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是，以后天堂不会再干涉此事。

系统002沉默许久，才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在回去天堂前会帮你们最后一次。

【......我能知道天堂撒手不管的原因吗？】

──它虽然是危险係数最高的S级非法系统，但，事态尚未延烧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转圜的馀地。

换言之，天堂认为系统001不构成威胁，没有出面制裁系统001的打算──出手不符合他们认定的比例原则。

系统002沉吟片刻，死亡天使的性格它很瞭解，恰如其名，平等而残酷地对待每一个生灵，会做出这个决断一定有她判断的依据。它没有质疑，但既然天堂决定不再插手，那意味这是它最后一次见到天堂的上位者，有些事情得趁现在确认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呢？】

──天堂自会派遣天使对它处以极刑。

陈语哲虽然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什麽，但他大受震撼，没想到世界远比他想像中还要辽阔，还存在那麽多他不曾知晓的地方。

系统002又问：【妳要如何帮我们？】

──这个世界已是它的囊中之物，你们在这个世界毫无胜算。

死亡天使转过身，示意陈语哲跟上她。

出了便利商店，一阵冷风袭来，陈语哲哆嗦了下，赫然发觉街道的怪异之处。夜晚的街道虽然冷清，却仍会有车辆与行人经过，而不似现在这般空荡荡，鸦雀无声，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世界陷入了沉默，彷彿被死亡夺去一切生机。

当陈语哲陷入恐慌之际，死亡天使的声音再次响起，声线如蜜糖般甘美，吐出的话语却冰冷得令人战慄。

──所以，我公平地降下死亡，掠夺了所有渺小生灵的性命。

死亡天使慢悠悠地仰起后颈，望向夜空中垂挂的月亮。不知何时，那轮圆月竟被红色覆盖，变成了诡谲莫测的血月。她依然在笑，彷彿杀戮对她而言不过是件微不足道，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远比捏死一隻蚂蚁还要轻鬆。

陈语哲恐惧地往后倒退一步，少女明明是名天使，可她的行径却比魔鬼还要残忍。

【为了什麽？】

──因为这样，你们就能直接前往下个世界了。

少女转过身，裙摆在空中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飘逸轻扬，三对纯白无瑕的巨大羽翼自她的身后展开。她轻笑著说：“我会在天堂期待著你接下来的表现，暴怒。”

暴怒，原天堂位阶最高的十二天使之一，因千年前铸下大错，而被夺去六道羽翼，堕天成为穿越管理局的系统002。

系统001亦是同罪。

叶怜躺在秦潇怀中，乖巧地依偎著秦潇的臂弯，表情安详，似是沉入了熟睡。

秦潇将叶怜当易碎珍宝似地抱在怀裡，踱步走向宅邸。

回到家的时候，叶怜已悄然无声地死去。秦潇的表情波澜不惊，心裡倒是没多少悲伤，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崭新的开端。叶怜的灵魂已被系统001绑定，无论逃到何处都没用，他们很快就能在下个世界重逢。

沉炼的反应亦与他如出一辙。坐卧在床榻上的沉炼见著叶怜，朝他展开双臂，面无表情地说：“把怜怜给我，我要抱他。”

若是在这之前，秦潇必然不会给，而是冷嘲热讽，让沉炼有本事自己来抢。但秦潇现在没这心情，把叶怜递给沉炼后，自个儿在床畔坐下，托著脸颊，若有所思地说：“你觉得下个世界的怜怜，会跟现在一样听话吗？”

正在rua叶怜的沉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这次是因为系统001直接攻佔了世界的核心，所以我们才能把剧情从头到尾窜改得面目全非。”

然而系统001的灵魂在与死亡天使的交战中受到重创，一时半刻无法复原，这意味他们在下个世界裡没法过得如此随心所欲，若是情况再糟糕一些，他们还会被世界约束力处处压制。

而叶怜的洗脑也将解除，恢复身为系统007的记忆。

“无论是乖巧的怜怜还是泼辣的怜怜，都是我最心爱的怜怜。”秦潇凑上前，抚摸著叶怜的脸庞，漾起一抹满足的笑靥，荡漾著病态，“哪怕他将来坏了碎了，我也绝不会让他离开我。”

终是执念成魔。

叶怜不知自己来到了什麽地方。放眼望去，是一片清幽雅致的树林，花草的芬芳萦绕鼻腔，很是舒心，令人不自觉放鬆下来。

溪流淙淙，清澈见底，日光为其披上了一层耀眼的粼粼光彩。

湛蓝清澈的天空中飘著几缕浮云，一声悠长的啼鸣划过天空，羽翼华美的五彩凤凰振翅翱翔，悠长的尾羽在天空中勾绘出一道彩虹，百鸟朝凤，无数仙鹤神鸟追随在牠身后，景緻如候鸟迁徙般壮丽。

前方的树林忽然传来动静，是树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叶怜被狠狠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紧接著闯入视线的是隻传说中的独角兽。

独角兽与骏马相似，通身银白，额前的螺旋犄角尖锐，约半米长，背上的丛毛竖起，似火焰在燃烧。牠的四肢强健，姿态优美，蓝色眼睛炯炯有神，彷彿能洞察人心，高贵圣洁而不可侵犯。

叶怜看著独角兽，独角兽也在注视叶怜。叶怜不敢动弹，就怕这隻独角兽忽然发狂暴衝。

独角兽走到叶怜面前，俯下牠高贵的头颅，轻轻磨蹭起叶怜的脸颊。

叶怜惊讶地瞪大眸子，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见独角兽没有牴触，才大胆地抚摸起牠，触感比想像中柔滑。

过了半晌，树丛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名身穿古装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墨染的白袍绣着振翅的鹤，被墨色的腰带束起，腰间繫著一枚翠绿的玉珮，生得俊美无俦，气质温润如玉，雍容华贵，彷彿是从古画中走出来一般。

见了叶怜，少年漂亮的金色圈圈眼微弯，光采动人，灿如星空，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少年给叶怜的感觉很熟悉，就好似他曾在哪见过少年。

独角兽嘶鸣一声，挣开叶怜衝入林中，很快就消失无踪。

当叶怜陷入愣怔之际，少年已来到叶怜面前，伸出手臂，将他拥入怀中。

“抓到你了。”

梦境戛然而止。

叶怜睁开眼睛，怔怔地看著床顶的镂刻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