣脱束缚,他这一通流畅的操作看得三个少年目瞪口呆,杉本更是说,“我进入了什么秘密的超能组织了吗?”

“嗯?”

他兴奋道:“就像电视剧里演得一样!超能力者往往会拥有神秘且庞大的后盾,那个机构涵盖了各个地方!医院,超市,学校,超能力者们隐入人群,实际上都有特定的接头点和联络信号!”

“嗯……”

五条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咧开唇角笑起来,“你说得没错,Family和这所医院都是我家的,也有专门的学校培育我们。”

口嗨的杉本表情一僵,“哎?”

他用堪比机器人的卡顿动作转头看向五条悟,“哈?”

五条悟:“?”

杉本:“……”

杉本:我的同学竟然是神秘世界的主角!!!

杉本猛地双手合十,闭眼念咒般嘀咕道,“请尊贵的救世主大人保护我,我以后还要当一名家喻户晓的脱口秀演员,我不能英年早逝,死于污浊的邪恶计划之中……”

他的面前,五条悟和夏油杰静静而立。

五条悟的笑容带着意料之中的惊喜和轻狂,他扭头对夏油杰炫耀道,“我就说吧,这小子绝对会接受良好。”

已经头脑风暴了好久的夏油杰无奈的耸了耸肩,他的神情带着轻浅的释然,“我觉得他现在非常亢奋。”

杉本说道:“不亢奋才奇怪吧,我可是突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

“可是……”五条悟突然凑近他,墨镜下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带上了几分欲说大事的神秘和恶趣味,“这不是简单的超能力者打架啊。”

“哎?”

“是咒灵,咒力,咒术师!”

“……啊?!”

接下来五分钟,五条悟和夏油杰把咒术师的一切都给杉本解释清楚,包括咒灵由人类的恶意产生,不同等级,且天生就会攻击人类这些。

杉本的表情从探知神秘世界的兴奋逐渐转变为僵硬,夏油杰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小听到的鬼怪故事基本都会成真才会面色这么难看,还补充道,“不要担心,再强大的咒灵,咒术师都会祓除掉它们的,目前咒术界最强的顺位之下就是我和悟,而最强毫无衰败之相。”

爱丽丝坐在桌子上听着他们讲话,恢复了生机的活人姿态,在听到咒术师出任务的准备工作后忽然出声道,“所以你们刚才打架竟然没放帐,这可是医院啊,如果不是林太郎出手,会弄出超级大的麻烦的!你们想大魔王发飙吗?”

五条悟:“大魔王是谁?”

爱丽丝竖起手指,“当然是那个有灯笼眼睛的女人。”

悟:“哈?!”

夏油杰:“兰惠阿姨才不是灯笼眼睛!”

“不是灯笼就是灯泡~”

杰:“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

爱丽丝:“……”

爱丽丝:“林太郎!!”

刚从监控室回来的森鸥外:“……”

两分钟后,三个学生被逐出了大门(bushi)。

被撵出来的五条悟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回头看向砰的关上的大门,“我妈妈都没有丢过我!千风叔和中也叔都没有赶过我!”

夏油杰:“不,正是因为他们不会赶你而他会吧……”

五条悟:“什么跟什么,森大叔是我妈妈的得力部下。”

“然后?”

“我妈妈说她的部下都要像尊重她一样尊重我~!”

“……”

五条悟捧起了手机,撇嘴道,“我要向她告状……嗯?”

“怎么了?”

“之前发的消息,我妈妈还没有看。”

“?!”

五条悟的表情渐渐凝固住。

杉本看着他这不同以往的表情。

他对待“超人”的观点随着深入了解变得沉重,声音带着淡淡的怅然和怜惜,“所以原来……你们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怜惜?

夏油杰诧异的看向他。

为什么会怜惜?

***

冬阳当然没看,她当时给宫野展示盘星教的视频,正好错过了悟的消息弹送,给宫野看完之后就关上了手机,然后一直忙到了盘星教。

没错,冬阳要去确定一下早春的情况。

千风顺势把庆功宴搬到了盘星教,喜气洋洋的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来到了他们的新地盘,亮相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我们兰惠大人的房产又多——你是谁?!”

宽敞且明亮的休息室内,冬阳无疑坐在了主位沙发的正中间。

而她旁边的位置,准确来说是右手边的位置,往往是千风的。

这么多年来都是。

因为冬阳习惯右手拿茶杯,千风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满上,喝酒也是,他暗自称那里为自己的专属座位,之前冬阳的左手边会坐中原中也,千风给自己洗脑了好久,还是忘不掉那边是离心脏最近的方向。

可喜的是五条悟每次都可以坐在冬阳的身边。

而现在!

千风的眼神里冒出了火热的光。

那个位置竟然被一个没有眼力见的男人霸占了!

重点是这个男人非常的清秀英俊!看看那蓬松的棕黑色头发,看看那忧郁多情的眼睛,看看那清冷神秘的气质!

他还穿着兰惠同款西装大衣??

“啪嗒”。

五条千风手里盛满食材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

声响引起了目视前方似在出神的男人的注意,他转过了白皙的脸,凝视过来的鸢色鸢眸带着清明睿智的打量,五条千风突感一阵透心凉,自己好像入了他眼但好像又没入,但被看透的感觉格外强烈。

这个男人是谁?!

他凭什么坐在兰惠身边!

“怎么哑巴了?”甚尔把他掉在地上的购物袋捡了起来,熟练的在里面翻找出了啤酒和零食,“这是准备吃寿喜锅?”

五条千风没应声。

甚尔:“?”

甚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笑容有些促狭,“欢迎一下新队友~”

“队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腿。

但他也只是把叠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微微换了一个略微正经的坐姿,但放在五条千风眼里怎么看怎么挑衅,对方弯起了眼眸,明明毫无亲近之意,声音却显得很清和,“我叫太宰,太宰治。”

千风:“哦。”

千风:“啊?”

千风:“太宰治?!”

喝了一口啤酒的甚尔歪头,“你认识?干嘛听到这名字反应这么大。”

千风表情一收,呆呆的看向了甚尔。

就连冬阳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盯着他。

突然被众人的视线贯穿的甚尔:“?”

随后,他们异口同声道,“文盲。”

甚尔:“?”

千风扶住额头,“兰惠的知识细胞怎么一点儿都没有熏陶到你呢甚尔?”

伏黑甚尔撇嘴小声吹了个口哨,“那又怎么了~”

五条千风噔噔走到了太宰治面前,“阁下的父母看来很仰慕那位大名鼎鼎的作家。”

太宰治淡笑不语,顿了一秒才说,“我听兰惠提起过你,她说你她很信任的人,让我也尽情的吩咐你就好。”

“哦~!兰惠这么对你介绍…不对!”差点儿心花怒放的千风眯起眼,“什么叫你吩咐我?”

太宰治站起了身。

五条千风的视线随之上移,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身形清瘦,但是一点儿都不矮。

他,他输了!

他在家族群里平平淡淡但是在日本能傲然的一米八身高输了!

鸢眸青年说道,“虽然很突然,不过我被兰惠叫来接手一部分工作,会经常与你打交道。”

五条千风头脑风暴。

他转眸看向冬阳,她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悠然的将手伸向了茶杯。

千风深吸了一口气,“兰惠,麻烦来一下。”

冬阳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宽敞大厅的玻璃墙面前,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千风一脸凝重的问,“我认真问你一个问题,你也认真回答我。”

冬阳:“你想知道总监部发生了什么?”

千风几乎和她同时开口,“你是不是变心了?”

冬阳挑了挑眉,“?”

千风瞄了一眼太宰治,磨了磨牙道,“那个男人长了一张很会骗女人的脸!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能辨别,他比甚尔还要招人喜欢!”

他真的能力出众吗?!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啊,什么新队友,兰惠昏了?太宰治一听就像艺名!

冬阳侧了侧头打量了一下太宰治,“嗯,你说得没错。”脸的确很好看。

千风猛吸了一大口气,踉跄的后退了一小步。

他嘴唇哆嗦,看待冬阳的目光几经变化,最后仿佛下了某个决心,用忍辱负重的便秘表情道,“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冬阳:“?干嘛突然表忠心?”

千风沉重的拍了拍冬阳的肩膀,“我会替你保密的,如果你不想他知道的话。”

冬阳:“…………啊?”

千风一瞬间抛弃了道德,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是你做的那些大事,和你屠了总监部比,都是浮……”云……

不!

中也生气的话不是超恐怖吗?!

千风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椰子屁股的耻辱,虽然他刚才有一瞬间因为那个男人的话术鬼迷心窍了,但是此时,他的心无比坚定的倾向中也!

原来你也是败犬啊,bro。

正巧这时大门又被打开,早春穿着繁琐的教主服饰,一脸端庄的走来了。

“兰惠,千风,甚尔,还有……”

早春:“?”

一个大帅哥?

大帅哥朝她微笑了一下。

早春:“嗯,大帅哥。”

千风:连早春都??

冬阳失笑了一声,“快去吃饭,饿死了。”

千风看着他们相聚的身影。

上一秒他跟冬阳说“我会替你保密的”,下一秒他拿出了手机,精准的找到了悟的号码,发送了简短而精辟的消息。

[悟,你爸换人了。]

在计程车上的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

原来你也是败犬啊,bro(那种语气)

第252章

千风深觉,太宰治会更轻易的俘获女人的芳心。

突然变得温柔的早春就是案例!

虽然兰惠鬼畜,但谁说她没有七情六欲,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态,凭她的资产可以包八百个牛郎,所以说太宰治是胜出者吗?可恶啊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气质很独特,和甚尔当初给他的观感微妙的相似,但甚尔是厌世颓废,这家伙的气质有种脱尘的清丽。

中也bro,你可能还是太有活力了,兰惠口味变了,她喜欢忧郁那一挂的了……

千风,此刻突然很想念那位外国出差的赭发朋友。

传闻他在外面时常弄丢手机,现在国际号码都没发来一个。原来你不是找不到号码,而是伤心到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幽默感伤的千风瞥了一眼手机,

五条悟:[什么意思?]

五条悟:[我妈妈呢?]

五条悟:[你说话只说一半,我诅咒你上厕所时管道炸掉!]

五条悟:[我后爸的人选不是早就定了吗?]

五条悟:[。]

五条悟:[为什么老子还要关心他们的中年感情危机啊!]

千风:“……”

这小子怎么这么激动?

好吧,激动才是正常的。

千风视而不见的关上了手机。

臭小子,让你天天给我添堵:)

五条悟,十五岁,青春靓丽男高中生,在这一天突然被冷暴力了。

他捏着下巴盯着没有动静的手机,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似乎有人在故意耍脾气。

他说:“他好幼稚啊~”

夏油杰:“……”你在说谁?

被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杉本缩紧了手臂,这一天的经历太过玄幻和奇妙,他的情绪甚至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但唯有一点他很确定,并且由衷开心。

他和KING一起坐车了!!

还被夹在中间!

哈哈,老子要去吹牛逼!!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盘星教。”悟说,“不要离开我们身边,你随时都会被噶的。”

“我保证!”杉本眨了眨眼睛,倏然小声说,“那个……我可以借你们的手机给我妈妈报备一下行程码?我的手机在掉下楼时摔坏了。”

“啊……”

车上一时静了下来。

五条悟表情微微空白的看着他。

差点儿忘记了……他虽然一直想着杉本一定希望过一场精彩的人生,但下意识忽略了他也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

如果是妈妈的话,一定会意识到这点吧。

五条悟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伸手轻轻抵住了唇,眸光流转。

他还是没有妈妈细腻吗?

……

盘星教。

当打开门看到冬阳毫发无伤的坐在沙发上,捧着饭碗时……

五条悟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所担心的最大的事,竟然轻易的从母亲的安危转变为了后爸人选上??

