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叶怜面前伫足，叶怜能感觉到祂正在透过那张面具注视他。叶怜向男人投以微笑：“请问早餐要在哪裡吃？”

“二楼。”男人的声音冷酷，有股伪物的无机质感，“向柜台出示房卡，即可入厅用餐。”

叶怜又问：“你知道用餐时间到几点吗？”

“你可以去问柜台。”男人冷冷答道，“我只是个房务员，再三分钟就八点了，你会耽误我的清洁时间。”

“好吧。”叶怜耸耸肩，“如果你没准时进房打扫，你会被扣工资吗？”

男人果断推著他的服务车离开。

叶怜转过头，朝系统001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祂真不好聊。”

系统001默然无语，叶怜这话说得大声，整条走廊都听得见。系统001侧过身，果不其然，那个戴著面具的男人回头看了叶怜一眼。

叶怜伸了个懒腰，他要的情报已经拿到手了，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001，我肚子饿了。”

“嗯。”系统001站起身，“走吧。”

二楼的宴会厅就跟一楼的会客大厅一样金壁辉煌，只不过比起一楼的整洁俐落，二楼摆设了更多艺术品。

栩栩如生的雕塑散落在宴会厅的各处，都被塑造成了孩童的模样，精细到每个孩子的服装打扮，乃至动作都截然不同，但他们的脸上同样都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宴会厅被分割成两个区块，一边是自助餐的取用区，一边是宾客们的用餐区，这整个宴会厅一分为二的，就是厅堂中央的那七个孩子。

他们就宛若真正的孩童，在欢乐地追逐嬉戏，四周都是溅起的水花，摇曳的花卉与草，飞舞的白鸽，天真无邪，纯挚无瑕，彷彿他们的时光永远被定格在这最璀璨的刹那。

叶怜粗略地瞥了那些孩子一眼，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与柜台侍者的对话。柜台有两个侍者，一男一女，脸上挂著空洞的微笑，眼睛倒是黑白分明，只不过没有焦距，宛若没有灵魂的人偶。

不仅祂们，在这个宴会厅走动的侍者都是如此，脸上的微笑跟昨天那个姓凌的侍者比起来，还差了些什麽。

叶怜把房卡交给侍者。

侍者微微鞠躬：“请尽情享用餐点。”

“那些艺术品都是馆主设计的吗？”叶怜笑眯眯问，“我昨天听凌先生说，馆主很喜欢小孩子。”

侍者们本来对前一句无动于衷，但是听到关键字后，祂们就像被设置好的程序，脸上的笑容变了味道，这下终于跟凌侍者给叶怜的感觉一样了：“是的，馆主喜爱小孩，就像馆主喜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充满纯粹的恶意，狩猎者玩弄掌中猎物的戏谑。

叶怜挑了挑眉：“馆主的女儿也住这裡？”

“是的。小姐喜欢半夜在旅馆中探险，也喜欢认识新朋友。若是您的房门在半夜被敲响，请不用担心，那是小姐来找您玩了，她没有恶意。”

叶怜眨眨眼睛：“我不开门会怎麽样？”

侍者面带微笑，又重複一遍：“若是您的房门在半夜被敲响，请不用担心，那是小姐来找您玩了，她没有恶意。”

叶怜寻思再问下去也只会得到同样的答案，遂换了道问题：“那个房务员有名字吗？”

侍者仍然在笑：“祝您用餐愉快。”

叶怜来到用餐区，用餐区的座位都是正方形的四人座，叶怜环顾周遭，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江离。

江离那桌只有他一人，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跟其他食不下嚥的人成了鲜明对比。

叶怜拽著满脸不情愿的系统001来到江离这桌，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下来：“早啊，江离。”

正像隻松鼠啃著香蒜吐司的江离抬起头，嚥下食物，喝了口果汁润喉：“幸好你出现了，不然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系统001虽面无表情，但他看江离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江离叼著吐司，对系统001的威吓不以为意，他在被吸到这个无限世界前，也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态非常硬核，纵是置身于随时可能会死亡的境地，他也绝不会亏待自己的胃：“你们赶紧去拿餐吧，真不是我说，这裡的培根炒饭真好吃，焗烤土豆泥也不错。”

叶怜跟江离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他也要善待自己的胃，不吃饱哪有力气破关。叶怜跟江离道了声谢，头也不回地杀到自助区，顺带拎走想刀了江离的系统001。

逛了一圈后，叶怜端著丰富的早餐和一杯冰红茶回到餐桌前，系统001只籣参拿著一杯黑咖啡。

叶怜瞅向系统001：“你要靠咖啡撑一整天？”

系统001浅浅摇头：“我不知道该吃什麽，我都没兴趣。”

叶怜回忆跟系统001相处的这几段时光，系统001多半还是在当一个没有实体的系统，做人的时间确实不多，就算难得当了人，系统001也没有表现出他对于食物的偏好，只是为了维持生理机能而进食，压根就没有享受到吃的乐趣。

“行，我去给你拿。”叶怜说，“我拿什麽你就吃什麽，你必须吃饱，要是你在关键时刻饿昏过去，我绝对拿小皮鞭抽死你。”

系统001略显诧异地看著叶怜，旁若无人地问，声音染著甜蜜：“你不讨厌我了？”

“这是两回事。”叶怜翻了个白眼，“别趁机吃我豆腐。”

系统001暗啧一声。叶怜懒得怼他，起身走向自助吧檯。在叶怜离开后，系统001的表情彻底冷了下去：“你接近怜怜，到底有什麽目的？”

“原来你这麽做是为了支开他。”江离好整以暇地托腮，“连他的反应都预判到了，你心机可真是重。”

“回答我。”系统001冷淡道，“否则我弄死你。”

“你会这样说，是出于你对于力量的绝对自信，嗯，我有理由相信，你确实可以弄死我。”江离笑著说，好似感受不到面前的危机，“但是我说了呀，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接近你们，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很强，所以我希望能与你们结盟。”

江离顿了顿，又道：“我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想见到我家阿瑜，在见到阿瑜之前，我绝不能死，为此我会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系统001抱著双臂：“你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

“说服什麽？”叶怜的声音倏然响起。就在他们谈到最高峰时，叶怜恰巧端著餐点回来，也因此打断他们的谈话。

叶怜把餐盘放到系统001面前，先是看向系统001，又望向江离，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这两人估计是趁他不在时说了些什麽。

“你们刚才的话题，让我也加入如何？”叶怜目光灼灼，“没有隐瞒，没有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