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叶文愣愕一瞬,第一次被一个年青人如此不留情面地数落,但是有火却是发不出,自己儿子的性命握在别人手上,哪有什么可能再对他说什么狠话?

一家人沉默地在叶文床前站了一会儿便陆续离开了,只留下叶拓一人睡在床上,呼吸尚算平稳。

歇了一会儿,厢房之外有另外一人推门而进,来至叶拓床前,细细察看他的气色。

玄衫少女静静地站在叶拓床前,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就只是盯在他的脸上,看得似乎有点儿出神,后来又掀开他身上的锦被察看叶拓腿上的伤势,动作尚算温柔仔细。一开始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但是在想将锦被盖好的时候,不经意摸了摸,发现他的腿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心中一滞,但还是将他的锦被盖上,再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但是,甫一转身走了一步,便发觉自己的衣袖好像被牵住,力度不大,却是让叶萤停了下来,看向身后。

一只手从锦被伸出来牵住叶萤的衣袖,那人眸光如星,虽然面色苍白,可仍旧带着叶萤看不太懂的期待。

“……醒了?”

“嗯。”叶拓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吱呀”

“今天早上。”

随着外面木门的开启,宓渊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来。

叶萤微微蹙眉,看向身后,“你们都瞒住我?”

“对不起,萤……堂姐。”叶拓其实很想将“堂姐”两个字去掉,但还是说完。

“倒是不用对我道歉,”叶萤浅叹一口气,随即勾了张凳在他床前坐下来,她看定他的眼睛,“说说,是怎么回事。”

“萤堂姐,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怪瘆人的。”

叶萤:“……”

她转过头去看向宓渊,眼风斜飞,明明是十分凌厉,可是因为坐在凳子上的角度,所以看起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妩媚。

宓渊似乎被这不经意露出来的娇态给醉了醉,若然叶萤愿意的话,她绝对能只靠一颦一簇祸害整个国家。

只可惜,她不是。

也学着她的动作勾了一张凳子坐下,口吻淡淡的,“救醒了他,自然就醒了。”

“别说废话。”叶萤翻了个白眼,“说实话。”

“呵,”宓渊冷呵一声,瞄向已然从床上坐起来的叶拓,“你问他。是他不让别人知道的。”

于是叶萤的目光再次转向叶拓身上。

叶拓被她这般专注的目光看得并不十分自在,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以作掩饰,“萤堂姐,不让他们知道,是想让他们相信我的确想要与你作对。”

“什么意思?”叶萤被他这句话搞得有点儿懵了。

“利用时间差知道吗?”宓渊既然是将叶拓救醒了的人,自然是知道他的计划。

“说清楚。”叶萤不想和他们绕圈子,直接说道。

“……就是,我想与你们‘作对’。”叶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掌心攥紧了锦被。

叶萤这回没说话了,仍旧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容殊曾经来找过我。”叶拓本来并不想隐瞒叶萤任何事情,也没有想到她会独自一人来看他,而且还摸了他已经好了很久的腿,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她摸过的地方如有电流流过,击得他发麻。

而且他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的,他一直都在装睡。

是以,直至最后再也忍不住,牵住了她的衣袖。

他的胆子,也只是敢牵她的衣袖而已。

“所以呢?”

“虽然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我假装和你们大房作对,但是我知道并非是他本来的意志,是有人让他过来说服我。”而这个人,不用问,稍微想一想便知道是谁指使他这般做。

“……”叶萤听完他说这番话之后,似乎被震了震,并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一下子想了这么多步,想了想,才慎重开声,“容殊什么时候找的你?”

叶拓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很微妙地看着叶萤眼底升起的一丝翻涌,心底微有异样。

“我被罚跪祠堂的第三天,神风军士兵在府邸校场里庆功的那一晚。”叶拓绝对没有可能忘记那一晚,不仅是因为容殊所对他说的话,更是因为叶萤亲手制的味道独特又分外暖人心脾的甜汤。

“……居然是这么早的事情?”叶萤有点儿惊讶地看着他,但是思绪已经飘到了深宫之中。

这一刻,还真的想见他一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算董舒真的要挑唆叶家大房二房,可这一步棋也是走得太险了,他就这么有把握让叶拓全然被说服为他所用吗?

须知道,叶文其实是倾向董舒那边的。

谁不喜欢权势?谁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叶文既然身任章平知事,负责掌控着国子监里的生源,可谓是掌握了一国未来的栋梁,若能为董舒所用,他的官途自然能升得更高,权势也能更大。

他一辈子都被叶展压在脚下,别人提起叶家的时候,只会记得做大将军的叶展,而忘记了叶家还有一个门生遍布天下的叶文。

这样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好受。

既然白慕言如此看重神风军,他觉得呆在皇权这边的阵营其实并不能得到什么抒发,毕竟这是董舒的天下,什么皇权都敌不上她的一句施压。

这不,今天庆元帝为了解救叶萤,付出了比叶萤认罪受罚的数倍代价,西域良驹万金难求,而且还是赠送七匹之多,也不论别的珍宝,光是这一点,白慕言在这场仗上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