什么事态发展,什么高层的阴谋,什么被忽略的短信,在看到冬阳一副风平浪静的姿态,以及挤走了千风叔经典右边位置的男人后,五条悟发现那全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简直要因为这种安心到诡异的现状弯起唇角来,荒谬到令人情不自禁敞怀大笑,又惊喜到令他忍不住感慨:没错,这才对。

虽然他的生命里充满了虎视眈眈的觊觎,恶心腐烂的橘子,但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的伤害过他,那些东西往往都会被母亲挡在外面,是比无下限术式更完美坚韧的防御。

她本人好像更懂的“让自己不受伤才是对爱自己之人的回馈”这个道理,所以总是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五条悟直接敞明了自己的来因,“我审问了袭击我们的诅咒师,发现他们是从这里接到的悬赏后,便和杰查了过来。”他踹起兜,“本来还想和杰大闹一场捣毁这个教会的,真没意思哎妈妈,现在她竟然成早春阿姨的了,你又比我们先一步。”

后辈们迈着明显轻快的步伐靠近,就像这个前几分钟还冰冷恶心的地方顷刻变成了家一般。

这个充满了土豪风的沙发顿时拥挤了一些,几个成年人自觉挪出了位置,悟理所当然的往冬阳身边一坐,太宰治顺势位移到了冬阳的右手边,那个椅子成功变回千风的了,左边椅子上的甚尔不动,因为他本来就比较大只,夏油杰和杉本则一人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冬阳的正对面。

“食物好像有些少……”

“没关系,先垫肚子,然后叫外送。”

五条悟先和冬阳大诉苦水,比如被他和杰几拳锤爆的诅咒师,比如黑心医院被收买,比如森和千风都冷暴力他。

就在旁边的千风:“喂。”

白发少年低侧着头看向他,墨镜微微滑下,露出了那双带着狡黠的璀璨眼瞳,他浅浅下拉了下眼睑,对其吐了吐舌。

“……”千风又气又好笑。

“而且妈妈你竟然不回我消息~”

“哎?是吗,我没发现啊。”冬阳检查了一下手机,然后抬手摸了摸悟的头发,“抱歉抱歉,你在忙的同时我也没闲着。”

哦,没闲着。

五条悟歪头越过冬阳看向了太宰治。

两双同样能获取大量信息的眼眸对上,无声的打量转瞬间焦灼起来。

六眼为五条悟留存着九岁时的情报信息,所以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变化好大啊……

和中也大叔一样,气势变得超级稳重,幼时锋锐的棱角并没有变钝,而是被武装成了更细密犹如浮毛一般的针,看似成熟温和了,但实际更为危险。

而且……

五条悟愣了愣神,

那是什么眼神?

在六眼捕获到的漫天情报中,鸢眸青年的身上裹挟着浓厚的硝烟,细密的旧伤,和中也一样没有蕴含咒力但拥有另一种能力的身体,能够精准控制到每一块肌肉的面部,以及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神情。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几分意外的怔然,悟完全知道自己的变化同样巨大,所以他作出这幅神态才是对的,但……

太宰治的眼神很柔和。

那份柔和带着爱屋及乌的暖意,细腻却并没有完全收敛掩饰,让冷不丁发觉这份情绪的悟心头一跳。

……?

五条悟瞥眸看向了冬阳,随后发现太宰治的眼瞳也细微的转动了一下。

啊……

是妈妈。

他因为喜欢他妈而喜欢他!!

五条悟的头顶登时冒出了个巨大的叹号,他瞪圆了眼睛,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再结和千风叔的话……

中也大叔输了?!现在是太宰大叔了吗?!

中也和太宰不是搭档吗?!

中年感情危机原来这么严重!

“好久不见,悟。”

太宰治用清朗的嗓音说道。

正在夹豆腐的千风咔吧一下把豆腐掉了,用见鬼的表情看向了太宰治。

这什么语气?

还有“好久不见”?

五条悟:“嗯哼~好久不见。”

千风:“悟,原来你认识他吗?”

五条悟:“九岁的时候见过。”

千风数了数时间,太宰治看着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六年前的话……合理。

太宰治说完开场白就静音了,他好像没什么话要对悟说,态度并不热络,但冬阳知道他的心情很好,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开始期待,重逢这种事会让人期许且忐忑,一直以来的幻想终于有了实影,而看到他的那一眼,能够洞悉无数信息的太宰治估计就已经对悟了解至心满意足了。

冬阳带他来时打趣的问过他,“想好要和悟说什么了吗?他现在可是长得超级高了,唔……比你也高哦。”

而太宰治模糊不清的说,“主动权在我这边吗?”

主动权。

作为重逢的另一方,是否对你的出现抱有同样的好奇和惊喜。

被悟认出来在太宰治的意料之中,对方像他记忆里那样生动伶俐,丝毫未褪色的眼睛胜过轰动了整个横滨的宝石,面容清俊且白皙,发丝洁白到一尘不染,就如太宰治与他最后一面对他的印象一样,现在的少年仍然会让太宰治作出“这个孩子被养得很好”的结论。

冬阳随手搭上两个人的肩膀,“你们怎么这么生分?这么多年没见没什么想说的吗?”

五条悟眉头一挑,“当然有!啊事情发生得好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哪个,我是要先给妈妈你说杉本的事还是先和太宰大叔叙旧,话说太宰大叔的身体好像变好了哎~你现在已经能够轻松蛙跳到写字楼顶了吗?”

太宰治的嘴角轻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太宰……大叔?

……这孩子竟然还在用这个称呼?

对自己是美男子的认知和悟给他的反差让太宰治心情诡异了一下,随后他便联想到同样遭遇的中也。

……哈哈!

大家都是欧吉桑~

想到这点后,太宰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习惯性将笑声压低,肩膀微颤。

有趣,相当有趣。

不同于众人恪守成规的礼仪,不同于分别六年之久的生分,五条悟对他的态度仍然带着本心即我的自然和洒脱。

太宰治说,“经受过兰惠的斯巴达教育后不会有废柴。”

悟:“真的吗?可以打过中也大叔吗?”

太宰:“他不能算。”

悟:“可是中也的话游戏和打架都很厉害。”

太宰治:“…………?”

冬阳:“……?”

第253章

在一个奇妙的时间提起了那位搭档,还是以隐性竞争的方式,太宰治看着五条悟弯起的唇角,以及他墨镜之下微露的蓝色眼睛,在那诙谐的笑意中懂了……

哦……

他们果然是误会了什么。

从椰子屁股进来后气氛就很微妙了。

太宰治的眼神有一瞬间划过一丝有趣,显得清亮极了,他立刻想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作出什么反应来,毕竟在场能唯一左右某件事定性的便是……

“是吗?你说得或许没错吧,如果是以单纯的暴力来判断的话……”太宰治瞄了一眼冬阳,“兰惠,我可比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中也~”

冬阳的表情有些空白。

她简直要用见鬼的眼神看太宰治,但是她的嘴有时候会比脑袋快,面对黯然神伤(?)突然失落的下属,优秀的首领会第一时间给予肯定和鼓励,况且太宰治的突出点实在太突出了,所以冬阳直接说道,“你和中也的作用本来就不同,你们两个搭档起来就是天衣无缝。”

太宰治:“你不会失望于我的战斗力吗?”

冬阳:“你的战斗力老实说已经很强了吧,我还是相当放心你的。”

太宰治:“可是我连你的一招都接不住哎,和我相处是不是不仅感到无趣,还要小心谨慎?”

冬阳:“没关系,我也没有期望于你能变成接住我一招的金刚太宰,把你的身材练成甚尔版实在太难了。至于连相处都要小心的话,你把我当什么了?动一动就会被人体骨骼捏碎的失控超能力者吗?”

太宰治:“……”

有一种想用计谋但是自己终成笑料的诡异感,金刚太宰,亏她能讲出这个称呼啊……!

就算只靠想象也会被蛞蝓嘲笑的!动手能力强的话他的脸甚至会被ps到甚尔君的头上。

五条悟:“……”

五条悟嘴边的弧度早就不知道从哪句话起就落了下去,有些呆滞的微张着嘴。

很久很久以前,冬阳说过一句话,五条悟到现在也清晰记得。

她说她喜欢能和她打得有来有回的男人。

但是现在冬阳说的是:没关系,我也没有期望于你能变成接住我一招的金刚太宰。

妈妈你变了!

得到肯定的太宰治对他露出了一个状似随意的浅笑,可是他眼角眉梢的每一丝神态都在诉说胜利和得意!

五条悟的道心(?)狠狠动摇了一下。

他低头抬手掩唇头脑风暴,关于他妈妈可能移情别恋,他可能会有很多后爸,纯爱原来不会从一始终有些东西或许注定会失败(?)等等事。

千风叔说的竟然是真的?!

五条悟震惊的看向了千风。

得到了千风肯定且无奈的示意。

千风:那可是兰惠。

悟:“……”

可可可可是……?!

虽然大人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是……?

五条悟想说的话在冬阳对太宰治的一通肯定下戛然而止。

白发少年环起胸坐在沙发上,诡异的安静下来,千风看着他的模样,多少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显而易见,接受新的家庭成员需要适应的阶段,也需要感情的付出,就算能肯定母亲最爱自己,悟也会对这个情况感到不满。

中也挺好的吧……

五条悟在心里嘀咕道。

完全没搞清他们之间的哑谜的甚尔同样没有读懂变得微妙的空气,夹在太宰和悟中间的冬阳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若有所思了三秒,然后深觉有趣的笑了起来。

甚尔:“星浆体原来就是你这小子啊。”

杉本隐忍着激动道,“是的,五条哥!”

甚尔:“……你在叫我什么?”

杉本:“?我喊错了吗?”

甚尔举起了大拇指:“不,叫得好!”

悟:“喂。”

话题终于扯回到了星浆体身上,围观了悟和奇怪艺名男的无声对峙后,夏油杰问出了最关心的话题,“兰惠阿姨,请问这位太宰……太宰先生,是什么术式呢?”

“嗯?他没有术式。”

“哎?”

“他的大脑可比术式好用。”冬阳说道,“我会先把他安排到总监部,接替一下我的工作,因为我近期要干其他的事情。”

比如转移港口mafia的人,慢慢将她的势力过渡到这边来,到时候等世界融合时就会少一些适应的时间。

至于世界融合的办法,冬阳已经有了可行的计划,也是她开始搬人来的契机——她发现【书】可以在这个世界使用。

在通过冬阳和五条兰惠的链接,把书的纸页带到悟的世界后,它并没有失去效用,而这个堪称奇迹的异能道具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改变世界的规则。

“安排到总监部的话……要怎么安排呢?”夏油杰轻声问道,“兰惠阿姨,你可以很轻易的做到这种事吗?”

“嗯?”冬阳发现他的情绪不对。

不如说,他从进来时情绪就很低迷了,似乎这里的其乐融融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你可以规定总监部的高层由谁来当任吗?高层的人选,并不是通过层层选拔吗……一点儿都不吗?”

五条悟说:“我早就跟你提过了吧,高层都是些腐烂的橘子,腐烂的程度是到根部的,也就是说上面的橘子烂了掉下来了,下面补上的橘子也是烂的,但是现状最好的一点是,我妈妈可以制衡那些烂掉的橘子。”

冬阳:“现在没了。”

五条悟点头,“嗯嗯,现在没……嗯??”

他倏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了冬阳,千风带着笑意说,“现在没了哦~兰惠把他们杀掉了。”

“杀……?”

夏油杰呆滞的凝视着她,“杀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说得太轻巧,让他差点儿忘记了它本来带有的沉重严肃性。

“就是除掉了。”冬阳平静的说道,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令人安心的稳定感,“我把上面的橘子摘下来,把连接的根斩断,让下面的橘子补不上来,在枝头换上我选的新橘子。”

夏油杰的表情失控了几分,“……就这样?”

冬阳:“就这样。”

五条悟哑声了两秒,“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是今天上午嘛,你们去执行保护星浆体的任务的时候。”

五条悟站起身,“妈妈你早就知道杉本的病症有问题吗?”

冬阳:“不知道,我猜的。”

甚尔托着腮,闲散道,“我们的办事效率你还不习惯吗,兰惠在那边杀橘子,我和早春在这边肃清盘星教里面的猖狂之徒,早该反应过来了吧,悟——”

五条千风和五条早春露出了令他们有些陌生的,含有深意的神情,带着几分傲意,几分势在必得,几分对现状把控自信到毫不怀疑的意气风发。

他们说:“——整个咒术界都是兰惠的。”

整个咒术界都是五条兰惠的。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应该是,

整个咒术界都是他们的。

从此,规则向他们倾斜,充满希望的未来向他们展开。

那个高高在上的权力机构不再是他们的束缚,挤压他们的囚笼,而是彻底变成了他们庇护所,由为他们遮天蔽日的保护伞的掌控。

很没有真实感。

总感觉哪里很玄幻。

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口述了出来,他们几个人甚至没有看到变革的高峰期。

五条悟参与过五条家的内斗,而这一次,他本来和杰摩拳擦掌的想干一场大的,一定要让橘子们挖掉一层皮去,他掌握了杉本生病的真相,进而就能找到高层勾结的证据,盘星教这样做不正当交易的教会也会被他和杰瓦解掉,但是……

这些招式母亲并没有用。

她以极其迅速的方式,无声且呈碾压式胜利的结束了这场战争。

五条悟说:“没有受伤吗?”

