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杜青是太后董舒那边的人,今天一上朝就前来找茬,定然是董舒授意,这也即是说明叶萤彻底引起了董舒的注意。
叶萤见别人问到自己头上了,也只是冷冷一哂,并无多大的郁色,她回他四个字,“干卿底事。”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你!”杜青比叶萤大上起码一轮,在年纪上来说都能做她长辈了,平时被人阿谀惯了,骤然听见如此捂耳的话语,心中顿时大火,双手平举身前向着白慕言的位置揖了一揖,愤然说道:“回陛下,臣奉命终于查明了十几天前发生在闻馨坊内的惊马事件,原是叶少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破坏一家兵器店里的兵器,以至于马匹受惊,差点扰乱了坊间秩序,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再鉴于叶少将军多日不上朝,这其中定有什么内情,恳请叶少将军给出一个解释。”
叶萤并无什么情绪地瞥杜青一眼,那刮过他脸上的眼神似一把无形锋锐的刀,“在下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犯了刑事之罪。”
杜青一听她的话语,略略蹙眉,总觉得叶萤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但是不等他开口辩驳,便听见那名腰身笔直又纤瘦的少女侃侃而谈,仿佛信手拈来,“杜大人,若然下官没有记错的话,上京应该累积了许多穷凶恶极得让人发指的凶案吧?远的不说,就近的来说,闻馨坊五巷第七弄最近不是发生了一桩连环杀人案件?凶手年龄不详、相貌不祥,作案手段更是不祥,闻馨坊的百姓现在都人心惶惶,杜大人您不是很应该抓紧时间去破案吗?”
言下之意即是,上京这么多冤案错案疑案难案你不去调查,偏要在我病后第一天上朝对我说这些?而且还故意扭曲了事实,想陷她于不仁不义之中?真是大的胆子。
杜青脸色铁青,当真应了他名字里暗藏的意思,但是不甘心就此认输,梗直了脖子说道“叶少将军不该将这两者混为一谈,当日闻馨坊场面之混乱几乎无法控制,就连叶文叶大人的儿子都差点葬身马下,又岂能儿戏?”
叶萤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在杜青脸上转了一圈,如此拙劣的“移花接木”之术还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当天的惊马事件闹得可大可小,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董舒还拿这些来为难她,分明是……狗口里长不出象牙,献世。
“我想杜大人是不是要再回现场再勘测一遍理顺了所有线索再在朝堂上和我辩驳也不迟?”
这回叶萤也不和他客气了,这十来天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昨晚更是因为白慕言毒发的事情让她心情十分之不好,好不容易按照她师父的意愿找到一个可以效力的君上,却是千方百计被人设计陷害,还祭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能带个脑子出来和她聊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被女主搂腰的拓跋世子再次出来。。。咳咳,这是很好的催化剂啦~现在存文到27万左右,每次看回这前面的章节,总觉得画风不太对……
哦,对了。继上次倒霉的事件之后,我公司好像要把我裁掉,说是不需要我这个岗位了,加班加了一整年,到最后还是连年终奖都无法拿到手,世态炎凉啊~
第46章 45.对峙
心中冷冷一哂,看向杜青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
“第一,当天的惊马事件并非是由我引起的,而是由附近马场引起的,至于引起的具体原因劳烦杜大人好好去查一查,免得在这里净说瞎话丢人。”
“第二,那天我是奉皇命去捉拿一个从魔教中逃出的重犯,该名重犯躲避在兵器铺子里,兵器铺子的主人知情不报,还帮助犯人逃脱,我给他一点儿小教训也很应该吧?”
“第三,叶文叶大人的儿子当时为救一名孩童差点被马踩死,你们这些平时很应该在京城里巡逻以维持秩序的士兵却没有及时出现掌控局面,似乎于礼不合吧?”
叶萤虽则被白慕言封为“校尉”,平日里也是负责京城里的巡逻,但是那段时间她都在休沐,她的职责理所当然是要交给他们这些京官管理,此时作为理由来驳斥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陛下,臣已经陈情完毕,恳请陛下做下定夺。”
叶萤说罢,也不看杜青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只面对白慕言,一个拱手便结束了这次的对峙。
白慕言自然是知道董舒千方百计想找叶萤的茬,此时也点了点头,看向杜青的方向,缓缓开口:“杜大人,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杜青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根本无法反驳,叶萤说得句句在理,他也的确没有做到位,又如何反驳?
