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小张从他身边过，也展露出几分不舍。

这是李临第一次在这个公司加班，指针指向七点半的时候，接到了王总的电话，“小李，还在公司啊？帮我送份文件上楼去吧。”

“王总，”李临闷声说到，“我辞职了。”

“善始善终吧，”王总说，“算是帮我个忙。”

李临还是答应了，找到文件拿上楼去，在办公室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敲响了门。

“请进。”是个沙哑的声音。

推门进去，空荡的办公室布置简约，窗明几净。没拉窗帘，外面的夜景一览无余，正中摆着一张办公桌，桌面上也没放文件，反而摆着几盘菜，还在冒着热气。坐在桌后的男人看得出来拾掇过自己，但也掩饰不了憔悴。

两人远远对望，李临不打算上前，“王总喊我来送的文件。”

“放着罢，”宋锦溪说，“这么晚还没回去？”

“我辞职了，宋总。”

宋锦溪一只手摁了摁太阳穴，长吐一口气，“我知道，你的辞职信在我这，没批。”声音又软下去，带着几分乞求一般，又像是哄着骗着，“我明天就走了，回总公司。你留下吧，没必要因为我”他说不下去，但是还是逼迫自己说出那个词，“职场骚扰而 辞职。”

他看向李临，强调一般地重复道，“我明天就走。”

见李临没反应，他偏头轻咳两声，哑着嗓子劝道，“你还没吃，一起吃吧。”

可惜李临依旧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慢慢红了眼眶，承受不了一般低下头。然而他还是开口了，即便李临没有一点回应，“吃点吧，这么晚了。”没有方法也不懂技巧，只知道抓住一句“我明天就走”反复强调。

“从明天开始你的生活就会恢复正轨，就像我出现之前一样。”

可能是李临听错了，他疑惑地发觉宋锦溪的声音不稳，像是带了几分哽咽。

最后李临还是陪他吃了这一餐，算是给这一场相识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只是宋锦溪吃得不专心，余光时常在李临脸上打转，偶尔又瞥向挂着墙上的时钟。

八点整。

微弱地尖啸在窗外响起，炸开一朵烟花。紧接着无数的烟花在窗外炸开，潇潇洒洒地铺满天穹。

李临扭头认真地看着，他们的位置简直是最佳的观看点。他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这一场烟火，一晚上都冷硬的脸柔软下来，浮现出几分少年人似的欢欣。

宋锦溪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只盛得下一个李临，见他脸色好转，也不禁露出几分笑容。

“假如是和男朋友一起看的就好了。”他这么喃喃自语道。

宋锦溪听见李临这么感慨，笑容僵在脸上，眨眼之间，控制不住的泪水从他一双满满装着李临的眼睛中涌出。

听见声音，李临奇怪地扭头看来。

对视间，宋锦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轻声说了一句话。

烟火的声音太大，李临什么都没听见，却有一个想法莫名地浮现在心底，“宋锦溪居然有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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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临有个喜欢的旷班】

烟火散落，饭局已尽。

残羹冷炙铺满办公桌，宋锦溪收拾好不慎外显的情绪，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李临起身告辞，他也没阻拦，默契地维持了最后的体面。

直到李临的手已经放门把上，他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拽过摁在墙壁上，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微咸。

而对面的人明明是在强吻别人却自己一脸含屈带怨，他没闭眼，先前的泪水染红了眼眶，底下厚厚一层黑眼圈，肉眼可见的憔悴衰败。

李临不明白他怎么能摆出来这样一副情态，猛地推开他，劈脸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双方都僵持住了，到底是撕开了残留的一丝所谓体面。

一阵钢琴曲打破沉默，李临低头看了眼，是小张，他接起来，借电话的缘由快步离开。这次宋锦溪真的没有动作，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在说，“再见，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

李临噔噔噔连下几层，停在楼梯口大喘气，电话里小张在问些什么，“喂。”

“喂，喂喂，怎么了你这是？”

李临随手抹一把脸，靠在墙上，平复呼吸，“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小张那边听起来很嘈杂，还有个女孩子喋喋不休地再说些什么，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恼火。他可能走远了一点，杂音稍微小了点，李临勉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我今天和女朋友出来约会，还给她买了花，但是，我，我填错地址了！现在送花的人在公司楼下！你还在公司的话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行。”

抱着花的店员徘徊在楼下，李临去帮小张签收。

“是周……”店员为难地看着李临，又低头核对单子，“周小姐吗？”

李临报了小张的尾号和他女朋友的手机尾号，并把小张发来的订单截图给店员看，顺利拿到了花，一捧鲜红的玫瑰。李临粗略一看，估计大抵有三十来支，抱得满怀。

夜已经黑了，路灯零星亮着，瑟瑟冷风中李临抱着一捧玫瑰慢慢走着，路过的人偶尔侧目。李临不习惯于成为目光的焦点，有几分膈应，快步走远打了个车。司机见他的花也问，“去见女朋友啊？”

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了减少麻烦，李临干脆含糊地嗯了一声。司机感叹两句，有心了之类的，见他不搭腔也没再说话。

回到家，踢开鞋，摸黑赤脚走进去，随手把花放在桌面上，就着一些月光跌跌撞撞走到卧室，躺在床上。

扭头看见熟睡的男朋友，他悄悄钻进对方的怀里，蜷缩成一小团，轻声问道：“你看见今晚的烟花了吗？”

第二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洋洋洒洒泼洒开来，透过没拉帘的窗户淋漓地倾泻在房间内。

李临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男朋友正含笑看着他，两人如常接吻。李临下床，被地上的衣服绊了一下，他有些头疼，看着一地狼籍，摇摇头，先去洗漱。