冬阳:“没有,他们为什么会让我受伤?”

当然没有,六眼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伤势。

“全部杀掉的话,后续会发生什么?”

现在不是末世。

一切都没有走向无他不可的极端,社会秩序并没有崩坏,过于出格的举动仍然是会被各方批判制裁的不可做。

会被新的,不知道哪里的机关哪里的橘子找麻烦吗?

没关系,都不重要,在母亲面前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五条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好厉害,妈妈。”

“我想过,我和杰讨论过,如果我们大闹了总监部会发生什么。会受到惩罚,比如出行受限,被咒术界除名,但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怕,当时我们因为杉本的事情,气得脑袋都在发晕,但是我们并没有失去理智。而因为会有你给我们兜底,只要有你,我们两个……”

“但是真相比那还要完美。”

连后辈“犯错”长辈解释的这样的套路都不用。

她全部,全部都解决掉了。

“你好厉害,妈妈。”

五条悟忍不住再次叹道。

即便他有母亲,五条悟也总会想着大任要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是自小被寄予厚望的六眼,因为母亲已经做得够多了,他一直以为改革会延续到他的时代。

原来不需要。

原来她将他面前道路上的障碍全都铲除了。

“你超厉害!”

白发少年兴奋且骄傲的欢呼道,“你超厉害,妈妈!”

第254章

“妈妈你超厉害!”

“嗯嗯我超厉害!”

“妈妈你超厉害!”

“嗯嗯我超厉害!”

“兰惠你超厉害!”

“嗯嗯我超厉害!”

几个家伙莫名其妙的一起欢呼了起来,太宰治懵逼的看着他们幼稚的行为,冬阳笑着压了压手臂让他们稍安勿躁,“这不过就是杀了几个人。”

“杀了几个人?你说得轻巧。”千风对大家说,“我意识到她要干一件大事的时候,非常紧张的狂打她的电话,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把那些老家伙杀了,还轻描淡写的对我说吃饭吧。”

冬阳:“吃饭吧明明是你说的。”

千风:“嘘,我在渲染故事氛围。”

千风:“那些橘子们在得知自己会死的时候,露出了相当精彩的脸色。”

冬阳:“?”

冬阳疑惑的看着他。

五条千风:“我猜的,所以细节是什么?”

冬阳说,“和你们猜的差不多,他们当时想要判我的罪。”

甚尔当即被酒水呛到了,他咳嗽了两下,硬是没有让一滴酒喷出来脏了桌上的食物,他带着一种荒诞的嗤讽笑意说,“判你的罪?他们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

悟:“显而易见没有。”

甚尔:“他们有说派谁来处决你吗?哈哈哈不行,我想到他们义正言辞的说着要把你判刑,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在他的笑声中,也沙哑的低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带着一种紧绷到极点后,终于断掉的释然感。

“全都是你动的手吗?”

“当然不是。”冬阳说,“五条家的护卫做的,这么多人,我还不屑于亲自去杀。”

“为什么?”

冬阳:“掉价。”

“…………哈!”

不如说,凡事亲力亲为才是掉价。

“尸体呢,尸体怎么解决的?”

“不对,人都死了,就算没有尸体的话也是大麻烦吧。”

“屠杀当然很容易,后续处理呢,新上任的高层不能服众怎么办,那些烂橘子们培养的心腹继承了他们的意志,在这一点上他们甚至有出奇的‘忠诚’,被驯化得跟狗一样,就算全部杀干净,被其他高层得知了,得到的制裁是……”

五条悟兴致盎然的一连问了好几句,他的口吻并无担忧,嘴边的笑意带着身经变革的跃跃欲试,“政府给予咒术界的优待会被拿回吗,或者,在这场‘战争’中首当其冲的五条会被其他家族联合驱逐,妈妈庇护下的那些术师,比如被总监部秘密判处死刑但被妈妈拦下的家伙们,会立即在高层的教唆受到咒术界其他人的追杀……”

神子细数着挑起争端后需要承受的结果,实际上作为强者的他不惧任何威胁,但是五条悟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份意味着庞大的责任,即便他的行为只是他一人所思一人所动,他人也会自动将身边人与他挂钩,也就是连罪。

他的朋友,好友,族人,全都会因为他一个人的叛逆被附加上罪名。他们会失去社会身份,社会权益,看似挣脱一切得到了自由,实际上也是被社会驱逐了,那是一个把矛盾激化到极致的境地。

所以说五条悟最强的时候是一个人的时候。

这个情况按理说同样适用于冬阳。

可是她已经做了。

房间里过于安详的气氛和他们口中带着血腥味的变革形成了诡异的落差感,夏油杰听着五条悟梳理出来的未来可能性,已经能构想出那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形似活在激斗和危险中的崎岖之路。

如果兰惠阿姨成为罪人,连带五条都会被打上众矢之的的标签,Family会被公安查封吗,银行账户会被第一时间冻结吧,他们一家可能要搬去诅咒师扎堆的隐秘巢穴,如果把情势想得再恶劣一些,高层会动用警方逮捕系统追杀他们吗?大肆通报他们的‘恶行’?太荒谬了吧,咒术师一下子成为人人喊打的诅咒师?

可这是最恶劣的情况,即普通人和咒术师开战斗。一般来说,高层是没有力量和最强抗衡的,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更是实力悬殊,他和悟原本的构想是他们两个合作‘闯祸’,而高层看在与兰惠的关系上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这样还能间接帮兰惠阿姨解决掉敌人,兰惠阿姨的声望也并不会受损。

……声望?

夏油杰听悟和兰惠阿姨讲过这个东西的影响性。

最简单的例子是,有弑主之罪的人不能成为家主。

靠暴力施行的统治是不可持续的。

“这中间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夏油杰低喃道。

兰惠阿姨的做法稍微与他受到的教育理念相悖了。

并不是说兰惠阿姨杀掉高层的结果是错误的,而是方式……?

御三家和其他术师都会知道,兰惠不满于高层的做法而大开杀戮。

“你们好像想错了一点……”太宰治看了一眼沉思的夏油杰,视线淡淡扫过云里雾里的杉本,“杀人是可以粉饰的。”

“……?”

几人,就连甚尔都一脸懵逼的看向了太宰治,“什么粉饰,粉饰什么?”

太宰治在他们直白的视线中窥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单纯,他哽了一下,说道,“兰惠杀了高层,你们有听到一点风声吗?”

“没有,但这不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发酵吗?”

“或者敢怒不敢言?”

“这样会埋下祸根吧,要继续往下杀吗?”

“那要杀多久,杀多少?”

太宰治:“……”

太宰治微微睁圆了眼睛。

太宰治吃惊的看向了冬阳。

冬阳:“看我干什么?”

冬阳:“这些孩子不仅单纯善良,还有耿直的脑袋。”

冬阳:“你稍微收敛一下。”

太宰治:“……”

五条悟歪头,“什么什么,太宰大叔,你的表情变得超级微妙哎,你在对我们无语吗?”

太宰治:“不要污蔑我~”

五条悟:“所以……?”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粉饰的话,是嫁祸吗?”

太宰治站起了身。

他把手揣进了黑色的西装大衣里,立起身后,气质和刚才的闲散舒适变得微妙不同了,似乎冷冽了一些。

“好吧,庆功会先到此结束,短暂的接头交换情报已经差不多了。”

他低眸扫过了几个人,“悟君,杰君,变革的高潮你们没有参与,但是最为重要的后续需要你们。”

“……?”

“以及这位…杉本君。”

被叫到名字的杉本猛地起身,“是!太宰先生!”

太宰治:“……你先去安全屋呆着。”

杉本:“哎?”

太宰治:“目前的情况下,你还是被追杀的人,悬赏令撤下去的消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传播出去。”

杉本隐隐的兴奋:“那……安全屋在哪?”

太宰治看了一眼冬阳,冬阳轻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太宰治:“转移回森先生那。”

“那么,时间紧迫。”斜靠在沙发上的冬阳也站起了身,她的动静让围在桌子周边的一行人都站了起来,“我先走一步。”

仿佛空间恍惚了一下,眼前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杉本:“……我靠!瞬移!”

甚尔:“是速度。”

她一走,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被她托以重任的太宰治身上。

“……”

老实说,他们对太宰治一无所知,唯一了解的就是他有一张很会讨女人欢心的脸。

夏油杰对当前的状况最难言,他的思绪还沉浸在高层全是恶心的猴子上,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正处于曙光来临前的政变时期。

鸢眸青年说话了,“你们的术式我基本已经了解,接下来照我说的做——”

“五条小姐,请向你特殊的几位教徒告知,星浆体正在前往郊区的学校。”

“甚尔君,挟持天元。”

“千风先生,你只要回到高专继续上课就好。”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被咒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然后……”

一小时后,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咒高之后的总监部内。

仍然是别致的古风楼阁,夏油杰在狗卷事件时来过这里。

天元覆盖在这里的结界已被打开了一角,夏油杰把这一路上绑架过来的诅咒师全都带进了这里,然后把随身揣着的,已经解封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塞进了一只因为结界打开而偷偷进入这里的咒灵口中。

顿时,那只咒灵的咒力暴涨,咒灵嘶哑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荡起了声波。

总监部变为了咒灵与诅咒师混战的角斗场。

建筑物被损坏,尸体被二次重创,咒力的残秽变得混杂不堪,血洗的痕迹被全部掩埋。

相应的,忌库受到牵连,被封印在忌库里的咒具,咒物,失踪了不少,其中便包括现存的几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那些全都是冬阳觉得危险,悄悄带走的东西。

这只是第一步。

事发的当晚,高层便开始找缺位的接替者。

他们找的替补者的名单全都被宫野带到了太宰治的面前,太宰治低头看着这些人的资料,明面上,他们也是通过了一些选拔上来的,都是各地有些资历的官员,其中一位甚至是退休的警官。

“退休的警官也会来这里啊……”

“是解决灵异事件,进而得知咒术界存在的家伙吧,但这些人只是幌子罢了,真正的人选早就内定了,即便是我也不能左右。”宫野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说道,“这些人都会被筛选下去。”

“所以内定的人是谁?”

“死去的高层一般会留下任命书,提前通知议会的家伙。”

“那就先从这些人开始。”

太宰治低语了一句,“或许这就是BOSS的用意……”

有些晦涩的,黑暗的东西。

选择另一个人教。

效果可能会更好。

第255章

总监部高层因为咒灵入侵而大幅削减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御三家。

“天元的术式撑不住了吗?”

“所以说他要尽快跟星浆体同化啊。”

“听说是六眼和咒灵操使挽救了场面。”

“五条兰惠呢,这种时候她在做什么?”

“最强在出差吧。”

“……”

“是的,我在出差~”冬阳坐在去往横滨的车上,悠哉哉的对着打来电话细问情况的乐岩寺说道,“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了这种事啊,那是不是说明我的行踪已经被诅咒师掌握了呢?还是说总监部里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咒术界明明已经度过许久无所束缚的狂欢日了。”冬阳用略带诙谐的语调说,“我没出现时群龙无首各自为政,有好多规则的空子可以钻,高层是制定规则的人,便是最能掌控规则的人,任其他人往灰色地带发展还不如自己派人先抢占地盘,这种事明明是很容易想到的嘛~”

乐岩寺只要一听她那带着笑意的嗓音就感到头疼,比事不关己更令人火大的是喜闻乐见,“高层崩盘,总监部就瘫痪了。”

“NONONO~谁跟你说的总监部瘫痪了?”

“……?”

冬阳:“大家都在对空出来的位置虎视眈眈呢。”

因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发生的袭击事件,而不是人人自危的末世。

“你呢还是京都校的校长,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啊,我这里有新的电话来了,先挂了老头子,拜拜~”

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冬阳等了几秒钟,果然一通忙线过后便能显示的电话过来了,这次是禅院家主。

对方开门见山,“你干的?”

冬阳:“不要污蔑我。”

禅院直毘人:“我现在觉得只要发生点儿什么就是你在背后推手。”

冬阳:“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邪恶啊~”

禅院直毘人:“因为这件事发生时你不在场。”

冬阳:“那不然呢?”