是以,面对着白慕言问话的时候,只能垂首赔罪,“臣没有尽职,请陛下受罚。”
白慕言沉吟片刻,下了命令:“杜卿家,你确实是办事不力,也拖延了案件的进度,理应被罚,朕罚你三月俸禄,收回良田百亩,而这个案件你也不用继续审了,让容大人来吧。”
一句话将杜青的处罚和案件的延续都说了个清楚明白,杜青袖底之下拳头紧握,为官二十载,还真没有被人这样拂过面子,现在不仅三月俸禄、百亩良田没有了,就连案子也要被容殊接手,杜青看了一眼原本应该站着容殊的空荡荡的位置,终究是噎了一口气,语气生硬地回答:“陛下教训得是,但臣有一个问题,想要叶少将军解释清楚。”
白慕言脸色不变,“准了。”
“谢陛下。”杜青谢恩,而后面向叶萤,问道:“敢问叶少将军,你说你抓住了魔教的犯人,但是并没有移交刑部,是将犯人关押在哪里?”
“死了。”叶萤说得风淡云轻,几乎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杜青一怒,“胡说八道。”
“我有没撒谎,请杜大人先问清楚容大人,再来反驳吧。”叶萤神色依旧不变。
“容大人今天根本没上朝,又如何当面对质?”
“杜大人定是没有接触过魔教,西域魔教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有一点很关键的是,入了魔教的人都会被一种□□控制,这种□□在没有触发之前那人是没有异样的,但是一旦触发了,那人就会当场暴毙,不留下任何魔教的线索。”叶萤暗叹一口气,详尽说明了理由,“所以,杜大人还认为那个被我抓到的魔教之人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
杜青这回彻底无话可说,本想用这个漏洞来堵叶萤的嘴,让白慕言治她个妨碍公务或是知情不报的罪名,但是现在根本无从下手。
什么路都被她堵死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瞥了叶萤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退回了原地。
白慕言见这件事解决了,并没有立即开声进入下一个议程,而是坐在丹壁上沉沉地看了叶萤一眼,叶萤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待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早已移开了视线。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刚刚她所说的一番话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惊慌,若然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话,而之前容殊所得回来的情报也是真的话,那么叶萤……如果真的曾经在魔教生活过,她身上是不是也中了那些毒?
一想到这里,便无可抑制地想起前世之事,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所思所想都是徒劳,叶萤在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在魔教生活过,而这一世却是改变了,是以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他所能做的,并不是死命抓住前世之事的先机,而是要更进一步,在抓住先机之时再推断出未来之事的发生,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未雨绸缪,不被任何人束缚。
思绪收回,白慕言才发现此刻的大殿静得恐怖,文武百官全都低下了头,拿着笏板半天都不敢呼吸一下。
白慕言微微一笑,许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耍得起大刀的女修罗原来有一张伶牙俐嘴,还句句占理,让人无法反驳。
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是太后董舒的党羽,本来按照董舒的命令他们要轮流在朝堂上狠狠地弹劾她,就连折子都写好了举在手上了,但是杜青首战就铩羽而归,还要败得如此轻易,当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白慕言坐在丹壁之上由此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殿上百官的窘态,唇边含一抹似有若无的嘲笑,这帮董舒的外戚走狗,窝囊饭袋,专门在鸡蛋里挑骨头,实在是丢人。
“众位卿家还有要事启奏吗?”
歇了一会儿,白慕言还是循例问道。
底下自然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若是换作平时,换作其他人,早就被他们七嘴八舌弹了个体无完肤,但是叶萤不同,她虽是五品的武官,堪堪能上朝的官位,可是她身上的气场实在是让众人不敢轻易造次,就连和她说话,都觉得很大压力。
听她方才闲来便说的轻松淡定,便知道她定然将他们的把柄都握在手中,再怎么样,都无法撼动她半分。
至少,今天是如此的情况。
“若然众位卿家没有重大的事情要禀报的话,那朕接下来就安排两件事情。”白慕言淡淡出声,声音不大,却能让殿里所有的人都听见,“自上次贡举已然过了三年,朝上许多职位都有所空缺,也是时候要招贤纳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