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警官对于自己的话落在地上没人回答并未感到不适,只是垂眸看向坐在病床上我行我素咬着指尖的郁泠。

在经手这个案子之后,他回去查了查这个十五岁男孩的生平。

郁泠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其实并未抛下他离开,只是那个时候郁泠的父亲却开始喝酒赌博,多次争吵之后,那个女人一走了之。

不是没想过带走郁泠,只是女人离开的时候似乎出了点事情,而郁泠就这样跟着他的父亲生活。

刚开始幼儿园不给上,快上二年级的时候才被居委会找到,有人看他可怜,找到裕玲的父亲聊了又聊,终于是让他开始上学了。

比所有人都晚了一岁才上学,在学校里,郁泠是一个格外普通的孩子。

又或者说并不普通,他的头发常年过长却不去剪,皮肉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看着格外瘦弱,经常坐在教室的一角,什么话都不说。

成绩并不漂亮。

而眼下十五岁的郁泠却成了这个模样,有点可怜,但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说完这番话之后杨警官转身离开。

身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以及病床滑动的刺啦声。

“杨警官!能别走那么快吗?”

男人再次转身,不知为何伸出了双手,因为太过焦急导致步履不稳的郁泠就这样倒在了杨警官的怀里。

孱弱的指尖抓住男人的手臂,真的收到了惊吓,所以格外用力。

杨警官垂眸,看向郁泠抓住他手臂的指尖。

抓得很紧,在那被指尖拽住的地方,颜色变得有些深,一点湿濡。

杨警官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转身时郁泠的动作。

郁泠的口涎弄脏了杨警官的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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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访

5.

郁泠瞬间便感受到了眼前的杨警官无端端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威严出来,或许并不是,郁泠只是盲目地美化罢了。

准确来说是厌恶。

郁泠不安地看向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唯一救命稻草的杨警官,可却在对上杨警官的那一瞬,羞于启齿。

“杨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在杨警官面前犹豫许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郁泠只是问出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杨警官只是将郁泠扶稳,随后将自己的手抽出,不经意扫过郁泠抓过的手臂,半晌给出了回答:“杨观岳。”

郁泠唇瓣动了动,将这几个字在自己的嘴巴里转了一遍/

“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杨观岳刻意拉长音调,果不其然看到了眼前的小孩再次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过这一次却是有分寸多了,只是虚虚抓住袖口,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杨警官,你能不能帮我,让我和我的父亲分开,你知道的,我要是继续和他待在一起,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郁泠似乎知道这样要求一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格外过分,眼睛在对上那威严警帽下杨观岳的眼睛时便已经躲开。

病房里一阵沉默,随后是男人格外冷静的回答:“我不知大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一些小道消息,但是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滥用职权,你很可怜,但是对我没用,知道吗?”

男人的语调平稳且快速,话语简洁,几乎不给郁泠转圜的空间,这件事情在眼前这位警官的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郁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拽着的杨警官的袖口,长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郁泠的情绪。

满是歉意的回答来到杨观岳的耳边:“抱歉,打扰杨警官了。”

杨观岳面无表情地离开郁泠的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地站住,随后垂眸看向自己的袖口,被弄皱了。

不过杨观岳并不会和十几岁的少年计较,只是无端让人想起来烦躁。

*

眨眼间,这个沿海的南方小城就迎来了梅雨季。

时时刻刻都下着雨,让郁泠左手总是冷不丁冒出刺痛。郁泠的父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微微有些胖的普通女人,喜欢穿着花花绿绿的吊带跟着郁泠的父亲郁成。

波浪的卷发已经廉价的香水味是郁泠对这个女人的第一个印象,随后是一个女人给他的温暖怀抱。

郁泠这才发现女人头发上的香味是他很喜欢的一个洗发水牌子的白桃味。

郁成不在的时候这个女人也会和郁泠一样待在家里,很多时候那个女人都是和各式各样的女人聊着家常。

“郁泠,中午想吃什么?”

直到女人的呼喊让郁泠从窗外回过神来,上辈子这个时间点郁泠已经离开了自己的父亲,自然不知道他还和别的女人有过这样一场缘分。

郁泠只知道这个女人姓李。

“阿姨,你做什么我都吃。”

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郁成没什么钱,女人不出去工作自然也没有钱,郁泠知道女人虽然这样说,但最后他会和李阿姨吃一碗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