禅院直毘人:“你在场的话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冬阳笑了一声,“那我先谢谢你的夸奖了。”

禅院直毘人:“内阁那边对我们很失望,损失的大都是他们任命的人才。这可是咒术界最高的权力机关,就这么轻易的被入侵了,放在哪里都是耻辱。”

冬阳咂舌,“你还会担心内阁对我们的看法?他们任命高层时都是三十年前了吧,一个个的四五十岁上任,到现在老得牙都镶了一堆了还不换代,损失的哪是他们的英明神武,而是延续了几十年的利益关系。”

禅院直毘人瞅了一眼手机,他知道五条兰惠向来对什么都无所畏惧,对现状的不满也在次次与高层的对峙中表现在了明面上,不过说话这么露骨还是少有。

“他们能做的不该是失望,而是在悲剧中汲取教训,比如重新规划总监部的防御系统,迅速重建高层的架构,你是想说他们现在开始审判是谁失职了对吗?”

禅院直毘人:“……总不能是你。”

冬阳:“真想找我啊?”

禅院直毘人:“是找了我们。”

哦~

禅院直毘人说,“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内阁来人了,要对总监部重新洗牌。”

冬阳:“不要,最强在出差,你们自己谈判~”

挂断电话,下一个排队打来的是加茂家。

作为总监部的骨干成员,加茂家的势力近年来也渗入到了政府方,即和政府派来的高层打好关系,他们能快速融入咒术界,加茂功不可没。不过相应的,品行观念作态也向咒术界靠拢了。

冬阳和他们说了两声,最后仍然以最强在出差结束了对话。

驾驶座上的高石先生说:“没想到还能有用上这个理由的时候。”

冬阳低笑了一声,问道,“辅助监督都安抚好了吧。”

“让他们一切如常,不要散播恐慌,现在的话,在职咒术师得到的消息版本是,总监部被诅咒师袭击,悟和杰解决了事件,并且还杀死了吞入两面宿傩手指的特级诅咒。悟和杰虽然还没有特级的职称,但已经有了顶级咒术师的实力和稳重。”

“嗯。”

“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洗牌高层呢?”

冬阳低下眸,靠在车门上抚上了额头,“要再刷下一批来。”

再刷下一批来。

太宰治浏览了所有的记录信息,将情报在脑内整合,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潜入了一个官员的家。

两个少年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感到了陌生,尤其是夏油杰,他所有的任务经历都是祓除咒灵,和诅咒师战斗,第一次强闯民宅。

带领他们的鸢眸青年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健谈的前辈,虽然好像会开玩笑,但无形的距离感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

“悟君,你知道上位要做什么事吗?”

五条悟:“战胜所有竞争对手。”

“而如果竞争对手有多个呢?”

“逐个击破,或者让他们自相残杀。不过我还是偏向于一口气全部杀掉,但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白发少年盯着房间里的家族照片,“而我妈妈通常会选择温和的方式,培养伙伴。”

“伙伴培养好后要让他们怎么接替位置呢?”

“那个时候烂橘子们也要换代了吧。”

“可事实上,总监部并不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机关,能在一个国家独立行走却不独立于国家体系之外。”

“你是说还有上头的上头啊。”

夏油杰问道,“上头的上头可以也是我们的吗?”

太宰治转眸看向他,眸中滑过一丝细微的讶异,他说,“如果兰惠想做的话,就是可行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夏油杰说,“兰惠阿姨只有一个,高层还是一堆把人命随意折腾的猴子。”

“杰君,手握的权力高到一定地步的话,人就会迷失自己,进而产生了腐败,原有的完美体系在众多‘错误’中变成了桎梏。”鸢眸青年轻声道,“因此变革才会产生。”

“妄想完美的东西恒久存在是不现实的。”

五条悟看了一眼夏油杰,“怎么了,还在因为杉本的事生气吗?”

夏油杰撇开了脑袋,“不,没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太宰治:“找证据、”

“什么?”

“这家伙走私武器培养黑手党的证据。”

两个人懵逼的转过了脸,“话说这家伙是谁来着?”

“高层南阙的继任者。”

“哈?”

“原来他们私下里会做这种事啊。”

“烂橘子们这么做的话的确有可能。”

“但是你为什么知道?”

太宰治:“请你们像侦探一样思考事情。”

“从人物的动机,行为逻辑,身份背景,全都考虑一遍。”

“……”

“兰惠是不是让你们写过宫野的人物分析?”

五条悟刷的凑了过来,“?!妈妈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了吗?!”

“我稍微看了一下你们的作业。”

“喂!”

两个少年突然感到了比兰惠审查时还要诡异的被阅卷感。

可能是因为太宰是陌生人的关系?

“实际上你们写得很好,以书面教材来看是不错的答卷。”太宰治平静的打开了保险柜,“不过你们好像一致的没有写,宫野的恶之观。”

“恶之观?”五条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记得我写了他因妈妈强大的实力感到了自卑,进而还想掌控她。”

“掌控她,需要的不是感情。”太宰治说,“是武力。”

“但是宫野没有武力。”

“他在这方面欠缺,就会想要在其他地方弥补。”太宰治抬眸,“他拥有的是高层普遍存在的傲慢,而傲慢膨胀是同理心的日渐贫瘠。他已经站在了高位上,野心变得无处驱使,所以萌生了其他东西。把他的身份换成南阙的话,就能想到他要在哪里深耕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靠职务之便,打造军队吗?”

“差不多。”太宰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BOSS的孩子……

“等他回来杀掉他吗?”

太宰治:“……”

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当然要杀掉,但同时也要毁掉他。”

“让我们来细数一下我们需要杀掉多少人,烂橘子们内定的同样腐烂的继任者,钱权不分家,和总监部藕断丝连的盘星教教会成员,以及想吞并空出来的高层位置的加茂。这是起码三方,而他们之下的人,近朋亲友,要么仍然延续他们的种子,要么成为将来反噬复仇的祸根。”

夏油杰的眼眸微微凝固,“所以要赶尽杀绝吗?”

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挣扎混乱的阶段。

以论迹不论心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是如果不杀掉他们,危险就会一直存在。

太宰治从保险柜里拿出了这人的总监部任命书。

他看着上面手写的文字和印章,“这个伪造一个新的就好了。”

他把任命书随意的叠了叠塞进了兜里,然后作势要走。

来这里晃了一圈结果就偷了个东西的夏油杰茫然问道,“就这么离开了?”

“我们留下了很明显的入室痕迹。”

太宰治从怀里拿出了枪,对着座椅正面前的墙上扣动了扳机。

声音震得夏油杰眯了眯眼睛。

那个有着忧郁气质的青年道,“这只是威胁。”

第256章

“威胁?”

“靠这样就是威胁了吗?”

“对方知道是谁威胁的他吗?”

两个少年对着太宰治的行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太宰治没有说话,揣着衣兜独自走在前面,五条悟和夏油杰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小声蛐蛐,“好神秘…”

“使枪的动作看上去好熟练。”

夏油杰:“话说他真的看不到咒灵吗?”

五条悟:“看得到吧,虽然没有术式,但同样的也没有咒力,是和甚尔一样的零咒力,咒力置换到这个程度的话,反而能看到咒灵。”

说着,前方的太宰治已经拐弯,一阶一阶的下楼梯。

“太宰大叔~前面是酒吧。”

“太宰大……太宰先生,我们两个还是未成年。”

太宰治站在楼梯脚下回眸,他的眼瞳在夜色里幽蓝的灯光下显得淡薄且清透,“当然是找人。”

地下酒吧内,光线昏暗且柔和,太宰治带着两个少年坐在了靠近吧台的位置上,酒保盯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尚还稚嫩的脸,疑惑道,“请问……”

夏油杰一秒将表情调整为了不良恶人脸,五条悟戴好了墨镜,“找老子什么事?”

酒保:“……”

酒保:“不,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低笑了一声,“熟练。”

“不良们都是这么偷偷喝酒的啦。”五条悟坐在的软座沙发上,忽然一本正经道,“你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来酒吧了,家里的老爷子们严令五申的叫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太宰治:“为什么~兰惠十二岁就开始喝酒了。”

“什么?!”

五条悟瞪圆眼睛。

等等,为什么他超级了解妈妈?!

她十二岁的事情他都知道!

五条悟神神秘秘的凑近他,“她十二岁的时候……”

太宰治故意吊他的胃口,“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独当一面了。”

“怎么个独当一面法?”

“有很多追随者的那种。”

夏油杰:“…………我记得兰惠阿姨十二岁的时候在上初一?”

酒保将几人的番茄汁端了过来,五条悟对冬阳的过去好奇异常,但是太宰治翻来覆去都是“她很厉害”“她能做到很多事”这种话,听得五条悟没劲极了,他泄气道,“你不告诉我。”

太宰治:“不要~毕竟记忆也是私密的。”

悟猫呲牙,“你比中也大叔恶劣多了。”

太宰治佯装不在意,“又把我和中也比,你很满意他吗?”

“你比中也大叔难懂。”悟直白道。

太宰轻托着脸颊,眸子在暖光下显得异常温润,“可是兰惠很容易就能看透我。”

五条悟抬了抬眼睑,“我妈妈是很聪明啦,而且她还有直觉系的东西加成,甚尔老说他没有我妈妈一样的慧心,其实我觉得我也没有。”

“可是你也不需要有她那样的慧心。”

“?”

太宰治凝视着他,“你也有她没有的东西。”

五条悟:“?”

五条悟吐舌:“略,我妈妈是完美的。”

太宰治:“……”

太宰治忍不住笑起来,“看啊,这就是她没有的东西。”

五条悟:“?”

五条悟对夏油杰说,“我讨厌和打哑谜的家伙说话。”

太宰治笑得肩膀微抖。

精神世界不会倒塌的温床,由爱滋养于是也能用爱延续的意志。

“所以我们是要等什么人吗?”

太宰治留意了一下周围,“再等等。”

果然,十分钟后,有两位打扮得格外阔绰的男人走了进来,并径直往酒吧里面走去,太宰治起身跟上,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把点单的番茄汁留在桌子上,也跟了上去。

一转眼,那两个男人已经被太宰治一枪柄撂倒,被拖进了卫生间的隔间,太宰治在他们身上搜刮到了两张质地特殊的卡。

“这是什么?”

“入场券。”

靠着所谓的入场券,太宰治乘上了酒吧里的秘密电梯,又借着咒灵的移物,夏油杰后他们一步混进了电梯。

地下一层人声鼎沸,格外热闹。

两个少年看着现在的场景微愣,紧接着就听到了太宰治的解释。

“地下赌场,对于高层来说,是最好用的洗钱地盘。”

“原来你还知道这种地方啊。”

“兰惠告诉我的哦。”

“兰惠阿姨不管吗?”

“她如果清理了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诞生新的非法场地,所以暂时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是最明智的。”

夏油杰检查了一圈:“没有诅咒。”

五条悟:“这里像高专一样干净。”

“南阙如果想培养黑手党和武力亲信的话,凭他那点儿工资是不够的,一定有其他渠道的资金来源。”太宰治说,“这里聚集的家伙全是非富即贵,其中便有盘星教的成员,黑手党在这里的活动最频繁,因为混乱的地方最好敛财……顺便一提,既然想要在咒术界的力量面前站住,他培养的黑手党绝对不止有枪这么简单,三十年足够他留下一批私人术师了。”

他们坐到了外层的休息区,不出十分钟,赌场的角落里就发生了一场殴打,凶狠的锤击着一人腹部的男人粗鲁的自称为某黑手党的首领,扬言要保护费。

夏油杰在这个充斥着怒骂,欲望,暴力的地方深感不适,他忍耐着观察四周,五条悟问道,“那个就是黑手党的首领吗?”

“当然不是。”鸢眸青年将下巴抵在交握的手指上,神色有些寡淡,“真正的首领是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的。”

“为什么?”

“掉价。”

“……”

“太宰先生,你对发生在这种场合的现象很清楚。”

太宰治无声的笑了笑,他转而用带着深意的眸子看向了五条悟,“悟,你认为何为首领。”

五条悟不假思索的说,“我妈妈那样的。”

“具体一些。”

“恩威并施,武力至上。”白发少年的蓝色眼睛泛着微光,他伸长腿有些懒散的趴在桌面上,显然也对这种场合不怎么喜欢,“作为领导者,往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也要将部下的性命划分到自己的保护圈,会使用已有的权力和势力进行博弈,首领的意志便是组织的指向明灯。同样的,首领的强大稳定也是组织强盛的保障。”

虽然并没有错……

太宰治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

“这个赌场的主人,也是下一个总监部的高层之一。”太宰治说,“是用钱买到的位置。”

夏油杰嘀咕,“那不就是贿赂吗?”

“是啊,黑手套非常多。”

夏油杰:“我们要杀死这个赌场的主人吗?”

“嗯?”

“这样的人都能成为高层了,总监部都是一群什么饭桶啊。”

太宰治侧眸,用锐利到似乎能一眼看透本质的眼神看着他,“可以肯定的是,橘子们的腐烂是有迹可循的,也就是说他们会留下漆黑的影子。”

杰道:“漆黑的影子要用来做什么?捅出去吗,橘子们官官相护,这样的赌场存在,是猴子们默许的。”

他的称呼一会儿是橘子一会儿是猴子。

“相护的前提是相互。”太宰治轻声道,“这段平衡的关系想要打破也非常简单,只要其中一方违背了条约,其他人便会互相猜疑。”

五条悟所有所思,“所以要威胁?”

太宰治弯了弯嘴角,“悟,你觉得最好的威胁是什么?”

“性命威胁。”五条悟揪过杰的领子,在他的脖子处并掌划了一道,“不想死就滚蛋~!”

“……虽然我承认,但不是指这么直白的‘杀’。”太宰治有些挫败的垂下脑袋,“你们两个良善秩序的一面非常突出,大概会做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光明磊落的事来,所以不屑于弯弯绕绕,但你们同样明白屠杀是暴力镇压,得到的只有恐惧和反抗,且这种行为是空虚的,只会延伸出本质并不会改变的无力感。”

他们非常熟悉于“明争”,但是不会“暗斗”。

黑白分明的教育,几乎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尤其是夏油杰,信仰无比的高尚,所以在失望时会感受到极致的痛苦,悟的话,实际上被BOSS教得很好,但有一点——

他并不信任除自己和母亲之外的人。

意志,实力,他认为只要自己存在便能解决所有问题。

对很多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

“我一直在迷惘这个……”不知不觉,夏油杰自然的将疑惑问出了口,“兰惠阿姨一直告诉我们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她自己行驶了暴力,可不管从伦理还是结果导向来看,我们都很赞同她的做法。”

“因为她的做法是基于一定前提下的‘正确’。”

太宰治平静的说,“当法律无法给予公正和正义时,同态复仇是最后的手段,但不是一直的手段。兰惠杀掉的高层,制造了拔头恐慌以及下一步棋子的空间,暴力当然要使,但要聪明的使。”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径直靠近了他们。

五条悟和夏油杰微微绷紧了神经警惕,却看到那两个人站在太宰治身侧,低头说道,“太宰大人,东西拿到了。”

太宰治伸出了手,他的掌心落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是……”

“咒物!”

“所谓的大人物养的小鬼,应该是请加茂做的。”太宰治将咒物交给了五条悟,“毁掉它。”

五条悟无声照做。

“它毁掉的话,加茂那边的人自然会得知这件事。”太宰治说,“这就代表着某种契约被打破了。”

咒物在五条悟的掌心燃烧起黑色的火焰来,火光映在了夏油杰的眸子里,“那么,会发生什么……?”

“继任者会以为加茂违约,加茂会以为继任者终止了合作,在这个特殊的局面,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脆弱的神经断掉。”

这位心操师用平静的嗓音说道,“想要那个位置的可不止是兰惠,杀掉他们只会让位置继续空出,让其余人仍然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但让他们察觉危险自行避让——最重要的一点是,兰惠必须是‘无辜’的。”

太宰治微微缩拢起手指,定定道,“首领,不能是暴君。”

暴君的统治是屈服,不是臣服。

“差不多了,我们要离开了。”

“去哪里?”

“看一出戏。”

离开空气污浊的地下赌场,两个少年的心情明显变得轻快多了。

太宰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耳机。

五条悟&夏油杰:“……”

好熟悉,好熟悉的手段!

是窃听器!

那是音轨杂在一起无比混乱的音频,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足够分辨。

【“不见了,它不见了!任命书被偷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掺和这种事……”】

【“真该死!那帮目中无人的家伙竟然敢威胁我!”】

【“糟了,赌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吗……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吗?”】

【“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先关门……不行,可能来不及,要先跑路!”】

【“和咒术师相关的东西就是危险……”】

【“他们这意思是和咒术界对着干了?”】

【“炸掉吧。”】

不远处倏然有巨响传来——

炸掉的是什么?

五条悟和夏油杰愕然的回头。

“是某个漆黑的影子吧。”

站在他们身前的鸢眸青年仍然是一副熟稔平静的姿态。

这位非术师轻易的搅动了所有人的心神,将术师也玩弄于鼓掌。

“最好的威胁,是什么都不做。”

因为当威胁的对象有了确切的实体,威胁的行为并没有得到实际效益时,威胁便是无用的了。

港口mafia心操师用珍贵的耐心和温和引导着他们接触政治的黑暗一面。

容许它存在。

并且掌控它。

首领可以不做,但是部下必须有人会做。

“虽然完美的体系恒久存在并不现实。”

“但是变革会一次次发生。”

夏油杰微微睁大了眼睛,忽然一阵心悸。

人性中不屈于压迫而催生的变革会一次次发生。

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

兰惠阿姨正在改变。

五条悟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宰治。

倏然,他说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妈妈啊……”

太宰治:“……”

五条悟,“你每一句话都透露出对我妈妈的肯定和赞赏哎~”

太宰治:“……”

谁说的他没有慧心?

第257章

冬阳把五条悟的一角托付给了太宰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聪明嘛。”

“可是BOSS你明明也很聪明。”

“我的聪明的话,在悟眼里是有温度的,他会因为这件事是我做的而模糊其本质的界限,因为他现在还是学习模仿的阶段。”

说出这句话的女人正在将资料分类整理,然后将那些写有高层继任者的纸张一并交给了他。

太宰治轻声问道,“这不好吗?会无痛学习哎。”

“他看到的我,只是一方面的我。”对方红色的瞳眸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于是便显出金橘和暗红两种颜色来,“在他眼中,我一定是‘完美’的。”

“能达成‘完美’本身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我也会耍一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她带着轻不可查的笑意说,“就像杀人是不对的,可是我还是会去做。”

“这个叫同态复仇。”

“我做的话,他们会因为无条件的亲近我信任我而认同我,你做的话,他们会客观的去思考事情的两面性。”她说,“因为其实我也有糟糕的一面。”

玩计谋的心都脏。

“我会让他们理性啊。”

“我一直觉得太宰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嗯?”

“是会让人更直接的接触到人性的东西,因为你看什么都很透彻,不会加入自己的感观和偏好。”

“明明你也可以吧。”他的声音有些轻飘。

“我吗?实际上你们每天都在认同我,我比较担心自己跑偏了,我还是有很强的自我意志的,我比较霸道。”女人笑了起来,“当然了,我很喜欢我的霸道,但是我不希望这一点影响到悟,我不希望他的所有意志都是由我引导和灌输的。”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我会更自私一些,而他虽然看上去孩子气,某些时候似乎有些任性,恶趣味,喜欢胡闹,但他有自己的底线,还有不会被轻易动摇的本心。我有时候会担心他亏待自己。”

“他会不自知的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强。如果因为他的失误而酿成了悲剧的话,他会很自责。”

……

BOSS,你对自己的认知还少一点……

太宰治看着五条悟。

我来的话,他反而会通过我,看到部下眼中的你是怎么样的。

你认知里的“糟糕一面”,实际上是温柔透彻的一面。

“你超~~级喜欢我妈妈!”白发少年睁着看透一切的眼睛说道,“你也超喜欢我!”

夏油杰:“??”

太宰治:“……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悟理直气壮道,“我妈妈啊。”

“一般来说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会被认为自恋,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你也说了是一般来说嘛,我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一般。”五条悟带着笑意说道,“不是自恋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啦,是自信~你好像有些严厉,还会毫~不留情的带我和杰看一些我妈妈不让我们看的东西。”

太宰治:“……”

如果这叫严厉的话,港口mafia里经过太宰治提拔的家伙就是跨过刀山火海的,他们会哭天抢地的说,“这个太宰大人是假的!假的!”

虽说如此,其实港口mafia内有一个隐秘的约战贴,即冬姐和太宰大人到底谁的训练最恐怖。

冬阳的训练很直白,她认为人的意志力和实力是第一影响因素,所以会拼命练部下的体力和体术,虽然她不信奉疼痛教育,但是却不容拒绝,每次都会带着爽朗的笑声把累得快崩溃的部下提溜起来继续战,而太宰治会骂他们是没用的废物,只会给浪费BOSS的资源,这点儿信念就坚持不住的话干脆死在火拼中成为腐肉算了。他会在心理上击溃部下安逸的自我价值感,是比愧疚教育还要深重的否定式精神攻击,他的训练往往带着痛苦的自我厌弃及绝地新生。

“事实上我还是觉得冬姐的训练更温和,中也大人也是这种画风的。”

“可是我很喜欢被太宰大人骂哎,这会让我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鞭策老子变强。”

冬阳戏称她和太宰治的风格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对部下们冰火两重天的攻击。

然而面前五条悟不是部下,而是BOSS的孩子,是港口mafia的少主。

就连太宰治也犹豫过要用什么姿态面对他。

他选了一个最温和的方式,就像BOSS一样。

不过悟似乎很习惯于这样的引导式教育了。他对高层展露出来的黑暗腐败接受良好,自始至终都没有精神萎靡,倒是另一个孩子,大概是阅历和自我定位的关系,他有几乎分明到极致的善恶观,所以对处理这样的事情带有压力,但同样的,心思敏感的他很善于思考,耐心对待的话,便不会走入死胡同。

“我妈妈对我们的成长很看重,太宰大叔~”五条悟说,“但我其实觉得她对我们的保护有些过重了,我知道原因啦,她面对着我们暂时想象不出来的恶意,所以心疼我们认识到那些恶意时的‘幻灭’和‘新生’,大概两年前,我和杰接到了一个性质有些恶劣的任务,那个任务给我们带来了些心理压力,创伤倒不至于,至此之后我们接手的每个任务她都会过目,她很爱我们,如今的她是历经千帆的她,但这不代表她会忘记认知到某些事的痛苦,而正因为爱,所以觉得我们不能一直活在温床里。”

太宰治微微凝神。

他发现五条悟可以坦然的张口闭口“爱”。

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以及底气足到要溢出来的傲然。

“我早就准备好啦~”

“不要把我们当小孩子嘛,对于人性的什么恶劣啊腐朽啊污浊啊,总之就是那么些东西,听上去有多可怕一样,别小瞧我啊,我读了超级多的书,还经常偷偷看我妈妈的工作簿,这些都是我和杰要了解和铲除的黑暗面!”

太宰治:“……”

太宰治:“那我要说了。”

“嗯嗯~”

“你,完全的,不合格!”

五条悟:“……”

他懵了。

太宰治:“你和BOSS比差远了。”

第一步人性之恶,冷酷之否定!(bushi)

五条悟:“……………”

五条悟的表情微微凝固,他的一口气掉了下去,垮下肩膀来,声音有些虚弱,“……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哎……”

太宰治:“……”

太宰治:“……”

糟糕,他如果失意的话很有杀伤力……

因为这孩子总是气焰旺盛生机勃勃的模样,说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的,大概从来没有被否定过……

突然,五条悟一下子直溜起来,中气十足道,“骗你的!”

他在太宰治转瞬空白的神情下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耍我,你明明对我超~级满意!!”

“我和妈妈真的差远了吗?NO!完全模仿她只能成为一个合格机械的复制品,在成为她的继承人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不一样。”

太宰治蹙起的眉头一松。

他怔怔的看了五条悟一眼,眸中神色飞快软化,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倏然笑起来,笑得脊背微弯,笑声清澈且爽朗。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哈……!”

不合格是假的,他超~~级满意!

这孩子最出众的地方便是稳定的,不会轻易动摇的内核,就算是和BOSS比也不会忧虑怀疑自己,他这份自信不管是不是与生俱来的,都带着神子般的绝对性。

这一定是能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清醒和执着。

认为自己可以接受所有真相,认为自己可以成长到目之所及的所有高度,从没有退缩和悔意!

“有趣,非常有趣,你真是和小时候一样,毫无变化,又变化巨大。”

当年那个会对着人造神明肯定人格存在,说自己不会祈求他人理解的孩子,如今仍然不会被他人的言论所摆布,却已经有了一颗贴近他人的温柔之心。

“BOSS忙碌的这段时间,可是把你们两个交给我了。”

青年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以及逐渐结成的冰霜,“姑且提醒一句,你们通过星浆体事件感受到的所谓‘人性之恶’,是有人故意展现给你们看的,打败一个人的方式是摧毁他的信仰,所以你们接下来会看到更多——”

更多——

接下来的三天内,

太宰治带着悟和杰相继挖出了多位高层致命的证据,这其中就有私自勾结诅咒师实施秘密死刑的记录,比总监部公共记载的还多,橘子们用秘密死刑的方式处置过违抗其命令的无数人,又比如自己工作疏漏推出去的顶包者,因为死守秘密的顶头人被冬阳没有任何预兆的砍了,大量的恶性事件被逐一翻出……

【“不行,我要是上任的话,这些烂摊子就是我的了。”】

【“这些罪我就要顶上了。”】

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的,就伪造罪名。

太宰治当着两个少年的面伪造了“遗书”,“赎罪录”,“日记”,“恐吓信”,由无数“证据”阐述了高层在位时的“失职”,上任者需要填补前任的窟窿,不仅要经受内阁的审判,还要承担咒术界的施压。

“我们好坏啊……”

跟着太宰治一起写的五条悟说,“把这个位置上的前任描述得乌漆嘛黑的。”

夏油杰:“的确令人避之不及了……”

“总感觉学到了一些奇怪的技能……”五条悟若有所思,那双苍天之瞳仍然清澈明亮,“我阴阴的。”

“说起来,如果兰惠阿姨可以掌控内阁的话,为什么她不一步到位?”

“因为很麻烦吧,把那个地方摘下来,就不能随心所欲了,还要做他们要做的事。”五条悟说,“总监部的话,其实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另类的黑手党组织!”

“黑手党?!”

“最开始的黑手党源于正义的反抗,和我们中学时为了不受欺负还玩英雄游戏所组成的不良团伙差不多,总监部摆脱掉政府的控制,变成我妈妈的一言堂后,就会成为过了明面的个人组织,和多人结社的黑手党没有本质区别。”

夏油杰:“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全程的太宰治:“……”

不愧是你BOSS,你虽然不透露自己是黑手党组织的BOSS,但会给少主搭建黑手党组织的概念啊……

他们用相似的手法使橘子们自相猜疑互相警惕,只是两天,互相争斗的“受害者”便出现了。

这是筛下去的第二批。

随后,总监部高层的人选敲定进一步推迟。

宫野开始了他的“举荐”。

因为“最强在出差”,宫野和上级的对话也是提前和太宰治确认的。

五条悟旁听着他们的话术,大概是讲这些年来咒术师有多么尽职,总监部原本的体系不适应现代发展,不利于咒术师的成长及维护社会的稳定。总监部遭遇突袭是因为不善咒术的高层人员暴露了位置/暗中勾结的诅咒师反叛,模式该做调整了等等。

实际上并没有多么高深,甚至有些地方很是简陋,目的明显。

本质来说,因为总监部多年独立于内阁运行,它的自主性相当高,为了快点儿把这个高层缺位的窟窿添上,内阁那边的人也会很想草草了事。

什么都好,只要给个解决方案就行了。

表面上只要过得去就行了。

你们说什么都行。

六眼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他已经看到了这场闹剧的结局。

母亲会成为第一个咒术师身份的总监部部长。

而在这场变革中,她似乎只是决定了“开始”的时间。

她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长久以来的铺垫化为了推山倒海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看上去会这么平静,这么的……毫不费力?

以及……

“悟,在想什么?”

太宰治早就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

“我在想……”白发少年定定道,

“妈妈好信任你们。”

随后一句话仿佛不作思考的飘了过来,

“因为我们想保护她。”

五条悟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有短促的茫然,第一次在太宰治面前露出了不自然的反应。

他嘀咕道,“这话就像是中也大叔说的一样。”

太宰治:“中也的意志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意志。”

五条悟下意识道,“可是……”

可是什么?

谁保护谁?

“就如你想保护她一样。”

“——我们都想保护她。”

“——而她知道我们会保护她。”

【“我需要你。”

这真是令人着迷到头晕目眩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在首领和继承人的关系完成相互托举的扣环后,首领和部下也是双向奔赴的保护!

“我需要你。”

这真是令人着迷到头晕目眩的一句话。

第258章

五条悟一脸凝重的问杰,

“你会保护我吗?”

夏油杰:“………?”

“不对,问你没有参考性,问默和硝子也没有,问千风叔的话他一定会回答当然,问甚尔他会不正经的笑话我,说不定会阴阳怪气‘呦呦神子大人想要我保护吗~’,问高石大叔的话就更奇怪了,高石大叔根本就不能保护我。”

杰:“甚尔哥会这么回答啊……”

杰:“弱者本来就不能保护强者吧,这不是有违常理吗?”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想着保护我妈妈?我妈妈还相信他们的‘保护’。”

然而问出这句话的五条悟很快就自己思索出了答案,“因为‘保护’并不单指面临战斗时的性命无忧。”

夏油杰挑眉笑了笑,“悟,你到底在说什么?”

五条悟竖起食指,“我在思考Interdependence~”

夏油杰:“……”

什什什什什么??

杰一脸麻木:“让我们说日语。”

“就是相互依赖啦,我妈妈会依赖部下。”

“兰惠阿姨竟然会依赖别人吗?”

“把依赖换成‘重用’‘信任’的话就会觉得毫无违和感了吧,我一直以为妈妈是在‘招揽同伴’,‘指挥同伴’,但她和部下的关系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黏着一些。”

夏油杰被带入思考,“所以Interdependence是相互依赖的意思。”

“重点是这个吗?”

“‘保护’并不单指面临战斗时的性命无忧,这句话指什么?”

“同义‘维护’,如果有人在高石大叔面前说我的坏话,高石大叔一定会替我记住这人是谁,然后竖着中指骂他。”五条悟环起胸,微抿起唇,“我联想到初中和不良打架时似乎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其他地盘的不良来挑衅我们,往往会在我们的小弟那得到两种答案,一种是‘哪里来的混蛋竟然敢侮辱我们五条哥你是有资格见他的吗?!’一种是‘挑衅五条哥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你们也不行,自己去找他吧。’~这样。”

五条悟边说边模仿着不良抑扬顿挫的语气,听得夏油杰忍俊不禁,他转了转眸,“好像是有些区别。”

“是吧~”白发少年语气飘忽道,“这两种回答都带有对我实力的肯定和尊敬,但是一个人因为我被找事而气愤,一个人对麻烦会主动找上我的现状习以为常,并且认为这个麻烦就该我解决。”

“你这样让我想起来,我们的身份暴露在杉本面前时,他好像用怜惜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杉本?怜惜?怜惜什么,我们要一边上学一边拯救世界吗?”

夏油杰低低笑了一声,将手指插进发丝,“要在这么平常的对话里思考这么细致的事啊……”

五条悟敏锐的察觉到他好像有些疲惫,“你怎么了,杰,最近太累了吗?”

悟看向他,“我对橘子们的真面目早就熟悉了,但是你是最近才接触的,会感到不适吗?”

“不……其实很快就适应了,我又不是天真的傻蛋。”夏油杰道,“新的制度产生,便需要旧势力瓦解。”

黑发少年看着自己的手沉思。

很奇妙的,他没有任何负罪感。

或许是因为橘子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但是原本由他来除掉的家伙,和现在被其他势力杀死的家伙,虽然结果都是死,可为什么心理会感到轻松一些?

他和悟可以轻松就能做到的“除掉”,为什么用了搅乱人心鼓动风云这样迂回的方式?

“因为令人绝望的不是人。”

靠近他们的鸢眸青年一针见血道,

“是一成不变的形式。”

夏油杰才意识到自己把疑问说出口了,他恍然大悟。

“令我感到压力的……不是腐烂的橘子,因为所有橘子,凭我的实力都可以轻松杀死。”

“我介意的,其实是只有我来杀死才能终止的现状。”

最无望的是不能共鸣的世界。

人心虽是导火索,但不是本质。

“杰,兰惠在我见你之前,跟我说过一件事。”

夏油杰茫然的看向他,“兰惠阿姨?”

“她对我说,她做过一个有关于你的梦。”

夏油杰微微缩拢指尖,“梦?”

悟不甘寂寞道,“我呢?我妈妈应该经常做有关我的梦才对~!”

冷酷(?)的太宰治无视了他。

“梦里你说,这个世界不能令你真心的笑出来。”

“…那真是一个悲哀的梦啊。”

夏油杰:“……那只是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

“随后BOSS对我说,‘我醒来后就思考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绝望的话,明明他有悟,有硝子,有亲近的朋友,什么令他觉得生存下去如此痛苦呢?’”

“——是因为咒术师贫瘠的生存空间。”

“——叠加的压力,无法活在赞誉下的工作,被误解被随意调遣被粗鲁甚至粗暴的对待……”

“——他只能反抗。”

夏油杰喃喃道,“那只是一个梦。”

“没错,只是一个梦。”太宰治说,“但是兰惠的梦有所不同,虽然她称其为预知梦这样玄妙的东西,但我觉得那更像是她的潜意识在日常观察中,发现了潜在危害而给她警醒,她发现你或许终有一天会对咒术界的的制度失望透顶,总之种种原因下,她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了。”

五条悟插话道,“无法让你真心笑出来的世界,那得多糟糕啊。”

“……不知道,可能超级恶劣吧,每件事都很差劲的那种。”

“你无法真心笑出来的话,我肯定也觉得很差劲。”

夏油杰无声的弯了弯眉眼。

他在当天晚上对着手机踌躇了好久,屏幕停在冬阳的短信页面上亮了熄熄了亮。

有些想说谢谢。

但又觉得很突兀。

最后他发送了这次对话的开场白,[最近都很顺利。]

最近很顺利。

我的状态很好。

事情进展也没有问题。

冬阳很快回了信,[那太好了~对太宰熟悉了吗?]

熟悉了。

但好像又完全不熟。

对方冷不丁的就会冒出夏油杰不了解的一面来,他编辑道,[太宰先生……很奇特。]

[他总是能精准的找到橘子1号和橘子N号之间的联系,稍微用些伎俩就能令两人反目成仇,让他们之间的联盟破裂,总感觉他很容易看穿一个人的想法,和他对视时就像面前站着的是你一样。]

虽然他本人的想法他们完全看不透,这种神秘已经浓厚到会产生距离感,但是奇异的安心。

可能是因为太宰先生偶尔会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他们。

[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怎么样?

实际上夏油杰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哄着的微妙感。

就仿佛太宰治知道他们会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所以自如的调节了自己应对他们的风格。

[有距离感吧。]

[他跟你们有距离感,我太不意外了。]

冬阳回道,

[别想着他走近你们了,你们得黏他一下。]

夏油杰:“……”

夏油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黏黏黏黏黏黏……??

“我觉得……”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夏油杰神经一炸,“悟,你吓我一跳!”

“……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五条悟靠在他的宿舍门口,“你在做什么?”

“思考太宰先生的身世。”夏油杰说,“他是不是什么政府机关人员?”

“单纯是很聪明的那种人吧,然后认识了我妈妈。”五条悟坐在杰的椅子上,一脸严肃道,“我在想,我忘记了一个重要流程。”

“什么?”

“甚尔还不知道妈妈移情别恋这件事。”五条悟环起胸,“我和甚尔还没有对太宰大叔进行‘考核’,但是太宰大叔很明显打不过我们啊,难道要我们胁迫他说一下和妈妈的爱情故事吗……?”

悟眼神一转,“凭他那闷葫芦一样的性格,这的确是最重大的挑战哎~”

夏油杰:“……”

夏油杰:“等等!兰惠阿姨移情别恋了?!”

五条悟:“……哈?”

“那中也先生?!”

“千风叔改叫他bro了!”

“啊?!”

夏油杰目瞪口呆。

夏油杰头脑风暴。

夏油杰想象失能。

“你和甚尔哥……要胁迫太宰先生讲爱情故事??”

“……杰,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我妈妈移情别恋这种事。”

“兰惠阿姨日常被美男计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重点是每次美男计都没有用但这次好像管用了啊!”

夏油杰在这个混乱的三角关系中理出一个词来,“中年感情危机?”

五条悟猛打响指,“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

然而可惜,在动荡的时期,五条悟还找不到时机盘问爱情故事。

高层崩盘,人心紊乱。

内外势力最好发力的时间段,内阁派来的人员在短短几天接到了各种“举荐”。

关于新的高层,新的总监部部长的人选。

以往,总监部部长只是一个并无实权的称号,因为真正施行权力的是议会,但是这时似乎变了,因为众人推举的部长不是吉祥物般的草包。

可就算意识到这点也无以改变,因为那是内部执政党和外部财阀一同明示暗示的人。

这意味着对方早已笼络了人心,拉到了所有选票。

五条悟也参加了一场他们的会议。

因为最强不在,最强的孩子,下一任最强在。

“我妈妈喜欢交朋友。”

结束会议后,被几个小时没营养的扯皮给吵得脑袋疼的悟趴在总监部的凉亭长椅上,拿枝条戳着池塘,说,“她从很早之前就给我说过,所谓政治,就是和同利者结盟,打击反对者,而如果权力是上面给的,那么对下面的人再好也没有用,因为上限在那里了。”

“道理很懂嘛。”太宰治在他身边放了两颗糖,和一瓶蜜瓜汽水,“因为是BOSS教的?”

“没错,虽然道理我都很懂,不过我不是很擅长做这个。”神子坦言道,“就像我讨厌橘子,所以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对于很多无聊的家伙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妈妈不一样,她弱小的时候可以低头,被压迫时就伪装,面对再讨厌的人都能笑出来,虽然她把这称为虚与委蛇,但就是很了不得的能力。实际上她完全可以逃避,她的上限没有止境,可以包容的下限也能放低。”

说着,他摸着下巴嘀咕道,“我好像没有境遇悲惨的时候,一直都站得很高。”

太宰治在这短短几天听了太多“我妈妈”“我妈妈”了。

他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么密集且真诚的BOSS彩虹屁了,港口mafia的人对于冬阳的强大已经熟悉适应,挂在嘴边的话无非是“厉害”“很强”。

“但是你何必悲惨,她都在这里了,你就要一直站在胜利的高台上。”

不会“同流合污”也是一种极致的能力。

五条悟清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短暂的思考,随后弯起嘴角。

他的笑意要么狡黠,要么带着格外明朗的自信和意气。

太宰治注视着他,昨天晚上,在高层又一次冗长的会议之后,他便见过了冬阳。

“正在出差的最强”其实一天前就回来了,已经先一步布置起了自己未来的办公室。

太宰治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她躺在那张还未放置任何物品的长桌上,闲散的曲起一条腿,手臂连同发丝一起垂落下去。

袖子翻折,太宰治正看到了她的手腕。

并不纤细,即便是放松的姿态也能看到充斥着力量感的隐隐青筋和肌肉线条。

没有涂指甲。

因为近两天搬移人马太耗精力了吗?

“这两天怎么样?”

冬阳一个翻身,利落且随意的坐在了长桌上,她的动作丝滑到有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不真实感。

太宰治说,“简单得就像玩过家家一样。”

“哈哈哈哈,毕竟这场游戏是你在玩。”冬阳笑道,“悟呢,你们熟悉了吗?”

太宰治:“……”

太宰治:“他白得惊人。”

“噗,哈哈哈哈,我当你在夸他了。”

“并不是说他欠缺这方面的东西。”青年微阖上眼睑,“而是他即便理解规则,行为也非常的明朗敞亮。”

“那就这样嘛。”冬阳频频点头,“嗯嗯,不愧是我的儿子~”

太宰治:“……”

冬阳:“俗话说~我打江山,他守江山。”

“还是那句话,把争斗延续到他那一代,我也太没用了吧~”

“他存在就是最好的了。”

没错——

“权力相争时,拥有继承人就是最大的底气。”

这意味着“她”不会倒下,即便她消失,她的势力也会延续到下一任。

这就是少主存在的意义。

“你继承了她的锋芒,悟。”

她周旋,政斗,是因为她在最恶劣的环境里。

而那些东西在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可以不用了,就如她现在看好时机“反动”一样。

“你完全可以展示拥有的‘核武’,因为到那时,权力已经到你的手上了。”

权力不会给一个拥有核武的人。

但是拥有核武的人已经得到了权力,那么力量便是威震四方最有力的资本。

所以强势没问题,不容许晦暗舞到眼前来也没有问题。

五条悟歪头看着太宰治。

他突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有哪里变了。

“我不用学吗?”

太宰:“学,但是可以交给其他人做。”

悟:“这就是亲信的作用啊……”

“是领导者的魅力。”

“哦哦,我知道了……”

五条悟站起身,正经的走到了太宰治面前。

随后,他在青年略微疑惑的目光中毫不遮掩的问道,“其实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思考,太宰大叔,你的定位是什么?”

“?”

新鲜后爸吗?

“不过那不重要啦~”

白发少年微微弯起璀璨至极的苍天之瞳,眉宇间的神色瞬间软化,

这幅神态让太宰治突然一阵心悸,某个令他神经一颤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冬阳的神色。

年轻的少主发现了某个笼络人心的诀窍。

“——因为我需要你。”

作者有话说:

悟:学会了学会了~

第259章

太宰治注视着眼前的人。

面容俊逸,四肢修长。

对方浑身上下都是冷色调,洁白到一尘不染的发丝和睫毛,一眼便能吸引全部视线的蓝色瞳眸,优越的身形,端正的五官,像是老天把所有完美的东西都倒入了他的生成器中,天生哪张牌都是独一无二至顶峰的,而此刻,他带着格外专注的神情看了过来。

“我需要你。”

说出这句话的五条悟是太宰治这几天下来都没有见过的表情。

可即便他个子高挑,相对成熟,落在太宰治眼中,仍然有怎么也忽略不掉的些许稚嫩,眼角眉梢都是少年气。

十五岁。

风华正茂。

他十五岁的时候,正加入港口mafia。

所以原来是这个年纪。

太宰治将其称为人格完善的时期。

中也就是十五岁的时候脱离了羊的桎梏,找寻到坚定道路的。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的五条悟微侧着脑袋凑了过来,上挑着眉眼观察太宰治的表情,“呆住了?你的耳朵应该不至于突然失聪吧,为什么……嗷~!”

太宰治曲起手指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突感疼痛的五条悟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子捂住了额头,随后一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太宰治,“奇怪?哎?我没开无下限吗,哎?”

他一边往手上吹了两口气,一边盖上额头,飞快的自己哄自己,然后瞪着太宰,“一直以来只有我妈妈打过我!”

太宰治施施然的将手踹回了兜里,“怎么了,你要向她告状吗?”

五条悟刷的伸长手臂停在他的额头,“让我也来一下。”

太宰治稍微侧了下身躲开了,“不要,顺便一提我对男人的请求不感兴趣。”

“哈?就算如此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太宰治漫不经心道,“大吗?”

五条悟:“挺大的啊。”

“……”

六眼的视野里,棕黑发青年的背影有片刻的停顿,五条悟嘟囔道,“你之前都不和我们有肢体接触的~”

“…是你太突然了,笨蛋。”

“哦哦我明白了!”五条悟几步跟上他,“你在害羞!”

太宰治:“……”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回头,下一刻,他的额头就被痛击,虽然不至于多疼,但还是让太宰治条件反射的震了一下后退半步。

“哈哈哈哈哈哈!”一点儿亏都不吃的五条悟一手将墨镜戴上,嘴角咧开张扬得意的弧度,“这样的话就是平局~臭大叔,什么叫对男人的请求不感兴趣,女人的就感兴趣了吗,不行不行不行,花心是没有好结果的,只有我妈妈的才可以~”

太宰治捂着额头,身体轻颤。

天呐,这是什么可怕的生物啊!

他有没有边界感?

BOSS当年都不……

在港口mafia内人人都要尊敬几分的太宰治用气音仓促的笑了一声,“好,真是太好了。”

五条悟:“……?”

黑漆漆的青年放下了捂住额头的手,又恢复了经典的揣兜姿势。

五条悟:“……你好像露出了阴阴的表情哎?”

“你看错了。”

“话说什么太好了?”

太宰治露出了微笑,“你猜。”

五条悟:“……”

五条悟撇头呲牙:“嘁!”

五条悟又把头转回来:“小气!”

太宰治:“……”

呵。

这小鬼!

倏然,五条悟神情一滞,紧接着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在太宰治疑惑的目光中飞快转身冲了出去,一道声音慢半拍的传来,“你们在聊什么……?”

“妈妈!”

率先洞察到冬阳到来的五条悟在台阶上猛地朝下一扑。

冬阳一脚踏住台阶,核心绷紧抬起手臂,然后——

一把接住了朝她扑来的一大条悟!

“哈哈!”

她笑着原地转了一圈,把悟像小时候那样原地rou了一圈,才把他老老实实放好。

五条悟的笑容和她如出一辙,他踩住地板,把冬阳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轻飘飘的挥手拂去了她身上乱七八糟的残秽,然后一本正经的竖起了四根手指,“四天。”

冬阳意会其意,摘下了斜跨的背包。

悟:“我们四天没见了!”

冬阳:“这是伴手礼~”

五条悟一把将背包戴到了自己身上,也不急着打开,而是亦步亦趋的挨着冬阳,“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妈妈,我刚刚和橘子们开完了会。”

“我想想,先去和橘子们打个招呼,这个时期差不多了吧,已经熬过他们最混乱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禅院和加茂挨了他们不少骂,他们也不是软包子,所以吵得不可开交,那几天就没几个脑袋正常运转的家伙,一边追责一边处刑一边想找个能顶事的人填窟窿,常用的会议室还在大战中毁了,所以他们一开始还是随便找了间屋子,腿贴屁股挤在一起开会的。”

“哈哈哈,腿贴屁股,这么亲密?那怎么就没有生出些感情呢?”

“能有感情才怪了,咒术界的老东西们在这个时期也不想掉逼格,非得在屏障后面说话,内阁来的人脸都绿了,一直在说‘我们又不是被召见的身份,连脸都不露吗’‘我们的地位可是平等的’,所以前几次会面没有任何进度,一直在吵谁该管这事。”

没错。

总监部常年以来独立于政府运行,实际上权力架构早就自成一派了。内阁的人本还以为他们发下施令立刻就有人响应,但总监部的橘子们根本不想受内阁干涉,那些高层不管是不是出身咒术界,这么多年下来也早把自己当“高人一等的咒术师一派”了。

以往都是宫野带着亲信在其中平衡,但是他当年的亲信如今被冬阳斩了个干净,留下来的都是中立派。

“总之就是,内阁觉得咒术界傲慢无礼,竟然无视他们的权威,咒术界觉得内阁的家伙对他们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两方都不愿意轻易退让,局面僵持了两天了。”悟说。

冬阳问他,“那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让妈妈来当天降英雄!”

他自信的说道,“如今这个局面对妈妈很有利,其实就是你引导的吧,他们两方都对彼此很不满,有个说法是快速成为朋友的方式之一便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妈妈你是咒术师,是五条家家主,就算烂橘子们平时和你闹,这个时候也会觉得你是自己人,因为你不会把咒术界的权力和利益让出去,内阁那边的话,会觉得你是一个为了社会稳定而付出的劳模,有多年资历,和许多财阀亲近,又有宫野等一众人举荐担保,不管怎么样,你都比那些烂橘子们强。”

冬阳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嗯嗯,看得很清楚嘛,有长进~!”

“嘿嘿~”五条悟转头,“还有太宰大……嗯?”

台阶上早已没了人。

五条悟若有所思,“他没有咒力,要比其他人更难捕捉信息,偶尔会让我觉得神出鬼没的。但是这次肯定是我大意啦~”

因为妈妈在身边嘛。

“不过太宰为什么走?”

冬阳想着她刚才一闪而过看到的太宰治,含着深意笑道,“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所以他真是这么容易害羞的类型吗?”

“害不害羞我不知道。”冬阳说,“但是他如果要报复谁的话,是没有前摇的。”

五条悟:“……?”

“悟,你的弱点可能被他发现了。”

五条悟:“……我能有什么弱点?”

五条悟:“妈妈你好了解他。”

冬阳:“了解他才相信他。”

冬阳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辛苦你了。”

眯眸的五条悟微顿,“我一点儿都不辛苦~”

“待会儿陪你去逛街。”

“好!”五条悟欢呼一声,“我之前在默的房间里试过了他的拖鞋,只要400日元,意外的很好穿~我也要买!”

“……那种拖鞋到底要到哪里买啊……”

“好像是商场打折?”

“是批发商打折吧。”

“哈哈~!那么我们几点会合啊~妈妈你需要休息吗?”

“不用。”冬阳说,“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只不过超过三天我的意识会没有那么敏锐高效。”

五条悟严肃道,“那么你几天没睡了。”

冬阳:“昨天刚补充了超过八小时的睡眠~”

五条悟这才满意。

和悟分析的情况一样,冬阳回来的消息不用她自己去通知,就飞快的传播到了各个高层的耳朵里。

“五条……兰惠大人……”

她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你有没有兴趣,接替一个新的职位?”

冬阳稍作犹疑思考状,“最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表示很遗憾。”

对面的人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他眸中的神色快速转化,终于在咒术师的面前流露出了几分宽慰和悲伤,“这是一场意外。”

关于那些同僚的逝去,五条兰惠是第一个正视的。

“您需要休整吗?”

“我们想和您谈谈。”

他的背后,宫野从楼阁的阴影中走到阳光下。

“欢迎回来,五条家主。”

“最近实在乱成一锅粥了。”

第260章

“我,五条兰惠,一定会带领着总监部,走向无比昌盛的未来!——怎么样?”

“你这个不行,应该这么说,咳咳,尊敬的各位同僚,今日,我站在这至高之位上,为逝者哀悼,为生者祈福。过往种种铭刻我心,部长之位上承载的不仅是权力的荣耀,更是无尽的责任。我将以最强之名,以公正为方向,以仁慈为行事之风……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嘁,明明应该这么说: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如果温和的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如果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那么,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就是谎言。”

“柏拉图啊,那个场面讲这个他们能听懂吗,这不是在暗指权力掌控舆论吗,那你还不如说塞内加的:真正的伟大,即在于以脆弱的凡人之躯而具有神性的不可战胜。”

“脆弱的凡人之躯?你听听那和兰惠沾边吗?不要什么公式都往里面套。”

“那又怎么啦,兰惠又不是出生就是最强的,她也是从脆弱的凡人之躯蜕变过来的,她不具有神性的不可战胜吗?”

“芥川芥川!”

“这句话是用字面意思理解的吗?”

“双关双关~”

“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够了,越来越偏了……”

高专教室内,兰惠党正兴致勃勃草拟冬阳的上位演讲词。

五条千风走沉重风,甚尔走狂傲风,夏油杰跟着说名言凑热闹,硝子好心情的围观着他们这种傻呵呵的行为,并不参与,有过上位经验的早春表示哪个都好,只要是冬阳说的,那就是金句名言。

无法出谋划策但可以当评论家的狗卷默:“中也。”

硝子:“不要鼓励他们,默。”

“之前迂腐破旧的总监部终是迎来了脱胎换骨,往后就听我五条兰惠的指挥……嘶,我们在这里激动的玩考斯普雷,兰惠上位到底是什么样子?”

甚尔坐在与他的身形相比稍显小块的椅子上,托腮说道,“照搬一下她上位五条喽~”

“她上位五条时是什么样?”

“你没见过吗?”

“我当时在总监部蹲大牢。”

甚尔笑了一声,“呵呵,你好惨。”

玩嗨了的几个人还脱下高专制服蒙在头上充当长发,甚尔站在讲台上,细微的调整了一下站姿,立刻就引得台下人惊呼,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原来你这么了解兰惠的姿态啊甚尔。”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甚尔清了清嗓子,语气忽然变得沉稳坚定,声色却变细了不少,有些不伦不类的严肃感,“——从今往后没有长老议会,家主之下的职位称为干部,负责协助家主管理家族。”

“在悟接任家主之前,你们只需要听从我五条兰惠的命令——”

台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好像啊甚尔哥哈哈哈!!”

下面顿时笑作了一团,千风拍着桌子道,“我宣布,兰惠模仿大赛的亚军是甚尔!”

甚尔:“亚军?你好意思?”

“第一肯定是我!”

“要知道还有个人没有参赛。”

“嗯?”千风环顾了下四周,“你说悟吗?本人好像作为五条下一任家主去出席这次高层会议了,至于另一个……”

他回过头,在教室的最后方对上了一双略带嫌弃的鸢色眼眸。

太宰治:“……噫……”

千风:“喂,这小白脸是不是用了‘我们是傻瓜’的眼神。”

甚尔:“你说得没错。”

千风:“默!抓住他!让他上台cos兰惠!”

狗卷默:“……”

坐在教室后方的青年简直做到了零存在感,就像这场闹剧最安静的旁观者,但是一旦戳开他在这的事实,就再也难以忽视。

狗卷默对上了那双眼睛,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夏油杰关心道,“默?”

“芥川?”

真的要做吗?

他看上去超级正经,不像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人。

千风:“我不信他不会。”

甚尔:“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他看上去社恐得不行。”

千风:“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社恐了?”

硝子:“喂,你们当着本人的面在议论哎。”

狗卷默回头,定定说了一声,“【起身】。”

太宰治站了起来。

其他人顿时眼睛一亮。

咒言师道:“【上台,以兰惠阿姨的姿态讲话。】”

太宰治走上了讲台。

夏油杰疑惑的看了一眼突然使用咒言的默,得到了少年略带戏谑的眼神,他嘴角微弯,就像恶作剧成功了一般窃笑。

熟悉他性格的夏油杰了然,“他吓到你了啊……”

太宰治站到了演讲台上。

他环顾四周,漫不经心的勾起了一抹笑。

众人:“……”

草。

这tm是什么鬼畜的笑容啊!!

他的眼睛就像瞬间变成兰惠那红彤彤大眼儿了一样令人心里发怵起来!!

眼神好像,神色好像,还有那三分阴险三分狂妄两分慈悲一分真心的笑容!

青年微微启唇,并没有像甚尔一样特意模仿女声,但声腔的使用方式,音节的转换,都和冬阳一模一样。

他用清冽的嗓音说,“那么,我想大家对我都很熟悉了。”

语气随性,散漫,但却不容忽视。

“多余的话无需赘述,我的身份本来就有好几个,接下这个担子既是乱中安定,也是顺势而为。”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扫过每一个人,带着审视,带着警告,带着悲悯,灯光自他的头顶打下,落在他的发梢,他的鼻尖,映在他的瞳孔中,他对现状不出所料,欢喜寥寥,唯有一切尽在掌控的诡谲莫测和企图吞噬更多的理应和无畏。

他偏转过身,眼睑微垂,似是兴趣了了,“宫野,接下来交给你了。”

众人:“…………”

众人:“…………”

诡异且漫长的沉默,太宰治径直走回了座位,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却还没回神。

甚尔率先开口,“我宣布他是冠军。”

千风咬牙,“可恶啊!”

千风:“悟!你快回来!”

我们在COS你妈大赛里输了!一败涂地!

他蜷了蜷身体,靠,心跳好快!简直像五条兰惠当真在他的眼前上位了一样。

从容,稳重,目空一切,气质卓然。

硝子含着棒棒糖,鼓了几下掌,给黯然神伤的几位兰惠coser无情重伤一击,“所以怪不得他会用‘你们是傻瓜’的眼神看你们呢,因为你们模仿得根本就不像嘛~”

“硝子~连你也沦陷了吗?!”

“没有哦。”硝子笑着抵住脸颊,“我还是觉得兰惠阿姨这么说的时候帅一些~”

“悟一定会拍照吧。”

“我猜他会录像。”

“他们什么时候结束啊,这下子是兰惠一人就能决定的会议时长了吧。”

有些人不经念,一念就会出现。

冬阳神清气爽的推开教室门时,笑容差点儿僵在脸上。

她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几人,“……你们在干什么?”

教室里简直是群魔乱舞,五条千风当即把蒙在头上的制服摘了下来,拍着自己的头发试图使其蓬松,甚尔也把兰惠之大衣一把脱下还给了太宰治,但就算速度再快,冬阳也看清了他把大衣穿成了肌肉显形衣的诡异情景,高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猛地站直身子装作乖巧,夏油杰正在狗卷默的咒言指令下作出兰惠之表情,咒言效果还没有消失,所以他现在是在场表情最淡定的那个。

多年卧底生涯练就了扑克脸的早春优雅的微笑道,“兰惠,你回来了。”

硝子抬起了手臂,“我都给你拍下来了哦兰惠阿姨,他们犯蠢的情节一个都没落下。”

“什么?!硝子你这个叛徒!”

“现在就对她的手机施行暗杀计划吧!”

冬阳看着角落里默默整理衣服的太宰治:“……”

冬阳:“你被这些猩猩欺负了吗?”

太宰治是很有边界感的人,衣服怎么会给人乱穿,虽然这件大衣是他来到这里后新买的,不是冬阳给他的那件。

夏油杰道:“兰惠阿姨,我们在你心里的形象有那么……顽劣吗?”

太宰治:“是的。”

太宰治低眸,眼神光波澜:“他们还对我使用咒言。”

千风:“??”

冬阳挑了下眉,“咒言?”

太宰治转过了脸,抬手捂住了脸抽泣(?)

千风目瞪口呆,“我,我靠?!”

“什么什么?!”五条悟扒着门框从冬阳身边探出头来,笑容异常的明朗,“你们在玩什么好东西?”

千风眼神一凝,“悟,你快说,兰惠是怎么上位的?”

不重要!什么都先放一边,兰惠cos大赛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五条悟:“怎么上位的?就站起来走到总监部部长的位置上说了两句话,就下来了呗~”

“哪两句?!”

“唔,简而言之就是,一句不用自我介绍了,大家懂的都懂,一句我要下班了,然后就叫上我离开啦~”五条悟眼睛亮亮,“后面橘子们聊什么就不用我妈妈参与了,要是事事都要我妈妈定夺,那他们干脆都卸任算了。”

五条千风:“……”

五条千风看向了太宰治。

五条千风当场跳上了桌子,用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冬阳,然后凶狠的瞪向了甚尔。

甚尔和高石将自己的桌子拼向他的,也站了上去。

冬阳:“……”

三人用堪比英勇就义的表情,手牵手,跳起了海草舞高跟鞋舞拉丁桑巴的串烧。

“哦~露出无敌笑容来摧毁媒体~!”

“身藏秘密,他人看来只觉神秘~就连冒失的模样,也都尽在她的领域!”

“完美且撒谎的你便是~天才般的兰惠大人~!!”

边跳,边唱版。

冬阳:“……”

冬阳颤抖的往后退了一步,硝子和早春一把扶住了她。

“还没结束呢,兰惠阿姨!”

因为三人都不是擅长跳舞的类型,所以浑身上下的扭动都基于看过的舞姿想象,还会现场找同伴取材,比如千风做个妖娆的wave,高石就跟着做,甚尔做个劈叉,千风就疯狂的跺脚,冬阳硬是从他的努力中猜到他可能是在跳踢踏舞。

狗卷默和夏油杰默默的走到了用桌子搭建的简易舞台两边,冬阳看着他们俩,用很辛苦的声线问道,“…你们也来?”

夏油杰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闭紧了眼睛,然后撇开了头,还觉不够,抬起手挡住了脸。

他挣扎道,“默,你帮我一下。”

狗卷默:“……”

狗卷默:“【杰,跳舞。】”

下一刻,夏油杰轻巧的往上一蹦,在空中水平如体操运动员一般螺旋了两圈,正正落到了甚尔三人抬起的手中,摆出了一个经典POSE!

杰躺在他们三人组起的胳膊撑架上,一边托腮悠然闲鱼躺一边用死掉的眼神目视前方。

倏然,前方猛地蹿出了一张脸。

是悟那张兴致勃勃幸灾乐祸的脸!

那双漂亮的湛蓝眼瞳瞪得又圆又大,惊奇的看着他们,唇边的笑容带着隐隐的跃跃欲试,“所以说嘛,你们在玩什么好东西~!”

夏油杰闭上了眼。

不敢睁,真的不该睁!

下一刻,他被甚尔丢起,正踩在了千风和甚尔的手掌上,狗卷默也被甚尔一把抛了上来,五人呈啦啦队常摆的金字塔型。

硝子说:“他们玩了个比赛,太宰先生就说光玩有什么意思,输赢得有奖罚,然后他们输了。”

冬阳:“他们输了什么?”

早春:“兰惠COS大赛。”

下一刻,五人背对着冬阳,一同撅起了……屁股。

慷锵有力的喊道,

“椰子椰子!!!”

作者有话说:

太宰:庆祝,要来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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